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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深情的看著我,臉上滿是痛苦。

跑向李大人房外,門口仆人幫我引進門。

低著頭蹭進大人房,行了禮低著頭跪在地上,心理卻擔心李漾,一種不詳的預感,紮得心髒似要停止跳動,滿胸的憋悶無處發泄。

大人坐在軟座上直直的盯著我,濃重的酒氣吹來,冷冷的道:“抬起頭來”。

輕輕的抬起頭,不敢看他,繼續俯視地麵。

“把你的來曆講講,怎麽認識的李煥,為什麽李煥處處維護?”

俯視著地麵,顫抖著將在山村裏、被李大人救治、幫張大人看病,被收留、走失後碰到李煥,被敏鎬與李煥下了藥等等,說了一遍。不敢回視他,當眾認義女,給了我身份與保護,不管出於何種目的都維護了我。

他看了我良久:“你怎麽會懂教會,莫非你也參與過教會活動。”

怎麽說,來自2012,看過《耶穌生平》及簡裝的《聖經》,老頭能接受嗎?清了清嗓子,又著急回去看李漾,速戰速決吧。

“在張大人家看過一本書,裏麵有些章節談到對教會的看法,才知教會蓋的房子叫教堂,是西式建築。每人掛著或拿著十字架,手裏捧的書叫《聖經》,教堂通常會養很多鴿子,象征和平減少戰爭,教會的傳播者叫牧師…他們都是金發閉眼的人,說話也很特別。評價是大多數人能接受佛教,與我們更貼切,教會因理念不同,易被排斥。”

李大人看著我:“那李煥的事,你怎能聯想到教會呢?”

老人考我呢?還是李煥說了,他不信才來問我,“我想把李煥救出王宮,又不懂朝廷政事,隻希望李煥能出來就好,教會的形象、語言、衣著、思想不易被大家接受,轉移到他們身上,可以避重就輕…佛教在朝鮮很多年了,很多人雖不信奉但也會尊重,所以….也許能保李煥渡過劫難。”

李大人默默的注視我良久:“你在村裏之前,是誰家的孩子?聽說是逃婚?和李大人的男徒嗎?你倆可有過夫妻之事。”

慌亂的將頭抵在地麵上:“不,大人,我與金哲沒有過,是清白的。迫於無奈父母讓我嫁個老翁,金哲是我哥的陪讀,他憐惜我,就陪我逃出家,在路上走了很久,後被賊人劫了包裹與車馬。至於怎麽掉到山穀已記不清了。我家住得很遠,逃婚後因被遷怒,在路上聽說兩家的父母都被流放….”我俯在地上不敢抬頭,眼淚偽裝的擠出。

“你倆家都姓金,是不是在柳京居住?”我想了想,柳京指的是平壤,該是北朝鮮首都,離漢朝應該很遠,古代通信不發達,想查一時半會兒也沒結果。

“我從山穀摔下,有些記憶模糊,好像是這個名字。”忐忑的想,早聊完早結束,李漾好些沒,匆忙的答應下來。

“今日表演是你精心安排的?還是另有蹊蹺….”冷冰冰的態度不好分析。

“事出有因,本想讓李嫣展示才藝,不料擺完米果,她看到院裏人潮湧動,非常緊張害怕,又不好推辭,硬著頭皮陪她一起演出,幫她打氣。”

“那個鼓是怎麽回事?”大人疑惑的語氣,讓我有些放鬆。

“鼓是自己想的,我們一起擦銅器,敲打著銅器很好聽,濺起很多水花,嚐試著將普通的鼓改一下,加些水隨著敲打,出現各種水花很漂亮,就挪到今天來試試,為大人您助興。嫣兒歲數小即便失手,也不會被大人怪罪,所以就鼓勵她嚐試。”

“很有心啊!”他捋了捋胡子,看著我。

“張大人在村裏都和誰聯係?跟李禦醫關係好嗎?”老人還是問出了重點。

“開始去張大人家幫著醫病,得到允許可以在張大人家看書,他們跟我說是不喜歡朝政的繁瑣,特意躲到村裏求安穩…與禦醫李大人關係一般,隻是請去看病相互照應。”

老人很憤怒的眼神,聽到求安穩時,還輕輕的拍了下小桌。

“我繼續道,他家人不少,夫人剛剛生了個兒子。仆人、貢品、還有很多帶帽子的人總能碰到。特別生孩子時,我與師父因夫人暈了,被請過去,院裏坐了許多人,他們也會提到‘肅宗和京畿道…’”

大人兩眼發直的看著我,雙手握拳:“那些人是何穿著?”

回想了下李煥的分析:“不確定他們的來曆,當時我坐在邊桌,他們穿戴都是普通的衣襟與帽子,看不清楚。也不像是一家人,沒有親戚的話題,都是些肅宗的事,很多都聽不懂…”

老人語氣頗為激動“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可還記得…..”

我躊躇著,當時韓語很多聽不懂:“他們說京畿道的….旱災….還有兩班…他們聲音很小,所以聽不清楚”找個托詞,總不能解釋‘韓語’不過關。

老人的眼睛變得深奧了些“噢,京畿道….?是不是‘春秋祭祀…’”

聽著老者的話,想著當時的言語沒有任何印象,默默的搖頭。

“會不會是四個名字:寶川徐熙,栗亭李寬義,慕齎金安國和逍遙齋崔淑精…”

驚訝的看著老者開始打鼓,我雖不確切名字是否全對,但有些字的確有印象:“是,您說的,我不確定全是,印象中還是有這些的。”

老者默默的點頭捋了捋胡子,眼神也有些溫順。“好了,既然進到我府,就要本份做人,以前的事我不追究,往後要安分守己與李嫣呆在一起,不可亂了規矩。”

“謝謝大人的關愛,一定會努力做好。”深深的磕頭行禮後,走出了李大人房。

抹了把汗不敢跑,隻得飛快的走回房。

第五十章無言離別(二)

回去的路上看到李煥,李煥站在樹下等我,看著他臉上神采飛揚,滿是興奮。

“跟父親談完了?”李煥關切的問,因身邊有仆人,不好提李漾的事。

“嗯,大人很好,也許是高興,酒多了些。”強忍著煩躁默默的道。

回頭向跟隨的仆人道,“麻煩您,幫個忙好嗎?”

仆人鞠躬等待吩咐。

“感謝大人收我為義女,幫我用蜂蜜、菊花、青果與溫水衝泡,給大人拿去好嗎?謝謝您了,蜂蜜水可以助大人解酒安神。”

仆人應聲的去了,我與李煥聽著仆人走遠的腳步。拉著李煥就往回跑。

推開房門點燃鶴燈,屋裏空無一人。驚訝的癱倒,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李漾呢?是不是在他房裏?”眼淚控製不住的湧出。

李煥很緊張的拉著我:“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無法抑製內心的恐慌,說不出話來,控製不住的哭起來。

李煥拉著我往外跑。

到了李漾房裏,各項擺設簡單有序,劍還靜靜的躺在桌上,心裏頓時有了譜。這劍是他的一部分,從不離手,也許很快就回來。

李煥焦急的看著我:“怎麽回事啊?快告訴我?”

一邊摸著眼淚,一邊說“我被女徒下了迷藥,才上場演出。他怕我再被女徒下藥,就趁夜裏給我輸真心,誰想仆人過來叫我,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李煥瘋了似的拉我,又跑回我房裏“在這嗎?”

慌亂的點頭,忙點起兩盞鶴油燈。

門大開著,秋日的冷風吹進,滿身顫抖的看到鋪蓋上,有那條我為他擦血與淚的絲帛,上麵歪歪扭扭的血字:‘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我拿起絲帛止不住的大哭,這是什麽….意味什麽….捂著嘴,努力壓抑心中的悲憤,傳語:芝草,李漾,你是我的芝草。難道你不要珠兒了,那我該怎麽辦?

等了很久,沒人理我….

繼續傳語:我知道你能聽見,為什麽丟下我。為什麽,為什麽?

嗚嗚的哭起來,李煥躊躇的走來走去。

傳語:你能聽到,一定能聽到,對嗎?回答我?

趴在窗縫往外看一片寂靜,整個宅子隻有我的屋子,有微弱的燈光,所有院落漆黑寂靜。滑落在地上默默的哭泣,不知多久李煥將我攬在他身側,斜靠在他肩上繼續落淚,我用功傾聽一切,除了很多喘息聲再無雜音。

等醒來,已是次日晌午。仆人送來的飯菜與洗漱用品一動沒動,躺在那裏運功,聽著周圍的一切,相信李漾決不會丟棄我,決舍不得扔下我。

等待是種煎熬、是種磨礪。日子一天天的流逝,等來李煥回宮的消息,卻沒有李漾的消息。李煥對外自圓其說:讓李漾去長白山找靈芝,說我的毒又有突發跡象,李嫣也被迫很少來煩我。

躺在鋪蓋上,一躺就是幾天,回憶以前的點點滴滴,分析政派的格局,及張大人的行為,回憶金哲的解毒等等,就是不出屋不見人。

終於金哲出現了,他看著我,滿眼的傷痛與疲憊,幽幽的道:“你終於來了,比我想想的要快。幫我個忙好嗎?”

金哲詫異的看著我:“我聽李煥說你….不吃不喝的…我以為…”

狡黠的一笑:“不這樣,你能來嗎?”

金哲的眼睛瞪的若大,扇個巴掌在我肩上:“做死。李煥快被你害死了。那公主快把李煥吃了,胳膊上咬的到處是傷痕。”

詫異的看著金哲,金哲的眼神很是心酸無奈。

慢慢的道:“作孽,這哥倆對你真是有心,李漾能為你走火入魔,李煥為你情緒低落,公主不依不饒天天去騷擾他,他總看書推托。公主見李煥心情不好被冷落,摔打物品及書籍,變本加厲的咬李煥出氣,李煥胳膊被咬的血肉模糊,而公主卻樂此不疲。我沒辦法,隻能替他出來看看你,你卻….”

低頭默默無語“是我不好,下了陷阱,沒想到害李煥。”

眼裏滿是霧水,看著金哲坐在對麵,蠱蟲使我倆不能太近,保持著與我的距離,他的眼神滿是糾結、心碎。我知他的無可奈何,除了留在宮裏方便做解藥,沒有他法。

“我想讓你跟我去趟南山寺可以嘛?”輕輕的對金哲說:“現在就走好嗎?傍晚前能回來,我認識路。一定要找他,也許他在那療傷,那是他唯一落腳的地方。”

金哲沉默不語的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擺放了很多整齊的小瓶,一行4瓶,一個12行。他低著頭:“我做的藥,一月四瓶,每次1丸。”

熱烈的看著這些藥:“為了它們,你受苦了,這幾日沒休息好吧。”

金哲看著我:“南山寺怎麽去,你認識路嗎?”

我點了點頭….

我易容換了李漾的衣服,雖金哲出了府宅後門,翻身上馬。

我倆飛快的往南山衝去,我易容成男仆的樣子,金哲與我並肩騎馬。一路滿是糾結,李漾不在南山,我該怎麽辦?該不該再去山上找他,出門前帶了5瓶藥,如果南山找不到,就直奔下一站。

南山上荒廢的寺廟破爛不堪,土竹結構的房子已快坍塌。帶著金哲又跑到半山腰的山洞裏,破舊的蘆葦席有拉動的痕跡。低頭審視洞底,總覺得奇怪,預感李漾來過。

默默的蹲在地上查看,蘆葦席中隱藏著一塊棕黑色的痕跡。拿起與金哲搓撚了聞聞後,“這….”我看了看金哲。

金哲也意識到:“該是血吧,應該很久了。”

眼裏再次閃出水霧:“還活著,走火入魔會要命嗎?”

金哲看著我滿是痛惜:“那要看哪種?在什麽脈上?該不會致命吧…”

我再洞裏又轉了一圈,隻有席上有汙血。出了洞門,看到土坡下有一塊血,跟隨著血跡又有一塊,再不遠處還有一塊。我的心痛的無法呼吸,跟追著血跡下了山,在山腳下一塊巨石處,發現一灘血跡。

無力的蹲在地上,看著血跡默默的流淚,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慨,一定要找到李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現在傳語肯定是聽不到,但我也要你感受到--我的存在。內心憤恨的怒吼:芝草,我等你帶我走。否則,我走你跟著,永不分開!我必須找到你,出了山路金哲焦急的帶我回府,我默默的跟著,看到路邊一個人在賣西瓜。

在瓜攤邊默默的看著,牽住了身下的嗎…

金哲牽馬回來,“想吃西瓜,我買個給你…這瓜多少錢?”

老翁看看金哲:“20錢,秋後最後一茬,再就沒有了,貴點好吃。”

金哲要了個瓜,我跳下馬。

壓住內心的激動,默默的道‘金哲對不起,我一定要去一趟’:“有刀嗎?”

老翁從筐子裏拿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刀,“我幫你切吧。”說著就要砍瓜。

我笑笑迎上去:“還是我來吧,不勞煩您費心了。”

我接過刀的瞬間,一手捂著自己的嘴鼻,一手迅速的將刀指向金哲。

金哲沒有絲毫的戒備,被我嚇了一跳,老翁大喊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我回身,輕輕在老翁的胸前一劃,老翁的衣衫瞬間破開,露出幹癟汙濁的胸膛。我橫眉冷對,拿瓜刀指了指老翁:“閉嘴!不想賣瓜就試試看。”

金哲滿是心痛的眼神,布滿了紅絲對我目不轉睛:“你瘋了,為個呆子瘋了!”

我眼角沁出了淚:“我一定會回來,放我去找他。求你了…”拿著刀指向金哲的胸膛,“我去去就回,別為我擔心。”

金哲滿眼通紅看著我:“拋下我不顧,卻為個呆子…你說不擔心,就不擔心?誰能做到?”他的胸廓又開始拉了風箱,握緊的雙拳咯咯作響。

看著金哲:“別生我氣,求你了。我的命是他撿回來的,必須要去找他。”

金哲的手已進了口袋,我本能的捂住口鼻,避免被迷倒。

絕望的看著金哲,將刀反手架在自己脖上,冷冷的道:“不老你動手,我自己也可以辦到…”

金哲火紅的眼睛,被刺痛般的緊閉,“好,我不動,冷靜點!你走吧,我不追你。”

飛奔上馬:“金哲,對不起,我一定回來找你,等我一起回去。”說著飛快的向市井深處奔去。

進入了最熱鬧的市集,為了謹慎,防止跟蹤住了客棧,並買了幾套男人衣服,再次更改易容麵貌。在客棧裏足足的吃了頓肉,沉沉的睡了過去。

晚上,我熄滅的蠟燭被點燃了,警覺的坐起,看到金哲與李煥在我身前,嚇了一跳:“你倆怎麽來的?我…”摸了摸臉。

李煥滿是驚訝的看著我:“擔心你,你太單薄,去寺院的路很遠,一個人羊入虎口?”

金哲滿是憤怒的眼神:“連我都甩不掉,還自以為是,你很棒嗎?”

詫異的看著他倆,默默的搖頭,眼淚攻勢…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找到他,我心不安!他因我出了事,決不能不管。”

李煥的眼神裏擔心大於憂愁:“所以就拋下我們全都不管,隻管自己內心好過。”

繼續流淚攻勢他們:“沒的選擇,他是你兄弟。你不擔心嗎?”

李煥:“我當然擔心,所以才跟你談啊!”

“談什麽?不可以阻止,終於跑出你家,再不想回去…”我不耐煩的說

李煥很心痛的看著我,注視了很久:“你…我家有那麽可怕嗎?”

我像個孩子負氣,點點頭。

李煥沉默了很久:“辛苦你了。可是,如果你找不到他,怎麽辦?”

我看著李煥,堅決的道:“找不到,就回來找你們…”

李煥走近我,看到他眼裏滿是心痛,聞到他身上都是草藥味,想起他被咬的傷,我呆呆的被他眼神震撼。那滿是憂愁,壓抑,心痛,心酸的眼神。

回視他,被他逼迫的不知所措,默默道:“如果公主悶,想辦法介紹李嫣陪她,女孩的心思隻有女孩才懂,男人怎會懂?也許李嫣能得到公主的友誼,或許更能幫到你。”

李煥聽到我的低語,默默的注視了良久,歎了口氣:“一路平安,等你回來。”

我默默的抹著淚,李煥與金哲對視了一下,開門走了。

第五十一章尋人啟事

李煥走了,金哲默默的注視我,屋內一片寂靜。傻傻的回視他:“不回宮嗎?”

他眼底滿是詭異:“回宮?你,希望我回宮嗎?”滿麵的忐忑。

追問他:“不會宮,王宮哪邊...可以嗎?”

更詭異的注視我:“不想熬夜趕緊睡,我趕路很瘋狂。”他一臉得意的表情。

驚訝的看著他:“跟我一起去?陪我去嗎?”指了指他。

金哲慶幸的道:“不跟你去,還跟蹤你去?”說著靠在木椅上閉眼假寐。

陽光如他的,心裏頓生暖意,路上有他陪伴絕不寂寞,想必他們已做了安排。

次日天蒙蒙亮,我們騎快馬帶了許多藥材,偽裝商販飛奔通度寺。李漾的內功心法是大師教的,隻有找到大師才知李漾會怎樣,或許更能找到李漾。

趕了十日終於到了山下,天漸漸黑了。初冬,天黑的早,陰沉沉的似要下雪。我與金哲找到那家唯一的客棧,租了間房準備擇日上山。

還是與李漾住的房,隻是人換做了金哲。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氣,一場大雪就要來了。心理說不出的壓抑,真希望立即衝上山,可金哲非要等2日才上,我與他有些負氣。

金哲跟老板聊得很近,點來酒肉非要與老板小酌。

老板見我笑笑,點頭示意。三人圍在小桌旁一起吃喝,老板斯文的與金哲聊天。我討厭喝酒,更討厭酒味,悶頭吃最鍾愛的肉。

金哲虛偽的道:“小店生意不錯,方圓幾十裏僅此一家。舒服、幹淨。”

老板:“還好,這生意托山上的福,一直不錯。”

心理默默的一驚,托山上的福?忙低頭去看金哲。山上隻有寺院,哪裏來的福氣?

金哲繼續舉杯喝酒:“山上,有村莊嗎?為什麽托山上的福?”

老板很神秘:“兄弟,你我有緣,實話告訴你,山前山後有兩座寺廟,大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後山寺院的方丈武功高強,早被朝廷監視,所以我這小店,住的都是…”他冷嗬嗬的看向我,審視我的臉色。

默默的看著手中筷子,“這肉好香,能再加一盤嗎?老板。”

老板很開心,被我誇得眉開眼笑的跑出去。

看著金哲默默的要流出淚來:“後山,我怎不知?還有後山嗎?莫非世外桃源?那李漾上山被發現了,難怪三人上山沒多久,有官府帶兵馬搜查?李煥被抓絕不是偶然,一個多月完全夠調集軍隊,通知官府…”

金哲看著我,微微一笑:“多住幾天,看看雪景、靜觀其變。不想做棋子,就要懂得觀局…傻丫頭!”

回瞟他做個鬼臉:“行啊?海水不可鬥量,進步神速啊,老實交代,還有多少秘密?”

金哲神秘道:“想知道?解毒後連我這個人,都送給你,現在可不行。”他穿著長袍甩了甩頭發,一股現代與古代結合的搞笑版,把我逗的直噴水。

“咳,咳,咳”不停的猛烈咳嗽,金哲忙幫我拍著後背,又迅速的收回手臂。

默默的看向他,眼角的皺紋夾雜著滄桑:“我們還有希望回去嗎?”幽幽的問他。

他又拍了拍我的背:“有,一定有!你曾告訴我:地上本無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這是誰說的來著?”

默默的搖頭命令道:“這兩年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我要知道…”

金哲頗有深意的看著我,“先把他喝倒,以後有的是時間聊”。

老板又端回一份肉和幾瓶酒,我也加入戰鬥,既然要灌老板,兩人開戰更省力些。

夾著肉喝著酒:“老板,大雪封山幾日才能走,我們是生意人,雖沒季節要求,可總呆著也無聊,附近有什麽風景沒有?”

老板看著我:“那得看情況,雪大多住些日子也無妨,少算些給你們…”

金哲道:“那我們就湊熱鬧,等雪過了再走,可好?”

默默的點頭,“總住在客棧沒意思,生意做不了,玩的地方可有?”

金哲也起哄:“對啊,山上可有野味。我兄弟愛吃肉,也好給他表現表現。”

老板看著我倆的樣子,詫異的道:“這山,可上不得啊,上去就倒黴了。”

筷子上夾的肉,不小心掉到酒碗裏,在杯中泛起一層油花:“為什麽?山上有妖怪?”

老板神秘的低語:“我不是說了,山上有方丈、武僧,早被朝廷圍住了,要是上山就會被逮走的,幾個月前還有個小夥子被抓走了呢?”

迅速的回憶,那是李煥…

我與金哲一對眼色:“他早被抓走了,我們去打獵,肯定沒問題。”

老板搖搖頭:“你不知道,幾個月前是三個男人上山,一直沒下來,後在寺裏隻搜到一個,你說另兩個去哪了。據說那三個男人出自…派的,是官宦人家。”

我和金哲都是驚訝:“啊,還有兩個…”那不就是我和李漾嗎?難道還在找我們,心跳加快。李煥在宮中擺明是被軟禁,難道…張大人還沒放手,李漾見過張大人啊。

老板有些自豪的說:“所以,我這生意好的很,不愁來不來客,隻要那二位沒下山,我有的事生意做。我客棧的肉是最香的,都是他們帶來的朝中特貢。”

忙又吃了兩口肉,這些牛肉肥而不膩,綿軟中又有彈性。韓朝飲食習慣與中國有很大不同,每頓都是清淡的各式泡菜、湯和米飯。很少能大口吃肉,隻有跟李煥在一起他才會特意安排烤肉給我吃,平時都是泡菜+湯泡飯,早把我吃的骨瘦如柴。

金哲卻開始提問:“山上有兩個寺院?”

老板繼續輕語:“對,山前是師哥的寺院,山後師弟的寺院。據說,師弟寺院特別不好找,一般人進不去。在山與山之間,好像在懸崖上,是我們村裏老人說的,據說以前跟隨長輩采藥去過,那裏僧人各個好功夫,飛簷走壁。但近3年,王朝對寺院看管的嚴,就沒人敢上山,也許等困死在山中,或熬不住溜出來,一一鏟除。”

默默的想著,曾經佛國寺的無念大師說過,師弟無政掌管經書藏文,怎會飛簷走壁呢?不免百思不得其解。

金哲繼續灌著老板:“他們寺院跟我們有何關係,不感興趣換個聊聊吧,老板你可發大財了,他們長期包住,財源廣進啊”說著大笑起來。

老板無奈的笑笑:“財源廣進談不上,生意平穩,不用擔心沒客人。伺候他們也有麻煩,動不動就封山,住的軍人車馬太多,弄得小店住不下,還要把自家讓出來,給大官住,錢給的不少,生意還算好做。”

“喔,那你可是村裏的大富了,誰敢得罪您啊!”笑笑的道

老板很神氣:“沒錯,沒錯。我這村裏誰想上山找草藥,都要有我來疏通。”

金哲詫異的看:“那,我們也托你疏通疏通,可好?”

老板戒備的看我:“這可不行,疏通出了事,要掉腦袋,你們是外鄉人,不能管啊。”

金哲笑笑的道:“好,沒事,老板爽快,我們繼續喝酒…”

老板擔憂道:“兩位兄弟是販藥出身,千萬別妄想上山。你們不知,後山的師弟是朝廷重犯,他武功高強又懂陣法,官府早想拿掉他。苦於掃山多次都找不到,那個寺院太過隱蔽,而山與山連接深遠。三年前掃山,幾百軍人進去,幾十人出來。所以,千萬別趟渾水啊…”

入冬第一場雪,漫天飛來飄飄灑灑的將市井裹成銀色。躲在屋裏不敢出去,悄悄的坐著準備,將每餐點的肉,在窗台上凍成幹。金哲知道我焦急,苦於無法隻能等待。我也清楚第一次上山因不了解情況,將李煥被困軟禁,教會的火還沒挑起,如再因我,再連累李煥….真是後怕。他在宮裏的生活絕不是哄公主的事,而被當俎上之魚…

一等就是多日,一籌莫展時。村裏出了怪病,很多人都畏冷、熱症、咳嗽、嘔吐、病人越來越多,終於有人扛不住,找到客棧裏的官人,我才看到那官人長得歲數不大,四十歲左右,官氣不是很濃,他解決的方法很簡單,讓大家買藥吃藥。天寒地凍哪裏有藥,金哲就把我們帶的藥,以便宜的價格出售,說是幫助大家造福民眾。張大人很是開心,請我們進了他的房間。

進了房,我倆低頭行禮,“感謝張大人款待…”

張大人笑笑:“您們從何而來,又準備去何處啊?”

金哲笑道:“我們是禦醫李大人的徒弟,因師父吩咐要我們采辦藥材,沒料今年入冬頭雪太早,封山了隻有逗留片刻。”

我聽著張大人的口音似曾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努力回憶村莊,卻沒印象。

“噢,李大人徒弟?我還見過一位,據說有兩個女徒,一個美若天仙,一個跟隨大人多年,是哪位啊?”

手心滿是粘膩的汗,見過一位?回憶生孩子的場景,好像有這個聲音,難道這是親信之一嗎?微微的全身冒汗,靜靜的拉了拉金哲的衣袖,提醒他小心?

金哲笑笑道:“美若天仙的女徒,早已不在人間。師妹在宮裏,這位是我的好友,我是唯一的男徒,您沒聽過嗎?特來幫我一起采藥,否則師父的重差,一人難以完成。”

說著我也抱拳,向他笑笑…

“多謝您的厚愛,讓我見到官人摸樣,真是氣度不凡…”虛偽的奉承著

果然這人承負不深,從他眼神中看到一絲光彩:“難為大冬天的跑來,對了,把藥都給了庶民,怎麽跟師父交差啊?”

金哲有些猶豫:“哎,求死扶傷是醫者天職,我們怎能見死不救呢?,要多少有多少,就是苦於這雪阻擋了山路。”

張大人滿是驚奇的說:“要多少有多少?天寒地凍的哪裏有藥?這山可是山脈,山套山,進去容易出來難,難道你會上山采藥?”他狐疑的看著金哲。

金哲滿是畏懼的樣子:“誰說是這山,我說的是別的藥材山。這山都是和尚僧侶的有什麽意思,我們在長白山上幫師父找靈芝,一呆就是半年多才下…”

張大人滿是興趣的眼神:“老弟,你在長白山上住了多久?”

聽著張大人叫金哲的口氣都變了,心想金哲肯定給他下套,村裏的病說來就來,也有些巧的出奇…

金哲笑笑:“當然啊,我抓的巨蛇、蠍子、蜈蚣、人參,都是好藥啊,你有需要嗎?”

張大人笑笑:“這山你能搞到嗎?”

金哲尋思了會兒,搖搖頭:“這山不好,都是寺院的地方,人家不許。”

張大人開心的笑道:“那有何難,我帶你上去就是…”

我驚訝的看著張大人,默默的搖頭。

張大人很奇怪的看著我:“我,你不相信嗎?”說著拉了拉帽子下的珠簾。那珠簾我雖看不懂,但也顯示著官品,他在暗示地盤所屬。

金哲接過話:“不是,不是,朋友的意思是您吃不了這苦。天寒地凍,要蹲守幾日,您身體扛得住嗎?為個藥材,得了風寒不值啊?要是不順,1-2個月也是有的。”

張大人尋思了很久:“為個藥材要蹲守幾日?”

努力的點點頭:“對啊,上次為了靈芝蹲了6天6夜,沒吃沒喝。就是憑著毅力打敗了巨蛇…采到那麽大一個靈芝,無價啊!”用手配合的比劃了下,誘惑他。

張大人笑笑很為難:“老兄這樣好嗎?實話告訴你,家裏老人病重,做子女的想找點好藥盡盡孝心,回家多少有些麵子。可我駐守了半年多,也不派人換我回去,而這山上的人也不下來,所以….”

金哲與我繼續鼓勵他說,“您就叫我,金哲。這位,是我摯友—寶子。”

我向張大人笑笑…偷瞟金哲,什麽爛名。

張大人繼續道:“你們上去一則看看藥材,有好藥,我決不虧待你。二則後山峭壁上有個寺院,據說住著飛簷走壁的武僧,你們已藥為名摸摸底,方便我回去稟告大人。”

金哲滿臉為難,我知道他在賣官司。

張大人繼續道:“金哲,我不把你當外人,我姓張,名清岩。是陪讀張大人的親信,你就別推辭了,幫我如同幫張大人,日後必有重謝!”

說著他將一定大大的金元寶,塞在金哲手裏,按了按金哲的手。

金哲無奈的點頭,將元寶放在桌上,看我一眼:“好,既然你是張大人的部下,我不看僧麵看佛麵,幫你個忙,不管山上有什麽?不管困難多大,一定找回你要的,就是….”他更顯躊躇的看著我。

我也略顯憂傷的表演起來…

張大人急了,“有事快說!”

金哲道:“苦於把藥材便宜賣給了患病的村民,上山的物品還需準備,再說,這雪天路滑難行,要不再等等如何?我看您也不急於一時?”

張大人道:“別啊,需要的物品我幫你準備,盡快上去采藥,我等你們佳音,說話要過年了,誰不想回家過年,感激不盡啊”說著他還不盡的搖頭,垂拳。

我幽幽的道“幫幫張大人吧,難得的孝心,老人病了,子女肯定著急。”

張大人認同的道:“是啊,是啊,以後我定效犬馬之勞…”

我與金哲互望一眼:“好,明日準備,擇日上山….”

張大人頗有不快的看了看金哲,搖頭歎氣的道:“山下等你好消息啊,還有個小事,別忘了幫我看看…”說著張大人在金哲的耳旁,輕輕的低語了幾句。

我運功聽得真真切切:山上應該有兩個男人,一定幫我找找,必有重賞。

金哲向他低頭行了個禮,“賞,不賞的,日後有機會求張兄幫忙,別拿錢曲解了我們兄弟情義。”說著金哲握住張大人的手,久久不鬆。

張大人激動的回握金哲的手:“好,你我兄弟情義,日後加倍補償。”

第五十二章再上通度

再上通度寺一人一匹馬,帶了無數糧食物資,雪天路滑走了多半日。到了山門前,拍了拍門,竟沒人理會,金哲使勁拍了拍,還是沒人理。詫異的看著,總覺得不對勁,山路積血很厚,無法判斷李漾是否來過。坐在山門下等了很久,沒人理會我們,金哲看著門發呆。

湊過去細看,門側麵有個位置,手印顏色暗沉,清晰的指紋夾雜汙垢,金哲看著汙垢發了會呆,仔細的用小刀刮了刮,很少的殘渣聞了聞,還放在嘴裏嚐了嚐。看了我一眼:“他該來過…”

驚訝的看著暗沉的指紋,“血漬嗎?”

金哲無語的點點頭,繼續觀察門,終於在門縫正中,用刀撥開門栓。隨手把馬牽進寺院,又把門關好,帶著金哲往裏走。

無違長老的房間各種物品照舊,隻是多了厚厚的浮土。跑到飯堂也沒人,每個禪房與大殿找過都空無一人。我與金哲有些發呆,回到無違長老的房間,看著他案台上的書,心裏一陣糾痛。長老出門不帶物品嗎?還是走的匆忙?

拉著金哲穿過寺院上了後山,把馬扔在洞外,所有叉口靠右側行走,走了很遠聽到水聲。來到水源,沒有舟怎麽去呢?

不禁對金哲道“以前有李漾留下的舟,現在怎麽辦?”

金哲觀察著洞穴,聽著水聲…:“這岩洞是人工開鑿的,不是自然形成。你看這明明有打孔穿樁的痕跡…你看,這是被醋澆後在砸開的…”

隨著金哲手裏的火燭看去,是有很多很深的小孔呈方或圓形…岩石有被腐蝕的痕跡,一片片的格外醒目,“這洞很大很深,下麵有暗河,上麵洞穴連綿,發掘的人一定非了不少心血。”

金哲看著我:“你們乘舟要多遠?水深嗎?”

解釋道“很遠,行舟要好一會兒,出了山洞還要再轉幾個彎,水很深。解毒時就是這洞裏的魚。我與李漾遊過幾次,夏天的時候都是寒冷刺骨,大雪紛飛,更不知….李漾說過這裏是活水,下麵該有暗溝。”

金哲說著從行囊裏翻找物品,拿出很多辣椒粉和人參來。

“辣椒粉和人參?增加熱量,遊過去嗎?”詫異的問。

金哲看著我:“我也喂喂魚,再說,你守在這,也許我能把船劃回來。”

“我守著,你去…你不認識路,怎能你去呢?還是我去吧…”

金哲看了我一眼:“你個女人,能下這冷水嗎?不想想。等我回來…”說著他喝下辣椒兌的水,又嚼了根人參,脫了外衣跳入水裏。

入水後,拿著火燭照在他臉上,看著他渾身發抖,忽然想起魚解毒的事。

“你先等等,站好別動看有沒有魚咬你,這魚能解毒的。”

金哲振奮的揮著臂膀,腳下不停的踩水,“站著不動能解嗎?”

點點頭:“對,魚根據氣味來,如果毒盡了,魚就不咬了。”

金哲站在水裏等了等,看他滿臉通紅,被辣椒燒得似火般…

“快去快回,你看看洞頂,也許有標記。李漾每次都看洞頂,我看不懂。”

金哲笑笑:“放心吧,男人對地勢、位置很敏感,女人對感情才敏感。”

撩了把水向他頭上。故做生氣的樣子,把物品放好,準備好休息的位置。金哲遊走的聲音越來越遠,運功能聽得清楚,洞裏的火燭昏昏暗暗,將外袍緊緊的塞了塞,洞裏不是很冷,昏昏欲睡。

總覺得頭上有風,聽著細微的風哮,從耳邊飛過,仔細辨認似從頭頂而來。聽著風聲,拿起火燭慢慢的向風口蹭去。在洞頂的一塊隱蔽石頭處,怎能上去呢?舉著火燭四周查看,忽然在水源邊上看到一灘顏色暗沉的,用手沾些聞了聞,有股腥氣,看著血漬默默發呆,李漾來世外桃源隱居療傷呢?還是...

心又被揪起,急迫的想見那個呆子。學著金哲從包裹裏,掏出辣椒粉兌了水喝下。從嘴裏一直燃燒到腹中,脫了外衣跳下水,追趕著金哲遊了過去。仔細運功,相信能找到金哲的遊水聲,可過幾個彎後,聲音似循環而來,無法分辨方向。抬頭看著洞頂一片漆黑,四周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怎麽遊啊。

寒冷的水在身上流過,腳碰不到底,沒有目標等於沒有希望。轉身回去,又找不到方向,我傻在那裏,默默的踩水。仰頭看著洞頂漆黑黑一片,什麽記號也沒有。恐懼沾滿了心理,寒冷與體內的辣椒在爭奪我的意識。有種悲憤,焦躁的拍打著水麵,滿耳回蕩著拍水聲。無法發泄內心的恐懼,世上沒有後悔藥,在洞裏淹死,連被發現的機會都沒有,無語問青天,天卻看不到。

運功,再運動,聽到什麽…努力的保持冷靜,靜靜的聽著周圍的一切,水中的風,風在洞裏盤旋,崩潰中提醒自己,冷靜才能找到出口,而聽到的聲音,根本無法辨認。腳下水很深,身體在一點點凝結,咬緊牙關堅持,不能被吞沒,朝一個方向慢慢的蹭,卻遊出很遠都無法碰到彼岸,滿心的悔恨、冰冷、虛幻侵蝕了我的意誌。

身體被冷水吞噬,意識在掙紮中模糊,隱約的叫喊著:“救我、救我、我在洞裏…”死,也要有人知道吧“救我、救我…”

醒來,窄小的房間,平躺在木板上頭頂牆,腳下踩窗框。有位長老又瘦又小,矯健的身材,沒有我高。驚訝的看著他,他向我雙手合十:“女施主醒了?”

驚訝的坐起,慌忙將被子壓住身體,感覺身上穿著幹鬆的大袍,驚訝的看著他,額頭滲出很多汗…長老幫我更了濕衣?滿腦子問號?媽媽咪啊,男女有別,滿頭的黑線,不太能接受…長老怎麽發現我的?

長老輕輕的看著我:“女施主,感覺如何?是否可以起身,這寺院與其他寺院不一樣,要小心安全啊。最好不好出門,在屋裏多養養。”說著就出了門。

他走後,慢慢的掀開被子,身上穿件僧人大袍,味道有股熟悉的清新。輕輕挽起衣袖、褲管,蹭下地,腿腳虛軟,頭昏耳鳴。昏沉沉的爬向窗口,內心立即狂顫不止,左右各麵都是巍峨的雪山,每座山都很高。我在懸崖峭壁的頂端,如入雲霄,往下看卻看不到山腳。驚訝的看著屋內的地板,寺院鑲在峭壁裏?難怪房間很小,想出去,找找剛才那位師父,可開門…

有位長老道“施主,請您回房休息,寺院內不得隨意走動。”

隻好關上門,看了看小小的屋,一個人占據半間房的位置,石岩地上鋪了木條做的地板,身下是磚石搭得土炕,很暖和。無奈的搖搖頭,傳說中師弟寺院吧。真是有幸,遊曆各式各樣的寺廟,開眼界啊。默默的躺回炕上,運功聽著所有聲響,除了風聲咆哮,其它音色都被屏蔽,寺院除了風聲,連禪語誦經都沒有?

詫異的躺倒在炕上,繼續睡覺,越想越奇怪。寺院太有意思,不許走動,有人在隔壁看管,除了風聲沒有誦經禮佛…看管經文的師叔,會武功,懂陣法?

心情煩亂,山下寺院為什麽空了,金哲呢?李漾呢?他們都在哪兒?莫名的有些害怕,苦於無奈,隻好等那個長老出現。

默默的躺回去,等待長老出現,從晌午到下午,傍晚也沒人來,難不成要餓死我。寺院連飯也不管?在饑餓中我昏沉沉的睡去,隱約有幾人過來…

“師父,她醒過,又睡過去了,什麽時候給她吃東西啊?”

陰沉的回答:“再等等吧,3天後沒事,給些米湯…”

我不敢動,隻是默默的想,沒病沒災的,為什麽給我米湯,還要3天後呢,都快餓死了。咕嚕坐起,氣憤的道“能不能現在就給,3天後早餓死了…”

長老看著我:“知道我們進門,還不避嫌…餓3天再說。”

我一臉的委屈:“你,知道我沒睡嗎?”

長老看著我:“那點小聰明,能蒙的過誰啊…”說著他向兩邊瞟,大家都一臉笑意。

慢慢地坐正,看著他們三個,個子矮小的長老、發威的長老、還有默不作聲的長老都很健碩,看不到他們呼吸,難道功力深厚?想想對麵那恐怖的白皚皚的山,是啊,飛簷走壁的師兄弟們。

默默的道:“山下師伯在嗎?為什麽山下沒人?我來找無違師伯…”

發威的長老不見張嘴,聲音卻陰沉渾厚:“他是你師伯?你找他做什麽…”

我將與寺院的淵源講了一遍,重點道:“山下有個張大人-張清岩,他被王朝派來控製上山的人,我和朋友偷偷上山,找我的朋友,在洞裏漆黑一片,不會辨別方向走丟了。”

長老看著我:“朋友,什麽人?走丟了,在晚一會兒,不被淹死也被凍死。”

我又將李漾是無違徒弟,為我輸送功力受了內傷。身後那矮小的長老,眼神有些古怪,有種感覺該知道李漾的事。

長老看著我:“施主好好休息,3日後開始進食,這幾日你先靜養下。”

我無奈的看著長老,“您是無政師叔嗎?”

長老眼中閃過一道光:“你是….”

“我是南山寺無念大師的徒弟,您是長輩不能這樣對我?”說著我將易容麵具取下。

幾位長老看著我,滿臉說不出的驚訝。

無政長老看著我,並伸手捏了捏我摘下的麵具,“你是無念的徒弟,他把易容傳給你了”滿是驚訝在他臉上遊走。

我向他點點頭:“對,不錯,傳給我了。”

長老默默的看著麵具道:“洞裏的水常年不見光,對身體不好。所有溺水上來的人,救得活的,都要餓3日後才能進食。”

我驚訝的道:“那我朋友呢?金哲呢?”

矮個子長老看著我:“每日去洞裏打水,兩天前看你飄在水邊,沒看到別人,隻把你救上來了。”

矮個子長老道:“洞外有兩匹馬?你們和官府是什麽關係?”

我把山下客棧,金哲為了掩護上山,答應張大人尋山藥又講述了一遍。

長老看著我道:“你以前住在山中的竹房裏?”

默默的點頭…

長老悠悠的道:“我這寺院不同於其他寺院,在山崖修建非常特殊,每個禪房都是通的。男女有別不要亂走,隻呆在這裏就可。”長老看著我的眼神有點複雜“隔壁是休澤,有事跟他說”

那個矮小的長老向我做了雙手合十,我也默默的回了一下。

他們走後,靠在木板上,回想每個人的表情,總覺得奇怪。雪山意外至今不能看白雪覆蓋的山,在狹小的房裏是種煎熬,隻能默默的修煉內功。一遍遍的修煉,將身體練得暖暖的,腿腳無力耳鳴,也有所好轉。

第五十三章懸崖古寺

運動傾聽除了風聲就是風聲,任何都聽不到。他們不誦經禮佛嗎?難道不說話?很詫異,還是他們武功高深,我根本達不到級別…

房內分外憋悶,輕輕推開門,門外是個狹小的,全木質結構的走廊。腳邁出的瞬間,心跳驟然增快、頭昏腦脹,滿視野白雪皚皚巍峨的山峰,陡峭的岩壁,木廊在峭壁上延伸,有種隨時掉下的危險,默默的坐回床板。萬丈深淵在腳下,寺院怎會隱藏在峭壁絕頂上?難道寺院是神仙蓋的?腳下傾斜的坡度,看不到底的恐懼襲擊了我。

滿腦子雪山意外,再沒勇氣邁出,努力梳理心情,默念《心經》…很久不見好轉,趴在床板上吐著粗氣。這種煎熬虐心的折磨,越不能接受,越逼你接受,心慌氣短的滿身是汗,不斷的念著《心經》祈求得到舒緩,狹小的房間無法躲藏,將頭蓋在被子裏,像鴕鳥一樣默默的哭泣…

朦朧中有人低語:“怎麽樣…我去跟師父說一下。”

不久,很多腳步聲,門被推開。迷迷糊糊中無數雙眼睛照射我,有人給我診脈,被人拿被子包裹好,抱起不知走向哪裏?上上下下的聲音過後,好像又進了山洞。

山洞漆黑一片,沒有燈光,隻聽到風聲。莫非又扔我回到洞裏,慢慢的睜開雙眼,除了濃烈的焚香味道,就是風聲、水聲、潮氣…

定了定心神,看著漆黑一團。遠處好像有2個人在打坐,一個人的氣息清晰可變,另個氣息非常微弱,靜靜的聽了很久…

“女施主,你可好轉…”微弱方向傳來話語。

滿滿的坐起,按了按手中的被子,“恩,好多了…”

“能看到我們嗎?”那個聲音又在詢問。

默默的搖頭,他冷冷的笑了笑,“你對高山不適宜?”

想著滿腦子的白雪山峰,聲音又開始輕飄,“嗯,看了頂雪的高山,就會心慌、氣短、冒汗,不舒服…”

“那你在這裏,好好修養修養吧…”

“這裏,是那兒啊?您是無政師叔嗎?這是山洞嗎?”

“你的問題還真多啊,這是山洞,不是你溺水的洞,洞與洞連環呼應,呆段時間就能看到我們,把你的《玉髓經》修煉好,少說話饒人心緒…”

我默默的低頭,雙手合十:“謝謝師叔指點。”

他冷冷的道:“洞裏不用行禮。”

他能看清我,驚訝的望向語音傳播地。

他繼續道:“《玉髓經》是佛教內功修為之一,博大精深分為‘天、地、玄、黃’四層級別,你隻煉了皮毛,黃為低,天為高。剛剛到達黃級,就不勤修煉休管他人,乖乖為自己修煉吧,省得又連累了別人。”

默默的做起,一遍遍的背誦《玉髓經》開始修煉,偶爾得到他的提點,每個表情逃不開師叔的掌控,修煉中適時的告訴我那裏用力,那裏調息。無違大師隻將書給我看,並沒講解,師叔讓我知道,怎麽借助氣息將內力使出。洞裏除了盤腿修煉,就是喝粥,還不適應洞裏的漆黑,除了少吃避免麻煩之外,其它都是聽師叔的話繼續練功。

內功真是神奇,在洞裏修煉,心境平和許多,呼吸也明顯微弱,閉氣時間更長。眼睛也滿滿的清澈,很多景物都能逐漸看清。洞很大空間又高,頂麵平滑成拱,遠處從石縫中流下的溪水,匯入身下巨石的水裏。師叔在離我最遠的石塊上,他身前有個打坐的人,背對我無語修煉。我在的石塊不大,卻很平坦…山洞非常巨大,陰暗潮濕卻不冷。

背身練功人的氣息從嘈雜淩亂,也漸漸有了好轉,這人很奇怪,從不言語,隻是默默的修煉,也不管身邊的一切,太用功了吧。而師叔總在幫他,指點他,有時他氣息煩亂,師叔就會用掌力傳輸真心,有時他沒了聲息,師叔又會傳授他點穴,緩解脈絡阻塞,推行氣流。師叔很認真的傳授,他很認真學習。

洞裏修煉無法計算,看著他們修煉,總好奇這個背對的人是誰?有時幻想著,他就是李漾或金哲該多好!日子慢慢的過去,我的功力也增進不少,提氣飛腳,能竄到師叔附近的石塊邊緣,每次都被他擋回並調侃道:“繼續修煉”。

一日,師叔給我個艱難任務:“你師伯曾用洞裏的魚幫你解毒是嗎?”

默默的點頭。

“抓條魚來,讓我看看,魚長什麽樣子…不能死啊?殺生違反戒律是會被罰的…”

我點點頭,看著石岩下漆黑的水,水裏地形雖不熟悉,卻下過很多次,師叔在不會有意外。難道要跳下去抓嗎?默默的徘徊了一會兒,找個平緩的位置,慢慢的蹭下水。

鑽進漆黑徹骨凍人的水中,定了定神,想著怎麽抓?眼睛適應了黑暗,看著周圍的漆黑與水麵連接的石頭,石頭附近會不會有啊,慢慢的蹭過去,靜靜的聽了很久,看了很久,什麽也沒有…滿身浸泡在冰水中,等了很久,好像有東西從腿邊掃過,不會是魚吧。壓住內心躁動,靜靜的等待,保持放鬆別沉下去。很久它隻是慢慢的靠近,滑過後,又慢慢的靠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動靜,身上顫抖加劇,寒戰後,那魚還不肯出擊,再堅持一會兒,還是不行,堅持不住了,遊到平坡處,慢慢的走回石塊。

師叔好像和那修煉的人說什麽,聽不清楚。坐回我的石塊,將顫抖的身體包裹在被子裏,重新練功,把身體的寒氣逼出。練了很多遍,衣服從濕變潮、從潮變幹….

隔些時候,又蹭到水裏,慢慢的遊向深處,寒冷與黑暗慢慢的適應,沒有東西,今天怎麽什麽也沒有啊?難道,昨天是幻覺…那解毒的魚呢?繼續等,渾身在黑暗的冰水中浸泡,像千萬億鋼針在紮我。等待是漫長的,默默的念著《心經》,期待不開眼的魚,奉獻一口也好下手。咬緊牙後,還是沒魚,周圍什麽動靜都沒有…最後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見魚,木訥的蹭到坡上。練功調息把體內的寒氣逼迫出來…

天天抓魚凍得像木頭,泡在水裏時間越來越長,可什麽都沒抓到,不免有些灰心。再次提氣躍向師叔,這回離師叔近了很多,師叔輕輕的一拂,又擋我回去。不過師叔的出招,被我看得清楚。心理不免竊喜,抓魚是次要的,內功增進才是硬道理。

心理有了譜,繼續下水捕魚,上岸練功逼出寒氣,周而複始,洞裏沒有時間,日期。忽然一日,休澤匆忙進來….在師叔耳朵邊說了什麽,我運功也聽不到。哎,自愧不如啊…隻見師叔跟麵前的人說了句話:“堅持住,脈衝開後,追我來…”

師叔讓我一起出洞,隻見他抬腿就飛,輕盈的躍起落下,袍角微微飄動。匆忙跟過去,輕盈的跳過石塊,明顯比師叔差很多。努力的追著師叔,還是落了下來,休澤在中間時時等我,跑了很久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前麵一亮,蹭過幾個歪七扭八的巨石,又跑過參天高密的林子。遠處山上懸崖峭壁間,鑲嵌著4間小小的廟宇連成一線,很多木樁支撐廟宇,盡顯滄桑恐怖。那廟宇似火柴盒般渺小,與挺拔氣魄的高山相比,如汪洋中的一葉船。傳說中的師叔寺院,怎麽沒聽無違大師提過…

滿頭大汗的跟在休澤後麵,越跑離寺院越遠,去哪兒啊?峭壁上的寺院在身後

,休澤還在不遠處等我,一股飛下山的氣勢,山間的雪都已融化,隻有陰暗的地方,還有少量的積雪,一路飛奔顧不得想,隻怕被落在林間。肺都快炸了,什麽事怎麽緊急,在黑洞裏呆了無數日,沒見過師叔火急火燎的。

回頭看向隱蔽的懸崖,早已沒了蹤影,看著四周都是山中的野道,根本沒路,他們憑什麽辨認方向。休澤還在等我,加快腳步飛奔,腳下的溝溝坎坎一躍而過,比以前棒了許多,雖達不到長老等級,也能與李漾拚拚了。

心理驟然一緊,李漾、金哲是不是出事了,否則師叔也太快了。眼看下到山底,又跟著前麵休澤開始爬山,爬山比下山危險小,瘋了似的往上跑,早已喘不過氣了,趴在大石上呼哧帶喘。休澤過來,拎著我像拎小雞一樣,開飛。

他額頭有些汗,而氣息均勻像走平地,我被他拎著雙腳離地,他還能飛上飛下,可見輕功了得。默默的配合修煉內功調整,到了山頂,繼續下地開跑,總不能累死人家。

一邊跑一邊聽他道,“吐氣均勻,提起,慢呼,腳下節奏,再吸,蹦過石溝,繼續慢呼…配合運氣,腹中丹田上浮,將氣從任督走向...被他指揮著,速度又增進了不少,喘氣也不再痛苦,終於慢慢跟上節奏,且能不被落下。我倆一前一後,天都黑了,眼睛早已適應黑暗,腳下的溝坎岩石非常清晰,隻記得又上了2座山,下了3座山,終於看到熟悉的山區…

世外桃源就在前方,這是與李漾打獵砸豬的地方,跑上了最後一座山,拐出小林越過水源,直直的飛進院裏。院裏和以前差別很大,在我們房間後,又蓋了很多房,很多僧人進進出出,我直奔無違大師房。

第五十四章螳螂捕蟬

房裏很多人,都跪在地上哭,隻見無違大師盤坐在床板上,嘴角隱隱有血絲。金哲臉色異常沉悶,眼圈微紅,直直的盯著我。我迎上他的眸子,詢問…

隻見金哲默默的搖頭,攥緊的拳頭敲打在桌麵上。

“怎麽回事?”不禁詢問,迎來無數雙淚眼…

所有人在沉痛的低泣,無政師叔滿臉的沉痛,吩咐僧侶準備物品料理後事,看著長老的麵容,慈眉善目,麵色紅潤很安詳,不像過世啊…

追問金哲:“發生了什麽?無違大師麵色很好?”

金哲默默不語,眼裏滿是悔意…

一再追問,他都不語。看著他滿臉的痛苦,心中難以壓抑憤恨,這是怎麽了?

默默的走到水源,淒淒冷冷的水麵,山澗溝壑內的冰雪,不禁感歎一年過的真快,去年還在這裏受解毒之苦,此番上來卻連無違大師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走進李漾的房間,擺設依舊,看著那麵竹牆,心理無數感慨。匆匆的他走了,也不知是否安好,慢慢的撫上竹葉,有小小的字跡,“紫萱,一定要堅持住。”“再痛都能挺過…”“解毒第17天,昏迷痛苦….”“魚咬傷痛癢難擋…”是李漾(那個呆子)記錄的嗎?詫異的看著竹牆,很多葉片上都有小子。“我離開,是不想你傷心…”“也許無法見麵,但我依然陪著你,永遠…”

這,這都是李漾寫的?他人呢?他在哪兒?仔細的將竹葉一片片的翻看,記載著解毒的痛苦、鬧脾氣絕食、學會戲水。可“我離開,是不想你傷心…”“也許無法見麵,但依然陪著你,永遠…”這兩個竹葉卻是新的字跡…

繼續翻找竹葉,片片葉子全部查看,有字記在心間,沒字擦拭幹淨….

隱約聽到:“是她害死師父…沒錯都是她害的….她來寺院後,官人天天找茬。官人說了交出她重重有賞,可師父寧願放棄寺院,卻還要保護她?上次跟她來的人,被抓走一個,另個下山被盤問幾日才放走…我看啊,把她交出去,我們才能回寺裏過正常生活…師父好心收留她,剛上山時吐了很多耀眼的血帶著黑絲,很可怕…”

手緊緊的攥著竹葉,指甲扣進肉裏。一切因我而起…輕輕的將李漾新寫的竹葉摘下,默默的收入口袋。

再次走進長老房,金哲與無政大師和一名蒙麵黑衣男子,幫長老穿戴袈裟,默默退出房門,看著以前的世外桃源,變成簡易的寺院,所有僧侶還在勞作。默默的走到後排房附近,找到熟悉的小僧。

“我知道,因我都搬上來了,主持怎麽了?我看他麵色紅暈啊…”

小僧看著我,示意進了樹林。他猶豫了一下:“師叔不讓跟你講…”

弱弱的道:“我知連累了大家,可長老麵色紅潤不像過世?寺裏出了什麽事?”

小僧看著我,臉色有些抽搐:“我…不能說的….”

熱烈的看著他:“我不會表現出來,我保證,發誓…也許我能保住寺院!”

他眼中一閃,又帶我到林子深處,環視了四周,輕輕的道:“姐姐,能保住寺院?”

默默的點點頭…

“你不知道,自你們上山後,官府就向師父要人,師父推脫你們化齋走了,誰知山區早已團團圍住,他們非說你們沒走,差點把寺院燒了,好在李公子出麵,被官人帶走,才保住了寺院。隔了幾月,又有個公子下山被發現,盤問關押了數日,才放行。他們一直等你出現。他們知道當日上山是兩男一女,其中女人善於扮男裝,所以…”

“那都很久的事?長老怎會麵色紅暈….?”

他繼續道:“我們都知道你們走了,也沒想到為什麽又攻上來?至於他們為什麽隻找女施主,我也不知?剛剛屋裏的男人,是內醫院大人,山下的官人讓他們騎軍馬上山。沒想到1月未出山,官人利用軍馬找到了山洞。”

驚訝的退了幾步,軍馬?我們騎的是軍馬,是訓練過的馬?

他看了看我繼續道:“進了山洞,他們發現洞是人工開的,找來很多人查找洞口,師叔寺院的打水口,被發現了要炸開。師父為了阻攔他們炸洞,利用真氣與他們鬥法,沒想他們人數太多,師父力盡而亡…”他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我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渾渾噩噩的走回院裏,回到李漾的房間,金哲在等我。

“你怎麽跑到後山寺院去的,是想甩開我嗎?”金哲擔憂的問我。

疲憊的搖搖頭:“沒有,你遊走後,無意看到血漬,就瘋了似的跳下水,卻迷失了方向,被後山的師叔們救起,在洞裏練功…我也是才知道,後山的寺院在峭壁中。”

看著金哲凹陷的眼圈,頹廢的臉龐,胡子繚亂:“這邊什麽情況,被魚咬了嗎?”

“嗯,好多了,魚很奇怪。我遊來時,被撕咬一路,傷口奇癢難熬…”

“現在還有毒嗎?借這機會消除幹淨再走…”擔憂的道。

“還有,養幾天傷口,再去咬。總有一天能清掉…它們的確比我養的蟲管用。感覺也不一樣,螞蝗是疼,魚是奇養潰膿。”

默默的搖頭:“你看到李漾了嗎?”

金哲驚訝的看著我:“你沒見李漾?”

默默的點頭,“隻見到了這個”說著將口袋裏的竹葉,遞給金哲。

金哲滿眼的疑問看了我很久,“沒見到李漾?他在後山啊?我以為你知道他在後山,故意留下我解毒,自己去後山了呢?”

“沒有,寺在後山峭壁上,非常險峻。每個禪房都是通的,不能亂走。我怕雪山,心慌難受,師叔把我帶到洞裏練功,沒見到他。”悠悠的道

金哲無措的道“這,這怎麽會呢….”

門外有跑進的聲響,“師叔、師叔…”

運功傾聽:“他們帶了很多軍人進了山洞,我們怎麽辦?”

看著金哲:“山下的張大人心計不淺,給我們換的馬是軍馬,山洞暴露了,兩個寺院都靠近山洞,給他們帶來的危險太大…”

金哲詫異的看著我:“你想怎麽辦?要不,我下藥,讓大家都撤吧…”

“如果下藥,就會牽連到寺院。每所古刹都意義非凡,怎能因一己之私而毀了他人數代心血。我還想回後山一趟,見下李漾,等我幾天再定吧?”熱烈的看著他…

他疑惑的道:“你回去找李漾嗎?”

默默的點頭,“想確定下他怎麽樣了,是否醫好…你先繼續解毒,再準備些草藥給張大人,一定等我回來擇機而行。”

金哲深深的看著我:“一定會回來找我…”眼神含有一絲不舍。

默默的攥緊衣角,“嗯,我答應你,等我回來,一起下山!”

“我先去看看師叔,有些事我想確定下。”看著金哲有些不舍,慌忙的逃走。

院裏一草一物,沒了世外桃源的溫情,盡顯草房的落破滄桑,僧人在用小柴鍋熬著稀飯。屋小人多,做飯的僧人手忙腳亂,彼此擁擠不堪。

推開長老的門,長老慈祥的盤坐在木板上,紅燦燦的袈裟披著,溫厚的容貌慈眉善目,兩條飄逸的白眉垂直唇側。屋裏不知何時多個黑衣人,還蒙著麵紗。輕輕跪在下手默默的哭泣,師叔與黑衣蒙麵人,坐在遠端的木板上默默運功。

一邊磕頭一邊傳語:師叔,謝謝您對我的幫助,師伯之事萬分愧疚,無以回報…是我太任性,一時疏忽引來軍馬上山,將洞穴暴露…我自知使命,一定不負眾望。師伯不能白白犧牲…

我不敢看師叔,繼續磕著頭。師叔與黑衣人一起坐著,默默的聽我傳語。

繼續傳語:師叔,徒侄有個請求,無違師伯的弟子,李漾應該在您寺院,我想去看看他,馬上就回來,希望您能答應…

低頭等待師叔回複,師叔卻遲遲不肯回應。屋內有股躁動的喘息,低頭靜默等待師叔。他無聲無息的走到麵前,將我扶起:“嗯,他在寺裏,現在也許見不到…”

默默的低頭,又重新跪下磕了9下:“謝謝師叔對我的栽培,請您幫我照顧好他。”默默的低頭推開房門的一刻,繼續傳語:感謝師伯、師父、師叔對我的幫助,沒有你們也許我早已毒發身亡。請幫我照顧好李漾….

院裏,很多僧侶都再喝著似水的菜粥,真是僧多粥少。將夥房旁掩埋的缸,慢慢的挖掘出,有些好奇的圍觀,都是當時儲存下的,食鹽、米、綠豆、黑野豬肉等等…似及時雨般的物資被一一展現。

默默的道:“唐王李世民遭遇戰爭時,在洛陽與唐軍強攻都城,而城池堅固、敵人拚死反抗,久久攻堅難勝,陷入僵局。後李世民得到少林寺的十三棍僧相助,才得以轉機奠定李世民統一大業。李世民為感謝少林寺的鼎力相助,在少林寺門前築石碑恭頌,並特批準:少林寺的僧侶可不守酒肉之戒,同時可擁有自己的武僧…”

我笑笑看向他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寺院本是清修之地,如因恪守戒律不能保存生命,還有何持戒意義…”

我將手中的一隻小棍,在眾人麵前輕鬆折斷。回身又拿來一把小棍,捆成一捆,用力掰,怎麽也斷不了,遞給圍觀的僧侶掰,也都沒掰開…笑笑看向他們:“一人之力固然有限,而眾人拾柴火焰高…。”

默默的掃視每間屋子,屬於我的溫暖之所(世外桃源)早已不複存在,我手裏的竹葉沉甸甸的記載,李漾的心聲--我離開,是不想你傷心…也許無法見麵,但我依然陪著你,永遠…。我早該為我的魯莽付出代價,不能在牽連他人。

第五十五章黃雀在後

“張大人,我就是劉紫萱。你可以到張大人處報功了,能不能放過寺院的僧人…”我直視張大人,力求從氣場壓倒他。

我發誓要報複,他讓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穿越我阻止不了,在村裏被欺負反抗不了,他操縱穆如嬋給我下毒,逼我上山求解藥,師伯因我而死。我要血債血償,讓他受盡折磨…

張大人詫異的看我,連忙搖頭…

“我於去年秋天上山,以另兩個男人一同,在山後一直修養,為解除身上的奇毒…你去回張大人吧,他會嘉獎你。”

張大人繼續看著我:“為什麽會嘉獎我?”

“我就是村落中幫他兒子看病施針之人,他派你半年多的把守,難道不辛苦,不嘉獎你嗎?這也太不像張大人的脾氣與身價”不禁冷笑看他。

他默默的道:“你真是會中醫、施針、救他夫人之人….”

點點頭,看著他眼裏像點燃希望之火般的熱烈。

繼續道:“我聽人說,你家老人病了,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一二…”

“我家老人總生病、咳嗽很久,吃了很多藥,都不見效。你可有方法….”他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冷冷的看著他,大聲道“我幫你治病,你放了寺院的僧侶?”

他果斷的看著我,想了想:“好,一言為定。寺院對我們沒有價值…”

默默的寫了方子,並將事先準備的藥包,放在方子上遞給他。

他看著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這是你需要的藥引….(其實就是川貝,物以稀為貴,才能更好的利用他。)?”

“再給你講個方法,配合治療。老人體弱冷食忌口不能再食,包括:酒水、飯、衣著、室溫等等…朝鮮人喜歡生冷,喝水從來都是冷水,怎能養好咳嗽這類頑症。同時將沸水倒入杯中,使其口鼻對著升起的水氣並吸入,可使痰液變稀,利於排出,還可減輕喉嚨與肺部的充血和水腫,減少咳嗽,每日可多次使用此法。這方法可記下,如果做不到,就是子女沒孝敬好之故。”

我嘴硬的先扣他個帽子,看你能耐我何?留條後路,以防日後認為我晃點他。老人嘛,早晚有一天離開,對於咳嗽成根的老者,咳嗽氣喘是首當其衝的。

果然,他安排我在上房,運功傾聽,他已吩咐洞裏的軍人撤下,並布置回京押送的路程。躺在榻榻米上聽著他們的談話,越來越期待與張大人鬥法,到要看看他的能耐,老狐狸能狡猾到什麽程度。金哲在後山被魚咬解毒,李漾身著黑衣雖不以我相認,他在師叔身邊一定會很好。我幫他們把圍殲的官人帶走,才能讓他們更安心的留下。對師伯也算報了恩,保住寺院是最重要的。

默默的想著周圍的一切,繼續修煉內功,並運功竊取他們談話的資料。知道王朝的日子越來越近,看來這渾水必得下去攪合攪合,如何能將李煥救出宮?怎樣盡快的解圍佛教,不免有些惆悵,那公主還咬人不咬….

張大人歸心似箭,次日清晨啟程。我被安排在車裏,坐在車上運功,聽著轆轤‘咯咯’的走著,周圍都是徒步的軍人,也許一個月能到就不錯。離開寺院越遠,心理越踏實。相信金哲、李漾不會很快發現。一身黑衣帶著麵紗出現,就猜到他是芝草,是師叔身前練功之人,內功應突破更大吧。可是聽到我找他,呼吸還是嘈雜煩亂,莫非內傷還沒養好。

一行軍人近百口,浩浩蕩蕩出發,不分晝夜急匆匆的趕了15天,終於到了漢朝口的客棧。周圍的氣場隱約暗含殺機,運功傾聽周圍,有輕淺的腳步,難道還有人要殺我不成?悄悄的掀開簾子,遠處隱約有埋伏。

輕輕的咳嗽一聲:“張大人,能否休息下,連續趕路多日,腿都酸麻難耐…”

張大人道“好,我們就此休息一下,已經到了漢朝,想來不會有問題。”

慢慢的蹭下車,自上山就沒有易容,以紫萱的麵目回到漢朝,內心有股加速的激動。看了看周圍,隱約預感殺氣頗重。回首瞭望遠方,熱鬧的城邊,生意攤販、行人中有很多冷颼颼的目光,難道張大人要殺我?不會傻到城邊殺人吧。那還是…

忽然聽到稀稀拉拉的哭聲,像是送葬的隊伍,齊刷刷的從城裏出來,白花花的隊伍,還有人不停的往空中拋灑紙錢。紙錢在空中紛飛,緩緩曲折降落,像一隻隻白色的蝴蝶…渲染冷凝的氣場,染白了進城道路。

掃視送殯的隊伍,拋灑紙錢的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我。刹那間心跳停止,手心滿是汗水。他,他,他是金哲….憤怒的眼神照射著我,內心百般糾結,瞬間壓縮在一起。難道他不懂我的意思,留下他能繼續解毒,他卻拋下解毒,追到城邊埋伏。看著包圍的士兵,他身後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怎能敵得過…

默默的注視他,想著對策。

怎樣不以卵擊石,他或許已和李漾碰頭,才會超過我,並提前做好埋伏。傳語:不要攻擊,我去見張大人是有原因的,相信我能處理好。我要保護寺院,讓金哲停止魯莽…兵多我寡…轉告金哲,停止!不要無謂的糾纏。

眼看送葬隊伍過來,前麵幾個士兵已起身相互交涉。低頭默默無語,焦急的傳語:停止,停止。李漾在嗎?我相信不隻金哲一人,停止。我必需要見見張大人,才知他想做什麽…相信我,一定可以處理好。

“李漾?師叔?,不能做無謂的犧牲…等我,我會處理好。我知道你們能聽到,回答我。”默默的叨念“我們的約定你不記得了:芝草,我等你帶我走。否則,我走你跟著,永不分開。”

我向張大人示意回車上繼續趕路。

靠近車轅的瞬間,餘光看見路邊賣茶水的人,兩眼攢動著火苗,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他脖筋暴露,默默的直視我。長發飄逸整齊的紮成馬尾,眼神如虹、眉目如星,高大纖瘦、俊朗飄逸….

喃喃道“李漾、芝草…”

瞬間淚水翻湧而下,我又再次蹭下車迎向張大人:“那有個賣水果的,我想去買幾個,不會添麻煩吧?”說著就直直的走向賣水果的車攤。

張大人詫異的看著我,滿是擔憂:“還是到府上在吃,這邊不安全。”

我低頭對長大人繼續道:“我想,您不介意去買個水果。畢竟一路我很配合,到了漢朝在出些事,豈不自不量力嗎?何況,是我想去見張大人?”說著徑直走到水果攤前。

水果攤的老板看我滿心歡喜:“您想吃些什麽?我天天在客棧賣水果,都是自己產的,特別好吃。絕不欺客…”

我拿個蘋果:“這個不錯,我要2個。”邊說邊把玩蘋果,一不留神,蘋果滾了下去,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到李漾腳下。

李漾顫抖的撿起蘋果,滿眼心痛的望著我…

我迎過去,壓抑著似要奪眶的眼淚,接過他遞給我的蘋果。笑了笑低語:“謝謝”轉身時,看到他幹涸的嘴唇顫抖的低語:“紫萱…”

那聲音費了很大的力氣,那聲音如此蒼老無力,默默的回身看向他,將手中的蘋果遞給他一個,“保重身體,等我…”

他將我的手推回瞬間,彼此肌膚相觸,頓時心頭一震。他看起來很蒼老,沒有易容。

周邊的士兵越來越多,張大人也耐不住跟過來…

笑笑對李漾說:“謝謝,幫我撿到蘋果,我會好好吃,快些恢複健康”說著上了車。

車停在那裏,送葬的隊伍,從我們身邊緩慢經過。看到很多似曾相識的僧侶,休澤、為我療傷的大師兄,幸好及時製止,否則傷到誰都會另我難過。最後一個人一直在看我,腳步輕盈俊逸,氣息輕淺綿長,麵貌豐神俊朗,詫異的看著他….

默默的道:“無政師父,辛苦您了。”

耳邊響起傳語:你這孩子自作聰明,萬事不與人商量。見到張大人就能結束嗎?若是出些意外,可怎麽好?如何向你師父交代?

默默的搖頭:也許不行,但保住寺院才是最重要的,百年古刹不能因我被毀。我已對不起師伯,更不能讓你們,因我流離失所。這個聲音…..師父?

我看到賣水果的老人,那和藹的笑聲,默默傳語:師父,恕我不能行禮。

老者笑笑看我:李漾的內傷還沒好,還不能與你聯絡,別擔心有我和師叔在,他會沒事的…

謝謝師父、師叔,徒兒一定不負眾望。默默的坐回車上,手裏的蘋果沉甸甸的。

看著李漾遞給我的蘋果,摸著那個曾經被他摸過的蘋果,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師父師叔都在,我可踏實的與張大人鬥法,一定要為我的親人們報仇。

就在即將進城的時刻,馬蹄聲、呐喊聲此起彼伏向我們包圍,慌亂的望向遠處的師父與李漾,所有送葬的人都聚集在水果攤,吃著水果。喧鬧不是他們傳來…

回頭一看,一路兵強馬壯及幾個黑衣人,匆匆將我們圍住,驚訝的看著周圍的變化,傳語:師父?

老人看著眼前的變化,默默的與邊人商量,這些士兵與黑衣人的身形從沒見過,服裝也有所區別。難道還有人在算計張大人?還是另有人在算計我?那會是誰?忐忑的看著周邊,師父也沒有傳語,看來他們也不確定。

繼續傳語:師父,你們一定要置身事外,我想救李煥出宮,必需見到張大人了解清楚,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

遠處的師父與周圍的人還在商量,傳語:是不是別的大人,還是李煥的父親?很久,沒有答案。

圍堵我的黑衣人與士兵,將我身邊的護衛士兵一一撂倒,支援士兵看到同伴倒下恐懼的顫動。張大人被黑衣人用劍要挾著,有人竄上車駕著我的車,向一個方向急速的飛行。

李漾、金哲、師父們逐漸在眼前化成黑點後消逝…

心理默默祈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第五十六章感古堂(一)

被人用黑布袋套在頭上,幾雙大手把我從車上拉下,手裏牢牢抓著蘋果,希望它能寓意平安…這是李漾在危難時刻遞給我的蘋果。

被關在昏暗的屋裏,遠處坐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她碎碎念念的叨嘮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話在她嘴裏叨念了很多遍。蓬亂的頭發,像炸開的枯草,目光呆滯晦暗。

默默的打量周圍,她完全沒意識到身邊有人,隻是不聽得叨念,手中在牆上煩亂的塗抹…看著她手指在牆上一遍遍的塗,好像描繪著魚、鳥,起筆後,畫到一半就無法繼續…她的手指所到之處,給牆麵蹭出髒兮兮的印痕。整麵牆被她弄得髒兮兮的,看不出顏色。那隻手還津津樂道的時而提點、時而遊走、時而塗抹,就是不知想描繪什麽…

送飯的女人麵無表情,也不看我們是否安好,隻把兩碗飯放到桌上,帶門出去。

老女人慢慢的蹭到桌前,飛快的拿起一碗轉身遞給我,瞪了瞪我。

驚訝的看著她,滿臉的溝壑,歲數不大也許40多。從沒意識我的存在,卻把飯遞給我。感謝的行了點頭禮,接過飯碗,打量她不靈活的腿腳。

她吃幹淨碗中的飯,看了看我:“吃啊?不錯….”

默默的搖頭,把我那份送給她,笑笑…

她婉拒了我的飯,看著我的蘋果發呆。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蘋果,哪隻是掉到地上,李漾遞給我的呢?不能把李漾送我的蘋果吃掉,要留下做紀念。

老女人看著我的蘋果,口水似流出,蹭到身邊:“你也被宮裏攆出來?…”

默默的搖頭,心想這地方和王宮有什麽聯係?

滿臉的疑問看著她,她貪婪的看著我手中的蘋果。

我將蘋果在老人鼻子前蹭了下,“很香吧,可惜不能吃,吃飯吧。”把我的飯又推到她跟前…

她像個孩子,貪婪的看著蘋果,對我喃喃道:“她從小就愛吃蘋果,不知她回宮過的好不好…這5年,連飯都吃不飽,怎能吃到蘋果…”

詫異的看著老人,將一個蘋果送到老人麵前:“她,她是誰?”

她默默的道:“還能有誰,最苦命的女人….”

“這是哪兒?能告訴我嗎?為什麽被關在這裏…”我詫異的問。

“感古堂,中殿閔氏曾被關了5年…”老人一邊顫抖,一邊回答,一邊落淚。

我飛快的思索:“5年,中殿閔氏?滿腦子裏隻有明成皇後,死在日本人手裏的皇後,中殿閔氏是誰?難道,肅宗把皇後囚禁了…”

默默的搖頭:“你想吃蘋果,我給你就是。別編故事騙我…”

老女人的胸廓隱憂不安的起伏,呼吸也加快許多:“這是真的,她受了5年的苦…尊嚴、愛情、地位,都被那宮女斷送。狠毒的宮女,不要臉的賤人….我們吃不飽,穿不暖的被關在這兒,病了也沒有人管,幾次她都快病死過去….”

我輕輕的拍了拍老婦人的肩,“宮女?什麽宮女?”我將一個蘋果塞在老人手裏。

老人看著蘋果默默流淚,低泣道:“她命苦,總站在廊下,隔著竹簾靜靜的看院中的大樹,樹葉在搖曳中從新芽、嫩綠、墨綠、橙黃、飛落、幹枯…她從不埋怨,隻壓抑著胸中氤氳歎息。每日除了在院中廊下站會兒,就回房默默的忍受孤獨…”

心被狠狠的捏了一把,冒出無數酸水…

老女人語無倫次的講:“她出身名門,家風嚴謹,作為國母才年僅15。她總說擔當國母的重任,要高於個人的私欲享樂,她與肅宗被指定成婚的當晚,就獨守空房….”說著老女人又抹了一把低泣的淚,滿身不停的顫抖。

“進宮後她沒開心的笑過,想母親也不敢說,晚上自己默默的哭泣。肅宗寵愛宮女,她也無可奈何的接受…她很想盡快生個孩子…可一直都沒有”老人歎了口氣。

“28歲就被關在這,一關就是5年。埋葬青春、埋葬憧憬與希望的墳墓。一個少女懷揣著無限憧憬,嫁入冷冰冰的王宮…從此,她心裏隻有一個任務,就是完成父親教會的,怎麽做好皇後、怎麽替大王解憂、將王室血脈繼承下去,可得到的卻是冰冷死心…”

老人哭訴的泣不成聲:“幾年過去,她始終沒有懷上大王骨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何況王宮中,那個宮女極度貪婪,夢想坐到她的位置。沒有子嗣根本無法立足,被大王廢黜後,在感古堂生活了5年,才被接回去。”

我詫異的問:“那您呢?您怎麽會在這兒”心理頓生仰慕之情,將另一個蘋果也塞到她手裏。

“她回了王宮也不好受,那宮女早已生下世子,即使現在被貶,勢力仍在…”

我詫異的問“宮女,她是誰啊?”

“張玉貞,年輕豔麗風情萬種,沒讀過書,更不懂得女訓戒條。肅宗日夜憂慮國家,外戚掌權賦稅不公,引起國家財政困擾,夜間庭院漫步,看到初入王宮的張玉貞很是好奇,掩飾不住喜愛之情,當晚就獲得了王的寵幸。

詫異的道:“入宮第一晚,就得到寵幸。烏鴉變鳳凰,比中殿閔氏運氣好很多…”

老人的眼中滿是幹澀:“她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偏偏飛上枝頭做鳳凰,利用王的寵愛,破壞了中殿閔氏的大婚之夜…可憐她隻有15歲,舉國同慶大婚之夜就獨守空房。孤零零的坐在褥上,縱然老尚宮多方周璿,也未等到屬於她的男人。張玉貞卻在大王的懷中,渡過了新婚之夜。”

心痛的反思,我為了愛情,要挾金哲尋找李漾,不惜跑到寺院,連累師伯…我的愛如此盲目、武斷、自私,而閔氏的愛卻要分享、飽受羨慕、嫉妒、恨。閔氏貴為中殿,卻無法將愛注入肅宗的貧瘠心田,隻付出沒回報,冰冷殘酷的生活,如活死人墓般的煎熬。留給她是夜夜心酸孤枕難眠,縱有萬千名譽,伊人不在身邊,即使豁達的分享,也來得舉步維艱。這張玉貞也太自私了。

我好奇的問:“後來呢?”

老者看了看我:“我是她的女官,僅僅大她2歲。她進宮我也跟著進宮,她被廢黜住在感古堂,我陪她渡過無數個不眠之夜。中殿心疼我身體不好,沒讓我再跟進宮。可她早已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歸處….”說著老者又開始啼哭…

“感古堂….”站在窗前,環視又小又破舊院,幾間簡陋的房子,圍出狹小的院落。沒有假山池水,隻有蒼天古樹遮日避陽。比李煥家小很多,怎能稱為官宦之所,一般的市井之所。堂堂一屆王後,男人不能獨享,名份不能保全,孩子不能擁有,還要被宮女欺負在頭上,也太無法無天了。生個孩子就了不起,也不照照鏡子,你的骨血裏有幾份仁義道德。和現代產的‘公共汽車’有什麽兩樣?憤恨的看著外麵,欣賞充滿誘惑的古樸,破落的院子養育出2位,知名的朝鮮王後,帶給人無限遐想。

我了解的朝鮮曆史,隻限於明成皇後。為她的小說、電視哭了無數次,佩服她的精幹、睿智。為她悲慘遭遇氣憤不已,被冷落數年,才得到大王的寵愛,新婚之夜也被宮女搶走,並淒苦的與書墨為伴。和大院君之間的各種爭鬥,甚至還出現了壬午之亂,躲到山上去,腳都走爛….

如今聽到中殿閔氏,更為她不值,她的命運是何?堂堂的王後隻擁有百姓愛戴,卻被宮女宰割?正統的血脈被腐朽的《女訓》《女戒》束縛,隻知相夫教子溫良賢惠,卻被無恥小人欺負。真是小人別得治,得治變猖狂。真想替王後討個說法,隻是朝鮮王朝的兩班,自有推崇她的派係,何必我一個外人參與。張…..玉….貞!!滿腦子問號,這人為何如此狠毒?

壓抑內心的激動“張玉貞是誰?她還是宮女嗎?還是王….?”

“她”老人的眼裏放光,有些顫抖。

“她是現在被廢棄的張禧嬪!”

“啊!被貶的張禧嬪。”張大人扶持沒成,後又害我…”滿腦子閃爍張大人家的寺院、男仆、初生的孩子、戴帽子的官人、山下的張清岩。後悔幫張大人家醫病,一把掐死他兒子才好,這種害人害己的人留著也是多餘。

老人詫異的看了看我:“你認識她…”

默默的搖頭,“聽說過,婆婆,放心…”我雖不懂曆史,也許金哲能了解。中殿的下場是什麽結局,我不知。既然屬於被張氏破壞的,與我算是同命相連,那個張禧嬪也該收受點苦…

想安慰眼前老人,看著她滿頭蓬亂,幫她慢慢的解開頭發:“幫您梳理下,會舒服很多。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別太擔心,中殿一定會吉人天相。古人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您放心吧。養好身體,看著皇後幸福的生活…”

老人感動的看著我,握著我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

“您總在牆上塗什麽…”老人無奈的看著我道:“張禧嬪曾與大王將鴛鴦戲水、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圖畫在襯裙中,中殿閔氏一直希望也能畫出漂亮的襯裙,可直到回宮心願也沒完成。這院子,外麵畫師不能進入,也無法請人來教….”

“噢!婆婆,那位大人管這兒….”自己被誰劫持還不明,怎麽談條件出去?好像那些人都走了,難道隻為幽禁我,李漾他們會找到我嗎?

李漾的傷還要不要緊,看來因追我匆忙,都沒更好的修煉,會不會影響身體。他還不能說話,為什麽嗓音沙啞無力,難怪不回答我的傳語。他是師叔身前修煉的人嗎?總能聽到師叔的低語,卻從未聽到他的聲音…無違師伯圓寂後,那個黑衣人我確定是李漾…

是誰劫持我?為什麽到城邊才劫持…婆婆擁護中殿閔氏,中殿閔氏的歸宿是何,好還是壞?腦中一片空白,隻有詢問金哲再能知道,他是韓國人,一定會了解曆史,怎能進宮呢?隻有入宮才能找到金哲…

第五十七章感古堂(二)

老人每天都在跟我講述閔氏:太後得知肅宗有了寵愛的宮女張玉貞,很生氣。並震怒於肅宗施行‘戶布稅法’,太後與肅宗激烈爭辯難分難解,肅宗表明作為一國之君,國之根本應仁愛百姓,寧願舍棄士大夫也要與百姓站在一起。太後氣結憤憤離去。在與太後激勵爭執後,舉行嘉禮儀式時辰到了。

肅宗氣憤未平的穿上國婚的黑襟大袍,寬大的袖口垂到地麵,刺繡著金色的花紋。排出長龍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氣勢飛鴻,在眾人擁戴下,肅宗嚴肅的走進別院,將滿麵期待的中殿閔氏迎進王宮。中殿妝扮得格外漂亮,一身大紅色的翟衣,頭帶飛簷式帽冠,上麵插了無數根霸氣十足的金釵,玉板珠花圍了幾層。每支釵都是純金打造,玉板珠花精巧絕倫,其中一隻是肅宗給她的定婚物,‘連理枝’樣式的金釵,皇後在感古堂5年,每晚都握著入睡。

曲樂合奏的蕩氣回腸,皇後堅定的跟在肅宗身邊,行了冊封儀式後,雙雙回到寢殿,與大王相互行禮,分嚐酒菜完成‘同牢’。懷揣著為人妻,為人婦的羞澀靦腆,殿外有三聲輕咳,大王匆匆的走了。

將翟衣更換後,中殿閔氏更顯楚楚動人,頭戴具有王後的加髢,正麵上方有個玉板,左右各有花簪作為頭飾,被稱為‘鳳首’。每個動作,發簪上的珠花都會隨著擺動。閔氏一直等待大王的歸來,宮裏的油燈一個個的熄滅,留給中殿的隻有孤獨的背影,大王一句話也沒留下,就消失在王宮中。

王後初入王宮對大王的憧憬,被無情的夜色吞噬。不敢擅自休息,更不敢、不想睡。獨自在月光下坐了整宿,我們在身邊陪同的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直到東方泛白…

聽者是心有千千結,腹有幾多愁,隻怪宮寒冷,憐痛猶我心。不禁想起聶勝瓊的詞:尋好夢、夢難成,況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簾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中殿聽從太後安排,按照慣例在中宮舉行朝會,禮見各位內命婦及夫人。張玉貞因尚未冊封牒紙,沒有參加機會。當天,張玉貞堅決要覲見皇後,在中宮殿外站了整整一天,都不肯離去。剛好,太後來探視中殿,在中宮殿前院,太後遇到張玉貞。雖然張玉貞苦苦哀求,太後還是氣憤的將張玉貞趕出了中宮殿。

張玉貞哭哭啼啼回到住處,向肅宗告王後狀。得知張玉貞委屈,肅宗勃然大怒,立刻跑來中宮殿責問王後,並言明會再讓張玉貞來向王後請安。到時,王後一定要接見。

中殿溫良賢惠,深得大家的愛戴。張玉貞總夢想坐上中宮,並懷上大王的子嗣。張玉貞因太後曾被廢出宮,曆盡千辛萬苦回宮後挑起事端,讓張希載潛人,在皇後藥中下了‘水銀湯’,導致不能生養為由,給肅宗施加壓力,肅宗苦於兩班的派係之爭,終日愁眉不展。

大妃得病,中殿盡孝服侍,張禧嬪暗箱操作,對大妃下了猛藥,引得肅宗氣急敗壞,忍無可忍的以‘儒家七去之惡的善妒投機罪名’廢去王妃名銜並逐出宮。在閔氏破舊外宅--感古堂,過著貧困的生活。

15歲閔氏父母之命的婚姻,沒有感情基礎。張玉貞人長得漂亮,又獲大王寵愛,感情基礎牢固,又有手腕,皇後肯定被動。女人不會生孩子,一則是生理問題,二則如果連大王麵都見不到,或者隻是蜻蜓點水、敷衍了事,又怎會有子嗣。難道大王對皇後,一點愛都沒有?張禧嬪再美貌,美貌能永久嗎?總有一天,皮會老、肉會謝?怎能抵得過一刻善良的心。

院裏來個男人,看他模樣帶著濃重的書卷氣,心想不會被文人劫持了吧。朝鮮王朝的文人,很有意思,動不動去王宮外聚集請願,大家一句話一磕頭,向大王表決心,肯求大王做主或收回成命,沒幾日就因磕頭絕食而死。

看著院裏的男人默不作聲,站在樹下輕輕的等待,僵持了很久,我推門而出,站在他身前不遠處,冬日裏曬著太陽很暖,來到朝鮮王朝已3年了。

他細細打量我,像台X光機一樣,將我從頭到腳掃射一遍,捋了捋胡子,點點頭。

“嗯,從相貌來看跟張禧嬪有一拚,難怪他對你如此上心。”

詫異的看著他:“誰對我上心?”心理在想他是誰?怎麽知道我?為什麽….

“知道這是哪兒嗎?”他冷冷的道

我點點頭回視他:“感古堂”

“嗯,你很聰明,婆子的話能聽懂?”

“那個婆婆,人很好。”我憤憤的打抱不平。

他驚奇的看著我:“嘮嘮叨叨的,沒人要還好?…”

“皇後不想她受苦,才留下的…”

“噢,她都跟你說了什麽?”

我不耐煩的搖搖頭:“能告訴我,為什麽把我關在這裏?想做什麽?老婆婆,太可憐了。”先拉同情票再說,婆婆跟我見麵,絕非偶然,必有出現的理由。先從身邊下手,摸清想法才好,要是能拚個入宮或醫病的機會,也許能見到李煥與金哲。

“她可憐?”他詫異的看著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一個女人這般淒苦的生活,不可憐嗎?看著她,很痛心。”

他糾結的看著我…遲遲不肯開口,觀察他的氣息,內心在劇烈鬥爭。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你在感古堂,也姓閔?”

他搖搖頭:“我不姓閔,如果我姓閔,跟你談,豈不是很傻…”

默默的點頭,誰也不會犯此種錯誤…

“張禧嬪還在嗎?她怎麽樣?”

那個男人用詫異又冷淡的眼光掃射我後:“還好…”

“她是一粒棋…我也是一粒棋,我是沒輪到上場的棋子,還在棋匣裏。”

感到氣場逆轉,他很同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從袖子裏掏出一本書,翻看了下,這字不是中文,都是韓文看不懂怎麽辦?頭上冒出細汗。

書都是韓文完全不懂。婆婆幫我講述書中內容,我接觸的人,書中一個都沒有,而書中的文字,都是世宗大王發明的韓文,隻有它認識我的份。婆婆講:除了主角張禧嬪、中殿閔氏、肅宗之外,其他的人名都沒見過。李煥的父親呢?敏鎬、樸俊錫的父親呢?誰是南人派,誰是西黨派…頭疼眼花,難道我穿越錯了,還是書中描述都是虛構,可中殿的事跡,都是婆婆說的那些,得到公主的擁護、西黨派支持、崔尚宮的愛戴,肅宗沒有完全忽視中殿,可中殿的下場是好是壞啊?

幾日後,送書的人又來見我。

“說說吧,現在又想問什麽?”他依舊站在樹下。

“你是誰?為什麽綁我到這裏?”

他依舊不回答我:“你跟張大人什麽關係?為什麽軍人護送你回城…”

“你不知道?如果張禧嬪死了,誰最有把握堅持下去?失去一個炮,難道棋就不下了?為了取得勝利,他還需要炮、車、士,來幫忙恪守陣營…”

那個人深諳的盯著我很久,一個表情都沒有…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我看著他問。

他滿臉的苦思,幽幽的道:“我姓什麽,不重要,你才是重要的。”

我看著他:“你想讓我做什麽…”

他看了我很久,冷冷的低語:“入宮,保護閔氏…”

看著他,“你放心我?不怕我害人嗎?”

他默默的低頭“不想看到盟友失去家人的痛苦。所有盟友及家人,都在我們手裏,包括李漾的家人,所以,你…不會亂來…”他每字每句說的清楚緩慢…

“李漾?他的家人?他..是…孤兒….”越想越心虛,後背隱隱冒出冷汗。

那男子冷冷笑道:“沒有家人?沒有母親,哪裏有他?隻是他不知道….”

“希望我做什麽,也像張大人一樣?替代張禧嬪嫁給大王,操控大王?”

湖水般的雙眸,睿智陰冷深不可測:“我們從漢朝劫持你,難道會傻得讓你做大王的女人?大王若接受別的女人,還會有張禧嬪的今天?”

“那你希望我做什麽?”詫異的問。

“閔氏危在旦夕,也許你能醫治她…這是對你的唯一要求。你救她活,盟友的家人就活,你救不活,盟友家人就都會…”他在脖子上做了手勢。

“人死不能複生,華佗再世,也不能保證,曹操的頭風一直沒治好…你怎能讓我向你保證。或許,你殺了我吧,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我知道,你和男徒的來曆,別狡辯。隻有你才能保護閔氏的生命,男徒的醫術沒你高,我早已查過。給死人留個名聲,有何意義?若能讓她曾經擁有,總比心冷沒落的死去,要好?”看著他眼神中的痛,這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他把我送進宮,等於以張大人宣戰,還讓我保護閔氏,這不是矛盾嗎?

他盯視很久,語氣漠然冰冷的發號施令,“張大人近期不會有動作,已被大王監視。李禦醫已被廢,擇日會被五牛分屍,都是他幫助張禧嬪謀害的。男徒未被牽連,仍在內醫院,如你不老實,大家都是一樣的下場。這些你都知道了,還有何忌憚?你沒得選擇。”他的雙眸像兩譚冰水般的襲擊我。

“我在張大人家,幫他接生過孩子,很多官人都見過我。”將心底的疑問說出。

他笑笑:“張大人、李大人都不重要,你隻是引起好奇的小人物,現在張禧嬪東窗事發,一再向閔氏下手。我們要你做的,隻是保護閔氏慘遭不測。婆婆可憐,閔氏更可憐,你怎想,我會不知?”他頓了頓道。

“至於你是誰的棋子不重要,在王朝上,每個人都是棋子,誰下棋才是最重要的。張大人、李大人都是無名小輩,何況你了?別太高估自己….擇日我會帶你入宮”他清冷堅定的注視我後,轉身走出了院子。

第五十八章中殿閔氏(一)

被帶入王宮(景福宮),王宮的格調與紫禁城相差甚遠,紫禁城是紅色圍牆金色瓦片,很高很厚氣勢雄偉壯觀。王宮的圍牆呈青灰色的牆麵與同色的瓦簷,不到2米高的圍牆,難怪李漾當可以輕鬆出入。

從迎秋門被帶入王宮,裏麵有很多侍衛、宮女,地麵是沙石鋪成,走在上麵‘咯咯’響。低著頭跟在大人後麵,進了內醫院。

內醫院有幾道門,站在外麵不敢進入,低著頭看那些醫女摘藥、曬藥,默默的等待大人出現。心理卻格外激動,金哲呢?金哲會碰上嗎?

一會兒,有人招呼我到一個房間,將衣服換成宮女的樣式,與其她醫女的顏色有些不同,大人什麽也沒說,就帶我向另個院子走去。

在門外大人的腳步有些停頓,我跟在他身側,低聲冷語對我講:“前麵是交泰殿,成也蕭何敗蕭何,全看你的了?”

遠遠的掃向前麵的大殿,殿堂不是很大,兩側各有三幅大窗,窗欞都是綠色花紋襯托白色紙蔓。大堂門敞開著,門上掛著黑底金漆‘交泰殿’。所有門廊都是木質的棕色,配以灰黑色的瓦頂。

整個王宮建築群以綠色、棕色、藍色、金色、灰色為主,以紫禁城的金、紅相比,氣勢弱了很多。不過,朝鮮王朝是清國的藩屬國,當然隻能以王級待遇,不能和皇帝相提並論。與雍和宮前身的雍王府比,占地、人數、建築還是好很多,畢竟也是一個國家的領袖。

很多尚宮低首等候吩咐的站著在交泰殿門口,殿堂裏也站了4位尚宮。

帶我前去,立即有人通報,我們被引進外殿。交泰殿(中殿)的外殿,過了道門,裏麵有幾個人圍著躺在榻榻米的中殿閔氏。大人跟尚宮交代了幾句,退身告辭。

這裏沒有紫禁城的氣勢宏偉,也沒有雕花楠木的大床,更沒有珠簾幔帳…隻有幾個小小的低櫃,櫃門漆金鑲玉,很是別致。除此之外對麵的堂內有個書閣,裏麵放了些書。蠶絲錦緞的坐墊,像個寬大的軟沙發。

被老尚宮帶到閔氏身側,隻見她眉目清秀,麵色蒼白如透,微閉雙睫氣息煩亂。恬靜間有股脫俗纖悉,嬌小玲瓏的身材,盡顯小鳥依人氣質。弱不禁風的軀體,隱沒在蠶絲拚織的錦緞間,好似融化般的虛浮。

老尚宮示意讓我過去,在閔氏耳邊低語:娘娘,她來了,幫您診脈….

湊過去,纖悉的遠山黛,無光透白的肌膚,淡若無力的雙眸,長睫覆蓋半個弧度,透明的唇峰,盡顯清秀無力的氣質。嬌蘭似水、黛玉羸弱、龍女飄逸…

低頭輕輕的道:“奴婢盡微薄之力,願娘娘身體康健…”將雙手相互的搓了搓,搭在她的脈搏上…

柔弱的手腕,纖細修長,不禁一握,輕觸的肌膚,幹澀而冰涼,跳動的脈搏有氣無力,遲緩中略帶輕動,左右把診後,背脊慢慢的透出冷意。

滑脈,流利圓滑,如盤滾珠,多屬邪盛,痰食內滯。炎症,消化不良,實證閉經、也許含有惡性腫瘤….

澀脈,澀滯不暢,如刀刮竹,多屬精虧、血少、氣滯、血瘀,常見貧血、失血、產後及血瘀等疾患….

弦脈挺直而長,如按弓弦,有勁有彈力,是氣鬱,肝膽病證及痛證。各種身體的疼痛…

內心頓時糾結,種種脈象早已能斷,約見閻王的日子不會久矣。她的雙眉微皺似很痛苦,無力中略帶隱忍。內醫院已盡力,而體內弦脈是痛、澀脈是虧、滑脈呢?難道是腫瘤?還是含有致命的毒,應由金哲再來看看…

我低著頭,不知該怎麽說…

老尚宮對我使個眼色。

輕聲道:“娘娘,您開心些更利於好轉,我將原有的方子幫您從新調配,過了冬就會好轉。但您一定要戒憂思、焦慮,保持好心情才更利於身體康複。”

閔氏睜開虛弱的眼眸,對我淺淺一笑。真是和藹可親的人,看著她滿麵的冷淡,與淺淺的笑意,頓時生了親近之感。也許我適當的輸入內力,幫她抗衡些時日。隻是,身上是否有毒要先確定好,否則會因內力促使毒血攻心。可是,她的眉….怎麽會….有紅痣…莫非,蠱….身上頓冒冷汗。

低頭蹭出內殿,向老尚宮示意。

老尚宮矛盾的看著我,滿眼不安的詢問。

“能請內醫院的金哲,幫我再看看嘛?最近可有胸悶、腹瀉、嘔吐、吐血,血中鮮紅帶有黑絲…多長時間了?”低著頭等待老尚宮的回答。

老尚宮焦急的搶了話,“娘娘會有性命之憂嗎?有過嘔吐、咳血、胸悶、沒有吐過血,總在睡覺,渾身痛…前前後後有2個月了。”

“一定要請金哲來看看在定,如果金哲說無礙,就有辦法讓皇後盡快好轉。”

老尚宮眼中一亮,給邊上大人用了顏色,大人匆匆的走出交泰殿…

我在院子裏默默的等著,老尚宮把我叫到另個屋子,讓人端了茶給我喝。

她拉著我的手,有些顫抖“能告訴我,娘娘怎麽樣…還能多久…”

她的眼圈有些紅,壓抑著內心的不平,眼眸中透出無奈與焦急,與感古堂的婆婆頗為相似。

剛剛中殿的笑,已深深打動我,如曇花般的輕淺淡雅,有用徐誌摩筆下‘我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這種仁愛、溫順、清靜、賢淑的女人,連我都愛,怎麽肅宗卻這般對她。滿心的同情與擔憂,在胸中澎湃的牽拉,該為悲慘的女人做些什麽,最起碼讓她尊嚴的、幸福的走。

金哲出現在視線裏,顫抖的拉著他的雙手,“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他驚訝的注視著我,顫抖道:“進宮了?為什麽?”說著環視四周,看到老尚宮和那個大人,他將所有心情化作,回握我手的力度。

勉強擠出一笑:“中殿病情你看過嗎?”

金哲看了看我,搖搖頭:“師父被抓,穆如嬋被潛出宮,我扣在內醫院不能隨意活動。論不到我看,隻聽大人們說起過…”

“可曾聽過師父的診斷?”感古堂婆婆講,中殿曾被下過毒,防止懷孕的水銀湯,對身體傷害大不大,必需問金哲。而眉心紅點是不是蠱,一定要金哲看了才知…

金哲看向尚宮,“把把脈看,以前是師父看的,我沒聽說過…”

老尚宮帶金哲進了大殿,

我看向那位大人,大人捋了捋胡子,對我點頭,眼神頗為讚許。

我向他投以曝氣的眼神,低聲道:“成也蕭何敗蕭何,哼…”

他的眼神有些輕淺笑意,“你懂《三國誌》…”

默默的搖頭,不去理他。不真誠的人、要挾我的人、綁架我的人,還希望我給他好臉色嗎?不想再生是非,還是閉嘴吧。

他冷淡的看我,“也許,有天,你會主動回答我的問題?”這話說的頗有玩味…

憤恨的藐視他,小人別得治,得治變猖狂…

他冷冷道:“還想知道我是誰嗎?金…春….奎,改變命運的金大人!”

詫異的看著她,這是傳說的正一品金大人,李煥父親與張大人都希望攀爬的人,如今我在他手裏…

他淡淡的道:“恪守本分,做你該做的,想你該想的…”

我低頭不語…..

金哲眉心緊鎖的看著我,慢慢地踱步而來,看著他的眉間,心理頓時沒了底氣…

金哲對金大人行了禮,“能與師妹到內醫院商量商量嗎?”

金大人看了我,點點頭“快去快回,以後與內醫院的事,讓她來跑…”

跟來的尚宮點點頭,對金哲道:“我是鄭尚宮,以後有事就潛她來跑。中殿的病怎麽樣?為什麽總昏睡…”

金哲低頭道:“氣血虛的人,難免睡多些,我與師妹商量商量,重新配藥給娘娘用”

跟著金哲出了交泰殿,默默的穿過各個院落,再次進了內醫院。

金哲將我帶到一個滿是草藥的房間,深深的歎了口氣‘哎!’

我激動的撲過去,躲在他懷裏摩挲了好一陣…“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們了…”

金哲傻傻的張著兩支手,被我抱的有些傻,在我頭上一記重敲:“自作主張,把我們嚇死了。在城外,師叔一直追到感古堂,才算放心。”

“你們知道我在感古堂?這個中殿是誰?她是什麽結局,快說來聽聽…”坐在他身側,拿起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吞下,累死了,這王宮站都站傻了…

金哲輕輕的撫摸我的頭:“中殿是仁顯皇後,於1701年,閔妃在昌慶宮景春殿因病去世,年僅35歲,諡號仁顯王後,全稱孝敬淑聖莊純元化懿烈貞穆仁顯王後。”

驚訝的看著他:“1701年,現在是1…7…0….1年…的…元…月。她很快就會死嗎?她的水銀湯,能解嗎?還是….?”滿臉的恐懼,怎麽爭取時間,多留一刻對李煥、李漾就增加一分安全,手心漸漸有些粘膩。

“你身上的毒好了嗎,被魚咬夠了嗎?怎麽知道我被押送回來?李漾他好嗎?”

金哲滿是疼惜的看著我,又拍了下我的肩:“我丟下你一次,你丟下我一次,算是平局。以後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在丟下我,聽到沒?”他麵對麵的一字一個鄭重。

驚訝的看著他,“啊…”驚了半晌沒說出話,“你…不怕那蠱蟲了?”

他眼中滿是頑味,又拍了下我,“我是金哲,你是我的,我追你到300年前,你說辛不辛苦?看在失憶時對我不錯,以前的事就不計較了。現在該補償我了吧…”他將臉湊過來,我驚惶的推開他,躲到一邊。心想,我是蛛兒,芝草是李漾。我怎能….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怨恨“你心理隻有呆子,根本沒我…”

慌亂的看著金哲,“不是,你聽我說…”說什麽?沒什麽可說…金哲兩眼燃燒著火,那團火可以融化我的心,慌亂的不知所措…

“別生氣,求你了!我心理怎會沒你呢?”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金哲得寸進尺的蹭過來,靠的我很近,能感到他麝香的氣味。“我給你的石鏈,你卻留給了他…還抵賴不成。”這話說的必喝醋還酸,飄渺無力。

看著金哲,內心掩蓋的眷戀油然而生。想起滑雪時的擁抱,那個陽光、爽朗、憨直的人,如今陪我飽受折磨,為我付出了那麽多。我像隻乖順的貓,靠在他的肩頭,那種溫馨讓我忘記煩惱,貪婪的吸著他的麝香氣…心理卻在默默道,芝草對不起。腳脖酸脹漸漸加劇,眷戀不舍的看他一眼。

他有些尷尬,對我溫柔的一笑,撫了撫我的辮子,無奈的抬起他的腳,將褲管掀開,他腳脖上的腫脹,很明顯。

“你的毒解好了?”我憂心的問…

金哲輕輕的拍著我的脊背“嗯,洞裏的魚、我養的蟲、山上的蛇毒靈芝混在一起,蠱蟲就無法禍害。不會有致命的危險,隻要沒有肌膚之親,還是可以的…”他摩挲著我的頭發。

“看到你,真好!你投官,我覺得天塌了。師叔讓我稍安勿躁,說你不許我們以卵擊石。我看你向另位長老和李漾走去,就知道你肯定有話要說…”

李煥分析:你在感古堂,閔氏家族的外宅,閔氏不會輕易傷害你。也許他們查到你被張大人下過毒,卻還好好的,想讓你進宮救閔氏。一直期待你進宮,盼星星盼月亮,就等內人招呼我。”

我拍了拍他:“中殿好可憐,我想幫她,她身上有毒嗎?我該怎麽辦?”

金哲憐惜得道:“她是一位好王妃,可她的命,就是這樣…她中了蠱符。”

“蠱符?這和蠱蟲是一種嗎?”詫異的問。

金哲點點頭:“嗯,與我們的毒不太一樣,都有蠱蟲。她的毒性淺,不易發現。蠱蟲已侵害到全身,無法挽救,她眉心的紅痣已散開,所以…”

“總能有一線希望,她還年輕,才35歲,她還沒得到大王的愛”說著我的淚緩緩流下,閔氏太可憐了,為什麽朝鮮王妃都沒有好下場。

金哲默默道:即使現在有蛇毒靈芝,也無濟於事,病入膏亡。

“我想為她做點什麽,她太可憐了….”

“嗯,我們盡力吧…你的毒也還需要抓緊用蟲清除一遍,毒蟲都養好了,就等你來了。今天先把藥帶回去幫中殿煎…”

金哲走到藥櫃前,用金色的銅稱,將很多種一點點的稱量,倒在紙上。看著他嫻熟的配藥,很難想象高高大大的漢子,穿了300年卻成了醫者,真是難為他了。絕處逢生的從失憶中走出,又獲悉身患劇毒,拿著古書研究…

心疼的看著他“哎,要是我們回不去,就開間藥鋪,好不好?”

金哲一邊將藥材整理好,一邊道:“行人事以聽天命…明天下午過來,就說取藥,我幫你準備好,來了就清毒。做好準備!”

第五十九章母以子貴

深夜,閔氏吃了丸藥安睡過去,老尚宮滿是欣慰的叨念,“這幾個月,娘娘身體不好,每日昏睡卻睡不踏實,經常糊言亂語,隻好另請高明。寸步不離的守著,卻日漸消瘦。總算有轉機了…”

默默搖頭:“娘娘的病,我定會竭盡全力,煩轉告大人‘油盡燈枯’早作心理準備。”

老尚宮滿身顫抖泣不成聲,靜靜的看著尚宮,飽經風霜的背脊,堅韌老辣的麵容隱忍悲傷,這恩情早已情深四海。娘娘得到眾人擁戴,卻得不到大王的寵愛,大王為何僅對娘娘鐵石心腸。身患重病緊緊每日給個問候,卻不來看,政務不治於此,莫非…

老尚宮將內心的激動緩緩壓製心底,期待的看著我:“還有多久…”

看著老尚宮默默思索,還有多久?金哲說秋日十月左右,現是元月,還應有9個月,怎麽說呢?說了會不會給李煥、李漾帶來麻煩,還是少說為妙:“我會盡我所能幫娘娘延長。小的鬥膽問一句,禦醫李大人,為什麽被定為死罪?莫非他曾對娘娘不軌?”

尚宮道:“娘娘因外宅條件惡劣,饑寒交迫心力憔悴,時疾早以成根。大王指派多位名醫卻時好時壞。去年李大人采蔘回來,為娘娘診脈後,開始藥到病除效果顯著。大王看娘娘有所好轉,留宿中殿的次數見多,好景不長,僅僅不到半年,開始咳血嘔吐。大王是一國之君按照慣例,必需回避….”

“能告訴我娘娘回宮的時間嗎?”壓抑內心的焦急。

“肅宗二十年農曆六月(1694年)娘娘被大王重新迎娶回宮。兩人相敬如賓,感情越來越好。因外宅貧苦體質虛弱,大王憐惜娘娘偶爾留宿,每日派禦醫診脈。去年世子做錯事,遭到張禧嬪鞭打,娘娘出麵製止。娘娘回宮與張禧嬪接觸甚少,大王也很少去見張禧嬪,隻是大王、娘娘對世子格外疼愛。而張禧嬪對世子教育格外嚴厲,小則背書體罰,重則鞭打。”

老尚宮一邊叨念一邊將門帶上,我倆進入側堂後,給我倒了杯茶繼續道:“數月前,世子因背書不成,又被責罰。趕去時小腿已被抽打紅腫。張禧嬪要求世子將衣服撩起,把褲子腿到腳踝,用竹條沾水抽打世子小腿,並讓世子背誦書文,世子還小,那裏受的起,稍有錯誤被狠戾的抽三下…因慘不忍睹,有尚宮悄悄密保,娘娘愛子心切,不顧後果出麵阻攔,才將世子救下。”

我又添滿了茶杯,推到老尚宮跟前…

“娘娘宅心仁厚,看不得世子受委屈,將世子接回中殿請李大人幫忙診治。沒多久大王與李大人一起過來,大王很生氣,要責罰張禧嬪。被娘娘勸說製止,可世子不願回張禧嬪處,非要在中殿多呆些日子…”老人滿臉的猶豫,明顯對娘娘的做法深表擔憂。

也許,娘娘重蠱符因世子而起,張禧嬪以世子為武器,母以子貴。她不能眼睜睜的失去世子,被中殿奪走。而世子因生母管教嚴厲,閔氏溫良賢德必會贏得孩子的青睞。張禧嬪害怕閔氏奪走世子,與大王已有了裂痕,隻等世子即位,才得以保住後半生。被迫下了蠱符…

中殿身體不好體質虛弱,常年憂思過度。蠱下了半年已進入肺腑,師父不懂蠱術,隻按照一般體製虛弱、氣血攻心治療,是不會有效果的。

“那李大人怎會….?莫非,還有玄機?”

老尚宮默默的搖頭:“不知道,半月前大王突然更換了禦醫,聽說李大人心懷叵測、狡猾奸詐送至司憲府,聽後處理。具體什麽事我們也不知道…”

老人猶豫的看了看我,滿是懷疑猜測。

“傳說他有兩個女徒一個男徒,一個女徒被貶出宮,我見過,唯唯諾諾的樣子。另個相貌驚豔、聰慧過人,謠傳在山村裏死了。金大人費勁千辛萬苦,將你押在感古堂,才知貌美的女徒也曾飽受張大人的破壞,而那人就是你….”老人看了看我。

我輕輕的扶著老尚宮的手:“不錯,我就是另個女徒。曾被師父遺棄,差點死在村裏,後得到高人指點對醫術更加精通。我既然答應為娘娘診治,就會努力做好,娘娘的遭遇值得同情,相信我,不會傷害娘娘的。”

老人看著我道:“他們早已將你調查仔細,我不擔心。何況,你師哥還在,我們沒有不放心的,隻是擔心娘娘的身體,不知還能扛多久…好日子,沒過幾天…”說著又壓抑的低泣。

拍了拍老尚宮的肩:“您和感古堂的婆婆是…”

老尚宮道:“我們是親姐妹,她是姐姐鄭喜愛,我是妹妹鄭喜善。家道中落,被閔氏收為侍女,從小與娘娘一起長大。娘娘帶我們情同姐妹,為娘娘死也願意,看到娘娘的遭遇,苦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輕輕拍了拍尚宮,安慰她年老憂心。回到自己的鋪位,慢慢的躺下糾結著,老尚宮何時能睡,好出去看看李大人,李大人被處於‘分屍’的時間不多了。

假寐很久,老人才默默回到側殿,聽著她料理物品躺下休息,氣息均勻後,默默的換上一身宮女的衣服,提氣匆匆趕往外院去找司憲府。

王宮第一次夜闖,很多跨院大大小小相連。侍衛各處行走,輕飄飄的從屋頂飛起,到另個屋頂,轉了幾圈,隻看到內醫院、尚衣院、司仆寺、禮賓寺、濟用監、內侍院等,這關押囚犯的位置在何處?滿腦子霧水…

想起李煥也在宮中,找個樹杈調整了氣息,飛奔他的跨院。剛剛看他好像在看書,在回到院子燈以熄滅,俏俏的扣開門溜進去。這第一次做黑衣人,搞得自己提心吊膽,好在王朝內的巡邏,因暮色深重,燈光又少,較好隱蔽。

屋裏有濃重的酒味,李煥躺在褥鋪上,衣服沒脫就睡了過去。蹲在身側,輕輕的將他外衣服脫下,**的前臂上,有幾個深淺不一的牙齦,很是猙獰,這是公主的傑作。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格外心痛。

慢慢的坐在他身旁,輕輕拍醒他。

他睜開朦朧睡眼,看著我,竟默默落淚。

我不忍心看著那雙受傷的眼眸,將身子閃到一旁。

他迷迷糊糊的道:“紫萱,我等了你很久,你生我氣了?我很想你,為什麽你要丟下我,在怪我嗎?我想讓你幸福,給你一切,可你卻說是牢籠….李漾離開,他曾跟我提起,隻不過….我沒敢跟你說,怕你會丟下我去找他,可你還是丟下我了?”說著他又翻個身,繼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心狠狠的被劃開,滲出了鮮血。

“他走時,隻敲門留了字條,讓我替他照顧你…沒想到父親能認你做義女,也許父親對你的認可,刺痛了李漾。可我不知他受了內傷,否則我一定阻攔他,不讓他走。”

努力的克製住眼淚,李漾,給李煥讓路?在他心理我永遠比不上李煥?那我是什麽,還是蛛兒?他還是芝草嗎?

看著李煥轉身繼續酣睡,真希望什麽也沒聽到,卻深深的刻入腦海、心田,真想把李漾揪到麵前問個明白,在他眼裏,我是什麽?蛛兒?還是禮讓的物品。難道我還比不上他的主子—李煥。

在李煥麵前,煩躁的拍醒他。他猛然被劇痛驚起,看著我嘴巴張開,眼睛瞪得像球,“你….”聲音滿是顫抖、興奮,眼底有一抹激動、一抹柔情…瘋狂的抱住我,嚇了我一跳。

慢慢的掙脫他,做了“噓”手勢,“告訴我,禦醫李大人關在哪兒?”

李煥靜靜的看著我,呆呆傻傻的樣子,半天沒說出話。

“你的相貌怎麽又變了?難道,還要隱瞞我?”他借著淡淡的月光,顫抖的手輕輕扶了我的臉。

壓抑內心的煩亂,冷靜道:“無念大師教我的易容,避免被人愚弄,可還是沒逃脫他的掌心。”

“你被閔氏劫走,他們把你送進宮,幫忙中殿嗎?”

我默默的點頭…

煩躁的搖晃他:“禦醫李大人,我師父,他被關在哪兒?我時間不多了。”

李煥默默的道:“不是來看我,隻是來問我…”他的語氣充滿酸澀。

焦急的在他肩膀上一拍,瞪了他一眼。

“他被關在刑曹的監牢裏,不在王宮,你要去救他,那可不行。”說著他拉著我的手,堅決不放的架勢。

無奈的暴打他幾下,“聽說會被‘五牛分屍’太慘烈,給他送瓶藥,免得受苦,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

李煥重重吐了口氣,一股酒味迎麵撲來,遠處無數個酒瓶“他的位置…”李煥在我手裏畫了個圖。

“能找到嗎?看來你功力不錯?無念大師傳的?為什麽卻不傳我…”

安慰的拍了拍他,道“我也進宮了,被金大人弄進來的。我先走,沒事再來看你,你的酒話我聽到了,我不怪你,感謝有你這個朋友。”

李煥滿是不舍:“小心,能應付內禁衛嗎?酒話,什麽酒話…”

杵又杵他的肩:“自己想去,我現在還行。照顧好自己,過幾日給你送些藥來,不許再喝酒了。”說著瞪了他一眼。

李煥開心的笑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你萬事小心,宮裏和家裏不一樣,有事就潛人過來說一聲,我會想辦法幫你。”

“嗯,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一樣。李大人時日不多,我要快…”

李煥依依不舍的點點頭:“注意身體,一切小心。中殿應該很和藹,找個機會去看你。”

我點點頭,飛奔出去…

第六十章恩重如山

朝韓臘月寒風肆虐,漆黑陰冷的月光在蒼穹上孤寂而清幽。提氣輕輕躍起幾下,便出了王宮,回憶李煥講的位置,借著夜暮很快找到了刑曹。

附近深巷裏,有個喝醉的男人,用樹枝頂在他的後腰,命令他脫下外衣,甩給他一定銀子,提氣又上了房頂。那個醉蒙蒙的男子回身找我時,我已飄飄的飛上房。修煉的內功出神入化,到什麽級別了?將裙擺默默撕開,套上男人深色長褂,將頭發盤好,用撕下內襯做成麵紗,典型的黑衣人。

刑曹內,侍衛眾多,院內燒著很多大大的火堆,後半夜的侍衛有些迷糊,圍坐在火堆旁,將他們的臉映襯的紅彤彤的。躲過侍衛,在屋簷上疾行。囚牢有好幾排,每排都有侍衛及火堆把守。那夾雜著黴變、潮濕、血腥、腐臭的味道,讓人作嘔。

提氣進入囚房,甬道陰暗潮濕,粗大的木欄做成狹小的牢籠。牢籠裏奄奄一息的躺著、靠著昏沉沉的囚犯。查找了一排沒有,繼續走向另一排。室內寒冷潮濕,牢籠裏隻有髒兮兮的草作為鋪墊,很多人卷縮在一起或角落裏,有的遍體鱗傷,有的蓬頭垢麵,有的鼾聲雷動,有的瘋瘋癲癲。一股腥酸惡臭,老遠都能聞到,盡顯恐怖。

借著屋頂往裏躍,終於找到李大人,在最後的牢房中,手腳被粗大沉重的鐵鏈拴著,將牢門的鎖,輕輕的用發夾捅開,蹭了進去。

來到大人身旁,他早已昏迷不醒,看著臨近幾個囚牢,都是一人一間,手腳被大鐵鏈鎖著,都是重犯。將金哲的迷藥抓出一些,往邊上牢號,重重一撒,防止他們被驚醒,還是睡得沉些更好。

在人中穴上一掐,李大人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沉重急促的呼吸聲,好像全身很痛。他兩腿還在往外滲血,上臂手腕都是傷痕,一定用過酷刑。滿眼的絕望、灰黑的唇色,他看不清我,艱難的晃動眼睛在找著什麽。

我站在他身前,拉進距離讓他感受到我的存在,“師父,我是紫萱。”

李大人憤怒的低語:“沒有你這個徒弟,快走,別來惹我。”

他想劃分界限,不想連累無辜,可我要幫他減少痛苦。

“師父,念您救命之恩,我有話直說。您被張禧嬪及張大人陷害,也許不日將會‘五牛分屍’,這瓶藥是金哲調製的,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

張大人煩亂的喘息聲,眼裏竟流出淚來:“為了自保,先踢我出去…早就料到會這樣,”老人滿臉痛苦,氣息慌亂的不禁咬牙隱忍。

我將手放在他肩上,慢慢的輸送內力,幫他鞏固體力,防止疼痛暈厥。

“張大人蛇蠍黑腹,他利用了我,讓我做擋箭牌,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痛苦的喘息,滿身都是殷殷出血的傷口,有幾處甚至深可見骨。

“他在村裏曾對我說想娶你為妾,被我得知並拒絕。一次酒後他提到,你身上有法物非同小可,持有人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可我為你診治醫病時,身上沒有任何飾物,就當做酒話。如今你中毒沒死,也許他說的對。徒兒身上的毒,可好了?為師醫術淺薄沒辦法,隻找到解毒的書名及著書人,此書為解毒之根,也許能解除你的痛苦”

師父痛苦的挪了挪身體,將遠處的水拿來給他喝了些。看著他幹爆的嘴唇,和裂開的血口,一定經過非常殘酷的折磨。

輕輕的又傳了些內力,他早已不堪重負,也許隨時都會死去,卻留著這口氣,非要承受‘五牛分屍’?朝鮮王朝的刑法太慘無人道。

他繼續道:“穆如嬋是清國人,懂得中文。我當日被迫收留她…”

“她是清國人?”內心猛的一震,她是中國人,頓時生了份親近。

“她是清國藥商子女,父親被亂民搶錢送了性命,可憐她並收留了她。你們以後好好照應,她因小失去親人,難免會依賴人,別往心理去。”

“我會記住。師父您心地和善,宅心仁厚,怎麽對閔氏下..…”

師父的氣息很混亂,每次劇烈的喘息都會牽動他的傷口“我本份做人,周旋在各派之中,頗為辛苦才爭取到山中采藥。可張大人卻利用我,苦於不能與他苟同,被他下了黑手。”

“張禧嬪曾令我為大妃下毒,我沒同意。就被他們暗殺了家人”老人滿是痛苦,一臉的悔恨。

“1685年春天,他們趁我不備,在閔氏湯藥中加了水銀,致使皇後不能生育。後怕我發現,到處宣揚我對人參采藥特別擅長,導致清國的使臣非要欽點我,專門負責代辦朝貢。每次出城采藥都派人跟蹤。”

說著他氣喘噓噓,想咳又帶動滿身的傷痛,縮成一團。格外痛苦的拉著我。

“他器重你的天資與法物,躲他越遠越好。張禧嬪曾被貶出宮,卻得到張大人的保護與收留,他們之間的事情太過繁雜,一定要小心。隻要張禧嬪在宮中一天,這個王宮就沒有安定。張禧嬪的哥哥隻是傀儡,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張大人。”

他淡淡的看著我,顫抖的將小瓶打開,一口幹掉。又勉強的擠出一笑:“你和金哲都是好孩子,我的手紮沒事多看看,會有所收益。我一生太過執拗,所以慘遭此劫,好在不連累你們,是最大的萬幸,也是大王的明智。”

老人微笑的道:“好孩子,萬事小心,離王朝越遠越好…”安詳的垂下了頭。

我默默的在他跟前磕了9個頭,提氣飛出刑曹。

回到中殿,將衣服脫下收好,簡單了擦洗一下,把夜行衣藏好,躲進被子昏睡過去。次日早上,有人過來看我,我繼續睡沒理會。

臨近中午起身出去,中殿門外尚宮們一片興奮,還多了很多侍衛。詫異的接近側殿,鄭尚宮向我使了顏色,也滿是興奮。一個尚宮悄悄的附耳道:“大王來了。聽說娘娘休息的不錯,精神好轉,特意過來看看。”

興奮的回了鄭尚宮眼色,示意去內醫院。老人欣慰的擺手,我像個放學的孩子,跑出了中殿。

“金哲、金哲、金哲…”飛進屋裏,屋裏隻見金哲、李煥、還有個歲數小小的女孩,坐在一起聊天。大家見到我,都是一驚…

“這是我師妹,另一個,劉紫萱。”金哲,帥先打破了僵局。

李煥詭異的使個顏色,“這位是先逝仁敬王後金氏的女兒—李貞。”

恍然大悟,傳說中公主隻有19歲,看著更小,也許14歲差不多,完全是個中學生啊…可是在朝鮮王朝已過了適婚年齡,李煥算是她的獵物吧。

李貞刁鑽看我一眼,“你是…”

趕忙行了禮,“劉紫萱,金哲的師妹。在中殿閔氏身邊做尚宮。”

“尚宮可以隨便亂跑嗎?還可以沒規矩的到內醫院裏?”李貞不依不饒的道。

“平時在中殿裏忙,難得來一次,坐下喝杯茶再走”金哲將倒好的茶遞給我。

接過茶默默的喝著,李煥一眼一眼的往我這裏瞟,被李貞看個正著。

把茶杯放下,將金哲的水壺接過,一杯杯滿上,示意他們喝。碎活兒都是女人做的,怎能讓他來,且李貞是大小姐、公主,肯定不會自己動,隻有我動的份。

李煥道:“今天天氣不錯,真希望春天快些到。”頗有深意的瞟了我。

金哲道:“馬上就過年了,過了年公主又長一歲,就20了。”

我對嬌小玲瓏的公主,實在不喜歡,小鼻子小眼雖精致,但絕不是美女,隻能是小鳥依人。大王很精神,仁敬王後金氏也該不差,怎麽她卻繼承了缺點,還是沒長開。

“嗯,是啊!過節就可以慶祝了,我會向大王要禮物。”說著看向李煥。

李煥道:“禮物有要的嗎?長輩主動給的才好…”

李貞道:“我提前讓大王知道,大王一定會答應我”滿是自信。

金哲道:“春節有慶祝嗎?要是有,紫萱可以幫你,她有很多鬼點子。”

慌亂的搖了搖手,忙把頭低下…

李煥道:“我給你講的家父60壽宴,李嫣打的水鼓舞,就是紫萱發明的。”

李貞拉了我一把:“明天去教我吧,我等你。”

“啊,教你水鼓?可是…”心說,公主也太專橫了,完全不懂尊重。我是閔氏的尚宮、娘娘能同意嗎?要是惹毛了他們,豈不是很慘。

李貞焦急的問:“可是什麽?”她呼吸不太規則,眼睛瞪得若大,點火就著…

向她虛假的一笑“我是中殿娘娘的人,沒經同意,怎能答應呢?”

李貞道:“走,我現在就去幫你說。”

“現在可不行,肅宗大王在中殿呢,因吃了新藥,有所好轉。”說著看向金哲,把埋在肚子裏的話,匆忙表述出來。公主是個沒成府的孩子,別讓她再毀了我。宮深似海,每一步要格外小心,否則針是殺身之禍。想想昨天的師父,不禁背脊冒出了冷汗。

麵向金哲:“昨天那瓶藥真是好,立竿見影。師兄的技術越來越好,我可追不上了。”極力表現出佩服的樣子。

“師妹別急,想學我隨時教你。先答應公主的水鼓,害怕沒時間嗎?”

心領神會的道“好!我們一言為定。過幾天你去看看中殿,跟她提一下?想必一定會答應。”又虛偽的笑。先答應下來再說,免得她記恨我。

說做就做,拿起紙筆,畫了水鼓圖給她,“找個師父做了鼓,學很容易,有鼓才能練啊,別急!”安慰的拍了拍她,連個謝謝也不打賞我。

第六十一章中殿閔氏(二)

服藥後閔氏氣色改變不少,也能在院裏走走。瘦弱無骨的中殿,輕如煙渺蹣跚的行走,看著讓人心痛。迎上她深垂的眼簾,攙扶時不忘對我道謝。真是和藹可親,讓人無限喜愛,謙謙有禮溫良淡雅,也完全折服了我。

回到內殿將她扶倒,用消過毒的銀針為她行針調理。每次針刺、提撚、醒針,都是痛苦,可她卻毫無怨言,隱忍的閉緊雙眼,有時會捏緊被褥。世外桃源這些經曆我並不陌生,相比較自己做的有些遜色。每次都會溫柔的道謝,即使是剛剛拔完銀針,還在按壓止血,都會淡淡的微笑向你道謝。被她涵養折服,她向宇宙黑洞般的吸附我,甚至衝動的想為她輸送真力療傷。

她的病情不容樂觀,表麵精神、睡眠、吃喝有很大改觀,是金哲的藥起的效果。足部的臃腫沒有停止擴散,每日行針時我都會仔細檢查。足腕的腫脹已從小的淤腫變成了大大的腫塊,並有往上擴散的趨勢。

我的腫物最少,隻有2個形似黃豆大小,金哲的有5-6個如蠶豆般,穆如嬋的小而密也有8-9個樣子。娘娘的如同雞蛋形的斑塊,還不止一兩個,看著那腫物好似含著水般,有時行針仔細觀察,還有隱隱的蠕動感。

走到內醫院找金哲,看他仍在苦讀書本,尋找良方已有幾日。總是愁眉不展,也不好催他,一把搶過書,“歇歇眼睛,大眼睛都不水靈了。”

眼圈黑青,略有凹陷趨勢,眼底那抹淡定、真摯,不敢忽視的迎上去。不免有些擔心,他已盡力,再逼也無法,還是行人事聽天命吧。

“那蟲,今天可不可以不在弄了,快痛死了”委屈的看著他。

他不由分說的將那惡心的螞蟥盆端來,沒經我允許,擅自拿起我的腳,除去襪子,將已是千瘡百孔的腳又塞了進去。

螞蟥是吸血動物,白嫩嫩的腳進入。開始覺得濕乎乎,軟軟粘膩的蟲子會漸漸靠近你,並在你腳上打洞喝血,隨著傷口進入血管。蟲子會因傷口自行抻拉身體,變得細細的劇痛難忍。金哲從自身總結了經驗,觀察蟲子吸血變身時,到蟲身略紅,要鑽入時把它夾開。可減輕很大痛苦,還保留螞蟥的生命。當初自行解毒時,因身邊沒人幫忙,總等螞蟥鑽入劇痛難擋,才大力的拍打出來。要忍耐巨大痛苦,而螞蟥也會犧牲。

一邊用螞蟥解毒,一邊觀察流出的血。進行了幾日,顏色沒有改變,不禁有些詫異。“螞蟥解毒真的管用,魚早已治好了,不用麻煩了吧!”

金哲神秘的一笑:“還要再咬些日子,我好放心。”

他拉著我的腳,看著腳腕處的腫脹說:“隻要它不大,怎麽都好說。”

悠悠的道:“娘娘的都有雞蛋大小,還是很多個,不知能扛多久。腫物裏好像有東西在動,會是寄生蟲嗎?”

金哲聽後,轉身拿起書翻開就看,專注的神情使我癡迷的回憶,旅遊公司項目剛開,金哲投標時,探討路線與文化差異,也是這般忘我的專注。經常談到深夜,廢寢忘食的態度,熱情洋溢的張力,細致周到的跟進每次反饋,使得公司業績蒸蒸日上。

“啊!疼!疼啊”驚恐的抬起腳,不停的甩動…

說是遲那時快,他猛竄過來抓起我的腳,就是一頓痛打,拍出“啪啪,啪啪”的聲響。

驚恐的看著他,他滿是緊張的盯著傷口,又拚命的拍打。火辣辣的疼痛與鑽心的疼痛,合並在一起使我控製不住的顫抖,眼淚肆無忌憚的衝出。

“啪啪,啪啪”傷口也隨之流了很多血。“啪啪,啪啪”敏銳的疼,還在繼續鑽心,好像蟲在不停的尋找出路。火辣辣被拍的疼,卻無法抵抗那股強有力的蠕動。“啪啪,啪啪…”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滾落到唇、腮,那股鑽心的痛,如神劍刺向胸口。躺在地板上不停的拍打著鋪板,傷口的疼痛還在越演越烈。

金哲的臉有些灰“啪啪,啪啪”之後,狠命的掐住我的傷口。被掐的傷口好似剪開般的湧出很多鮮血,血中卻帶著淡淡的一道棕黃,那道棕黃很細很長,而慢慢的從傷口處被無情的提出。隨著棕黃被提出,鮮血不停的從小洞中一點點的湧。

金哲回身從書架上拿起兩個藥瓶,在傷口上又擠又掐後,擦擦抹抹了半天,滿眼酸痛的看著我,“抱歉,看書把腳忘了,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聽著他有氣無力的語調,酸澀難忍的口吻,一切化作無奈的搖頭“這怎能怪你,我也走神了,所以被它鑽了空子。”

金哲看著流出的血默默發呆,仔細觀察後很無奈的搖頭:“也許隻有這種方式,才能真的解除殘毒。不鑽入看不出,你的血中還是有的….”

他特意忽視了‘毒。’低頭看了看,流出血的顏色很正常啊,沒有差異啊。

盯著地上的血漬,和他手上的血又看了很久,卻找不到答案…抬頭望向他。

他看著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地上血看不出來,可手上的血….”

沾染鮮血的手,皮膚與血漬合成一片異樣的棕紅,斑駁的將寬大的手掌渲染的滿是血腥。掌中紋理包含殷紅恐怖,將手抬到光線充足的高度,滲透出一種似灰的雜色…

無奈的點點頭:“多準備些幹淨的毛巾,把我綁好,嘴也堵上,一次搞定。”

金哲驚訝的看著我:“你行嗎?別急,我們一點點來吧。”

默默的搖頭:“長痛不如短痛,越快越好,留著是個禍害。過幾天我夜裏來找你一次弄完。”

金哲滿是疼惜的看著我:“別急,我再想想,也許還有別的方法。”

“你能承受,我就行!如果疼昏過去,就弄完了,在把我拍醒。我比你幸運,至少還有你幫忙,那些個夜晚你是怎麽熬過的,”說著輕輕撫了撫他散落的頭發。

他眼眸中閃過激動、酸楚、隱忍,強擠個微笑給我,“都好了,你看我的腫物也不再擴大。那魚真管用與螞蟥是絕配。”

驚訝的看著他,“魚與螞蟥?娘娘也許….”眼前猛地一亮,金哲眼中也恢複了神采。我興奮的道“通知金大人,把魚捕來給她試試,也許能控製擴散?”

“我們之間相同是蠱,不同是毒。如果先讓她用魚治一下,也許會好轉,總比拿藥頂著強。你不知道她看到大王可興奮了,大王對他也不是謠傳中的冷漠無情,更是深情似海,明明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經曆過苦難,終於盼來希望,卻總要為他們博一下。”

我向金哲附耳道:“我以為大王被張禧嬪迷惑。見到大王看閔氏的表情和眼神才知道,外麵傳言全是虛假。也許大王對閔氏冷酷,為了掩蓋對其寵愛照拂,顧忌兩班勢力不好表露袒護。朝鮮王朝肅宗早年子嗣全無,對朝野穩定有很大隱患。張禧嬪囂張跋扈、持寵而嬌,將矛盾轉移,才把她貶黜出宮。當人們發現,麵前的張禧嬪是如此邪惡,溫良賢惠的閔氏更得人心。大王對閔氏的苦心,可謂用心良苦。而張禧嬪卻是高處不勝寒,本就出身低賤,還妄想做後。可憐閔氏在感古堂拿著發簪,一等竟等了五年,把身體熬跨了…”

“如你所說,王宮似海,真是不簡單啊!那魚,我們不妨一試。也許會有好轉”金哲將蟲盆收好,看著我又紅又腫的腳,滿是心痛的又塗了些藥膏。在我小腿處輕輕的撫摸、吹氣,緩解不適,那認真的眼神,滿是溺愛、滿是痛惜…

內心翻雨覆雲,金哲對我依舊沒減,縱然雪山意外、身患蠱毒,以死相逼,他依舊帶我如初,這份恩情我又何嚐感受不到?慚愧的閉上雙眼,曾誤解他的失憶為躲避,曾錯怪他漠視我的存在。若不是他奮不顧身的已死相救,也許我早已魂飛魄散。那個為了救我的人,陪我一起受苦的人,卻被我傷害,心理開始絞痛。而芝草呢?好些了沒?把我托付給李煥的李漾,內傷是否痊愈,嗓音是否沙啞?

也許是依賴,也許是疲憊,躺在那裏慢慢的迷糊過去。再次醒來,身上蓋了厚厚的棉被。他在身側借著微弱的油燈苦思書籍,感受到體貼與默契。

側麵的他,棱角分明雙眼皮、大眼睛與濃重的毛發,襯托著陽光爽朗、憨厚高大。眉頭微皺,前後翻了幾遍,不時的再思索…這份用心,這份刻苦真是可愛。

輕輕的踢他,熟悉的笑容融化了思索的煩悶:“醒了,是不是太累了。也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夜裏少練些功,子午覺對身體最好。”金哲嘮叨著

“你不是也一樣,為了娘娘沒日沒夜的看書,不怕眼睛傷了?要是傷了眼睛,這裏可沒法配眼鏡,那就隻能摸了…”說著雙手在上空,模仿著盲人摸象。

他道“好,彼此彼此,按時吃飯按時睡,養好身體,我少看書,你少練功…”。

第六十二章麻椒麻醉

嘴硬心軟永遠改不掉的毛病,回到房間已是天黑,鄭尚宮托人帶話金大人在外麵等候多時,匆匆趕往側院。

“不好意思,我在內醫院傷了腳,所以回來晚了…”行了禮,看著金大人。

金大人滿臉擔憂:“鄭尚宮說你醫術很好,可娘娘為什麽還有….”忌諱的話終是沒說出來,看著他一臉沉重,眉頭緊皺臉色黑青,心底開始打鼓。

冷冷的命令“有什麽如實說,不得隱瞞!”

“能與鄭尚宮一起說嗎?我想,也許你們都在會更好拿主意…”堅定的看著他。

行人事聽天命,鄭尚宮一心憂思娘娘,我對娘娘體貼入微,她看在眼裏,絕不至於傷我。單獨跟金大人說,要是惹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去我房裏,叫鄭尚宮一起,需要你們給些意見,畢竟這事非同小可。”

回到房裏脫了鞋,腳上的傷很疼,輕輕的將襪子脫下。

“你的腳?”鄭尚宮一臉的驚訝。

示意她和金大人一起坐下,倒了水給他們:“我的話有些長,你們做好思想準備。”

淡定的道:“我的腳是因我中了蠱毒,在山村裏遇見張大人,張大人有意讓我做妾侍,為什麽給我下毒我不知道,但終是與師哥同中了毒。也許金大人你早已查過…”

金大人波瀾不驚的眼神告訴我,早已了如執掌:“我們認為是情毒或致命的毒藥,佛國寺求治後隻有好轉,不能解除。又到了通度寺,山穀裏有種魚,幫我療好了傷。可回到王朝,師哥才告訴我,我們中的是蠱毒。”

金大人與鄭尚宮驚恐的望著我,呼吸有些加快,麵露不安。我淡淡的笑,藐視了金大人一眼。

“蠱出自清國,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解除隻能延緩。而娘娘中的是蠱符,我很擔憂。書中查到符與蠱同根同源,卻是另有人操控,金大人你若能找到操作人並除之,娘娘的符自然會解。”

尚宮的眼裏溢出了淚花,喃喃道:“我就說找對了人…這下毒之人,太多狠毒。”

氣定神閑的繼續道:“符必須要有娘娘的生辰八字,才得以下手。”

金大人看著我滿腳的千瘡百孔道:“那你這是怎麽弄的,莫非還在醫治。”

我坦誠的看向他:“對,我在為娘娘試法,也許我成功了,給娘娘先把蠱克製住才行,否則時日無多啊….”

鄭尚宮壓抑著悲憤:“娘娘怎能受的了這種?娘娘現已有了好轉。”

“藥頂的,如果一旦撤藥,或藥力能耐受了,就會更厲害。娘娘的雙腳已經都有腫物,必須馬上行動,否則擴算的越大,速度越快。”

“腫物?那是…”鄭尚宮嗚嗚的低泣,“是比以前大很多,開始隻有針尖大小…”

驗證我的猜測,向尚宮發問“娘娘什麽時候開始的,可還記得?”

金大人手握成拳,眉頭的溝壑非常深,一副將死麵容。

“去年夏至發現的,那幾日娘娘很忙,因世子在中殿每日要陪他講書,大王要責罰張禧嬪,娘娘不眠不休的想方法說服大王。”

我輕輕道:“宮闈冤仇四海,若要人前顯貴,必要背後受罪…”

金大人看了看我,用匪夷的眼神照得我有些煩躁,繼續道:“我與師兄相依為命,你要挾我,也無用,畢竟蠱未解除,早晚要…李煥他們隻是盟友,你若殺了我也無法。”

默默的搖頭一臉的無奈,傾聽著他的氣息,感受身邊的氣場。鄭尚宮婦人之人,雖見過大風大浪,卻隻有經驗沒有謀略。而金大人眉間的溝壑、雙拳抱起的筋脈,明顯有種壓抑的憤怒與衝動。激發他的底線,讓他把底牌亮亮,我好實施下一步。

空氣有些凝結,氣場風雲突變,金大人終是:“哎,迫於無奈,迫於無奈…別介意,我們查出你與張大人的淵源,也知你和他不合,你師父也是張大人的棄子。至於這毒,我們萬萬沒料到怎麽凶險。你師父事發前曾找過我,娘娘患了奇毒,也許失蹤的女徒能治好…讓我保護你們三個。”

胸口一酸,想到慘死的師父,咬緊牙關“他….托付您….保護…我們三個?”

金大人默默道:“我們盡力了,他死在囚牢好過刑場。大王不肯收回承命,把張大人軟禁了,所以才有了你進宮的機會。”

他不肯直接說,卻拿李煥威脅我?這為什麽?

“我師父宅心仁厚被奸人陷害,師父查出娘娘與我如出一轍,給我與師兄個機會。多日來為娘娘找尋良方,雖辛苦但也小有成色。謝謝鄭尚宮、金大人周邊的一切打點,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得到滿足。”

他倆相互對視後,金大人一反常態的道:“幫李煥出宮?還是,穆如嬋進宮?”

我笑笑的做了‘好’的手勢,嚇了金大人一跳。

慌忙解釋:“暗語,聰明睿智的意思。李煥因我進宮,身邊有個公主,非纏著我教水鼓。如幫忙把公主指婚出去,就可清閑的去內醫院。公主一心看上李煥,而李煥因佛教之事拖累進宮,與公主完婚怕是影響公主聲譽...”

金大人低眉垂目的想了想:“你對娘娘的醫治,有何解釋?”

看著他眉間溝壑沒有暴露,該是答應了,在敲一下:“您能為我排解憂愁,必努力回報。娘娘溫良賢淑、柔弱動人、謙遜有禮非常值得後人學習。我想,這腳還需要幾次嚐試。如沒問題,可讓娘娘試一試。隻是過程痛苦,我們力求找到解決辦法。”

“怎樣過程,何種方法?我們能做什麽?”金大人有些焦急。

“五毒可聽說過,蛇、蠍子、蜈蚣、壁虎、蟾蜍…利用相克製出藥丸,現娘娘內服的是第一步。體內的毒血必須要清除出來,用五毒養的螞蟥吸食毒血,過程痛苦但效果顯著。”說著指了指我的腳…

第三步:通度寺山後的深潭中,一種不見天日的魚,可吸附身上的毒血。我們推斷蠱是清國南疆一代的秘術,如要徹底清除必到南疆才能得以根除。但身上毒血與五毒、螞蟥、魚何在一起,可困住腳腕的浮腫擴算。

金大人與鄭尚宮滿頭是汗,看來他們也做不了住,氣場再次凝結。

“你先治治看,死馬當活馬醫。你的事我會放在心上,改日你解毒時,叫上我一起去看看。”聽著金大人的語氣頗為疲憊,看來他早已明細,這尋醫解藥非同尋常。

又默默的座了一會兒…

“需要什麽及時通告鄭尚宮,內醫院王大人有事可相互照應,他人之事不勞廢心,先把腳治好再說。藥丸定時服用,大王很久沒有開心過了。”金大人吩咐著

“張禧嬪那邊,總覺得蠱符與她有關?”我用很小很輕的聲音道。

金大人的呼吸又快了些:“她現在很少出殿,身邊也少有來往…”尋思一會兒:“操控者,需要多遠的距離,有和特征?”

無奈的搖頭:“您在宮外,也許您查更方便。一定要快。”

“好,早些休息,有事與鄭尚宮商量。”

我低頭伏個禮,他二人默默的走出門。

運功細細傾聽,除了歎息就是歎息,完全沒有聲響,被我的話語震懾住了。

“大人,您看這話…..”鄭尚宮道

“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李大人醫術高明都治不了,而她卻沒死,就說明有希望。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這孩子心底善良,每日很用功,對待娘娘也體貼。姐姐認定的人,肯定沒錯。”

金大人道“嗯,如不是她認定的,我怎敢把她帶進來,要是真有二心就麻煩了。”

“大王來過幾次,娘娘很開心。隻要娘娘開心,奴婢苦點累點都無所謂,難為娘娘承受的痛苦太多…”說著有些哽咽。

“行了,行了。我會看著辦的,誰不是為了名份而活,作為一國之母能那麽容易嗎?這是她的路,她的命。現在她的書民間各處流傳,對她也是種補償。我們能做的隻有怎麽多了,若是命苦,誰也回天無數,做些準備吧…”金大人的口氣無奈中透著絕望。

這話前話後聽著有些不舒服,好像什麽都知道,又好像….

將傷腳放好,盤腿練功,每日夜間增加練功的時間,希望能更快的升級。總覺著真氣對精神、容貌、行動、都有好處。其實我已五日沒合眼,自師父走的那天,我就忐忑難免。一個人躺下,就會想起觸目驚心的傷口,忽然開始害怕麵對張大人,總覺得他深不可測。

娘娘是一國之軀,怎能承受鑽心劇痛的螞蟥,找到西藥的麻醉藥,利卡因或普盧卡因才好,麻醉下的人沒有痛覺,可輕鬆的過螞蟥之關。滿腦子回想媽媽當初的中醫,何時用過麻醉的草藥或方法。沒有任何印象,腦海如奔騰的駿馬,無法抑製澎湃。

次日找到金哲,把與金大人的談話傳給了他。金哲頗為激動的看著我:“我曾猜到是師父保的我們,師父為什麽潛穆如嬋出宮,難道下毒之事,師父也早已知曉?”

“師父隻告訴我,穆如嬋是清國藥商的女兒,懂得中文,因父被亂民搶錢打死,收留了她,讓我們好好照顧她…”金哲的眼中有股不安,卻遲遲沒有開口。

“師父為什麽告訴你她是清國人,蠱出自清國,難道是她下的毒?”我驚恐的看著金哲,“她會做藥,她騙了你…那次的迷藥也是她下的,她手非常快…”心理揣了小兔,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可她書都不看,也不研究怎會製藥…最簡單的手法和禁忌都經常做錯。事後我查過,迷藥是她趁我睡著時偷走的…”金哲的眼神有些飄,底氣也弱了很多。

氣氛尷尬了些,他們做了什麽不想都知道。換個話題“嗯,我想到個方法,以前牙疼曾咬過一種叫‘麻椒’的花椒。你看看這能不能做成麻藥,如果麻藥有了,螞蟥就不是問題,娘娘也能嚐試了。”

我看向窗外:“金大人說,內醫院的王大人可為我們所用,需要什麽可雖時說。找些麻椒試試,我想製成麻藥,也許能減輕痛苦。”說著就走出了門。

第六十三章節外生枝

天算不如人算,冬雪在陰霾的霧氣中翻滾,隨時**下雪來,透著凜冽的寒風,陰鬱夾雜著北風呼嘯,不由得打個寒戰。

“等等,加件衣服。這邊冬天更冷,記著多穿件….”金哲不時的叮囑著。

回頭接過外衣,披在身上縮了縮脖子“注意眼睛,該休息早點休息。”

笑笑走出內醫院,順著小路穿過幾個院和一片湖,才能到中殿。每日都是這條路,看著光禿禿的樹木,遠處的山丘也變了顏色,那三塊象征風水的龍眼石,顯得異常突兀…大自然真是驚奇,平緩的坡度上到處都是各色的植被,兩塊大石屹立在山丘靠近頂處,天然形成,混圓巨石似龍睛,而龍睛下更有一條突石像龍吻。王宮在龍脈下手,宮後院靠近神午門處,透過宮牆可以清晰看到。每次回殿都會溜到這邊看看龍脈,在借著湖邊繞回中殿。

遙看那片碧綠如波的湖水,遠處慶會樓優雅的處立在水波上。心中幾絲惆悵,幾絲漠然,明成皇後是死在這片水波中?還是被日本人殺害後丟在湖中?遠處的慶會樓高大巍峨,作為王家禦用的宴會場所,盡顯莊嚴巍峨…

“大膽!見到張禧嬪還不行禮?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扇在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痛。隱忍著憤怒,張禧嬪可不能惹。

行禮後繼續低頭,看到頭頂前有幾雙女靴,翹起的鞋尖可辨認,後麵那雙是張禧嬪的,前麵三人該是尚宮。靜靜的等待她們離去,可她們站在我身前,沒有走的意思。也不敢抬頭再生事端,默默等待著….

張禧嬪棕黃的靴尖在我頭前移動,不語的她隨著走近,氣場中的凜冽也變得凝集。

“抬起頭,哪個宮的?”她冷冷的低語。

默默的抬頭,傳說中驚豔嫵媚的張禧嬪,濃墨如皴的柳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嬌紅欲滴的紅唇。即使朝韓的圓衫,也掩蓋不了婀娜中帶著嬌媚的步伐,酸若無骨的氣質。她雙眸中閃過冷酷與厭棄…

“娘娘問你話呢?為何不答?”身旁尚宮踱步過來,又‘啪啪’幾個耳光扇得我頭昏眼花,嘴角隱隱的流出血來。

回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不如不答的好。若是知道中殿的人,不知還會怎樣,隻是她眼中滿是冷酷與厭棄,是特意尋來找我,還是碰巧遇到。耳朵有股‘嗡嗡的’亂響。

張禧嬪在我身邊轉了一圈,走到我身後。

兩個尚宮左右開弓,又扇又擰,低頭皺眉隱忍…這條路很僻靜,進宮一個多月,很少碰到人,這皮肉苦是無人能救。是不是該運用真氣保護自己?若張禧嬪懂得內功,發現我有內力,麻煩會更大,忍吧!

一輪左右開弓,一把把的又擰又掐,那鑽心雖然很痛,比之螞蟥及解毒時的痛苦好很多。低著頭隱忍著,聽著張禧嬪加快的心跳與氣息,自知給她氣得不輕。

“停手,說?中殿最近怎麽樣?”她語氣中隱藏著無明火。

心理暗慶,雖被粗暴卻能承受,若露了內功,後果不堪設想。張禧嬪一把抓著我的頭發,“小丫頭嘴夠硬…”身後有股力量將我推倒在地上。

抬頭看著張禧嬪,那妖媚的臉上露出一絲快意:“說?中殿怎麽樣?”

低頭默默的道:“您該比我清楚,您問我是哪個宮的人,我是王宮的人。”

張禧嬪若大的眼睛,瞪得似杏核,雙手握緊成拳,眼中跳著怒火:“你,你,給我打!狠狠的大,反正沒人看見!撕她的嘴,看她還硬不硬。”

三個尚宮一起將我圍住,又打又踢又掐,滿身雷打沙灘萬點坑。寒冷的冬天

額頭冒出絲絲冷汗。張禧嬪冷冷的看著我,不解心頭之氣“給我撕她的嘴!狠狠的撕!”

一個尚宮過來,撕起我的臉頰,糾結的麵部被撕扯的有些變形,火辣辣的疼痛,鑽心的撕扯,隱忍著鈍疼與鑽心的疼,倒看看她能耐我何,不哭不掉淚,氣死你!

她被我的麵無表情激怒,寬大的袖袍中略有顫抖,此起彼伏的胸廓隱忍著憤怒。她努力保持著冷靜,卻被我淡漠的目光擊潰。

“扔進湖裏喂魚…”轉身憤恨的走了。蹣跚帶氣的步伐,失了方寸。

“噗通”,三個尚宮四腳八叉的拎起我,扔到碧綠碧綠的湖波中。天寒地凍,寒冷刺骨將我吞噬,驟然似被凝結在冰冷的湖裏。冰麵上薄薄的冰,被我砸開一個大洞,冰如刀割,水下溫度偏暖,鑽出水麵寒風淩遲著我的肌膚。

尚宮看我鑽出水麵,從雜草裏撿來磚石向我投來。出手之狠烈,沒來由的被推向

死局。一頭紮進水裏,默默的往遠處遊,閉氣潛遊很久,鑽到慶會樓的柱子下躲避,尚宮還在找我。

天寒地凍冷水浸泡多時,意識有些遲鈍,手腳協調不靈光。默默的運功抵住冷水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