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玉海棠

若蕊回到尼姑庵後悄悄地和明銘說了前事。嚇得明銘沒了主意,說要告訴師太去,請師太拿主意。若蕊苦苦哀求,說不能讓師太知道,不然她就真的是無處安身了。明銘無奈隻得答應她。午飯後,明銘在房間裏抄經書,若蕊一直想著早上發生的事,想到那些人的樣子,不禁失手打翻茶杯。明銘擱下筆,趕緊收拾地上的殘渣碎片,慌忙中一不小心劃傷了手,若蕊趕緊找來一塊衫布幫她包起來。

“你用的是什麽布?”明銘看著若蕊撕開的布,吃驚的問到。

“外麵曬著的,我隨手拿的。”

“什麽?那是我們用來洗臉的呀!你現在把它撕了,我們用什麽?”

若蕊看著明銘失望的眼睛,知道做錯事,連忙安慰她:“難道我們就一塊衫布嗎?”

“還有一塊洗腳的。”

“可是,庵裏就沒有新的了?或者多餘的舊的?”

“早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們這裏香油錢很少,你看整個庵裏就幾個尼姑?我們用的衫布都是前年一位大善人捐的。那次她們得到整匹布後,剪成好多塊分給每個人,所以大家都隻有唯一的,哪兒有多餘的?連我的這塊,還是我來的時候,明書拿給我的。”

“怪不得是這種顏色,那你們多長時間換一次衫布?”

“這哪有準?上次我剛來就分到了這條衫布,分的時候師姐還說省著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換新的?”

“這樣吧!我有一個主意,我們不愁沒衫布用。而且,肯定比衫布好用。”若蕊說完,起身衝到外麵,取下T恤,又衝回來。舉著衣服說:“就是它。”

“你不會又要撕衣服了吧!”若蕊點點頭。

“你把它撕了,你穿什麽?”明銘反問。

“在這裏,我還能穿著它招搖過市嗎?還不如用來做毛巾。”說著,拿起剪刀就剪。沒幾下工夫,就剪成了兩片。“看看,這是全棉的,隻穿過一次,就在昨天……”

“軟軟的,真舒服。”明銘看出她的悲傷,連忙把話題岔開來。

“不是我吹牛,你們這裏過多少年都沒這樣的手藝和技術。”

“吹牛?好好地,關牛什麽事?”明銘一本正緊的看著她,對於她這樣的疑問,若蕊徹底的被她打敗了。她看明銘一眼,然後重重的向後一倒,躺在了床上,頭被撞到‘咚’一聲,疼的她直咧嘴。她忘了這裏的床不似自己的床那麽軟。明銘看到她皺著眉,瞥自己一眼,以為是有話要說,哪知道她向後一倒不作聲了。連忙跑過去,若蕊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明銘彎身低下頭對她說:“沒事兒吧!”

明銘剛講話就被若蕊反身壓在床上了。“我騙你的。不過不知道床這麽硬,頭還真有點疼。”說著坐起來,也拉著明銘起來。明銘順勢摸摸她的頭,感覺沒腫,衝她笑著說“你這是報應呀!”

“好呀!你敢說誑語,我告訴你師傅去。”

“我說什麽啦,我什麽都沒說。”扭身回去抄經書去了。

卻說這邊土匪在山間小道上尋不見盧道林身影,以為是盧道林走得太快,於是加快腳步往山下趕去。眼見走到山腳還不見人影,帶頭的起了疑心。於是問山腳下的茶攤小二有沒有看見半個時辰內有人下山沒有?小二回說沒有。帶頭的老大跳起來對眾人說上了當,連忙又帶著眾人原路上山找小尼姑去。旁邊的大胡子說:“時辰不早了,不如吃過飯再上山,兄弟們也沒力氣了。”在山上攔路的老三說到:“二哥,還是買幾個饅頭拿著吧,這飯一吃,又耽誤時間。”

帶頭的老大因在山上沒聽老三的話,錯失了機會,所以命令眾人買饅頭拿著邊走邊吃。晌午太陽明晃晃的照著山林,惡狠狠的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打在路上和他們的身上。他們一個個全都敞胸露肚,汗流浹背。

“大哥,我們還找那個老頭幹嘛?錢都到手了。”老二說到。

“你懂什麽?要是給那個老匹夫下山報了官,我們還能在這待下去嗎?好不容易搶回那些錢,要是不還給他,他還以為是我們搶的?”老三本就氣他走錯了路,又聽他這麽說,正是有氣沒處撒,對他一句好話沒有。

“我說話,你插什麽嘴?大哥,有了那些錢,還愁沒飯吃?”

“老二,不是我說你,你天生就是人頭豬腦子。”文老三很少稱呼他二哥,一個粗魯的人,排在他上麵,真恨年歲太小。

“好了,有勁就先上去找老匹夫,別在這吵吵,我他媽的煩。”老二本還想回頂老三,聽到老大這麽一說,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等他們爬到蓮花庵的時候,剛好是明銘和若蕊說‘誑語’的時候。明銘剛拿起毛筆準備潤筆抄經書,明文就衝進來喊道:“不好了,有一群匪徒闖進來了,師傅正在前麵攔著他們。明銘,師傅說你剛進來不久,對山下應該還了解,你趕快下山報官去。唐施主,你和明銘一起下山去。”

“知道了,你快去通知其他人,我這你放心。”明銘放下筆,正色道。明文朝她點點頭轉身出去。“若蕊,你準備準備我們一起走。”

“是我害了你們。要是那群土匪肯把蓮花庵圍起來,我們還能跑去出嗎?”

“你想點好的行不行?完了,聽說他們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我先去前麵看看,我去和他們解釋,今天要是我不出去的話,這裏不會安生的。是我惹出的事,總要麵對。你就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找機會你就下山。把你重要的東西藏好,難保他們不會進來搜。”說著若蕊把上午盧道林給她的玉佩和自己脖子上帶著的玉佩穿在一起,放在衣服最裏層。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在禪服裏麵穿上自己的裙子,拿出香水聞了聞,然後放進裙子的口袋裏,就算給自己打氣了。

“我去了,你一切小心。”明銘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看著若蕊出去,也迅速的來到後門。她隱約聽到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看來是被若蕊說對了,她蹲在樹下,打算等外麵沒人了再逃出去。

再說那群土匪,衝到庵裏之後,想要搜人,可是被映空攔住。帶頭的老大什麽也不顧,隻想著衝進去找人,倒是老三勸他稍停些。

“師太,我們並不是來找你的麻煩,也不想打擾佛門清淨。隻要你交出那個老頭,我們就走。”老三站出來,對師太說到。

“此處並無施主要尋之人,眾位請回吧。”

“你不要在執迷不悟了,他怎麽也逃不掉的,你這的後門我們也有人把守,你別動那主意。”老三繞著師太,看遍了周圍。“當著菩薩的麵,我不是嚇唬你,今天在這,不尋出個趙錢孫李來,我們大哥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找錯人了。師太並不知道什麽趙錢什麽孫李。”若蕊站在他們身後,突然的說話,倒讓師太吃了一驚。“師太,打擾了。”若蕊穿過人群,走到師太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尼姑,我認識你。說,你把那個老頭藏哪了?”若蕊看了老二一眼,徑直走到老大麵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可以走到他麵前。“你是他們的老大?”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她很害怕他會打她。

“是。快說,那個老頭在哪?”老大向前邁了一步,睜著大眼瞪著若蕊,嚇得她不由的向後退了一步。

“他上午就下山了,就在你們下山的同時,他從你們上山的路下去的。”

“你胡說,那我們怎麽在山下沒看到他?你是不是把他藏起來了?趁早交出來,饒你一命。”老二搶白道。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交不出人來。”

“那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座蓮花庵,三弟,你說這火要多久才能把這裏燒的幹幹淨淨?”老大看著若蕊笑道。

“走了就是走了,難道叫我變出個人來嗎?”若蕊話音剛落,就見一名男子拉著明銘走過來,說明銘想跑,正好被他們抓住。

“好啊,你們真是太狡猾了,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們。”老三在老大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然後老大說道:“把她帶走。小尼姑,等你知道那個老匹夫在哪的時候,告訴我,我就放了她。師太,多有打擾。兄弟們,走。”

“等等。你們不能帶她走。”

“師太,難道你知道老頭在哪?”老三拿著扇子在手裏敲著,那副得性,活生生一副找抽的樣兒。“怎麽?還不想說?”

“師太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回來根本就沒有告訴她。你們放了她。”若蕊指著明銘,看著老大正言道:“我不是這庵裏的尼姑,你們就算把她帶走,我又憑什麽要救她。我說走還不就走了。聰明的話,把我帶走,再找人畫張我的樣子,貼在大街上,叫那位先生拿錢來救我。”

他們商量了一會。依他們原本的的意願,就是要找到那個老頭,把搶來的錢還給他,再圖個安身立命的地就可以了,最後他們決定按若蕊說的辦。於是放了明銘,帶走若蕊。老三親自給明銘鬆綁,卻被若蕊製止。

“你別碰她。”若蕊走到明銘身邊,先把她拉到離他們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然後才給她解開繩子。並在她耳邊小聲的說:“明銘,我跟他們走後,你不要來找我,太危險。等等看,要是有人來捐錢,你一定幫我問問,他要是臨安東街的盧道林,請他一定想辦法救我。”

“若蕊,你有辦法逃開他們嗎?要是你說的那個人不來,怎麽辦?我去報官。”

“我知道早上那個人是誰,隻要我能逃出去,就去找他。有件東西我必須還給他,我會回來找你的。”若蕊哽咽了一下,輕輕的說:“我會記得你的,永遠!”明銘趁機塞給若蕊一顆銀錠。“拿著路上用,這是我偷偷留下的,不多。”若蕊拿著它傻傻的問到:“這是多少?”

“小尼姑,我們走吧。”若蕊回身時,老三已經離她們隻有兩三步的距離。若蕊走到師太身邊,行了禮,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回身又看看明銘就和他們一道向外走去。

“若蕊,是夜涼,的時候注意蓋被子。”明銘突然想到了什麽,衝著她的背影喊到,希望她能聽懂。

“是夜涼?的時候?”若蕊不解,‘是一兩’。

她笑了:“是夜涼,照顧好自己。美人!”當然這些都是她在心裏說的。就在先前明銘被他們抓進來的時候,她才醒悟,一直覺得很親的明銘——是虞露。

若蕊被安排由一位‘小弟’看押,老大帶著兩兄弟在前麵領路。他們沒有下山,而是橫穿山腰去了另一座山,行到天色漸晚的時候,在半山腰的一座涼亭休息。老大吩咐讓若蕊睡涼亭,其他人則睡在周圍。夜晚涼風陣陣,四周一片黑暗,隻有月色一點暗淡的光。若蕊根本睡不著,就和旁邊的一位‘小弟’搭訕起來。她知道這位‘小弟’是奉命監視她的。

“誒!知道這是哪嗎?”

“不知道。我們也是才來沒幾天的,對這裏還不清楚。”

“我們?你們不是土匪……”若蕊剛說出口,就停住了。生怕自己惹他生氣,對自己不利。

“我們不是土匪,隻是在家鄉得罪了官爺,所以才出來。原本我們可以安身立命的,都是因為你,放走了那位財主。”若蕊和他聊完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們一行人,根本不是土匪,隻是在路上從別的土匪手中搶下了盧道林的財物,而被其誤認為是土匪。

“但是,我看他們,不是什麽好人。”若蕊指著坐在地上的三人。

“那是我們大哥,二哥和三哥。大胡子是二哥,他的胡子整天都是亂亂的,所以我們在背後都喊他‘粗老二’。拿扇子的是三哥,不管夏天冬天,他都是不離手的,我們喊他‘文老三’。”

“那你們大哥呢?”

“還有沒人給他起外號,大哥一般人很好的,有時候我們做錯事,他也不計較。隻是‘文老三’一出主意,他就聽他的話,罰我們。”

“那你們不是恨死‘文老三’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吉慶。你呢?”對於若蕊的前句話,吉慶隻是哈哈大笑,並沒作答。

“哇!你的名字真的好喜慶!我叫唐若蕊。哦,不對,是不是應該這樣說‘小女子姓唐名若蕊’?”倆人相對而笑,卻吵醒了旁邊的人,若蕊拉著吉慶到亭子中央坐,倆人說說笑笑,不知何時,另一位‘小

哥’來替換吉慶,他們二人這才分開,各自休息。

早上醒來的時候,若蕊發現身上披了件陌生的衣服,就問了監視她的‘小哥’。那人說是吉慶的衣服,若蕊再尋吉慶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若蕊很感激他,雖然他身材瘦小,卻比那些看似魁梧的男子更有男子氣概。

“唐姑娘,昨晚休息得還好嗎?”老大走過來,告訴她翻過前麵那座山就是他們的房子,一座臨時搭建的竹屋和草棚。

“好不好,還不就這樣了。不過,晚上數星星還是挺方便的。”若蕊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等著他接話。看到他臉上快有笑意的時候,旁邊的人倒先笑了。老大立刻繃著臉說:“既然這樣,那就快趕路吧。”撇下若蕊,獨自走開。若蕊朝他喊到:“高老大!”

“又有什麽事?”老大轉身看著她,他很奇怪,她怎麽敢這樣喊他?

“謝謝你的以禮相待。”老大衝她笑笑,什麽也沒說。

“你剛剛喊我大哥什麽?”老二聽到若蕊喊他大哥,好奇的跑來想要興師問罪。老大看到二弟跑來,打趣兒道:“唐姑娘,你知道我二弟人稱什麽?”

“粗老二。”若蕊見老大是笑著問的,遂也笑語而答。

“那我三弟呢?”

“文老三。”

老大笑出聲來。心裏想著這些話隻有背後聽到過,從沒這樣聽得清楚。就連自己的‘高老大’還是第一次聽得。他指著吉慶:“是不是你小子說的?”

“大哥,我隻說了一點而已。”眾人歡笑而行。

行近晌午的時候,他們到達所謂的‘寨子’。依若蕊看來,不過是簡簡單單幾所茅草屋罷了。晚上的時候,若蕊一個人住,她想盡辦法要逃出去,可是無計可施。門外有人,窗外有人,隻有屋頂沒人,可是她又沒辦法上屋頂,就算上去了,也沒辦法下來,最後隻有憤憤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她被吉慶請到了議事廳,高老大問了一些關於盧道林的事情,她隻是聽著,一句也沒回答出來。高老大見若蕊不合作,就命人帶她下去關在屋子裏,不許出去。之後兩天高老大都問若蕊同樣的問題,可是若蕊都是隻聽不答,含糊其辭。

一日午飯後,高老大喊來吉慶。命他請來若蕊,有事告訴她。頃刻,若蕊來到這十幾天來一直沒有去過的地方。

“吉慶。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我一直不知道這裏還有房子?”

“今天大哥找你,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說了吧,我聽說,我們三哥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

“那你們大哥和二哥呢?什麽態度?”

“大哥確實是不認識幾個字,可是他奉行君子之道,我不懂什麽是君子,但我知道大哥從來不使手段。二哥就是個老粗,可是他重義氣,不欺負女人。大哥在前麵等你,你自己去吧。我在這等你。”

若蕊看見高老大一個人站在前麵,雙手背在身後,這幅樣子,還真有點像她們校長的樣子。隻是差了一個教導主任跟在身後。她慢慢的走過去,才看到原來文老三站在左邊的竹屋下。“看來教導主任也來了”。

“唐姑娘,這麽多天過去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能說什麽?”她回頭看見文老三打開竹屋的房門,心咯噔一聲。“不會是把我關在這裏吧”。想到這,頓時毛骨悚然。

“進去吧。希望你看完之後,有所表示。”高老大領著她朝茅屋走去,若蕊看了看吉慶,吉慶示意放心的跟大哥走。

推開門,裏麵的光線很暗。但是恍惚間能看到幾個大箱子。高老大指著箱子說到:“這些都是我們從匪徒手中搶來的,並不是我們搶你救的那位老先生的。”

“那為什麽你們早不說?”

“說實話,我也猶豫過,這些東西到底是還給他還是留給自己。可是漸漸地,我們吃掉了他一箱子的茶葉。我們這麽多人,沒吃沒喝的,所以就用他的茶葉換些糧食。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他的地址,我想當麵謝罪。”

“那我怎麽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再看看這幾箱子裏麵的東西就知道了。”高老大打開另一個箱子,裏麵是白花花的銀子。若蕊長這麽大,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整箱的銀子。這種真實的感覺,勝過電視劇裏的情景千百倍了。正當她癡癡醉醉的時候,吉慶衝進來。

“大哥,不好了,山下買糧的兄弟回來說,那日我們打走的土匪找到這來了。怎麽辦?”

“快帶兄弟們去阻攔。不能讓他們進來。快去。”說完看了看文老三,文老三隻是搖著扇子不說話。

“大哥,快叫幾個人來挖個大坑把箱子埋起來。”

“時間不夠了吧?”若蕊望著高老大,著急地說。可是高老大並沒有理睬她,喊來幾個兄弟衝進來不由分說的挖起來。若蕊被擠到邊上。看著他們在幾分鍾內挖出的大坑,著實吃了一驚,就這速度堪比挖土機了。半人的高度埋個箱子足夠,可是不規則的口怎麽放下方方的箱子?若蕊疑惑的望著高老大,隻見他命人抬起箱子,將箱內的金銀全部倒入坑裏,然後又命人用土實實的將其掩蓋。

“快把這些箱子抬到外麵砸壞燒了。”文老三拿著扇子慢慢的搖著。若蕊第一次覺得他很有範兒。

高老大帶領其他人早就衝出去,幫吉慶的忙。文老三一把火燒毀所有的木箱,濃煙滾滾直上雲霄,熊熊烈火像一座火山,不斷噴發熱氣。若蕊站在旁邊,臉被烤的通紅。

“唐姑娘,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沒有時間和你裝瘋賣傻。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大哥還沒成親,我們正缺一位壓寨夫人,不知道裏麵那些黃金白銀夠不夠給你置辦嫁妝!“文老三這麽一說,若蕊才發現原來處境這樣危險。要馬上想辦法逃出去。

她跑回屋裏,來來回回檢查數遍,始終找不到逃出去的辦法。“難道要在這裏困死?”麵對弱不禁風的茅屋,她真的絕望了。大門外有人,窗戶外還有人。“不對,他們都出去打架,外麵哪有人看守?”她趴在窗戶上向外瞄,果然門口沒人。“對啊,剛剛自己進來的時候也沒看到人啊,真是急糊塗了。”

若蕊一不做二不休推門就往外跑,可是門卻推不開,窗戶也推不開。寧她使多大力氣,那道門、那扇窗紋絲不動。

“唐姑娘,別費力氣啦!你好好休息,等我大哥一回來,我立馬勸他娶了你,你就安心做你的壓寨夫人,什麽也別想。噢,對了,忘記告訴你,你看看需要哪些東西,派人通知我,我即刻派人去買。我們有的就是錢,你知道,那屋子裏滿地都是錢,那麽多花不完多浪費,好好想想,想到了告訴我。”

“我不會嫁的,我不會嫁的。你開門,開門。”

“文老三,你回來,你放我出去。文老三,破老三,你回來。”

想到那個大自己十多歲的文盲男人,若蕊絕望的攤在地上,事情怎麽會到這步田地?明銘不是說會報官的,怎麽到現在官府還沒找到自己?連搶他們的人都找到這裏,官府怎麽還不來?果然,靠誰都不能靠官。

那日他們走後,明銘就去報官,可是她一沒錢二沒權,官府諸多借口。什麽人手不夠,案子太多,線索不明確等等,反正一句話:你沒錢,我沒人。沒權沒勢,休想辦事。自古亂世賊子,從來金錢當道。明銘白跑一趟,無終而返,回到蓮花庵,每日虔誠祈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菩薩身上,隻求菩薩能保唐若蕊平安,盡快逃離虎口。

萬般無奈,一個最好的辦法跳出她的腦海。這是她最常用的解決問題的辦法——逃避。

“反正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裏,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媽媽,對不起,女兒不孝,請你就當我沒來過這世上。”她抬頭凝望屋頂,失望極了,沒有房梁。

“我不屈服。”她想用碎碗片割脈,整個屋子沒有一隻茶杯一隻碗,“難道天都不成全我?我做錯了什麽,老天你要這麽對我?我考不上理想的高中,已經在家人麵前深感自卑,我親妹妹又耍盡心計搶走朱晰,朱晰背著我和她不清不楚。老天啊,這就夠了,為什麽你還要讓我來到這裏,還要被困在這兒?我上輩子到底是怎樣的壞人,要讓我這輩子承受這些?”

困在茅屋裏的若蕊,發泄完情緒,終究還是要麵對現實。等她從地上爬起來,環視周圍,無力的歎息。“這樣一間破爛的草屋,非要把我困死才甘心。”她無力的趴在地上,忽然想到什麽,連忙起身跑到燭台邊翻尋一通,好在,火銃還在。

隔著十幾米,文老三聞到煙味,還以為是燒毀的箱子,後來發覺不對,跑出去一看,若蕊住的屋子已經火光衝天,火勢瞬間蔓延到屋頂。若蕊旁邊的屋子也著火燃燒,劈劈啪啪的聲音一波超過一波,直到連成一通,辨識不清。

突然的大火,擱誰,誰也懵了。文老三懵了,站在原地等火勢越來越大,才終於有所反應。任憑他如何喊人救火,整個寨子裏,除了他,再沒第二個身影出現。

“該死,人都不在。”他跑到若蕊住的屋前,朝裏麵大喊,剛一張嘴,一股濃煙飛進喉嚨,嗆的他直咳嗽。“唐姑娘……唐姑娘……”草房子根本經不住燒,沒幾分鍾,落頂了。散架的屋子變成灰燼,裏麵空空如也,因為若蕊的房間沒有任何家具(其他房間也沒有),所以尋找目標太明確不過。

“唐——若——蕊。你真狠。”這是文老三對唐若蕊最後的評價,這一排三間茅屋,轉瞬化為三堆灰燼。

唐若蕊點火之後,靜靜等待,她想象到:等火熄滅時,她也停止了呼吸。說不定,那時她就能回家陪在於秀麗身邊,和朱晰在一起。即使她們看不到她,但是隻要她能看見她們、站在她們身邊就好。願望都是美好的。火勢漸漸蔓延,先把窗戶燒毀,落下的草與煙灰嗆的她不能呼吸,本能反應,她想逃出去。正好在窗戶燒毀的地方,大火圍成一個圈,她想也不想,悶頭跳出去。站在屋後的若蕊看到一排茅屋都在燃燒,還想著要不要先救火。不久耳邊傳來文老三的喊聲,正是這一聲徹底拯救她逃出虎口。

這裏是群山,不管認不認識路,隻要看到路就走,隻要是往下走就行。就這樣,唐若蕊一路狂奔,一直朝山下麵跑。因為怕在下山途中遇到高老大,隻好先按那日來的路返回,不知道翻過幾座山,也不知道還有多遠能回蓮花庵。滿頭大汗的她,停住腳步,折回去往山下跑。“不能回蓮花庵,高老大去過,還是下山去找臨安東街盧……”唐若蕊想不起他的名字,越著急越像失去記憶。先不管他叫什麽,安全逃出去再說。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她已經奄奄一息。最後一腳踩在黃土地上的感覺,真踏實。她倒在地上深深地喘氣,等腿有了知覺,呼吸能夠正常才又爬起來繼續向前走。路上她碰到一些上山打柴的人,向他們詢問臨安在哪?有人告訴她,一直往前走,沿著官道走到盡頭就是城門。

黃昏時最浪漫,天邊燦爛的晚霞,是織女用心織成的布匹,將它懸與天涯映襯海角。讓田間辛苦耕作的牛郎,一抬頭就能望見心愛的人還牽掛他。最重要的是,織女發出還在織布的信號,他們還能相聚,隻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就是這樣,仰望天邊的雲霞,若蕊第一次感觸如此深刻。為了所愛的人、為了愛自己的人,一定好好活下去,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人間真理,話粗,理不粗。前麵是看不到盡頭的黃土,一步步,一寸寸,終能走完……

屋子燒了,人跑了,但是錢還在。麵對這樣的結局,所有人都恨極了唐若蕊。粗老二和吉慶領五個人跑回蓮花庵要人,搜遍全庵,垂頭喪氣而歸。明銘和映空得知事態,暗自歡喜,自此,明銘再也不用每日早晚都要去求菩薩,菩薩也能享享清靜。他們回去後,大家商量一番,決定把錢分了投靠官兵。他們一群粗人,不懂得做生意,守不住財。唯一能守財的那個人,不願意守,故而散夥。

“願意跟我走的,領完錢,還來找我。”高老大對下麵所有的兄弟說到。

“大哥,真的不考慮做生意?”文老三還有些不甘放棄。

“我們從沒接觸過生意,萬事開頭難,這些錢,怎麽夠兄弟們發家致富?還是分了,大家各謀出路。你放心,大哥不為難你,你要走我絕不怪你。你若真去

做生意,我多分你一些。”

“我不圖大哥的錢,隻是你們要去投靠蒙古人,三弟我恕難從命。”

“算了,大哥,人各有誌。既然三弟不願意,我跟你去。”粗老二一把推開文老三,站在高老大麵前,信誓旦旦的說。

“也好,三弟,多保重。”

“今日一別,他日不知是敵是友。大哥、二哥也多多保重,兄弟們各自珍重。”文老三拿著他分到的銀兩,與眾人辭別。

“三哥,我和你一起走。”吉慶走出來,文老三很欣慰沒看錯這個小生,在他身上耗費的功夫總算沒白費。

“三弟。”高老大不舍,叫住他們。“你要去哪?以後我封仕途要想去尋你,也好有個方向不是?”

“大唐西京千福寺。”這是他叫吉慶寫字的第一幅字帖,出自顏清臣的《多寶佛塔感應碑文》。‘吉慶’這個名字還是他們跟隨高老大之後,他給取的。

“你還記得嗎?”文老三問吉慶,倆人在下山的路上一問一答,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這是四年前,師父第一次教我寫字臨摹的字帖,學生終身不忘。”

“良青,你真的願意與我一起隱居山林,甘願做個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又如何,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行……”

在若蕊看到的晚霞下,這對師徒的身影,也在其下慢慢遠去……

東大街是臨安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如果放在08年,與之堪比的隻有西單或是王府井。盧道林的府邸就在這條街的最中間,連京兆尹都無法享受這份繁華。盧府麵積之廣,去過奧運會舉辦地鳥巢的人應該可以想象。盧府與別的府宅不同,他們家的祠堂不是單獨建立在另一片土地,而是直接蓋在全府中央。一扇朱紅大門開啟奢華,兩邊分別是東西廂房。正中間是前廳,正堂,祠堂,後麵是北廂。西邊廂房與大門之間的一角是一片柳樹,那裏還有一座涼閣,再後是花園,花園往後就越過祠堂的院牆。在花園與北廂之間是假山池塘,還有一棵雄偉的紅豆樹。從盧府大門進去東邊廂房住著盧府諸人,屋後種有一大片斑竹林。從長廊一直往後走,穿過祠堂的院牆就到了盧府的尾巴——北廂,它的另一邊是廚房,技藝堪比禦膳房。

盧府的構建可謂是院中院。全府是一個大院,裏麵無數小院。西邊一個院子,東邊三個院子,北邊一個院子,正中間的一廳一堂後還有一個全府最大的院子。

盧府的馬車也是最舒服的,整個車身沒有一處不是經過精細打磨,駕車的馬就更不用說了。這匹馬是從西域購買的‘赤馬’,因為不便張揚,所以隻能由顏色喚它為‘赤馬’。這種馬連官府都搞不到,要是京兆尹知道盧府有這匹馬,一定旁敲側擊的多扣些稅。

馬車一路飛奔,東街的百姓都知道這是誰,紛紛讓開,生怕避讓不及。盧季岩坐在車裏,根本顧不上理會外麵的事物。

“快點,怎麽這麽慢?你過去,我親自來。”盧季岩坐在車前板上,上來就要搶金能手中的韁繩。

“二爺您慢點,我給你……誒~”他剛要把韁繩遞給盧季岩,就發生意外。

“快掉頭,前麵有人……”金能拉不回赤馬,隻能求救於盧季岩,盧季岩使勁拽回韁繩,也不能控製那匹馬。“快拉。”

赤馬一頭撞到牆上,來回在原地轉圈,盧季岩費盡力氣終於製服它。等赤馬消停不動,他立刻跳下馬車扶起倒在地上的唐若蕊。

“師傅,還好嗎?”

“求求你,帶我去找臨安東街盧……”盧季岩聽她一字一句說到‘盧’字,他有預感,她一定與他家有關。

“找誰?”

“我不記得了。”唐若蕊哭起來,她唯一可以求救的人,她忘記他的姓名。

“你是尼姑?”她還穿著明銘給她的禪服,她隻有這一身衣服。不對,她還穿著自己的裙子。若蕊扶著盧季岩站起來,在裙子口袋裏掏了半天,最後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

“我有這個,我要找他。”一枚翠青的玉佩呈現在她手中。圓形的外觀,上麵是精美的海棠花。一株莖葉,開出六朵海棠,葉子雕刻飽滿,連葉邊的齒痕都清晰可見。花瓣向外展開,內蕊豎立當中,花瓣由厚到薄,最後與玉佩相溶。這樣精湛的技藝,非貴胄不得。

盧季岩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爹盧道林的物件,果然她和他家有聯係,那她是誰?

“要不你先找個地方住下?”

“可我不認識這裏。“

“你先起來上馬車,我帶你到前麵找家客棧。“若蕊沒有辦法,饑餓交加,身體乏力。她不敢跟他走,但是仔細瞧過他的容貌,心裏莫名對他解除防備。

金能扶她上車,上車之後,她再次打量盧季岩。“這樣的麵容和氣質,一定是富家子弟,應該不會打我主意的吧!跟他走吧,總比被他們抓住強。”跟著盧季岩上車,倆人坐在一起,他越來越覺得她神秘。

“二爺,您來嗎?“

“不了,你好好駕車。“

“是。駕~“金能得到命令,一聲大吼,赤馬終於領悟到他的精神,放開腳步,絕塵狂奔。若蕊根本沒坐過馬車,赤馬一出勁,車身晃蕩一下,她整個身子都歪倒貼在窗戶口。

“金能,你慢點。“盧季岩想去拉住她,又覺得太冒犯,隻能讓金能放慢速度。

“二爺不是趕著去泰瑞祥見老爺?“

“原本也沒什麽事,還是慢點,省的路上再出岔子。“他的話提醒到唐若蕊,‘岔子’,那天在山上的岔口,兩條路。說與不說,都會改變未來的道路,那日多說一句,今日就多承擔一些。原來人生也是一樣,選擇朱晰是一條路,不見他也是一條路。

“我知道我要找誰,他住臨安東街,他姓盧,我聽他稱呼自己‘敬鬆’。這裏是臨安對不對?你能不能帶我去東街?“季岩聽他一說盧道林的字,心中所以猜疑都消散,確定無誤了,這個女子,真的要找盧道林,他們之間什麽關係?難道是他爹在外麵的私生女,還是……他不敢往下想,若蕊卻等著他帶她去東街。

“咦!女師傅,你說的不就是我們府嘛!你還認識我們老爺?”

“金能。”盧季岩喝住他,那逃避的神情,早被若蕊看在眼裏。在她心裏,他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帶我去找他,你一定認識他。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是誰,和他什麽關係?”

“我叫唐若蕊,前些天在蓮花庵遇到盧伯伯,他正好被一群土匪追。那天我出去找東西,在樹下的亂草叢和雜樹枝裏看見他,後來那群土匪跑過來問我,我隨便給他們指了一條路,他們就去追。然後盧伯伯趁勢下山,他說謝謝我,還送給我這塊玉。”若蕊雖然說的不是很清楚,但事情大致的經過他已經明白。

那天,盧道林跑回家,神色匆匆,每個人都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盧道林一回家,決定立馬派人去報官,後來一想,還是沒去。那些金銀見不得光,貨物隻是運輸的幌子,這筆來路不明的大筆金銀,要是被官府知道,麻煩事一定是一樁接一樁。貨物丟失,金銀遭搶,陸豔晴和盧季岩都知道,那個救盧道林的女子他們也知道。

“可我……我們府上事後派人去蓮花庵捐錢,回來的人說你已經不在那裏,聽庵裏的小師傅說,你回家去了,怎麽今天在這裏出現?”

“什麽?她們說我回家了,怪不得被關了那麽久,一直不見官差來解救。也是,無緣無故,人家憑什麽救我呢?”那日,丁管家去捐錢,特別聽盧道林的吩咐,要去當麵答謝唐若蕊,並且接她回府住幾天。正巧接待他的是明文,明文一雙富貴眼,看不慣比她好的人。她得知丁管家捐的那麽多錢都是為唐若蕊,妒忌不已。又見丁管家尋問唐若蕊,她見身邊沒人,胡亂找個理由騙丁管家離開。

“怎麽不說話?”

“第二天,那群土匪跑來要人,揚言要一把火燒了蓮花庵。我怕連累她們,就做了人質,被他們關在茅屋。他們一直問我盧伯伯的信息,我因為不知道也無從回答,所以惹怒他們中間的一些人,而那些人就強迫我和他們大哥成親。“

“你成親了?“

“沒有。放了一把火想同歸於盡,老天憐憫,又讓我逃出來。你現在能帶我去找東街盧府了嗎?“

盧季岩同意帶她回府,唐若蕊坐在馬車上,閉著眼享受來之不易的安逸。等他們進府之後,盧季岩馬上命人通知盧道林,盧道林一見唐若蕊,二話不說,給她引見諸人,一一介紹。他對唐若蕊有一種莫名的關愛,相對女兒那樣的愛護。此時,盧季岩方知,這位女子,就是他日後的三妹,他真慶幸,不是他想的那樣。她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是他父親在外的小妾。

家裏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人,陸豔晴當然得防著。唐若蕊剛進府裏的時候,盧道林倒是天天和她說話,問她怎樣來找他?得知她還被土匪關過,心疼萬分。

“都是我的過錯。”

“不乖伯伯,都是老天安排好的事。”

“不要再‘伯伯’‘伯伯’的叫了,和季岩一樣,我是你們的父親。你無父無母,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就在這安心住下。”

若蕊很感激他的恩情,所以在府裏盡量乖巧懂事,和府裏的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連下人的聲音都要大過她。

"你能在街上遇到季岩,也是緣分。先是與我遇到,再與季岩相撞,注定你與我盧府緣分不淺。"盧道林這話是別有一番暗示,可惜她聽不懂。第一眼,盧道林看見那雙眼眸,似水,明珠。十六年前,盧月也同這般靈動,抱在懷裏的溫暖,那樣激動……和盧月更像的是那對長長的睫毛,巧目盼兮……

若蕊每日閑暇,都與身邊的丫鬟說笑。因她平易近人,西廂進出的下人漸漸頻繁,很多下人故意繞道西廂,就為看一看這位沒有架子的小姐。在盧府一來二去慢慢混熟了,盧季岩和她走的最近,因為年紀相仿,很多事說出來都不會奇怪。

一天下午,唐若蕊百般無聊去找盧季岩借書,他們正打鬧玩笑間,陸豔晴進來看到麵色不悅。

“都多大的人,一天天沒個正形。“

“大娘。“

“若蕊,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哪般規矩,但在我們盧府,剛才的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娘,我和三妹鬧著玩兒的。我後背癢,她在給我撓呢!要不,你幫我撓。“盧季岩一邊說,一邊蹭到她身邊,崛起屁股彎下身子靠在她麵前。

“一邊去!“陸豔晴用手帕掃開他,笑著坐下。”你聽著,別整日瞎鬧,明年省試你還參不參加?要參加就要好好用功讀書,別……“

“我知道啦!你看,我這不是在看嘛!“季岩拿出剛剛才翻出的書,要不是若蕊來借,它們還不知要在箱子裏睡多久。他根本沒想過要參加明年的省試,盧道林曾暗許過他參軍的意願,所以,他不用感到緊張。

“大娘,我先走啦!“若蕊拿起一本不知什麽書就走出去,此地不宜久留。剛剛陸豔晴的眼神都能殺死她了,她再不走,心髒都要停止跳動。

“別整日和她一起瘋,像什麽樣子,一個女孩子身世不明,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你以後離她遠點。絮兒那邊你多久沒去看她了,你不能老是指望她一個女孩子天天往你這兒跑。“

“我要用功讀書,沒時間亂跑。“

“那唐若蕊呢?“

“娘,我要溫習功課了。“

陸豔晴無能為力,她不明白,季岩為什麽不肯多陪陪陸絮兒,他們可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的。

盧季岩清楚原因,就在他聽到,陸絮兒說要嫁給他,從那天開始,他有意疏遠陸絮兒。

潮水西流,雲展雲舒。在盧府住下數十天,每夜掌燈,絲幔落下,若蕊還是想著過去那些。不知朱晰怎樣?虞露怎樣?於萱怎樣?於秀麗怎樣?有時,也會想起那位許久不見的同學,一直陪她網聊的同學。想起他的概率,隻能用‘有時’,一個很短很短的時間。

等想累了,自然困倦。

再睜開眼,新的一天:六個時辰,無聊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