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我跟她仍像以往出現在營地。
不同以往的是,早上她看到我從房間裏出來時直接撲到我懷裏;不同以往的是,她無論在何時何地都牽住我的手;不同以往的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就好像是在宣布對我的占有權一般,吻了我。
戀愛後的璐璐就仿佛拋棄了小公主那一麵的偽裝,現在她徹徹底底是個“野小子”,她不再穿那屬於她自己的白色碎花裙,一襲便裝的她終於出現在人們眼前。
就在她父母都在納悶為什麽她發生這麽大改變的時候,顯然我出現的不太是時候,璐璐與我毫不鬆開的兩隻小手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的臉色不大好,就好像我誘拐了他們的女兒一樣,我真想告訴他們我是真心喜歡璐璐的,那又能說明什麽,開什麽玩笑,我隻不過是個五年級的孩子而已。
好幾次她的父母把她叫走,看那臉色似乎不太想要他們的孩子跟我一起玩耍。很顯然,他們從未見過自己的孩子忤逆他們,甚至甩也不甩他們一下就跑開了。
我不知道忤逆父母是什麽感覺,那感覺肯定不大好,所以我讓璐璐回去跟她的父母好好說話。這次被甩開的是我,璐璐嘴巴撅了起來,我知道那不是想要親我,那是她生氣的表現,於是她幹脆不再理我,獨自一人跑到營地旁的小溪邊上去玩了。
璐璐似乎完全放開了自己,不再在意別人的目光,不再在意她在別人麵前到底是什麽角色。當然,我可不在乎那麽多,喜歡就是喜歡,包括她的一切。
她踩在小溪間的石塊上來回跳動,我怕她會跌入水中,我怕她會一不小心崴到腳,怕她擦到哪碰到哪……
一想到那些事情,我的心裏就會莫名鑽出一萬個害怕,甚至更多。
我承認戀愛令人感到幸福,但是心係心上人的感覺實在令人不安,為何會如此難受,僅僅是害怕會失去她嗎?令人痛苦不堪,就像是一把利刃抵住心房,讓人無法呼吸。
這是離別的前一天,感覺糟透了。我獨自來到我們夜晚一同看星星的山峰,閉上眼試圖在記憶裏尋找昨夜的那種幸福,前夜的那種溫馨,以往的那種快樂。
可就當我在記憶裏看到那些片段時,更加難過了,那到底是種什麽感覺,那種記憶完全不能稱之上為幸福。
我染上了名為“離別”的病。
天
呐,我到底在期待些什麽,與璐璐永遠在一起嗎?一切看起來那麽遙遠,但是我已經不能否認我愛上她了。
我突然有些後悔,後悔來到這裏,如果我當初選擇跟裏昂一起去海邊,可能現在還浸泡在海水裏對著我兩一同欺負的孩子哈哈大笑,我也能跟黎樂一起坐在沙灘上觀察別人的樣子,我們三個可以比賽遊泳,堆城堡,可以在海邊的便利店裏盡情喝著椰子汁,臨走前在海灘上放煙花。
我不應該多關注她那一眼,不應該追在她身後,不應該向她解釋什麽,不應該給她我的記憶,那是我的全部。
看看我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之前的我雖然沒有心愛的人,至少每天也在平平淡淡的過著日子。現在,沒有她,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哪怕是一分一秒,我也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但很多時候你無能為力,離開她卻還在不斷思念,這種感情完全應該與七宗罪並列。
我衝向營地,一路跑過刮傷了自己的手臂,加上之前與璐璐一同出來刮傷的,恐怕得要一陣子才能好了。
營地有個便利店,裏麵會售賣基本的生活用具,野炊需要的東西,還有一些食品,我想,我需要的東西裏麵肯定也會有。
我在便利店裏搜尋著,果然,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你在找什麽?”便利店老板是個和藹的大叔,從我來到營地的第一天起他就認識了我,所以平時對我都會有些熱心。不過這時候,熱心在我看來未免有些太多餘了。
“沒什麽,就是隨便來看看,這個年紀的男孩不都會喜歡這種金屬的東西嗎?”實際上我對這些金屬製品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敢肯定黎樂也不喜歡,不過血管裏天生帶有暴力基因的裏昂可能會更喜歡這些東西。
“噢是嗎?嗯,可能因為是男孩吧,我小時候也挺感興趣的,你脖子旁邊的紅印是什麽?”那是璐璐昨晚留下的牙印,被他提起不知怎地我臉一紅,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了。
“沒……沒什麽,可能是這裏晚上有蝙蝠吧。”
“噢,山林裏嘛,難免會有的。”就好像是被我豐富的想象力吸引住了,老板一句一句侃著,我真巴不得拿起身邊的扳手讓他“睡下去”。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店裏買東西,才把老板支到櫃台,否則我到底何時何月才能拿到那“東西”
走出去。
沒錯,就是拿到,然後走出去。
刻刀這種東西,他們是不可能賣給小孩子的,所以我隻能用偷的。
就好像天生有偷東西的天賦,我竟然可以把東西藏在褲腳,泰然自若的走出便利店,當然,走出便利店就是一陣狂奔,奔向山頂。
那顆老樹,蒼老的,扭曲的,卻是那山頂上唯一的一顆樹,它比別的樹木粗壯的多,那盤旋的枝條,粗糙的樹幹,是我準備留下記憶的地方。
我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夠一輩子與璐璐在一起,無法肯定她會不會永遠想著我,心裏留給我一席之地。
但是我愛她,這,是我宣泄的唯一途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刻些什麽,我隻知道那是我的心裏話,刻在了一個並不算起眼的地方。
“什麽才是最令人難過,痛苦,無法接受的。沒有你的日子嗎?跟你在一起別人一樣的目光?還是你父母對我那樣輕視的眼神?我隻是一個孤兒,從來沒有真正體驗過被愛的感覺,誰會愛上一個孤兒,又有誰會願意去愛一個孤兒。遇到你之前,我感覺我的人生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但是遇到你以後,你給予我希望,卻讓我更加痛苦。沒有你的日子,我到底該如何度過?”
我不想讓璐璐看到,所以刻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那隻是我自己宣泄出來的感情而已,我後悔遇見她,也不曾後悔過。
而我真正希望她看見的,是在樹中間,陽光可以鋪灑在上麵的位置。
“伊萬ForeverLove”
字有些難刻,是因為我想要真正刻一個好看的,許多年之後都不會消失的。至於剛剛宣泄感情的那一段話,恐怕時間長了我自己也看不懂。
“哈哈……”
顯然,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雖然我的記憶裏並沒有多少關於藝術的東西。
“璐璐”
最後那兩個字,我相信她自己會刻上去。
那些字裏麵,是我對我們未來的盼望。
這是我呆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明早就要啟程回到孤兒院了。臨別之前,璐璐吻了我一下,不僅是吻,還有一個深情的擁抱。
我們約好了,明年的假期。
在這裏相遇……
“記住我們的約定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