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年級的第一學期就這麽結束了,完全算不上是安安穩穩,一連串的事情讓我措手不及,不過也都算是安然度過了,還有不少收獲。

我,裏昂還有黎樂,三人已經變成了形影不離的鐵哥們,珍妮喜歡上了我,不過那對我來說也已經無所謂了,倒是我一直都在為裏昂追求珍妮的事情在出謀劃策。

童年的愛情,總是朦朧的,隻要不隨口說出來,對象便是想換就換,而我對珍妮的感覺,也隨著裏昂逐漸激烈的攻勢慢慢低落下去。

或許這根本不叫愛情。

即使當初我不顧及裏昂的感受繼續追求,到最後也不一定會在一起一輩子,刻骨銘心的愛情似乎不屬於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隨著學期的結束,迎來的便是我們期待已久的寒假。

在這個南方小城裏,寒假與暑假的區別也僅僅是在時間上的長短而已。

這裏沒有冬天。

春,夏,秋。然後又是下一個春,夏,秋。

季節並沒有明確分清,如果不是課本上說的那樣,我甚至會以為一年當中隻有三個季節呢。

孤兒院內自主舉辦了“假期遊”,這也是住在這個小城市裏的好處之一,就是不需要坐飛機或者火車跑到太遠的旅遊景點去度假。無論是想要痛快舒展身體的大海海灘,還是想要靜下心來好好呆一個假期的大山森林,我們都能在附近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假期遊”的孩子們分為兩批,一批去大海,一批去山林間,由原來從這個孤兒院內“畢業”的“學長”帶去,我毅然決然選擇了去幽靜的山林裏靜一下心情。

大海我去過很多次,但這也不是我選擇山林的主要原因。

第一,就是因為沒有裏昂這個嗓門高八度的地方去,盡管黎樂也渴望大海的擁抱,但我真的需要清靜一下。由於在學期末的語文課上,珍妮在作文裏寫到放假打算和家裏人開車來海邊玩,裏昂就不管怎麽樣都嚷嚷著要來海邊。真是可笑,珍妮可沒有說過自己家裏會什麽時候開車過來,要知道寒假可是有整整一個月呢,難道說玩一星期剩下的日子他都打算獨自呆在海邊垂釣,可憐兮兮的期盼著珍妮家的車開往海邊嗎?

第二,是因為我沒來過山林,對我來說,這地方很神秘,而且來的孩子很少,隻有幾個。就我從書本上看到的而言,大山,森林,無疑是最接近自然,並且最能讓人放鬆的地方了。而且隻有兩個學長隨我們而來,簡要來說,我們可能還會有一段充足的自由時間。

森林真的是很能讓人靜下心來,樹叢間的鳥叫,時不時可能還有幾隻野兔竄過。最令人愉快的是,來這裏隻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剛好是一頓午覺的時間。

我們到達了一個度假村,度假村內並沒有什麽人,也正合我意。

就是在這個度假村內,我遇見了一個女孩——璐璐。

一個女孩,更準確的說是一個披著美麗女孩外衣的男孩子,起初我隻是看她漂亮,多留意幾眼,哪知後來兩天她竟然主動跑來找我玩。她並不愛說話,這也是我對她感覺非常良好的一件事,我希望能夠把兩隻充滿聲繭的耳朵清理幹淨。

她很美,如果說珍妮很漂亮,那麽璐璐則比她更要漂亮的多。幹淨的外表,時時刻刻都會注意自己的形象。老天給了她一副不愛言語的嘴巴,卻留給她一雙能說話的眼睛,那眼睛大大的,對一切事物都充滿著好奇的目光。

當然,璐璐的存在卻是磨滅了我想要靜下心來的希望。她在許多人麵前時一位高貴的公主,但是隻要我們開始獨處,璐璐完全就像個野小子一樣。

捉甲蟲,捉野兔,爬樹,惡作劇……這些原本隻屬於男生的特長在她的雙手之下被發揮的淋漓盡致,有些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才是一名“真正的”女生。

白天,璐璐的父母會把她丟到我們孤兒院的孩群當中,好像這樣他們就會顯得很放心,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教出這麽一個“野小子”吧。

璐璐在其他孤兒院的孩子前,包括在已經“畢業”的學長麵前都不會說一句話。如果她想要吃什麽,喝什麽,她會用手比劃一個動作,再指指她想要的東西。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她隻是不喜歡說話而已。

夜晚,璐璐便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般,開始展露出埋藏在她心底的野性,起初我們隻是到一片漆黑的營地裏互相講著鬼故事,然後彼此嚇對方,緊接著被自己的故事嚇到,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今晚不同以往,璐璐就好像是早有準備,把我從床上搖醒。

我們翻過窗戶,不斷往山頂狂奔,我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到哪裏去。我隻是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好像就這麽安心的交給麵前的這位女生了。

人生非常的不可思議,有的時候總是一件壞事接著一件壞事,一切簡直就是壞透了的感覺,有時卻又是好過了頭。但總是突然間的一件事情,就能改變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自從我觸碰到一個小孩的記憶,體會到擁

有父母的感覺,我就開始擁有人生中最醜惡的感情,嫉妒。

但是璐璐給我的感覺不一樣,遇見了她,似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我突然發現一個孩子就算是擁有父母也可能生活的不太幸福,她所做的一切都在顛覆我之前看到的世界。

她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孩,是一個公主,也是一個王子,還能隨時隨地化身成一個“野小子”,我的直覺告訴我遇見璐璐是我人生的轉折,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結果,但是我願意接受這個轉折。

院長曾經告訴過我,每個人都是上天派下凡間的天使,但是每一位天使都被折斷了一隻羽翼。我們需要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羽翼才能回到天堂,每個人的羽翼,尺寸大小羽毛數目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個人才不會完全一樣。有些人選擇了剪斷自己的部分羽翼與對方磨合,有些人選擇繼續尋找屬於自己那另一半完美的羽翼。

這天夜裏,我們第一次登上山頂,彼此氣喘籲籲地躺在草地上。

山頂隻有一棵粗壯的老樹,在這裏甚至可以看到天空的盡頭。

我們望著繁星,感覺從未如此親近過。璐璐的手伸向我的臉,似乎是想要撫淨我這一學期所遭受到的苦難與不快。

但是突然的意識到了什麽,避開了她的手,甚至不願觸碰到她的肌膚。

“為什麽……”

璐璐站起來,退了一步,這是她少有的開口。

為什麽?

我隻是不想觸碰到她的記憶,不想看到她的傷口,屬於她的秘密,站在我麵前的,就是屬於她最純潔的那一麵,我知道我了解的,是站在麵前的她,這一切已經足夠了。

可是我該怎麽解釋。如果我碰了她就會看到她的過去嗎?她肯定會認為我瘋了。而且,這是我獨自的秘密,至少我沒有跟任何人講過,我更不敢跟璐璐講,我怕我會失去她這個朋友。

“為什麽……”

璐璐不知道我的想法,她隻看得到浮現在我臉上的恐懼,卻不知道我是恐懼自己會傷害到她,她以為我是在厭惡她,以為我是在排斥她,可我的內心從未這樣想過。

我看出了她眼中的憂傷,倒不如說,我已經很難不從她眼中看出什麽了,那映著月光晶瑩的目光,讓人真的很想把她抱在懷裏。

可是,她卻跑開了。

我大喊著叫她回來,隻是,任憑我怎樣的聲嘶力竭,她卻連頭都不願意回一下。

我真的是個白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