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變再變
空行一旦撤資,會對本來已經虧損的興眾文學造成致命一擊。
何方遠就更能理解喬國界急於拋售興眾文學的迫切心思了。
“空行暫時還沒有對贏利有明確的要求,至於興眾文學的虧損問題嘛……”陳果暗暗佩服何方遠的眼光,怪不得何方遠可以得到各方的賞識,他對興眾文學現狀的了解,對整個互聯網版權產業的看法,確實超過別人許多。而且他還經常會有一些閃亮點迸現,和他談話,每次都會大有收獲。
何方遠直了直身子,想聽聽陳果的高見。
不料陳果話說一半,卻又收了回去:“至於興眾文學的虧損問題,李董肯定早有長遠規劃了,而且以喬董的魄力,也不會讓興眾文學一直虧損下去,肯定有補救的辦法。好了,不多說了,我該回去了。”
何方遠起身送陳果出門,臨到門口,他突兀地問了一句:“陳總,喬董如果真的一心想要賣掉興眾文學,隻從三巨頭身上下功夫顯然不夠,據我所知,三巨頭都陸續對興眾文學失去了興趣。”
陳果愣了一愣,似乎對何方遠單刀直入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強笑了笑:“誰說喬董要賣掉興眾文學了?也許現在外界盛傳的各種小道消息,隻是煙霧彈,最後到底會是一個什麽結果,說不定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陳果話裏有話,望著陳果消失在電梯之中的背影,何方遠陷入了沉思之中。
中午下班時,範記安偷偷摸摸地溜進了何方遠的辦公室。何方遠因為沒有胃口,沒去吃飯,他也不知是故意表現還是有求於何方遠,居然替何方遠打了一份飯菜。
“來,何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幫你打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茄子和烙餅,趕緊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快點,別跟我客氣。跟我客氣我跟你急!”範記安一臉討好的笑,笑容如花兒一樣怒放。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有什麽事情想請我幫忙。”何方遠將飯菜推到一邊,他一點兒也沒胃口。
範記安嘿嘿一笑:“我真沒有什麽事情要請何哥幫忙……這樣吧,我還是先向何哥匯報一下工作進展。”
也別說,範記安犯賤的時候,很惹人煩,讓人恨不得踢他一腳打他一拳,但他匯報工作的時候,也是一本正經,有模有樣,一個人,該正經的時候,有正形,該放鬆的時候,有賤樣,也算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近來立化的工作沒有太大的波動,進入了平穩期。開天的網站雖然已經上線,但互聯網版權產業的積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時間,而且開天的格局比立化更開闊,眼界更高,並不想隻和立化爭奪PC端的王座。所以,立化的危機感並沒有預計中強烈。
盡管立化周圍強敵伺立,立化至少到目前為止,依然保持了PC端第一的市場份額,正是因此,立化上下在開天剛剛成立之初的生死存亡的危機感中跳了出來,現在一切又恢複了正常秩序。
當然了,明眼人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不久的未來,立化的隱患依然巨大,立化第一的寶座不保隻是時間問題。但誰會想那麽長遠呢?得過且過當下心安就行了,何況對許多人來說,就算想得長遠也沒用,決定權又不在自己手中。
“最近有幾個版權方的合同即將到期,但對方對立化幾次提出續約的提議含含糊糊,我估計,對方是在等開天方麵開價。現在隻要是合同到期的版權方,都在觀望,都抱定了哪邊價格高去哪邊的想法,唉,這一次的分裂事件,表麵上看是版權方受益了,其實養大了版權方的胃口,照這樣下去,互聯網版權產業的泡沫早晚崩盤……”範記安沉痛地搖了搖頭,“不出高價吧,又怕開天出高價挖走。出高價吧,簽得越多,賠得越多。也不知道喬董到底是什麽想法,能不能向我們多少透露一下?如果真是想賣掉興眾文學,高價簽版權方就高價簽吧,反正最後風險會轉移到收購方手裏。如果不想賣的話,就不用非得和開天比誰更能燒錢了。”
何方遠點了點頭:“不管賣或不賣,留下版權方都是當務之急。版權方是不可再生的資源,流失一個少一個。開天方麵也會有同樣的困惑,不過他們比我們更有優勢的是,企鵝財大氣粗,不怕燒錢,而且企鵝據說拿出十個億讓開天去燒三五年,沒有贏利方麵的要求……牛氣衝天呀,我們沒法比。資本市場的較量,還是資本為王,誰有錢,誰就有大爺。”
一時何方遠又想起了顧南在江邊的趾高氣揚,不由感慨,人和人之間,公司和公司之間,比來比去歸根結底比的還是實力。有錢人可以裝窮人,但窮人卻裝不了有錢人,在實力硬碰硬的碰撞中,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有幾個版權方合同快要到期了?”何方遠不負責和版權方談判,買
斷價格由樊錚一言而定。但樊錚對版權方自身價值的判斷,又經驗不足,隻憑版權方在立化PC端的成績做為參考,失之偏頗和公正。
一個隻在PC端擁有巨大的影響力的版權方,如果沒有其他的版權拓展,比如實體、影視和遊戲,那麽這個版權方在PC端的收入再高,也頂多就是千字四五百的水平。如果以千字千元以上的價格買斷,並且買斷字數是600萬字,那麽幾乎可以預見的是,這個版權方會為立化帶來300萬元的虧損,甚至更多。
未來是渠道為王的時代,自身作品無法在多個渠道打開市場的版權方,就不是一個優秀的版權方。而樊錚由於從業時間短,並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負責外圍工作,在版權拓展方麵,是門外漢。而且他對未來版權拓展的發展方向,所知也是相當有限。讓他負責和版權方商談價格,是陳果的決定,說句不客氣的話,憑樊錚的眼光,他簽下一個版權方就會虧損一個,說不定還是巨額虧損。
何方遠痛心也沒有辦法,誰讓陳果隻相信樊錚呢?這些年興眾一直積重難返,一步步從一流的IT公司淪落為二流,最大的原因在於用人不當。
“五個,其中有三個是在相關類型中有很大影響力的一流版權方。”範記安不無憂慮地說道,“但三個一流版權方的創作方向在渠道拓展上沒有優勢,三個人雖然在PC端有很大的影響力,在無線端卻影響力一般,在實體書市場,銷量也是極其一般,至於遊戲和影視的拓展,幾乎可以說沒有。但樊錚就是隻認三人在PC端的影響力,開出了溢價三倍的價格,結果三人還嫌少,想要四倍的溢價。我以為樊錚多少會有點商業頭腦,不會答應,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我去,照他這麽下去,別說興眾文學扛不住了,整個興眾也會被他大手大腳的燒錢玩死。”
何方遠無奈地笑了笑:“你著的哪門子急,花的又不是你的錢。”
“何哥,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至少現在還是立化的人,就得為立化著想。”範記安義正辭嚴地拔高了自己形象,忽然又嬉皮笑臉地笑了,壓低了聲音說道,“對了,你知道樊錚為什麽肯出溢價四倍的買斷價格嗎?”
何方遠一愣,想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說,還有隱情?”
“沒錯,太對了。”範記安一臉淫蕩的笑容,低低的聲音說道,“我原以為樊錚為人刻板,長得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沒想到,他心裏也挺陰暗,為人也挺**。”
“你又聽到什麽說法了?”
“有版權方私下對我說,想要買斷的價格高,就得向樊錚有所表示。”
“送禮?”
“不是送一般的禮,何哥,你怎麽也不會想到樊錚好哪一口?”範記安笑得更下賤更淫蕩了,“有版權方請樊錚大保健,樊錚就會答應版權方提出的高價,不管是溢價三倍還是四倍。”
“啊?”何方遠也著實吃了一驚,確實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樊錚會是這樣的人,看來人不可貌相的說法真的沒錯,“真的假的?大保健?大保健是什麽?”
“啊?”範記安大吃一驚,不認識一樣看著何方遠,“何哥,你作為一個年輕有為血氣方剛的男人,居然不知道什麽是大保健?你是汙辱我的智商還是對你自己的演技太自信了,以為你真的可以假扮純潔善良小郎君?”
“哈哈……”何方遠被範記安的誇張逗樂了,“這事兒不要外傳,省得樊錚臉上掛不住,也免得陳果多心,懷疑是我們散發的流言。”
“可是,眼睜睜看著立化就這麽被樊錚的大保健敗家了,我心急火燎呀。作為立化人,不能容忍這種無恥行徑。”範記安義憤填膺的樣子,似乎他真的要為正義而戰一樣,“一個大保健才多少錢?可是一個大保健卻會讓立化損失幾百甚至上千萬,你說如果喬董知道了這件事件,喬董會不會整死樊錚?”
“算了,不說這事兒了。”何方遠知道範記安隻是假裝正義,他很清楚以範記安的聰明,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向喬國界反應一下此事,喬國界就真會關注並且親自處理,先不提喬國界相不相信,就算他相信確有此事,也許為了大局,喬國界也會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說說你今天來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說了半天了,何方遠很清楚範記安還是沒有說到正題。
“樊錚既然是這樣的人,勸他辭職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吧。”範記安剛才提到了樊錚的隱私之事,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為了引出下麵的話題,“他這樣的人,以後不可大用呀,何哥。”
“好吧,是我看錯人了,樊錚從備用名單中劃掉了。”何方遠勇於承認他的失誤,誰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看人一看一個準,之前他還有意重點培養樊錚成為他的助力,現在看來,一個小小的大保健就可以
讓樊錚失去原則,可見此人人品不行,不堪大用。
“那麽何哥你身邊可用的人就隻剩下我、徐子棋還有付銳了,付銳我上午和他接觸了一下,委婉地提出了辭職離開立化的建議。他聽了,不置可否,隻是問我什麽時候辭職。他還說,如果我先辭職,他會毫不猶豫地跟在我的後麵辭職。”範記安眨了眨眼睛,開始問到了核心的部分,“何哥,你看我是你最忠實的追隨者,事事聽你的安排,你說讓我跳黃浦江,我絕對不敢跳長江。你說讓我現在辭職,我絕對不會等到明天,但是你總不能讓我一猜二猜都猜不明白,到底你在下一盤什麽樣的棋?”
何方遠並不是不想告訴範記安他想投身到影視業之中的設想,主要是怕範記安知道了真相之後,信心不足,影響士氣,他伸手拍了拍範記安的肩膀:“記安,你年薪多少錢?”
“……”範記安翻了翻白眼,“是你的三分之一,怎麽了,要救濟我一部分,是不是?”
“笨,聽不明白我的意思。”何方遠笑了,“我寧願放棄百萬的年薪,也要跳出立化,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才是我的三分之一,你怕什麽?到最後就算輸了,也是我的損失大,你難道比我還輸不起?”
“何哥,我當然輸得起,可是,你總得多少透露一點消息,讓我知道我正在朝哪個方向前進成不?”見何方遠還是不肯透露半分,範記安不幹了,“何哥,你這是對我的不信任呀,我很傷心。”
何方遠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理解範記安的心思,範記安和徐子棋不一樣,隻要為徐子棋指定一個方向,徐子棋就會埋頭前進,不問前方到底有什麽風景。範記安卻不,他不問個清楚,他會心裏沒底,主要也是範記安喜歡琢磨事情思索形勢。
“這樣吧,你什麽時候勸說付銳辭職了,什麽時候就告訴你在前方會有什麽風景。”何方遠還是不說,有時適當製造一點神秘感,反而會更有助於事情的推動。
“好吧。”範記安很是不滿地回敬了何方遠一個極度鄙視的眼神,然後他又憤憤不平地說道,“畫餅充饑好歹還有一張畫中的餅,你現在玩的完全是空中樓閣的手法呀,不走尋常路雖然說起來好聽,但走起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何哥,真的不走互聯網版權產業的路了?”
“不走了。”何方遠微微一笑,“以前我還雄心勃勃地覺得互聯網版權產業正在興起,借三巨頭的東風,肯定可以有所作為,現在越來越深入了解到了三巨頭對未來的發展方向之後,我才發現,以前的設想還是太短見了。三巨頭的重心並沒有放到互聯網版權產業之上,所以,我們如果還從源頭的互聯網版權產業做起,至少還需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見到成效,而三五年,三巨頭已經一統了天下,哪裏還有我們的活路?”
“唉,何哥,不是我說你,你太善變了。先是喜歡梅荏苒,然後又喜歡上了藍妺,到現在,又喜歡孔祥雲了,人呀,怎麽可以這樣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呢?”範記安抓住了機會,趕緊諷刺何方遠幾句,以作為何方遠對他保密的報複,“一變再變,總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別扯別的。”何方遠懶得再修理範記安了,“不管是和興眾相比,還是和三巨頭相比,我們太弱小了,弱小到了經不起三巨頭任何一次收購的衝擊,但三巨頭雖然是巨頭,也有巨頭的苦惱,就是尾大不掉,而我們卻是船小好調頭。搶在三巨頭布局的必經之路上先占領一個據點,等三巨頭布局完畢,在攻城掠地的時候,我們的據點,就是三巨頭繞不過的關卡。”
“明白了,明白了。”範記安多少猜到了何方遠的思路,他一向自詡為何方遠的狗頭軍師,對何方遠的意圖從來都是第一個領會,偏偏在何方遠的思路突然拐彎之後,他忽然發現他跟不上何方遠的思路了,就讓他又急又惱,覺得和何方遠的距離突然疏遠了許多。
和何方遠距離的疏遠讓他很不舒服,及時領會何方遠的意圖才是他最大的優勢,也是他在未來何方遠組建團隊時安身立命的最大資本,如果他不能再第一時間領悟到了何方遠的思路,他將會失去他最引以為傲的本事。
雖然何方遠多少透露了幾分未來的規劃,雖然範記安多少摸到了幾分何方遠的思路,但範記安還是猜不透何方遠的下一步到底要怎麽走。三巨頭未來的布局太龐大太複雜了,他不可能從中發現何方遠想要走的是哪一條路。
算了,不去想了,範記安又想明白了,與其去費盡心機猜測何方遠的布局,還不如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情,以他對何方遠的了解以及何方遠和他的親密關係,不管何方遠走到哪一步,都不會忘了他。
何哥如果能賺一個億,他跟著賺一千萬問題不大。何哥如果能賺十個億,他說不定也能一夜暴富,成為億萬富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