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章 女人心,海底針

“知道嗎?我真的恨你。”陳靜雯正對著沈莫,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看來是恨透到骨子裏去了吧。

“我知道。”

其實,沈莫不知道。陳靜雯恨的不是她誘導了這場車禍,而是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完完全全攬獲了陳景的心。

愛情的世界裏總分先來後到。即使陳靜雯比平常人付出了數倍的經曆,但換來的隻是一場空。

這並不不公平。

“阿雯,我想是時候讓你知道我和他的故事了。”沈莫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陳景,他現在聽得見嗎?

陳靜雯望著窗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他們的故事,都能倒背如流了。這得感謝陳景三年來不厭其煩的訴說,她是個傾聽者,同時也是個受害者。不過再聽一遍又何妨,或者換一個人講故事,會是不同的感受呢。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沈莫打開了話匣子。回憶像股泉水,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著。畫麵在腦海裏一個個浮現,自然貼切,像是倒放電影一般。

原來她和他一樣,隻知道傻傻的付出,卻不懂得把握。“活該。”陳靜雯在心底謾罵著,一陣不知名快感讓她心情頓時蘇暢了不少,吐了一口惡氣。她看著沈莫一張一合的嘴巴,再看了看一旁的陳景。明明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也許這就有緣無分。既然如此,自己當一次狠心的獵人又如何妨。

“沈莫,我不會放手的”當這句話在她腦海盤旋的時候,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朝向那個呼吸微弱的病人。

“你...你快看!”沈莫激動的差點沒能說出話來,聲音顫抖著。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陳靜雯看到了濕透了的枕頭。

沒錯,那是陳景的眼淚。

“醫生!!!”聲音穿透走廊,在空氣裏久久回蕩著,揮之不去。

“小聲點!其他病房的病人還在休息呢!”是樓下的前台護士,不知什麽時候上來的。但沈莫對她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

醫生們來了,還沒等她們解釋完,門就被重重的關上。兩人又開始了一場漫長的等待,雖然隻是幾十分鍾,卻像是過了十幾個世紀。

一大群人慢慢散去,隻剩下那個穿著戴著一副厚框眼鏡的白大褂。

“病人現在意識逐漸恢複了,隻是頭部在車禍中受到重創,失血過多,可能會昏迷上一段時間。”

“那是多久?”幾乎同步,甚至連表情和動作都一樣。

“這個得看情況了。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明年。誰也不敢保證。”

剛放下的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但與之前相比,情況至少沒有惡化。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麽?

兩人站在門外看著那張被縫了十幾針的臉,五味陳雜,不知該喜該憂。或許除了守候,無路可選。

“回去休息吧。”沈莫好心提醒著兩夜未眠的陳靜雯,她的眼裏有藏不住的疲憊。

一個說不清楚來意的笑容在陳靜雯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幾秒,又消失了。是錯覺嗎?

“你想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麽?”不用揣測,是人都聽的出話裏帶著刺。

沈莫從沒這麽想過,更沒有臆測到她所認識的陳靜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原來,不僅橫行霸道,還深藏不露。怪自己太慢熱,居然沒能看的清。

陳靜雯這一生確實說了很多謊話,但是她還是沒有對自己學會撒謊。騙別人隻是某一刻或者某段時間,輕而易舉。騙自己,是一輩子,騙得了今天,躲不過明天。所以很多時候,她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或者她心底還是愧對於沈莫的,隻是怕被良心譴責,所以就隻能這樣一錯再錯。

“沈莫,你真的不去加拿大了嗎?”再一次詢問,其實陳靜雯還是希望她去的,趁陳景清醒之前離開是最好的。

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滿臉的抱歉說明了一切,雖然知道會是這種答案,還是有些失落沉澱在陳靜雯的心底。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如果是那樣,你不僅要被公司辭掉,還要賠一大筆違約金。”咄咄逼人,像是在她的腰間頂著一把利器,隨時可以要了沈莫的命。

“違約金?”因為之前根本沒有涉及到,所以她顯得有些雲裏霧裏。

“你不知道嗎?上次給你的那份表格附文裏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相當得意,像是隻好鬥的母雞取得了勝利。

“可我並沒有看到。”沈莫並不是在狡辯,她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就算你沒有看到,既然簽了字,就具備法律效應。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還沒開始,陳靜雯就取得了首次戰捷。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莫,她的不安讓陳靜雯在心底著實的歡呼雀躍了一番。

“違約金這事,我真不知道。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錢,可以。多少?我給就是了。”陳靜雯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眼前的這個人是她認識的沈莫嗎?

“不多,大概就十來萬吧。”輕浮的語氣裏是嘲諷。

“不就十幾萬麽。”沈莫的回答像一隻暗箭從陳靜雯的喉嚨穿插而過,餘下的話哽在那裏不上不下,難受的要死。

病房裏的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是聳拉著臉,讓本就陰沉的光線更加不好了。

已快進入深秋,這個季節的天氣古怪的讓人捉摸不透。沈莫和陳靜雯靠在床沿上,起初還在較真,不過很快就睡著了。

她們,累了。為了同一個男人。身心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微的動作將沈莫擾醒了。她側了一下頭,一個一米八七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了她的微微睜開的眼中。

怎麽是他?

餘清一正站在她的身後,紋絲不動,像尊雕塑。頓時睡意一哄而散,大腦恢複了片刻的清醒。

“你怎麽來了?”她將自己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是來抓逃犯的,她一夜未歸了。”

還沒等沈莫解釋,她就被拖到了停在樓下的車上。

“餘清一,你放開我!”

他哪管得那麽多。當接到柳媽電話的那一刻,他就匆忙的從北京連夜趕回來,為的就是找到她。原來,餘清一怕她又一次不辭而別,或者做出比這更荒唐的事來。所以,就算現在沈莫打電話報警說被綁架了,他也得帶她離開。

如果愛情能夠通過“搶”來獲得的話,餘清一甘願冒險當一次劫匪。

“少爺回來了。”柳媽正除著院子裏瘋長的雜草,抬頭就看見他,還有跟在後麵一臉陰沉的沈莫。

“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餘清一推了推門,也許是房間太大,“吱呀”的響動聲久久的回蕩在空曠的房裏,餘音一直不肯退去。

“你很恨我嗎?”他盯著麵色不改的沈莫。

“那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嗎?”她沒能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說實話沈莫沒有理由不恨他,甚至還有些感激他。是這個男人三番五次的營救她,並無條件的對她好,沈莫絕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我認為你該以身相許。”一句不算太認真的話,讓兩人不來由得對視而笑,化解了這沉重了許久的氣氛。

“累了就上樓休息會。”餘清一一邊催促著她,一邊忙著手裏的要緊事。

所謂要緊就是昨天留在北京的那個爛攤子,這一回來恐怕得虧損上百萬吧,不過看著沈莫的背影,餘清一沒有絲毫後悔和煩躁,反而和之前相比,覺得更加安心了些。

這樣做值得嗎?答案是肯定的。

沈莫一回到房裏,就癱軟在了床上,濃濃的睡意正向她侵襲而來。

“陳景!”

當她從睡夢中驚醒,全身被汗浸濕,又做噩夢了。

天已大亮,輕柔的陽光滲透窗簾的細縫恰巧落在了沈莫金黃色的長發上。門輕輕的被推開,或者有可能是被風吹開的,所以沈莫沒有在意。

“怎麽了?”

早就習慣了餘清一突然的出現,她並沒有被嚇到。

“沒事。”沈莫用她纖長白皙的手指擦掉了額頭上因為害怕而微微滲出的冷汗。

“我想我要出去一趟?”她說。

“哪裏?”

沈莫沒有再說話,隻是眼神忽閃忽多出賣了她。

“醫院嗎?”窮追不舍。

她點了點頭,然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落在了樓道裏。漸漸的,聲音變得更小了。

“我送你。”當餘清一跑下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莫一下就怔住了,像尊雕塑般矗立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直到他將車熟練的倒出了庭院,沈莫才明白過來。

“上車。”餘清一這多變的性格讓人捉摸不透,更讓她無法理解。

半個小時後,車緩緩的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裏。沈莫打開車門,卻發現駕駛室上的餘清一完全沒有一點要下車的意思。

“一起去吧?”她發出了邀請。不僅是因為怕他一個人在車上無聊,更是為了身邊能有一個人為她壯膽。沈莫不得不承認她懼怕病房裏那個陰森的女人,她的“詭計”太多,沈莫算不過她。

還沒到204,兩人隻是在樓道裏就聽到了陳靜雯咯咯的笑聲,像是在和誰談論著什麽。

朋友?還是同事?

推開門的那一刻,沈莫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他到底還是醒了,雖然還是很憔悴,但至少聽的見看的到,這已經足夠了。

“陳...景。”當這兩個字從嘴裏擠兌出來的時候,沈莫差點潰不成軍。還好,餘清一一直在暗地裏有意無意的扶著她。

“她是?”陳景看了看他身邊的陳靜雯再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盯著站在門口的沈莫。

“他居然問別人,我是誰?”

沈莫沒能笑出來,今天不是愚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