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溫暖冬天
公西意眼圈都紅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楊非盈才能答應,走到門外叫了聲越玉龍。誰知越玉龍二話不說直接衝草屋,公西意急忙去拉也沒拉住。
姬回雲聽到這邊的動靜趕緊回來了,他以為是公西意出什麽事兒了,看見是越玉龍,一聲冷笑。
“從小別人就說我娘是個怪人。自己的師兄,師妹死了沒流一滴眼淚;自己執意生的孩子丟給別人;醫術出神入化卻再也不救人;自己明明活著卻製造死了的假象……我是應該叫你師叔!還是叫你娘!”越玉龍情緒有些激動,聲音嘶啞。
公西意呆呆的,原來楊非盈是越玉龍的娘啊。姬回雲看到公西意愣愣的表情,冷笑著補了一句:“他說的還不完整呢,那死去的大師兄陸盛海還是越玉龍的親爹呢,陸盛海拋棄妻子終有報應!”楊非盈聽完姬回雲的話,臉色有些蒼白,交叉相握的雙手忍不住顫抖。
公西意看著一臉無情的姬回雲,排斥地說:“別人的家事我們外人別亂評價。”
姬回雲挑釁的看著楊非盈:“家事?誰家的家事?哦~楊前輩,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救你一命的姬夫人,你就是這麽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的?還真是可笑!”
終於,楊非盈崩潰了。她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從裏麵緊鎖房門。
公西意更加著急了,她不了解當年的恩怨情仇。但是如今娘的病耽誤不起,她走到房門前,在雪地裏跪了下了。
漫天飛雪打在公西意的身上,她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在地:“楊前輩,我不知道我說什麽,做什麽您才會答應我。我也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麽,我隻是想讓我娘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我娘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她是為了生我……”
公西意不管不顧的跪在雪地訴說懇求,兩條腿失去知覺,嗓子也啞了,發梢上的雪花結成了冰晶。任越玉龍怎麽勸,姬回雲怎麽說她都不起來。夜色越來越暗,鵝毛大雪飄飄搖搖……越玉龍也著急起來,但他說什麽楊非盈都不再回應。姬回雲對著草屋更加口不擇言。
夜色如墨,一道如白雪般的身影從空中落下,未驚起一片雪花。來人走到房門前,單膝跪下解開自己身上的白絨狐裘披風細心地把公西意裹了起來,輕輕地打橫抱起。
不知為什麽,公西意看見眼前這個人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諾諾的哭腔:“梁簡……”
梁簡俯身用臉碰了碰公西意已經冰涼的小臉,然後徑直走向草屋一腳踹開了房門。
楊非盈起身來擋,但看到進來的是誰後,又默默的後退了一步,“王爺。”
梁簡也不搭理她,徑直走到暖榻旁邊放下公西意,轉身對著跟進來的姬回雲說:“回雲,去弄些熱水來。”姬回雲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這又不是他家,他去哪弄?不過主子發話了還是幹活吧……
公西意在外麵凍僵了倒不覺得多冷,進屋裏稍稍感到一點暖意反而更冷。越玉龍依舊呆在外麵不願意進來,公西意拽了拽梁簡的袖子,眼睛向外麵雪地裏的身影示意。
梁簡看著公西意可憐巴巴的眼神,心裏卻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怒氣,於是擺出一副假裝自己不懂的樣子。
“楊姑姑……”梁簡從懷中拿出一段殘缺的玉如意,遞給楊非盈,“本王來了兩次,都想請姑姑給個人情。不過現在看來,姑姑是非要算清楚了。”
楊非盈看見斷掉的一半如意,不可置信地看著梁簡。19年了,19年前的東西怎麽現在還有,況且還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殘破之物。
19年前楊非盈才13歲,那時雄霸一方的梁家還未建大業,自己還是梁王府側王妃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有一次,自己因為過於好奇偷偷動了地方進獻梁王用來祭祀王妃的玉如意,卻失手摔斷了。私自毀壞祭品可是大不敬的死罪,她當時就想一頭撞死算了。
但側王妃護了她,撒謊說是她失手弄壞了祭品。自己終於鬆了口氣,一向疼愛側王妃的梁王(先帝)是不會計較的。但是事實是:梁王大怒,打了側王妃一耳光。誰都沒想到,那時候側王妃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一巴掌,沒站穩的側王妃孩子沒了。
後來側王妃也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隻是經常憂容滿麵。她卻將這件事銘記於心。幾年後大梁建國,側王妃好不容易產下一位皇子卻隻被封為貴妃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先帝真心愛的隻有早早逝去的那位王妃,當今天子的親生母親,先帝的正妻。
恍惚地接過玉如意,她明白了……王爺這是要自己還這救命之恩,這個女孩果然這麽重要麽?甚至玉龍為她奔波,盛海的另一個兒子也在為她奔波。
“王爺,我自當盡力。”楊非盈說完轉身進了裏屋掩上了門,不一會裏屋的油燈也滅了。
公西意心裏五味陳雜,事情好像解決了,不是幻覺呢……她緩緩地站了起來,腿部一陣酥麻,又跌坐在暖榻上。梁簡由著她自己折騰,走到屋外把越玉龍叫了進來,四處沒看到姬回雲,隻好去找。(姬小黑不幸的在找水途中把自己弄丟了)
“越玉龍,你娘答應了!”公西意激動地匯報好消息。越玉龍憤憤地說:“她不是我娘!遲早有一天我的醫術會超過她,她不救人我偏要救!神醫?十年後看看誰是神醫!!”
“……”公西意無語。
這個晚上是公西意半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晚,即使冷她心裏也是暖暖的。她會報答梁簡的,等回家了她就和公西誠商量把上水園送給梁簡!他不是老早就看上那園子了,恩,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作者:公西誠,真為你妹妹的思維感到捉急……公西誠:無出場無應答。)
梁簡把姬回雲這個大男人從深山老林裏找出來,已經將近天明,兩人一回到草屋就被眼前的溫馨場麵“感動”了……公西意在暖榻上沉沉的睡著,越玉龍坐在暖榻旁邊也睡著了,那顆礙眼的腦袋貼在公西意的肚子上!梁簡的臉都可以和姬回雲的炭黑臉媲美!
楊非盈從裏屋出來時,包袱都整理好了,看到梁簡把不知所以哇哇亂叫的越玉龍扔了出去,心裏竟然染了一絲笑意。記得當年自己還在貴妃身邊時,就說將來生了孩子就讓他跟在小皇子屁股後麵當跟班……
一行人出了青峰關決定分三路走,梁簡公西意楊非盈快馬加鞭去慶州;姬回雲去源京;越玉龍要回越揚山。越玉龍在提到越揚山時故意加重了語氣,楊非盈卻還是一臉淡漠,情緒沒有絲毫變化。
“懸針放血,我才看得出淤結所在。”楊非盈檢查了公西夫人的氣脈和眼底血色,輕微的皺了眉頭,“之前的藥浴用錯了一味,不然效果會好很多。針灸沒有換穴打通經絡,氣不通,淤化的更厲害了。”
公西誠質疑地問:“你是說越老先生的治療有問題?”
楊非盈果斷的回答:“這不是我師父的手法,即使醫術神似,內行看來差的不止一點。不過也算高明。”
公西意關心的問:“怎麽放血,會不會傷身?”
楊非盈不滿的說:“我是大夫,不是站在這讓你們懷疑的。”說完利落的伸手用銀針在公西夫人的指尖一劃,幾顆血珠冒了出來,楊非盈把血跡抹在掌心放在鼻下;同樣的方法在腳底取血。心裏已經有了辦法。
楊非盈在公西家住了四個多月,每天都親自檢查熬製每一種藥,親自給公西夫人按摩。每隔三天就下一次針。
轉眼都三月了,漫長的冬天卻沒有過去。為了能讓娘好好養病,公西誠把上水園打理一番。全家都除了爹和公西誠要打理生意,其他人都搬了進去,讓公西意大開眼界的是上水園大大小小十幾個院落都裝了“地暖”。府裏的人,以及上水園的前任主人梁簡都感到驚異。誠王八太有才了!!
沒錯,上水園易了一次主。從西池回來,公西兄妹把上水園送給梁簡了。即使公西誠十分不樂意,但是他也不喜歡欠別人的。梁簡非常幹脆的接受了,然後又送還公西家說是聘禮之一……公西誠為此都不願意踏進上水園一步了。
這個冬天除了公西誠的臉,其他還是很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