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天弱質幼女入宮圍_章三十一:東宮心事

赫舍裏哭了一陣子,方安靜下來,這一刻她終於理智了一些,隱隱的心裏有些個怕,如是她起身一聲不吭的給康熙更衣。她今日打了皇上,對皇上出言不遜,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怎麽辦呢?

“你梳頭的技術不錯,以後你就給朕梳頭吧,替了蘇拉麻姑的活,這筆賬今個朕就跟你罷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皇後以後要自重,不然誅九族。”康熙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很高興,他的皇後如果不愛他,以她的性子縱然不會失去冷靜的。

赫舍裏依舊默不作聲,她心裏很害怕,也很憤怒,此刻她的手被握住了,就聽康熙說:“隻要你不背叛朕,都是錯,不是罪,你明白嗎?除了謀反和不貞,朕什麽都可以忍。”

“臣妾知罪。”赫舍裏跪在地上‘啪啪’給了自己兩個耳光說:“臣妾恭送皇上。”康熙笑笑說:“長本事了,敢攆朕,膽子不小,目下整個大清國敢攆朕的就老祖宗一個,你再過個五十年,六十年的你才行。”

赫舍裏默不作聲,她強忍著怒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一句話:“皇上說的是,臣妾知道了。”

“起來吧,你也不要怨了,這這整個大清國,就你一個讓朕這樣費心的,你該明白,這不是戲弄,這是榮寵。”康熙笑道,赫舍裏起身回道:“臣妾遵旨。”

“近日這年關將至,宮裏的事宜,真就交給你了,你可否準備好入冬過年用的東西,內務府總管現在空閑,但內務府員外郎,應該已經把宮裏所需的東西送來了,你覺得還有什麽缺的,可以列個單子給內務府。”康熙找了一句無傷大雅的言語說道,赫舍裏應道:“這開年內務府送進宮裏,黃金一百三十二萬兩,白銀六百九十四萬兩,錦緞三十六萬匹,翡翠7000件,其中掛件400件,玉雕1200件,翡翠鐲子1000隻,花鈿首飾1000件,剩下的均是璞玉,留給工匠按宮中所需打造,這宮內的150工匠,已經拿去給主子們做掛架收拾了,開年給老祖宗送的禮是翡翠觀音,玉白菜,瑪瑙玉靠山。”

“內務府特送來1000件金器,其中香爐200個,花瓶600個,還有400件純金掛架首飾簪子,臣妾看還不夠,所以吩咐又送來2000件,已被賞給進宮麵聖的小姐們。臣妾打算把滿八旗和漢八旗的小姐們在春宴當天請進宮,給老祖宗皇上先篩選一下,看著中意就留下,明年開春複選,這也好過都撂了牌子,傷了皇上和群臣的感情。”赫舍裏笑道,這一刻她的心冷了,她覺得她現在可以做到後宮準則。

“皇後真體貼,不過朕已經開恩,三年之內不選秀。”康熙淡淡的說,這赫舍裏氏分明是故意如此,她要做什麽?宣誓她的大度賢德?

“老祖宗已經下了意旨,明年三月三選秀,初選三月十八結束,備選的小主們,分三批進宮,一批四月十九,一批六月十六,一批七月十五。皇上不如先見見。”赫舍裏冷聲說,她本來很不願意麵對選秀,可是出了今晚的事情,她終於明白,皇後不過皇後吧了。

“總之朕已經加冕,選秀朕說了算,三年之後再說,你若再多說一個字就六年之後。”康熙冷著臉說,赫舍裏低聲說:“臣妾也不願意選秀,但此事老祖宗說了臣妾若說不願意,那豈非落了一個善妒的名聲,皇上若是假的不願意,那臣妾給您操辦,若是真不願意,還請皇上親自到慈寧宮稟了老祖宗。”

“正好,朕這就去一次,你跟朕去吧,皇後一定要替朕說話。”康熙戲謔的笑了,他的皇後這麽愛惜名聲,今個就讓她好好地做一次夾心肉餅。

“臣妾不去,就算皇上怪罪,臣妾也不去,您若非讓去,我幫不了您,隻能聽老祖宗的。”赫舍裏苦笑道,隻要她去了,老祖宗就會懷疑她唆使皇上取消選秀,這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皇上正需要收買人心,她如果阻止選秀,就是無德,就是她想要專寵,她二叔想要獨攬朝中大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這選秀延綿子嗣隻是個借口,實際上就是拉攏滿八旗,漢八旗的一個手段,就像自己若不是赫舍裏氏,索尼的孫女也進不了大清宮。

“你不去朕就生氣了,就把內務府總管也給索額圖,那群滿臣要彈劾的就不是遏必隆,而是索額圖了,你說他一年之內亢龍有悔,你們赫舍裏家冤不冤?”康熙似笑非笑的說,他倒不介意選秀,因為多幾個美人侍寢沒什麽不好,但他要的是皇後的心,這六宮之中隻有一個皇後,而且他絕不會廢後,這整個大清國的人脈還是要皇後為他顧及周全,所以他不同意選秀的同時,還是要皇後為他選秀,因為選秀,選的不是女人,而是人心。

隻要漢八旗的女子進了宮,有了封號,也就算有了著落,但是還是不要選,這漢八旗旗主的女兒,以免恃寵而驕,就選一些容姿不凡的,擴充後宮,讓這些漢八旗的人,可以通過這些女子跟朝廷搞好關係,也就是了。

“皇上,臣妾覺得應該選秀,但在選秀之前立太子。這樣既可以讓臣妾安心,也可以讓百官省心,臣妾覺得皇上如果對臣妾憂心,就是宮裏有幾十萬個妃嬪,也影響不了皇上對臣妾的心,如果皇上對臣妾無心,就算臣妾把東西六宮殺盡了也是枉然。”赫舍裏低聲道,康熙笑道:“皇後所言極是,就按皇後說的做吧。”

赫舍裏點頭道:“即使如此,臣妾著人為您準備午膳,下午臣妾便去跟老祖宗說選秀的事情。”

康熙一笑道:“那也好,朕就搬到坤寧宮住到明年三月,希望皇後早得貴子。”康熙如此說的時候,心裏並不好受,他有些後悔懷疑皇後,便是這一句話,把他們夫妻之情去了至少一半,他此刻心中有一種難言的酸澀,卻不知堂堂帝王何以如此脆弱。

可是康熙就是有一種惆悵若失的感覺,就覺得這偌大的康熙王朝最珍貴的並不是榮華富貴,而是站在他身前身後的人心,皇後的心是他要的,原因有三,第一點他喜歡皇後,第二點皇後對他有用,第三點皇後身邊的人對他有用,作為一朝天子,此等用心固然不好,但是那個一國之君沒有點用心。

兩人四目交匯,互相寬容了,忍讓了,也放下了,康熙挽著赫舍裏氏的手,走出內殿,赫舍裏已經換好一身明黃色的雲錦常服,上麵繡著鸞鳳和鳴。這是一種花絲織公益,江南有文士妙言:孔雀妝花雲錦爛,冰蠶吐鳳霧綃空,新樣小團龍。

雲錦配色概有十八種,以色暈層層推出主花,富麗典雅、質地堅實、花紋渾厚優美、色彩濃豔莊重,配以金線,形成金碧輝煌的獨特風格。織工精細,圖案色彩典雅富麗,宛如天上彩雲般的瑰麗,故稱雲錦。這件衣裳極為的精貴,也是以明黃為主,色暈層層推出圖案,這鸞鳳和鳴是極為精巧的圖案,要做到華麗而不俗氣,在色彩布局上就需要非常考究。

她頭戴後冠,用薰貂作頂上綴硃緯,頂三層,貫東珠各一,皆承以金鳳,飾東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銜大東珠一顆。 硃緯上周綴金鳳七,飾東珠各九,貓睛石各一,珍珠各二十一。後金翟一,飾貓睛石一對,小珍珠十六對。翟尾垂珠,五行二就,共珍珠三百零二顆 ,每行大珍珠一顆。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顆,飾東珠、珍珠各六,末綴珊瑚。冠後護領垂明黃絛二,末綴寶石,青緞為帶,顯得極為雍容華貴。

康熙一時間覺得她有一種豔冠群芳的風情,一般女子穿著明黃均不如其他顏色,然而皇後赫舍裏穿上這鸞鳳和鳴團圓常服卻風采非凡,這大清朝服皇後是青色,貴妃是赤紅,當赫舍裏穿上那身綴著九十五顆東珠的朝服之時,康熙覺得清豔華貴,宛若瑤池仙子一般,雍容華貴,鍾靈毓秀,風姿不凡。

就覺得她不適合這種明黃,明黃色看著屬於淡色係,但烘托得卻是一種妖媚慵懶的風情。然而赫舍裏穿上這明黃以後,臉上化了金粉妝,丹唇塗以赤紅胭脂,就無意間露出一種媚態橫生的妖媚。

經過一夜的旖旎洗禮,她更為的風姿綽約,到有一種豔冠六宮的風采了,今個她怎麽不用那珍珠粉遮掩容色了?

赫舍裏是故意如此打扮,畢竟是新婚,不裝扮的跟一隻孔雀一樣對不起皇上的專寵,今次如此打扮,也是故意的,這受寵的妃嬪不都如此煙視媚行,盡顯妖嬈嗎?

“這身打扮不錯,朕喜歡。”康熙笑了笑說,她雖然極盡妖媚的打扮,可是比之那個媚骨天成的納蘭氏還是輸了半分,但已經讓人欲罷不能。

論容姿納蘭氏輸了一些,雖是儀態萬方,但是比之這一國之後的牡丹傾城,還是輸了幾分清豔富貴。

“這是什麽?又是牡丹,這牡丹畫的不錯呀。”康熙苦笑道,他不大喜歡這皇後的才氣,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

可是他的皇後,卻能在如需年歲,畫出驚世之作,不說別的,就說這幅富貴牡丹圖,是用一般的水粉畫成,卻花色鮮豔,豔光奪目,濃淡相宜,那大朵的白玉牡丹,嵌在風和日麗的春色中,自有一種國色傾城,這樣的佳作,便是古之聖賢也難以出其右。

這手梅花小篆更是寫的絕妙,上麵提的是李白的詩,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 沈香亭北倚闌幹。

此詩和此畫相得益彰,是的這幅畫更為入眼,康熙自幼喜歡書畫,生於歌舞,他的皇後畫出這麽一幅圖,他卻並不開心,因為他是帝王,卻在用盡心思討好他的皇後,然他的皇後卻似乎一直在進退兩難中徘徊,此事倒也不怪皇後,索尼死後,這赫舍裏氏如今是草木皆兵,受不得半分吹大打了。

“皇上,您看著畫好嗎?我覺得不好,色澤還是太濃了,所以臣妾打算畫一幅梅花送給皇上。”赫舍裏苦笑道,日前畫的那副竹子,已經給康熙掛到養心殿了,這坤寧宮不是金,就是玉,俗氣了一些。所以赫舍裏打算畫幅牡丹圖,開春裱了掛在坤寧宮,這裱畫的檀木框子她都準備好了,這框架的浮雕都是她親手做的,做的是福字雕,這框架上雕刻的是一百個福字,各種筆體的加在一起正好是一百種。

這浮雕做的很是精細,此等玩物,即高雅又有內涵,不顯得膚淺,算是康熙的最愛之物,此物又是皇後親手所雕刻,意義更加的深重。

所以康熙便想與她要了此物,或者等她開口送給他,誰知道她卻來了一句不好,不好她還畫來做什麽。

赫舍裏見康熙的臉色陰沉下來,赫舍裏見他麵色凝重,於是笑道:“皇上不嫌棄的話,臣妾表好了送到養心殿。”

“就這麽著吧,養心殿裏有四扇屏風,分別是梅蘭竹菊,朕覺得你上次畫的那個竹子有欠功底所以,你再畫四幅送過去,對了那屏風舊了,朕想換一座,要一座四季景色的,一座美人圖,這浮雕均用福祿壽喜做框架,這頂部要可有龍鳳,這不會為難皇後吧,其中一幅要快,是要給老祖宗做新年禮物的。”康熙笑著說,他知道赫舍裏家中有兩座屏風是她親手雕刻繪畫裝裱的。算是紫禁城獨一無二的東西,這屏風上的美人也不是西施,貂蟬,楊貴妃,和王昭君,而是納蘭氏,青格爾,若雅,和她自己,至於赫舍裏為什麽會在出宮這段時間做出這麽一副屏風,康熙卻也猜通透,不過曹寅說過卻有此物,而且此物就放在赫舍裏的閨房之中。

“皇上若真的要送給老祖宗,卻也不用算做,這臣妾家中卻有兩座皇上說的屏風,放在慈寧宮倒是正好,臣妾午後出宮便回府取了送進宮來,隻不過這東西輕賤了一些,不是金絲楠木做的,隻是一般的老榆木。”赫舍裏是真的舍不得那對屏風,可是距離新年就剩下不到十天,今個皇上下了小朝會還要出宮,根本就沒有時間做屏風,做一座屏風至少要一個多月,更何況皇後不是木匠,在這坤寧宮中做屏風隻怕會招人笑話,前明有正德帝好木工,大清有赫舍裏做屏風,這豈非千古笑話,還不如將這家中的屏風送出去,討個安靜。

“皇後且放心,老祖宗最討厭奢華,這老榆樹正好,我看過了,均是塗的金漆,比之皇宮的物件不輸半分,比得上順治年間那個巧匠,梅無心的作品,不過這梅無心女扮男裝被人揭穿了,於是就下落不明,朕記得她還是康親王介紹道宮裏的,那一年朕還沒出生,可老祖宗說此人風姿俊逸,瀟灑秀眉,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風韻。”康熙笑道:“對了,皇阿瑪看上這女扮男裝的梅無心,還特地給她畫了一幅畫,她的容貌和納蘭氏很是相似,不過氣質完全不同。”

“這梅無心發了大錯,可畢竟梅無心沒有品級,最多女扮男裝,但博爾吉特皇後曾經派人誅殺她,這順天府也通緝過她,此女具體什麽罪朕也不知道,但有一點,皇阿瑪曾經因為得不到她,愛極生恨,批紅刺死了,此女和康親王交往甚密,傳聞就是康親王把她救出天牢的。”康熙笑道,此刻赫舍裏心裏一慌,她總覺得這個梅無心會給她帶來禍端。

“皇上,臣妾覺得臣妾遠不是梅大家的對手,聽說這梅大家最擅長做花鈿,首飾,可以說出手的作品均是價值連城。”赫舍裏笑道,就聽見這外麵傳來蘇拉麻姑的聲音,她吩咐宮人提著食盒進來,手上拿著一件狐裘,這狐裘領子上綴著白珍珠,純白的毛皮無一雜色,這種雪狐在中原地帶很少見,均出現在雪山之上,要獵取很難,可見這要數十張狐皮才能做成的狐裘何其珍貴。

赫舍裏看著這件狐裘就很喜歡,可是這珍貴之物怕是老祖宗都沒有,普天之下隻此一件,她怎敢開口要?所以她沒有再看那件狐裘一眼,可心中還是按耐不住,那種喜歡。

“蘇拉麻姑,這給皇後準備的禮物怎的如此簡陋,就這一件狐裘?吩咐下去要好好的準備。”康熙笑道,蘇拉麻姑會意道:“皇上放心,除了這狐裘之外,奴婢還準備了很多,皇後主子不如試試吧?”

蘇拉麻姑笑道,赫舍裏滿心歡喜的接過言道:“謝皇上賞賜。臣妾拿去試試。”康熙點頭笑道:“你去吧,蘇拉麻姑,傳膳,這午膳就在坤寧宮用了。”

赫舍裏沒在意就進了內殿,蘇拉麻姑苦見她進了內殿以後才笑道:“主子,這是老祖宗花了三年才做成的稀罕物件,這給皇後主子是沒什麽,可奴婢怕老祖宗生氣。”

“給了朕的,就是朕的。朕喜歡給誰,就給誰,更何況這老祖宗也沒那麽小氣,這皇後是她的孫媳婦,她有什麽舍不得的。”康熙笑道,他心裏也是有些心虛,可是赫舍裏難得喜歡一件物件,怎麽可以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