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天弱質幼女入宮圍_章三十二:東西宮略
綠珠聽到此言語,立刻從角門繞到內殿跪下道:“主子,此狐裘是老祖宗花了三年時間給皇上找頂級裁縫做的,您可不能要。”
赫舍裏拿著那件狐裘正欲穿上就聽見綠珠急促的聲音,這雪白柔軟狐裘有一種致命的神秘美麗,她實在舍不得還給皇上,這東西她很是喜歡,不過確實如綠珠所言此物很珍貴,是要不得的,於是她起身放到櫃子裏說:“那我不要就是了,等一下還給皇上。”
“皇後主子,奴婢覺得您該親自給皇上穿上,這大冷的天,您不心疼啊?”綠珠別有所指地說,她心中苦笑,暗歎這赫舍裏主子不太會體貼入微,那納蘭氏就經常對人噓寒問暖。用以收買人心,可是她的這個主子看著沉穩練達,其實也隻會將心比心。此等心計終究不能跟 這些宮裏的主子們比,綠珠想到此處不禁為主子日後的前程有些擔心,現在他們少年夫妻,間諜情深自然看不出長短,日後這歲月悠長 難免讓皇上覺得不夠親厚。
赫舍裏苦笑著點頭笑道:“那回頭我給皇上穿上就是了。”綠珠見赫舍裏雖是允了,卻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她不免有些擔心,這主子怎可要皇上心愛之物,這死物再好,比起恩寵那就一文不值她應該處處讓這皇上才是。
赫舍裏見綠珠這般模樣,心裏也是酸酸的很是不舒服,這年年歲歲花一樣,歲歲年年人不同,爭不得朝夕,犯不得糊塗,這皇上雖好卻不是她一個人的。
“主子,皇上還在等著,您快一些出去吧 。”綠珠催促道,遞給赫舍裏狐裘自己拿了把傘說道: “主子,您一會兒給皇上披上狐裘,之後打傘,別讓蘇拉麻姑在接近皇上,奴婢瞧著她和皇上有麽點故事。”
“成了,你少操些閑心,你這當奴婢的都管到皇上頭上,你就不害怕誅九族,皇上喜歡誰都應該的。”赫舍裏甩出一句氣話,她心中尋思著宮裏越爭是越多,不爭也就消停了, 綠珠見赫舍裏沒好氣的模樣也就不敢在說話,就見赫舍裏苦笑道:“以後這種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句了。”
綠珠淺笑道:“主子的話奴婢曉得了,是奴婢不恭,慢上,該罰。自此以後,奴婢不會再提這等事情。”綠珠也覺得甚是沒趣,丫頭不過是丫頭罷了,管這主子的閑事,也落不下好,白費了心機。
“綠珠,你須知道皇上喜歡你家主子我,我才是皇後,不喜歡你家主子我,我就是坤寧宮的一個花瓶,煩我了我就是冷宮裏的冤魂,爭與不爭都是一樣的。”赫舍裏沉聲道,一把辛酸淚,訴與何人說?根本沒的說,就覺得自古後宮最是荒唐,愛不愛倒是其次,為了活著也需爭寵。
“主子,者就要選秀了,你打算選誰,要不要奴婢去讓二爺打聽一下,誰家的小姐比較溫和敦厚?”綠珠笑問,就聽赫舍裏苦笑道:“這打聽的出來嗎?沒準這越敦厚的,就是越不讓人省心的。”
“主子說的這倒是,自古這帝王家均是如此,做個奴婢看見一件事,就偷偷的跟去偷聽,奴婢在府裏的時候,德蒙二爺抬舉,學過一些粗淺功夫,打架卻也是不行,但輕功很是不錯,奴婢昨個出去練習輕功,就見這青格爾小姐去了景仁宮,而後我看見一個人你猜是誰?”綠珠詭秘的問。
“跟我出去稟了皇上,此事我做不得主。”赫舍裏聽見青格爾這三個字就很不舒服,就安琪兒說原先的赫舍裏跟這鼇拜府中的小姐頗有交情,兩人三歲上就認識了,那時候鼇拜還不是一等公,還經常道瑪父府上飲宴,席間赫舍裏和青格爾便認識了,而後情同姐妹,隻不過這赫舍裏十一歲上從京城到了庫倫貝爾,就趕上沙俄對大清的一場激戰,赫舍裏從馬背上摔下來,就靈魂就不是過去的赫舍裏,成了現在的她。
“主子,您稟了皇上可就沒退路了,奴婢覺得您還是要和二爺商議一下,看看下麵該怎麽做,奴婢知道這件隻要一說這件事,主子定然沉不住氣,所以奴婢就先做主不跟主子交代了。”綠珠詭秘的一笑道,就見這赫舍裏麽麵色一沉冷聲說:“你好大的膽子。”
綠珠若有所指的言道:“主子息怒,奴婢不說自然有奴婢不說的道理,主子,遮蓋沉得住氣的時候你就得沉住氣這,奴婢問您覺得這皇室的主子和什麽最像?”
“知道你平素精怪得很,有話你就說,我可沒心思猜你的拐彎心眼,要是你句句都要本宮去猜,本宮隻怕會累死。”赫舍裏的神恩色稍微緩和道,手中觸摸著那雪色狐裘言心道: 人心不古,事態無常,她哪能都猜得到,就連綠珠這個奴婢的心她都參不透,日後如何對應六宮的小主?
天威難測,今日她怒極打了皇上,這日後會不會日來滔天大禍呢?
“主子,這奴婢倒是能說,這皇宮裏的主子們都和男人一樣,喜歡這乖順,聽話,有眼力勁,看著糊塗的人,其實精明,但不能比他精明的女人,您就是太笨了,表現的太精明,皇上才和您較真,您以後得裝作糊塗一些,皇上便會喜歡了,回府我讓二爺好好的跟您說說,咱們趕緊的走吧,皇上還等著呢。”綠珠盈盈一笑說,赫舍裏苦笑跟了出去,心道:我難道是沒半點主子的樣子,這安琪兒要調教我,這綠珠也要調教我,是我太笨了,還是她們自以為聰明呢?
赫舍裏拿著狐裘出去,見康熙緩緩走來,她拿起狐裘給康熙披在身上糯糯的言道:“天冷,皇上先穿上,回頭不願意要了再給我。”
“嗬嗬,你倒是會說話,舍不得你就說舍不得,還回頭朕不願意要了再給你,那朕就不要了,你過來朕給你披上。”康熙奪過那狐裘,給赫舍裏披上以後,就覺得她一時間多了一種空靈絕世的風采,模樣好到了極點。
“皇上,若是真的大方何必調侃臣妾?”赫舍裏嬌嗔道,一雙明眸羞答答的看了康熙一眼,康熙心中一笑:女人就是女人,再精明的女人也是女人,他以為皇後還得生好一陣子氣,誰知道一件衣裳就打發的這麽高興。
“蘇拉麻姑你聽見了,皇後說朕不夠大方,那朕就大方一次,蘇拉麻姑你去把送到朕宮裏的幾匹雲錦,宋錦、壯錦一並送到坤寧宮,皇後也需大方一些不要獨占了。”康熙莞爾一笑道,就聽見赫舍裏中規中矩的回道:“臣妾會按品級高低非配給東西六宮,免得各宮的妃嬪們生怨,連帶著說皇上偏心。”
“嗯,你看著辦吧,時辰不早了,蘇拉麻姑咱們走吧,朕未時末便來接皇後。咱們一同出宮,逛逛琉璃廠子,按舊俗,這臘月二十二該回門一次,朕準了皇後會府住上一天。”康熙笑言,赫舍裏點頭含笑點頭,就聽蘇拉麻姑笑道:“奴婢遵命。”
二人說話間去了,赫舍裏送了出去,門口的徐嬤嬤道:“皇後,皇上對您可真是貼心,一百一的好,奴婢就沒見過誰跟您這麽得寵過。”
“嬤嬤說笑了,進來伺候吧?”赫舍裏淺淡的一笑對跪在門外的徐嬤嬤不冷不熱地說,她知道這個徐嬤嬤和皇貴妃交往甚密,私底下綠珠一再提醒小心這個老婆子。
所以赫舍裏對徐嬤嬤一向不太親近,就聽見這徐嬤嬤笑道:“謝皇後恩典,這皇後寬容,賢德,端莊,聰慧,足以做六宮表率。奴婢心中敬仰,所以難免親近一些,希望主子不要厭煩。”
赫舍裏無奈的一笑,這宮中諸多假麵,諸多紛擾,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更是說不清楚,此番諸多變遷赫舍裏的內心中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頭頂上的天,胸腹內的心,均是要變了。
赫舍裏淺笑道:“默默說笑了,本宮入住坤寧宮不久,家中刁蠻懶散的習性,終是沒有變,到叫嬤嬤笑話了,您進來吧。”徐嬤嬤應聲而入,就見赫舍裏端坐在宮殿內,手中拿了一個白玉如意,麵容慈和,眉目間毫無異色。
徐嬤嬤進來之後站在一旁,她心中有些 忐忑不安,卻也不知道,這東宮心事,她左右琢磨著,今早上景仁宮的主子毅然離去,連句話都沒留下,徐嬤嬤突然覺得心裏沒底。此間的事情她隻能自己謀劃,這主子已經去了,留下她一個人,自然形單力弱,但縱使如此,博爾濟特氏的仇恨她依然會報的。
“皇後主子,這皇上走之前,已經吩咐奴婢傳膳,這膳食已經送來了。不知皇後可否用膳?”徐嬤嬤笑道,就聽見這 赫舍裏一笑道 :“準了。”
而後赫舍裏見精致的膳食端進來,卻是全無胃口,而後赫舍裏苦笑道:“好了,都拿下去吧。”
綠珠上前道:“主子多少進些,即便不吃飯也喝些湯,否則隻怕要傷了胃。”赫舍裏點點頭,就聽外麵言道:“奴才,宗人府奴才小徐子應詔,奴才叩見皇後。 皇後千歲千千歲!”
赫舍裏笑道:“起來吧,卻不知這宗人府裏本宮要提的人你帶來沒有?”赫舍裏麵上出現一種溫和美麗的微笑,就如同盛開的芙蓉一般嬌媚無雙,那小徐子一時間看呆了眼,愣了一下說:“回主子,這富察小主奴才帶過來了,就在外麵,但坤寧宮的管事徐嬤嬤不讓進來,也不讓奴才進來,說是怕驚了主子的駕,奴才從宗人府出來有時辰關著,這小主已經在宗人府除了名,若然進不了宮,奴才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奴才鬥膽就進來了。”
赫舍裏心下有些生氣,這心中暗道:你明知道本宮和華妃之間的矛盾就在於富察小主,當日本宮因為自身難保,所以沒能及時救助富察貴人, 以至於華妃對本宮生怨,本宮難以自處,你居然攔住她讓他不能複命,富察 小主耽誤了進宮的時間 ,一旦耽誤了,她就不能入冊,不能如冊。
她這就是犯了忌諱,就要被趕出宮去,華妃必會以為本宮故意如此,更加的疏遠本宮,你是本宮的管事嬤嬤,卻處處與本宮為難,處處讓本宮進退兩難,你的這般心機這是可惡。可是你也有你得到道理,你可以說你是害怕驚了駕,你也可以說不想打擾本宮用膳,總之你有一群的理由等這本宮,本宮根本無言以對,你這般良苦用心,讓本宮簡直歎為觀止。
“奴婢該死,剛才奴婢見皇上還在害怕驚了駕,不敢稟報,等皇上走了,奴婢又給忘了,這奴婢老眼昏花,腦子糊塗,真的應該掌嘴,奴婢這就掌嘴五十。”徐嬤嬤苦著臉說,一邊說,一邊用力打自己的左臉‘啪’的一聲,她的臉就腫了,之後又‘啪’的一聲 打在右臉上,尤右臉也給腫了,這徐嬤嬤此番行徑,到叫赫舍裏無話好說,這徐嬤嬤已經六十出頭,快要七十歲,糊塗一些也分屬正常,自己若是再行追究,就是自己不夠寬厚,這老婆子心眼真多,心機不是一般的厲害,赫舍裏心道:這次本宮就放過你,這追究也不爭朝夕。
“起來吧,徐嬤嬤。”赫舍裏冷聲說,就聽見這徐嬤嬤依舊‘劈啪’ ‘劈啪’的打自己耳光,就是不肯停下,一邊打一邊說:“奴婢該死,求皇後娘娘饒命,奴婢下次不敢了。”
“你耳朵也有毛病了,本宮說不追究了,你沒有聽見嗎?”赫舍裏站起來冷冷的說,徐嬤嬤心中暗笑:我就等你這句話,這次放過,就等於主子你還可以下次想起來追究,這是皇貴妃主子管用的伎倆,這秋後算賬她吃罪不起,再有她說掌嘴五十就得打夠數,不然的話,皇後可以治她不恭之罪,所以徐嬤嬤打夠五十個耳光以後才說:“主子,寬容德厚,奴婢能夠的蒙眷顧,是奴婢一輩子的福氣,奴婢對主子感恩戴德。”
赫舍裏此刻也無話好說,也沒的追究,心裏堵著一口氣,怎麽也發泄不出,她心中鬱悶,心情有些浮躁,就見綠珠盈盈走過去吧,扶起徐嬤嬤道:“嬤嬤,不必如此,皇後主子不比別人,不會追究此事的,您趕緊的起來吧,皇後吩咐把這禦膳賞給您補一補身子,您趕緊的跪安吧。”
綠珠知道這老婆子意在讓六宮之人知道皇後狠毒不可得罪,這六宮之人必回宣揚,皇後的名譽就會有所損者折,她明著挑唆皇後和華妃的關係,她此番心思已經人盡皆知,她雖然心機狠毒,但卻並無大錯,皇後主子罰了還不如不罰,因為不能把敵人至於死的,就最好不要輕易出手。
赫舍裏看著綠珠使過來的眼色,便明白她的心思,於是笑道:“徐嬤嬤,你也未有大錯,不必如此惶恐,趕緊的起來吧?”
徐嬤嬤低頭道:“奴婢謝皇後聖恩。”
赫舍裏淺笑道:“你下去吧,你年歲也不小了,也該做事有些分寸,我看你身體不濟,怕是不能勞累,坤寧宮事情煩瑣,本宮需要一個能幹的淑儀,所以徐嬤嬤你就到儲秀宮用事吧。”
綠珠一聽不對,於是看了赫舍裏一眼,赫舍裏立刻想到稍後的選秀,於是笑道:“徐嬤嬤,這就要選秀了,這儲秀宮也諸事繁雜,這樣你去永和宮伺候華妃,華妃娘娘賢德,生性淡泊端莊,斷不會薄待於你。”
徐嬤嬤本想說她不怕勞累,但看見殿上端坐的皇後,便知道 此刻若是再拒絕,就會惹怒皇後主子,這後果不堪設想,如今到華妃宮中也不錯,華妃立妃多日,未受恩寵,這心理麵一定不好受,華妃背後可是遏必隆,這也是唯一能跟索額圖鬥一下的一朝首府,最好的就是兩敗俱傷,並且從此為敵,那麽他們博爾濟特氏的仇也就報了一半,這大清國也就永無寧日了。
“奴才謝皇後恩典,今個下午,奴才就去永和宮伺候。”徐嬤嬤回道,赫舍裏點頭道:“你下去吧,綠珠替我送送,本宮這幾日累得不行,也該換幾個人伺候了。整個坤寧宮就沒有幾個得力的。”
小徐子跪在地上有些心虛,多年做奴才的經驗告訴他,這坤寧宮中暗流湧動,就要有事了。
赫舍裏見徐嬤嬤走後心道:這真是個多事之秋,我本無意是非,可是是非從不肯放過我,多年的過往告訴她,最怕的往往會在,她認為永遠不會發生的時候,發生在她的身上,這是命運無法選擇。
“小徐子,你出去把富察小主叫進來吧,李總管你記下了,富察錦兒於辛醜年,十二月二十二入冊,受封答應,入住坤寧宮。”赫舍裏言罷,就聽見坤寧宮的李總管走到坤寧宮門口外的回廊上說 :“富察錦兒於辛醜年,十二月二十二入冊,受封答應,入住坤寧 ,小主皇後傳喚,你還不趕緊的進來?”
門外就聽見淒婉動人的哭泣聲,入耳的步子很碎,很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