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天弱質幼女入宮圍_章十九:血漸都城

福全離開中堂府時天已經昏黑,他找了個僻靜的酒館請了班布爾善的謀士恰克圖,恰克圖此人本是鑲黃旗的庶子,也是索尼多年未歸的兒子,此人看似浮誇,其實心機頗深,班布爾善對他很是看重。如果可以利用其心,便可以達到逾期不到的效果。

“福親王是稀客,怎麽就想起我了?”恰克圖一拱手說,他長得頗為英俊,嘴角留著八字胡,身上穿著黃馬褂,手裏拿著一個青玉煙袋鍋子,人沒到煙味先到了。

福全把此事跟恰克圖一說,並且允了恰克圖一個內閣大臣的位子,恰克圖灑然一笑說:“王爺真是深藏不漏,奴才聽您的就是了。”

於是恰克圖就按著福全的意思跟班布爾善和允臣商議了,於是二人決定逼宮,可是當戰略線在京城鋪開的時候,這直隸總督的兵就和班布爾善的兵開始交戰,雖然紫禁城烽火連連但是皇宮已然安靜,允臣看謀反不成,掉過頭剿滅了班布爾善的殘餘,雖然說脫了罪責,但是他的意思已經讓孝莊皇太後看了個清楚。

此番烽煙四起,夜辨了忠奸,但這次班布爾善的殘餘部隊已經歸降了允臣,這允臣剿滅是假,收編是真。

允臣自打京都失利心裏就很是煩躁,雖然說恰克圖的人頭已然砍下了,但是他卻難消心頭之恨。

一晃匆匆兩個月,大雪漫了整個京城,這博爾濟特氏允臣居然找了給先皇守孝,護佑大清的因由留在了京師重地。

索額圖奉旨和濟善一同送赫舍裏回宮,途中寒暄了幾句,濟善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索額圖卻也不知如何相勸,濟善現在的職位是貝子,他早先是親王,這一次因為班布爾善的事情,受了些牽連算是被殃及的池魚。

“貝子,今個在朝上那個兩廣總督如此輕慢於您,你怎麽就一聲不吭?”索額圖想著說幾句讓濟善聽著順耳的話,就聽濟善言道:“這他是吏部的尚書,也算是我的上差,更何況他說的也是實情,所以我倒是心服的很。”

“這班布爾善謀反,吏部的何其太貪汙,這都跟濟善大人您沒關係,這別人不知道,我索額圖心裏清楚得很。”索額圖笑道,就聽濟善笑道:“不管怎樣,這班布爾善是我的堂叔,何其太是我的下屬,他們出了事情,我是責無旁貸。”

濟善言罷與索額圖相視一笑,兩人均避過這個話題,開始聊一些風月之事,濟善心裏明白自從這曹華成調任吏部侍郎以後,居然舉薦他一個任國史院大學士這麽一個正三品的虛職,不過曹華成心理不順也是應當的,他好好地一個封疆大吏,就這樣做了京官自然心裏不舒服。

雖然看著曹華成得了重用,但鄂爾泰沒立什麽功賞賜比他還多,但這曹華成聰明,沒有言語此事,並且開始韜光養晦作物用之人。

但是這位還是回敬了他一個任國史院大學士,這吏部尚書均是夾心餅幹,例如他阿瑪的死老祖宗不許寫康熙六年,非要寫康熙九年,還不寫是中毒,隻能寫病疫。

於是這個天大的秘密就掩埋在這史冊中,不足外人道也。這索額圖看得明白,老祖宗這幾年越發的護短了,自從多爾袞王爺病逝之後她就變得越來越獨斷專橫。

納蘭性德關在天牢已經有些日子了,三個月前皇上開恩隻打入天牢,容後再審並沒有定罪,然而年輕的烏拉氏蘭妃卻進了冷宮。

這些事情皇後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問,也許是害怕麵對這些事吧,不過不管怎麽說這煙雨總算過去了。

索額圖知道這時候,是該主子出來主持公道了,這一次班布爾善伏誅以後,各地的封疆大吏都把這功勞一多半給了皇後主子和他死去的阿瑪索尼。這赫舍裏氏這會是露臉了,所以他反而應該低調做人,廣結人緣。

於是他便拉了濟善一同回府宣旨,旨意下達之後,皇後赫舍裏得知納蘭容若和蘭妃受難,就匆匆的回宮了,此刻她心裏不知是喜是憂。

一別三個月,赫舍裏再回到坤寧宮已經是日落時分,火紅的晚霞遮住了半邊天,這同雲遮日,霞光萬丈的夕陽下,坤寧宮一派祥和,淡淡的夕陽照在少年帝王的臉上多了一層金邊,他像是一個天生的貴族,天之驕子,那英俊的容貌讓人眨不開眼睛。

此刻他成熟了一些,讓她覺得有些臉紅,也不隻是怎麽了,她的心跳的便是很快。她的身子有些發軟,可能喜歡眼前的人嗎?若然愛上了會不會追悔一生?赫舍裏不知道,她不知道這輩子應該如何這樣麵對一個她喜歡卻不能喜歡的人,一旦喜歡了他,那就是萬劫不複。

因為她自己明白自己,她並不賢德,也不乖順,更不能做到不妒忌,也不能做到不在乎,但是若是在乎了,往下怎麽走?

這些日子很奇怪,赫舍裏從來沒有這樣巴望著見到一個人,她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想念一個人,更沒有如此寄望過一個人的垂青,可是現在她心裏滿滿當當的都是這個人,誰來告訴她怎麽辦?

“皇後,朕想你了。”康熙抱住她,此刻不知為何他的內心被感動著,他的皇後又瘦了,此刻她的臉頰上泛著一種別樣的憔悴。那張鵝蛋臉已經瘦得巴掌大,水盈盈的鳳眼裏是一種過去不曾有過的楚楚可憐。

“皇上,臣妾也想您了。”赫舍裏慢悠悠的吐出幾個字,雙目交匯蕩漾出一種別樣的感情,一種建立在風雨中,堅韌親厚的感情,赫舍裏此刻心裏酸酸的,就好像被溢滿了一種委屈,她委屈,這些日子她委屈的不得了。

她這些日子受盡了外人的奚落,受盡了宮廷之內的冷眼,這些日子連宮裏的太監宮女都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了,她感覺自己就是個被拋棄的物件,冷冷的被扔在紫禁城的外麵了。

這個宮是個十分奇怪的地方,沒進來的時候她害怕進來,真的進來了就離不開了,這裏有一種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神秘誘惑。

靠在他的肩上赫舍裏說不出一句話,千言萬語都梗在心裏,這能一切都在不言中嗎?這不言語能看透人心,感動生命嗎?

這些天赫舍裏每一秒鍾都在擔心她的皇上,至於什麽時候皇上成她的了,她自個也不知道,愛情這個東西,看似虛無縹緲,但是隻要心動了就是波瀾壯闊。

她呆在那裏緊緊地抓住這康熙爺的衣袖,這是一種很奇怪的依戀,假如瑪父還活著,估計她還是想離宮,因為,瑪父雖然話不多卻是她這一生的依靠。

赫舍裏此刻有一種別樣的矛盾,這種矛盾幾乎可以撕裂她的心,這一刻她也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的手指傳來一種別樣的溫度,這種溫度如同五月的陽光一般,可以撩動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眼睛,慢慢的俘獲她的心,這種溫度看似不夠濃烈,也不具備某些誘惑性,但是她的心就這樣慢慢的淪陷了。

愛情悄然而來,來的那樣快,讓她措手不及,可是她的皇上會不會容他,要不要試一試他的心,如果過了這一關她就試一試做皇後,如果不行她就去冷宮,她無法麵對永遠不可能愛她,她卻不能忘記的人。

赫舍裏想到乾隆三十年,那拉皇後隨著乾隆爺下江南,不知晚上做了什麽事,這第二天得寵一時的皇後即被廢了,後來史書上隱約提及與剪頭發有關係,後而赫舍裏就明白這其中的故事。

這老百姓講舉案齊眉,結發夫妻,肯定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後剪了乾隆爺的頭發,這大清國剪發是忌諱,而且皇族隻剃頭不剪發,不吉利,誰要是剪發就是大不敬,誅九族的罪過。

赫舍裏想到此處就剪了康熙的頭發,之後又剪了自己的頭發,她尋思著這康熙爺也許會震怒,那麽她就可以出宮去了,留戀也沒有用,隻能加重心裏的罪。

“這倒是個好法子,結發夫妻,以後你和朕就不用再分開。”康熙笑著說,這皇後居然剪他的頭發,分明是以進為退,她想離開卻舍不得他,如今天下安定,她卻要腹背受敵,老祖宗最終沒有責怪博爾濟特氏。

這說明皇貴妃還要獨攬六宮大權,她這個皇後還是形同虛設。

赫舍裏苦笑一下說:“皇上仁德,赫舍裏心服了,所以您把過去忘了吧,臣妾也會忘掉。”赫舍裏知道這一次私自聯係漢八旗是死罪,後宮幹政也是死罪,這些漢臣以為討好了她,其實不然。

此事必然在老祖宗那裏坐下病根再也好不了,這宮裏掛著白帆佟佳氏皇後還是殯天了,史書上寫的是惡疾,但十有七八死於惡疾的人,都是被毒殺,這隻是找一個接口,人死了總得有個說法,不管這個說法合情理還是不合情理,隻要主子說了,就是順理成章天經地義,在這裏沒有公平,也沒有是非,主子就是天。

這些終於過去了,希望過去之後再沒什麽了,這驚天的風雷真的過去了嗎?

赫舍裏有些恍惚,不知道怎麽形容心中的感覺,雖然麵上紫禁城已經是風和日麗,但是說句實話,赫舍裏心中依舊蔓延著一種不安,似乎山雨欲來風滿樓。

“朕會記住,朕會讓你的叔叔做丞相,讓你的兒子做太子,讓你一輩子榮華富貴,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這鳳印,朕會給你要回來,現在朕不再害怕皇貴妃,就算老祖宗不同意,朕也不會再由得他們囂張,納蘭性德朕已經放回去了,打發他到山西隨伍先生讀書,日後朕會重用,蘭妃過些日子也會放出來,一切都會順皇後的心。”康熙笑言,從在酒坊無意間碰上伍次友,拜他為師,康熙就從來沒想過伍先生和老祖宗也是會錯了,這再聖明的人也不是聖人。

“皇上,您其實不必擔心臣妾,臣妾沒有事。”赫舍裏沉聲說,就有些抱怨,自己為什麽來到了大清朝,遇上了自己最崇拜的帝王康熙爺,為什麽不是穿到一個空架王朝的王爺的床上,還是一臉的邪魅,萬般得勾魂的冷酷男子,雖然說所有穿越基本都是穿到男人的床上,可是她為什麽偏偏沒有?

赫舍裏前生便寄望穿越到某個空架王朝,之後遇上一個美男子,王爺也可以,富商高官也可以,隻要是四肢健全,頭腦聰明,長相不錯,沒有妻妾成群就行。

或者遇上什麽不知趣的女人一巴掌打過來自斷前程,用一巴掌買一個專寵在穿越小說裏司空見慣,不用有智謀,也不用費心機,她正常就可以,因為除了她之外別人都是愚蠢之人,自己隻要勾勾手指那些女人就死了,而且可以死的莫名其妙。

赫舍裏經常在想是穿越小說智商低了,還是那時候人的腦子都沒開化,反正赫舍裏承認那種地方很好,生活起來很簡單,作為一個王妃,隻要跟著她的王爺就可以了,她的王爺也不太有腦子,會莫名其妙的被她控製,之後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會順她的心,即便有一些小磨難也根本動不了她分毫,她還是可以肆無忌憚的過日子,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理想。

可是理想最終是理想,她遇上的就沒一個笨的敵人,所以她算是一個穿越悲劇,即便貴為一國之母,可是依舊要謹言慎行,有時想想,還不如穿到一個男人的床上,哪怕是青樓都好過她這個做皇後的,因為穿越小說裏青樓出身的都能做王妃,那裏的人都沒有三六九等,一切都是為那個女主角而誕生的,就連哪些困難都是為了滿足女主角彰顯智慧而存在的。

為什麽她就不是那麽好的命呢?赫舍裏不禁苦笑,眼前的人即便俊美儒雅,尊貴無比,可是這樣的人要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可能嗎?她從來就不是吃螃蟹的人。

康熙看著發愣的赫舍裏,覺得她比過去可愛了,沒有過去精明了,和一般的女子一樣學會發愣了,可是讓她上心的又是什麽呢?

“皇後,你在想什麽?”康熙小有趣味的問,赫舍裏笑道:“在想一個故事,這故事是一個您猜不到的年代發生的,卻說這個國家的習俗和大清國一樣不準皇族剪發,這皇後就做了臣妾今天的事情,就而後被廢後了。然而臣妾卻沒有事,所以臣妾一直在想,皇上如此寬容,是因為臣妾本身,還是因為別的?”赫舍裏玩味的笑問,這時候康熙神色一凝,心道:才說可愛一點,又開始了,假如有一種藥物,能夠讓他的皇後省省心,那價值千金也要得。

“皇上不敢說了,其實皇上就算殺了臣妾,漢八旗也不會敢欺君的,因為他們聽臣妾的,不因為別的,隻因為臣妾是您的皇後,如果臣妾不是了,那臣妾就什麽都沒有了。”赫舍裏一語點破康熙的心結,康熙暗笑自己也有些不夠豁達,此事一出,他真的有些忌憚赫舍裏,但是隨之思考便知道,這赫舍裏說的並沒有錯,漢八旗出兵,隻為大清朝。

“皇後聰慧過人,得體大方,怎麽賞賜呢,朕這半年就留住坤寧宮吧?”康熙根本不想讓赫舍裏有借口拒絕,因為過了這一陣,赫舍裏最脆弱的日子也就過了,他在想獨攬卿心估計不大可能。

所以這個機會,康熙不會錯過,因為他知道隻要在這段時間照顧赫舍裏讓她有所依靠,以後即便寵愛別人,赫舍裏的心也不會離開她,赫舍裏過去的精神寄托是她阿瑪,她阿瑪死後,索尼就有段時間經常教誨,赫舍裏的精神寄托就是她的瑪父,赫舍裏待在閨中卻能夠處理赫舍裏家和漢八旗,以及江南商賈的關係,可見是個有腦子,善於籌謀的人,但是她兩次親人去世垮在那裏,說明性子不夠狠,也不夠堅強。

這正好是適合欺負一輩子的人,老祖宗的性子烈多了,她差得遠,這種硬撐出來的堅強,其實何嚐不是一種懦弱,隻不過她懦弱到不敢連累別人,也不敢欠人的債務,這種人說好聽點對人寬,律己嚴,堪稱楷模,說難聽點就是婦人之仁,有腦子沒有刀子,終究不適合母儀天下,可是自從老祖宗殺死了皇額娘以後,康熙算看明白了,很會袖手天下,運籌帷幄的女人,不會是他愛新覺羅玄燁的終生伴侶。

他要的就是個心思細膩,心眼靈透,麵軟心慈,敦厚善良的皇後,就好像哲哲皇後那樣,能夠做到始終如一的忍辱負重的女人。

老祖宗雖然仁慈,但終是霸道了一些,終究不是一個良善敦厚的賢妻良母。

“皇上,這隻怕於理不合。”赫舍裏不想離他太近,過了年他就十五歲了,可以行弱冠之禮,周公之儀,這還是多遠一點安全,這皇上百子千孫,好像第一個孩子就是她生的,兒且還夭折了,不知為何清史上從來不提赫舍裏皇後,連名字也不對外人道哉,但是康熙自赫舍裏之後,再也不肯立後,即便立後也是死了才受封的,這到底為什麽?她怎麽死的?那倒也是後宮亂政?

不過這也不大可能,她是個畫家,要說畫畫寫字,那她在行,這政治她可是一竅不通,應該不成立吧?難道是和容妃一樣多管閑事,犯了忌諱,給康熙爺處死了,這也不對?沒準是被人毒死了,所以也寫著病疫,但是為什麽曆史上記載,皇後殯天不許任何人看呢?這一幕幕懸疑在赫舍裏的心頭不停地打轉,她的心如同十七八個吊桶懸著一般,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