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天弱質幼女入宮圍_章十四:波譎雲詭

赫舍裏不知道如何對這個一國之君,想到前生,她就覺得愛情是很不可靠的東西,愛情總要有一些陪襯。例如財帛,功名,富貴。沒有任何陪襯的愛情,終將覆滅,她的的陪襯如今是赫舍裏氏。

皇上要的是能夠支持他皇位的人,可是赫舍裏自認自己沒這個本事,因為赫舍裏家根本沒辦法和博爾濟特氏相提並論,人家是皇族,他們是奴才。

“朕很懦弱,是朕求皇額娘喝下毒藥的,朕沒有辦法,朕不想死,博爾濟特氏的王爺掌握著大清國大部分的兵權,蒙古是滿族最大的共盟,朕恨他們,可是為了大清國需要他們,朕必須忍耐,讓殺死母親的仇人做朕的姻親,皇額娘這幾日就撐不下去了。”康熙慘笑著說,這彌漫在後宮之內不可解釋的莫名硝煙已經蔓延了整個宮闈。

赫舍裏苦笑著說:“皇上這不是你的錯,如果要怪,就去怪命運。”

赫舍裏有些恍惚的說,前生她活了三十歲,那三十年就被妒忌,羨慕,恨,和所求包圍著,所以赫舍裏明白無求方自在。

“是朕的錯。”康熙慘笑著說,赫舍裏淺淡的一笑說:“那我給您講個故事,這是一個女人的故事,在講之前,臣妾質問一句話,皇上要告訴臣妾實話。”

赫舍裏心裏很酸,整個人都有一種渾身虛軟的感覺,她害怕佟貴妃做了和她前生一樣的事情,這種事人一輩子隻能做一次,做過了都會後悔。否則的話博爾濟特氏的王爺們應該不會出手對付一個閑置的皇後。

“你說。”康熙的麵頰上已經綴滿了淚水,這一瞬間赫舍裏的心痛到了極點,也不知這少年帝王為什麽可以打動她的心,這一刻她想起她前生的兒子。

“皇太後可否經常跟老祖宗說董鄂妃和博爾濟特氏的不是?這博爾濟特氏是否死於皇太後的手中。”赫舍裏苦笑著問,往往言語是最容易締造矛盾的,會做事的人不一定會做人,口蜜腹劍是一門難得的學問,不好的話有時候比不好的事更讓人無法接受。

“是也不是,博爾濟特氏被廢,的確是我皇額娘從中挑唆,但我皇額娘不做,別人也會做得。皇額娘因為進宮之後便不得寵,懷下他隻是父皇就最後的一個意外。所以朕覺得,這不能怪皇額娘。”康熙沉聲說道。

“難道她忘了這博爾濟特氏是老祖宗的親侄女,老祖宗隻怕什麽都明白,隻是在等目下這一天而已。”赫舍裏幽幽的說,她的神情中帶滿了苦澀。

康熙看著赫舍裏那雙沉靜的眼睛,那雙眼帶著大漠狂殺席卷後的滄桑,不該屬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可是他的皇後就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不知為何他會喜歡這雙眼睛。

“你想說什麽?”康熙冷聲問,他知道她的弦外之音,赫舍裏低聲說:“臣妾有一法子可以救皇太後,但是她就不能在做皇太後,皇上若是同意,臣妾冒死領了這個差事。這法子就是讓皇太後詐死離宮,要不然這老祖宗和別的人都不會放過她。”

“恩,就依皇後。”康熙麵樓苦澀言道,赫舍裏看著那張俊朗清貴的麵容,深秋即將臨近,十五月亮十六圓,*則缺。看來宮中果然不可以有兩個太後,皇太後和太皇太後隻能留一個。

既然如此,她就做這個破局的人吧,老祖宗的毒一時半會死不了人,所以需要有人下一味重藥。赫舍裏思及此處,便對康熙笑道:“皇上歇下吧,明個臣妾吩咐二叔給您辦差。”

康熙搖搖頭,伸手拉住赫舍裏,將她抱在懷裏,就聞到一股子幽香味,康熙本來並不喜歡皇額娘的個性,可是此番就要失去了方知母子連心。

“可是朕睡不著。”康熙低聲道,容顏略顯一些恍惚,赫舍裏說:“皇上聽臣妾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臣妾聽坊間的一個過客講的,當日那個男子手裏拿著他的妻子的骨灰,身邊跟著他的情人。皇上你要不要聽這個故事。”

這件事赫舍裏已經壓在心中很久,就好像沙漠裏九月的風,狂熱的刮著,彌漫在沙丘中的漩渦中。

“皇後說吧,朕聽著。”康熙沉聲說,就聽見赫舍裏悄聲說:“那男人對情人說,她做了一輩子,整個茶莊都是她一個人撐起來的,可是如今被自己媳婦毒死,連打掃的仆人都在說她的不是,你可知她錯在哪裏了?”

康熙聽出弦外之音,她是在暗示他和老祖宗之間,會因為與皇阿瑪一樣的原因決裂,赫舍裏似乎在有意的避諱和老祖宗以及宮中其他妃嬪的矛盾。

“皇上,您明白了,你心如明鏡,你可猜出這婦人的一生,她做錯什麽?”赫舍裏淺笑著說,她心裏酸酸的,因為這個故事就隱射了他的一生。

“皇後明示,這個故事,是皇後編的還是真的?”康熙端起酒杯,就聽見赫舍裏苦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朕就猜不出來了,因為朕心裏明白,怎麽猜都是錯的。”康熙笑道,案幾上的燭火映在那張肌膚如雪,國色天香的麵孔上,顯得格外的明豔,那對麵的人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緊,他的手感覺到幾分融融的暖意。

“那臣妾說個故事給皇上聽,這女子是前明的人,是我奶娘祖上伺候的一家小姐,姓謝閨字雲娘。”赫舍裏淺笑道,康熙靜默的聽著。

赫舍裏心中苦笑,到底該如何編造這個故事,才能讓皇上體諒她並且就此相信她呢。

康熙見她遲疑便知她在編故事,但也沒有揭穿,就聽赫舍裏幽幽的說道:“雲娘本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女兒,家中沒有兒子,於是招贅長工為婿。而後雲娘生下子嗣,後而嫌棄丈夫沒有本事,打發入京讀書,八年之後得中狀元,然而其夫卻對她越來越冷,雲娘的兒子長到十六,便再一次出遊中看上一青樓女子,然而雲娘便是不同意,而後二人合謀弑母。雲娘平素嚴苛,她這一死便隨了所有人之心,雲娘有錯無錯?”

“無錯也是錯了,可皇後說這個故事,又有何意呢?”康熙低聲問。

“臣妾隻覺得,老祖宗很苦,先帝已經很不聽話了,您不可再讓她生氣,不管怎麽樣自大清國入關,老祖宗就苦苦的撐到現在,不管有什麽錯都不算是大錯了。”赫舍裏呢喃著說,用手摟住康熙,這一刻她覺得宮裏很靜,就好像突然間淹沒了所有喧囂。

“你的心朕知道了,朕在位就不會忤逆老祖宗,但你也放心,隻要朕在位,你就是皇後,不管朕以後愛上誰,你都是朕的妻子,朕的姐姐,赫舍裏家族的榮寵,朕會讓它天長地久。”康熙笑笑說,那雙眼眸中透出一種誓言一樣的堅定。

“臣妾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赫舍裏在龍榻上很鄭重的跪下,她希望赫舍裏氏可以福澤綿長,希望二叔能夠規行矩步,知道奴才就是奴才,再大的奴才也不過奴才罷了。

“起來吧,夜裏風寒,早些睡吧,明個還得跟老祖宗請安。”康熙靠在她懷裏,感覺到有一種異樣的溫暖。

赫舍裏看著那漸漸睡去的,他的青絲綁做辮子柔順的散在她的手中,他有一雙極為好看的眉,眉角微微上揚,那圓潤的臉帶著一絲稚嫩,此刻那骨子拔天地之蓋氣已經蕩然無存了。

她聞到一股子奶香,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潔的臉,淺笑著心道:“皇上這般年紀,如此作為難得了。”

一夜無眠,打了五更的時候,赫舍裏醒來,便見康熙已經穿好龍袍說:“起來了,咱們去給老祖宗請安吧。”

赫舍裏點頭,康熙便見赫舍裏在宮女的伺候下,穿了一身淺綠色的桃絲雲錦常服,這宮女為她綁好領邊,領邊上掛上青絨和玉如意,以及富貴吉祥香囊。

鳳冠上綴上珊瑚青絨墜子,翡翠鳳簪,瑪瑙蓮花玳瑁,以及白玉珍珠流蘇,打扮的雍容華貴,最後穿上一雙白色金鳳芙蓉花盆底,往那一站雍容華貴,珍珠粉塗得厚了一些,夠莊重不夠柔媚,但這皇後自古就這打扮,倒有些壞了赫舍裏這十分的人才。

“成了,老祖宗見了一準喜歡。”康熙湊趣的笑著說,他在琢磨著赫舍裏到底用什麽法子讓皇額娘脫困,她如此這般委曲求全,盡力討好,他到省心了,所有聰明人進得大清宮最後都隻有同一個選擇便是認命。

“謝皇上誇獎,臣妾歡喜得緊,您莫要笑話臣妾臉皮子厚,這是遺傳,當年便是我額娘追的阿瑪。”赫舍裏笑逐顏開,湊趣的跟著說,如今她已經進退不得,她又不是那種楚楚可憐,清潤婉約的女子,到底帶了幾分滿族女子的豪爽,所以言語間親切有餘,端莊不足。

“原來如此,那皇後以後盡可隨意進出養心殿巴結朕,朕吩咐下去都不準攔。”康熙笑著說,坤寧宮站在一旁掌燈的宮女對外麵使了個眼色,那門外的宮女會意,而後匆匆的跑到了景仁宮,跪在景仁宮內的回廊前言道:“奴婢紫玉前來回話,坤寧宮裏的主子歇下了,昨晚帝後和諧。”

就聽見管事嬤嬤問:“現在那邊怎麽樣了?起了沒有?”

紫玉回道:“還沒起。”那嬤嬤淡淡的道:“你先回去伺候吧。”紫玉聽了吩咐,轉頭而去,那嬤嬤回首走向景仁宮內的涼亭,吳良輔一早在那邊等著,景仁宮的主子若雅貴妃也一早起來了。

金秋色濃,景仁宮的楓葉開的正好,這宮內的涼亭下,吳良輔站在那裏,冷冷的說:“昨個那隻貓處理了嗎?”

“回公公,不知怎的,連貓帶人都沒找到。”那嬤嬤臉色蒼白的說,肥胖的身子一直在發抖,這宮裏比她想象的複雜多了。

“怎麽可以這樣,你們可真有出息,說什麽阿瑪幫你們我就可以做皇後,那赫舍裏家的怎麽進來的。”

暴躁的聲音傳出來,這為便是博爾濟特氏的貴妃娘娘,年方十三的若雅格格。

她一身玫瑰紫千瓣螺紋鳳穿牡丹常服,極為的華麗明豔,領邊包金吊墜上有一對紫玉麒麟,長的也如同帶著朝露的牡丹花一般,明豔奪目,國色天香,她嫩臉修眉,體態柔媚,丹唇貝齒,明眸善睬,比之當年的董鄂妃不輸半分。

吳良輔心想:這赫舍裏與這位主子比還是她更有前途,這論家世,論人才都好過赫舍裏,性子可以收斂,脾氣可以教化。

“娘娘,稍安勿躁,您可不能自亂陣腳。”吳良輔笑著說,這是他唯一一次向索尼報仇的機會,當年的事情他心裏明白,這個索尼居然敢為了討好小皇上伸手打他,罵他是沒教養的奴才,把他從坤寧宮調任禦馬監。

他是花了幾十萬兩銀子,托人會到科爾沁草原,找了王爺才調回慈寧宮的,索尼那麽個奴才,仗著主子看重,就不把他吳良輔放在眼裏。就算為了報這一仇,他也要幫博爾濟特氏爭奪後位。他要這個平靜已久的大清國再起波瀾,他吳良輔一定有能耐廢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

這他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山高水深,那麽他就讓這小皇上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吳良輔思及此處便笑道:“娘娘,您的先去給老祖宗請安,這皇後晚了,老祖宗必然會不高興。”

“你這說笑話呢,老祖宗這會兒子還沒起,我怎麽著,我去叫起兒,我不要命了?”博爾濟特氏若雅有些暴躁的說,父王讓她聽這個吳良輔的,可是目下就沒見他有什麽本事。

“主子,您知道康熙爺為什麽討老祖宗喜歡嗎?”吳良輔故意賣了一個關子,若雅格格興致來了,輕聲問:“怎麽著?知道你還不說?”

“就是佟貴妃見天的老祖宗黑臉白臉她都不管,她每日一準領著三阿哥跟老祖宗請安,跪起兒,跪倒老祖宗起來,這咱們老祖宗就是觀音,拜多了就會顯靈。”吳良輔笑著說,那張滄桑如古鬆一般的麵頰上帶著幾分蒼勁之氣,隱隱的透出一些陰霾冷凝之色,自有一種懾人的氣度。

“明白了,不就跪起兒嗎?佟貴妃會我也會,起駕給老祖宗跪起兒去。”若雅興致勃勃的去的時候,這慈寧宮內已然炸開了鍋,蘇拉麻姑站在慈寧宮的大殿之上心裏期盼著一個結局,她希望老祖宗不再護短,因為在這樣下去大清宮就會烏煙瘴氣。

孝莊坐在屏風後麵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心如今比之兒子棄她而去的時候更加淩亂,這一刻她無法安靜,不管她的臉如何平靜無波,心裏都沒有半刻寧靜。

“曼妞子,這一大早的你可真勤快,哀家說過多少遍,後宮是哀家說了算,誰給你的膽子?”孝莊冷聲說,她想壓下來這件事,畢竟這個後宮爭寵無處不在,皇後沒有出手,不一定就是皇後不會出手。

若雅實在宮裏長大的,雖說皇上不怎麽喜歡她,可是畢竟這是博爾濟特氏的人,她的親外孫女。

這個蘇拉麻姑管的寬了,皇後都知道避嫌,她跟著著什麽急,這要是過頭了,下毒,謀殺,誣陷之類的管也就管了,不過是一隻貓,多大點子事?

“老祖宗要教訓,奴婢自然不會有話,但老祖宗這規矩是給宮裏所有人的,皇後主子大婚,這若雅主子如此,不教訓隻怕日後會更加的膽大妄為,視皇後於無物。”蘇拉麻姑忍不住了,她是天生的火爆脾氣,眼裏不容沙子,雖然說她是奴婢,可奴婢也是人,也有感情,也將是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