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新官上任

次日,綺嫣親自給文俊寫了回信,一麵蘇欽雲辦理了各方麵文書,證明韓文俊是甲科進士。文俊收到喜訊及日準備啟程,告別了家中父母,與羽嫚一塊進京。

那若昕和林祥暫住王府,每日有家下人去監督私塾工地,這工程浩大,版型圖是綺嫣設計的,但後部分根本不用操心,安心等著竣工就是了。

文俊日夜兼程抵達京都蘇府,但已先去過羽府,羽嫚要看看花草有沒有問題,沒問題才放心。

這一次文俊想裝糊塗也不成,蘇欽雲親手把文書遞給他,告訴他上任日期,他斂去一身的別樣氣息,與他握手言歡,同時,蘇欽雲發出不合時宜的警告:“你要在任職期間好好讀書,明年參加科考,希望你能襯得上我給你標榜的身份,本官不喜歡弄虛作假之輩。如果你沒有那個水平,別怪本官大義滅親!當然,在你任職期間,我會時不時地對 你進行考察,你最好小心點。”

一番話說的文俊裏外不是人,臉色黑白不定,綺嫣把蘇欽雲扯去,回過來勸文俊:“表哥,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人說話就是討人厭,你可別放在心上!”

文俊直勾勾的盯著綺嫣,哭笑不得的情緒把一張興奮的麵孔攪得成了渾水,眉心吊起:“他!他……他!”氣呼呼半天沒言語。

綺嫣幫忙撫胸,說了好一陣子,他才平靜下來,木納的轉向她,有種同病相憐的苦楚:“表妹,你好苦呀!表哥沒有來得及把你嫁個好人家,我遺憾一輩子!”

綺嫣莫名的感傷:“都這時候了,還說那些幹什麽?真是的,蘇欽雲不是對我挺好。”回想起昨夜,激情的餘溫好像還在體內翻騰,無意雙頰飛上紅暈。

羽嫚跟綺嫣有毫相似之處,見到蘇欽雲,就像綺嫣見到文俊,久違的歡喜之情充斥於胸。

“好什麽好,好的話應該愛屋及烏,聽他剛剛對我似的,我就恨不得打他幾拳!若非顧及爹娘和嫚兒,我才不稀罕在京都做官!”文俊站樹蔭下說風涼話。

“哎哎哎,那可是一品哎!多少有真才實學的進士都夢寐以求的官位,你這樣白白撿了塊金子,就知足吧!”綺嫣轉身走了。

文俊似受淩辱般憋屈:“我是你的表哥耶,你說我沒有真才實學!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午時一刻左右,若昕二人受到邀請來為姐姐姐夫接風,若昕本看不上文俊是個一事無成的窮書生,這回蘇欽雲給了他官做,若昕才罷了沒有說出口。

蘇欽雲不看好文俊,但說歸說,禮儀還是不敢少的。置下滿漢全席為二人洗塵。

席上猶數綺嫣話最多,蘇欽雲示意她閉嘴,一顆心向著她的老夫人幫她撐腰:“我最喜歡聽嫣兒說說笑笑了,心情不好都能被她治好,多熱鬧!”

“既然娘喜歡,兒子隨她就是。”老夫人開口,蘇欽雲唯命是從。

助漲了她的氣焰,瑩瑩開口道:“妹妹,娘身體不好,你還是小點聲。”侍婢們端上清湯青菜,老夫人專用。

“沒事,不用當心這個當心那個。”隻有老太太自己心裏清楚,之前不大看好綺嫣,憋一肚子氣,吃些油膩的,不病才怪:現在不一樣了,心情好一切都好。綺嫣就用一個不怎麽正點的蛋糕籠絡了老人家的心。

眾人才笑了。

接著,老夫人喚侍婢上前,侍婢手中端著紫檀雕花托盤,上麵蓋著紅布,另一名侍婢揭開紅布,呈著兩個七彩鳳凰八寶簪,眾人露出驚訝之色。

老夫人對若昕和羽嫚兩姐妹道:“你們雖則跟蘇家關係甚遠,但好歹也是親戚,你們成親,我老婆子一點賀禮沒拿,人老了,隻把健康和兒子放在心上,實屬糊塗。若非今日瑩瑩提醒我,我還記不起哩!”

知道羽嫚等人今天來,瑩瑩忍不住提醒一句,老夫人便張羅起來了。那兩隻七彩鳳凰八寶簪,係臨時從倉庫裏翻出來的,當下決定送給她姐妹倆。

蘇欽雲神情異樣,八寶簪可不是他給綺嫣準備的十七歲生日禮物麽?現在居然馬上成為別人的了,他不由得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周圍大部分是女眷,較為敏感,瞠目問:“怎麽了?”

他勉強牽牽唇角,用手背蹭蹭鼻尖,尷尬道:“沒什麽。”

眾人都覺八寶簪好看,老夫人對兒子道:“為娘記得是你拿來的,你從哪裏弄的,講個我們聽聽?”

蘇欽雲怔怔然,沒錯,隻有他知道八寶簪有多寶貴,歉疚的望了眼綺嫣。綺嫣不生氣才怪,當初她成親,都沒有收到娘的禮物,按理說,兒媳婦過門,婆婆應該一份厚禮,比如傳家寶抑或世代相傳的媳婦兒標誌禮品,也算她的一點點心意。聽了蘇欽雲的講述:“七彩鳳凰八寶簪是從海外運來的,據說產自蓬萊島,蓬萊島上多仙人,大概是沾過仙氣兒的。本來是外國使節進貢給宮裏各位娘娘的,我搶了這兩隻。”她又驚又氣,眼睛瞪得銅鈴相似,一時飯桌上的氣氛陷入尷尬。

羽嫚推辭道:“蒙老夫人厚愛,我們心領了,這禮物太過貴重,還是送給自家兒媳比較合適。”

老夫人自然也呆了,自是舍不得這奇珍異寶,但說出去的話怎好反悔,蘇欽雲亦如此,弄的兩邊不好意思。綺嫣打破僵局,說著笑著把八寶簪拿來送給她們,瑩瑩誠心誠意,老夫人沉下心,眾人歡欣鼓舞,總不好為了兩隻富有傳奇色彩的簪子就把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破壞掉。

事後,文俊在席上看見綺嫣對蘇欽雲還是有點抵抗性的,因求她給蘇欽雲說說,能不能通融通融,給他這隻鐵飯碗端端就是了,並發誓一定做好,絕不讓他失望。

“表哥,你為什麽怕?”綺嫣側過眼眸。

文俊吐露心裏話:“我已經三次落榜了,新官上任有許多事要忙,看書的時間恐怕不多,萬一明年還考不上,豈不完了?”

綺嫣把嘴巴靠近他,他豎起耳朵湊過去,隻聽她問:“你之前參加考試之前有沒有給主考官什麽的送禮?”

他搖搖頭,綺嫣笑著低語:“那就對了,隻要你肚子裏識的幾個字,做知州一年,肯定金銀鍋滿瓢滿,到時候送些貴重的東西,保你金榜題名!”

文俊一拍手,一語驚醒夢中人,歡喜的了不得:“我怎麽沒想到去賄賂賄賂主考官哩!”

“你這腦子跟我比,還差那麽一大截!”綺嫣笑嘻嘻的說。

羽嫚走來問:“你們說什麽呢?什麽賄賂主考官的,文俊,我們要憑真才實學,別走歪門邪道。”

綺嫣望著她的發髻甜甜的笑:“嫂嫂戴上八寶簪一定美若天仙,來,我幫你戴上。”

羽嫚莞爾笑道:“不用了,”轉向文俊,“我們何時才走。”

果然成功的轉移了話題,羽嫚沒有追問“賄賂”一事,好比她避掉了尷尬時刻,誰讓她替人出謀劃策的。她神采奕奕:“急什麽,表哥還有兩天才去上任,在那之前你們就在蘇府住幾天。嫂嫂,你該不至於急著離開吧,以前你跟欽雲那麽好的交情,趁機會也好聚聚。”

羽嫚臉紅陪笑:“蘇大人每天公務繁忙,我怎好意思總打擾他。”

丫鬟們收拾出兩間房,天色晚了,若昕?林祥也暫住。當晚綺嫣怕冷落他們,在靜水閣設下宴席,眾人玩詩詞接龍。這是文人雅士常用於公眾場合的消遣遊戲。

老夫人坐正位,蘇欽雲及兩位兒媳在側,次者韓文俊,羽嫚?王林祥?若昕,坐置整齊,丫鬟婆子環侍,小廝奴才隔一米距離站一個。眾人吃了一回酒,老夫人就迫不及待了,都推綺嫣說詩首,綺嫣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紅豆生南國。”

文俊大聲得意:“我教你那麽多詩,你就鍾情這首!”

她著急:“韓文俊,來正經的,該你了。”心裏迷糊,這首詩總有意無意的出現於腦際,難道說因為穿越的前一瞬看到的是紅豆?再者,南國多相思豆,台階旁就有一株茂茂蒼蒼的紅豆杉,因此在文俊接口之前,說明靈感來源於紅豆杉。

“國破山河在!”文俊接。

“該我了,”蘇欽雲說,“在朝十四年。”

話音一落,質疑紛紛,綺嫣自知學識淺薄,不表示疑問,文俊道:“我好像沒聽說過這句詩。”

林祥似有若無道:“我也沒聽說過。”

有點冷場,羽嫚不愧有才女之稱,柔和的聲音宛如初秋葉落:“這句出自“張籍”的“董公詩”吧?不過好像顛倒了,應該是在朝四十年。”

蘇欽雲一拍額頭,朗聲道:“虧得你提醒,我真想不起來了呢,記憶力不如你了。”

綺嫣戲道:“你十六歲開始為朝廷效力的,四十年,那就太長了,全國的老百姓非餓死不可!要是十四年還差不多,反正到時候你的倉庫裏有可能連一枚銅板都放不進去了。”

蘇欽雲臉色驟沉,老夫人也覺得今兒綺嫣說話對人的渲染力有些相反,若昕插口道:“年,林祥,你怎麽接年字?”

林祥接了:“年年有今日。”若昕為調和氣氛,接了喜慶的歲歲有今朝。.

皎潔的月光投在水麵上溢著輕寒,風掠過,冷清的氣息自脖領灌入,階下的紅豆杉顫了顫,水麵在視角的剪影中混合著月光的霜白微微發皺,漾起一圈圈漣漪。

回房後,蘇欽雲不跟綺嫣說話,桌上燈如豆,綺嫣打發蓮心取洗澡水,蓮心幫著寬衣,蘇欽雲怪怪的道:“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蓮心會意出去了,掩好門。

綺嫣呆了呆,興致盎然的看著他,溫馨的抱住他寬大的上身,用力,手指才在他背後扣住,嬌滴滴的說:“看起來今晚欽雲有點不高興,說吧,怎麽樣才能讓你高興?”

他朦朧的輪廓在昏黃的光線裏噏動泛著冰冷的唇:“也許你剛才有機會讓我高興。”

“哼!”綺嫣綿綿的拖長了腔,撤身轉過去,“人家開玩笑的而已,你幹嘛這麽認真,好像我犯了滔天大罪一樣,這樣我們的關係弄的很僵哎!”

他變態的把手爬上她的肩:“昨天晚上不是還很熱?”

綺嫣無奈的翻翻白眼,心想:“時好時壞的家夥,又耍什麽壞心眼!”

“你有時候說話很過分。”他突然拿開手,聲音也冷了下來。

她錯愕,回眸審度著他的側臉:“為什麽一定要記仇。你知道這世界上的恩恩怨怨為何最後會發展到不能化解的地步?就是因為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小矛盾,久而久之,積小成大,欽雲……”他聽得出那句“欽雲”充斥著多少希望和無奈,“我不想看到……”她甜美的嗓音伴著輕輕地嗚咽,“不想看到有一天我們之間到了那種不可化解的地步。”

“如果你再像今天這樣口無遮攔,也許哪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我說什麽了,蘇欽雲,你就死咬住那句話不放是不是。”

“我不允許任何人說對南國不吉利的話。”

“假清高!”綺嫣咬牙,“真心關心民生,你就應該減掉百分之七十的賦稅!你倉庫裏堆得那些金銀珠寶,都是勞動人民的血汗!真心的話,就不會如饑似渴的征收賦稅。”

“我沒有揮霍。”

“這就是理由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這些“嗜血”的事了!”

次發生爭執都近乎無理取鬧,而且雙方都很頑固,即便最終會有一方妥協,也是被逼無奈。鑒於後天文俊上任,搞不好弄的都不開心,綺嫣蒙頭就睡,不想把事情鬧大,由他在那裏站著,互不言語。半刻左右,竟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微微抬頭,視線從肩頭掠過去,隻見他執壺飲酒,與此同時,小雪取洗澡水回來,綺嫣不由分說的抱起一床被褥,給她開了門,囂張的神氣:“水放屋裏,把少爺的被褥放*去,聽見沒有!”

小雪吃驚的使勁點頭,放洗澡水在屋子中央,接過被褥抱著,難為情的瞥著綺嫣:“小姐,又讓少爺睡書房呀!”

綺嫣無辜道:“是呀,少爺說兩個人睡一間房太悶了,他提議分開住較好,所以,乖乖的把被褥放書房裏去知道嗎?”

小雪乖乖的點點頭,感到氣氛不對,逃之夭夭。

蘇欽雲生氣的扳過她的身子,橫眉怒目:“你!”

綺嫣推開他的束縛,走到水盆旁,探手試了試水溫,沒好氣的說:“本小姐要洗澡,難道,你不要出去麽?”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黑黑的陰影,晶瑩的瞳仁反映著如豆燈火。

他咽下最後一口酒,摔門走了。

“哎,要不要拿幾件衣服過去!”她晚了一步,隻看到他邁著迅捷的步伐進了拐角,寬大的錦袍留下最後一抹朦朧剪影。好像遠山上的樹木叢林,被逆襲的大風吹得拂向一個方向,朦朦朧朧的隻餘輪廓。

人不在,可以拿他的衣服泄憤,塞到床底下去,衣櫃裏他的東西,也通通塞進旮旯裏,然後才心滿意足的泡進澡盆。

南國沒有沐浴露,然而洗過澡後她從裏到外都香噴噴的,伏在枕頭上,枕頭也被染香了,都是花瓣的功勞。但普通的花瓣不可能跟現代的香水效果相提並論,但她用的不是普通的花瓣,蘇欽雲在朝廷裏舉足輕重,就像隻有他才能弄到八寶簪一樣,獨他才能弄到禦用洗澡的香料,因此她渾身香,簡直招蜂引蝶,若在白天的話。

夢裏,她一身別具一格的裝束,轉動曼妙的身子,翩然若仙:腳下生長著延伸至碧湖的茵茵綠草,周圍繁花似錦,蜂擁蝶簇,她就這樣旋轉,旋轉,裙袂飄飛!閉上眼,深呼吸,感受夢幻的美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醒來幾向夢裏看”依依惜別之詩句,夢境的誘人之處,好比在現實中為一個水果蛋糕流口水,抑或跟某人結仇一心想找個機會把他痛扁一頓,但不久,水果蛋糕被從行駛中的車窗內拋出去,某人乘飛機出國了,現實中夢想破碎,在夢裏卻能做到,迷人之處在於夢境真實的令人心碎!

“哇!好多蝴蝶飛過來!”瞬間,亂蝶撲花般,把她團團包圍,她驚訝,喜悅。

她散發著蝴蝶喜愛的花香,在蝴蝶的滋潤中,她癡迷了。

魅力的東西特別容易破碎,不知從哪裏,蘇欽雲突然闖進來,搖著她猙獰的叫:“香味兒是我的,我要把給你的東西全部收回,你散發著香氣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拜我所賜,都是我的!”張開血盆大口,釋放在體內狂奔的獸欲。

“啊!”綺嫣猛地坐起身,冷汗淋漓,睜開迷糊的雙眼,雙手慌亂的糾結揮舞,猶似夢中,“蘇欽雲是混蛋!虧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你混蛋,你禽獸不如,別摸我,滾開啊!”把被子踢到地上,又真真的嚷了一通,他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我沒說自己是君子,從來沒有!”

那有什麽資格教別人做君子,人麵獸心地家夥,難道不該以身作則嗎?

窗外光線方亮,離魂乍合,原來是夢,身處狼藉,她籲了口氣,彎身拾起被子,雙手握住摁在胸口,怔怔的,他要把她身上散發香氣的肌膚據為己有,她被扒的一絲不掛,由他橫行,哦,跟真的一樣!事實已經多次證明蘇欽雲是個混賬,她居然把夢裏的恨帶到現實中來,以至於辰時一刻,應軒來替蘇欽雲尋換洗的衣服,她氣性頗大的說:“要他每天光著身子吧,我可找不到他的什麽衣服!”

應軒回去,蘇欽雲低頭聞聞身上已兩天沒有換洗的衣服,再不換都餿了,切齒道:“真是豈有此理!”雷厲風行的風度,與應軒一道過錦繡軒處,途中遇見綺嫣,可她不是衝著他來的,他抬手欲喚她,隻見她麵帶微笑徑直被文俊接入廂房裏了,他恨恨的甩袖,眉骨更為突出,狹長的雙眼射出懾人冷光。

錦繡軒裏的確沒有他的衣服,衣櫃裏通通隻有綺嫣的,應軒急喚門外的蓮心,蘇欽雲大聲急問:“本少爺的衣服怎麽不在衣櫃裏?”看看馬上到了上朝的時間,他焦灼的於放中踱步。

丫鬟小廝們都沒想到往旮旯裏去找,蘇欽雲等不及道:“去把司徒綺嫣叫來,她一準兒知道在哪裏。”

丫鬟去了一趟,回來報:“少爺,二少奶奶說昨天晚上聽見動靜,大概是老鼠打架,少爺的行頭想是被老鼠拉走了。”

蘇欽雲冷冷道:“我親口問她。”

於是應軒小廝去了兩趟,她不願意冷落文俊二人,他總不好拉他回來,因說道:“羽小姐嫌悶想回家,少奶奶拉著不放,說出去散心,這當兒正準備馬車呢,叫少爺幹脆買一件急用。”

氣的蘇欽雲金剛怒目,再不動身必定吃到,買新的也應付不過來,隻好仍穿這件應急,匆匆忙忙進宮去。

綺嫣同表哥嫂出門逛蕩,瑩瑩自漫雪軒出來,瞥見蘇欽雲臨走時那副慍怒的嘴臉,好不納罕,聽小雪告訴才明白,搖頭道:“興許妹妹說的是真的呢!”

“真的也罷,假的也罷,小姐對少爺表現的漠不關心,少爺當真生氣了。”小雪站了站,努嘴兒走了。

老夫人便問瑩瑩他們兩個是否在鬧別扭,瑩瑩寬她的心:“沒事了娘,錦繡軒可能招老鼠了,把少爺的行頭都叼走了,所以不高興。但幾件衣服而已,再買就有了。”

老夫人蹙眉問:“嫣兒身邊不是有隻貓麽,怎麽可能招進老鼠?”

瑩瑩笑道:“哎呀娘,您有所不知,灰灰可不老實,到處跑,我都好幾天沒見它了,妹妹也不管。”說著,輕輕歎息。

老夫人吩咐侍婢去打掃錦繡軒,絕不容許有老鼠作亂。

再過幾天就是綺嫣十七歲生日,蘇欽雲本想再置一件奇珍異寶送給她,但回家後,丫鬟說衣服找到了。

“哪裏找的?”他擰眉。

“幾件是在床底下,還有幾件在櫃子底下的旮旯裏。”

“果然是她!”他清俊的容顏抽搐了一下,透露著莫測寒意。

綺嫣帶著文俊二人逛遍大街小巷,馬車停於街頭,他們三個手裏各拿著一支冰糖葫蘆,手拉著手,跳著走,文俊四處睃尋衙門的所在地,綺嫣順便帶他去熟悉一下辦公環境,可公差不願給開門。出來的時候有些掃興:“蘇欽雲在就好了,他們肯定給開門。”

綺嫣揮手道:“別提他,反正明天你就上任了,急個什麽。”

文俊一本正經的說:“不是你上任,你沒感覺。”

羽嫚溫和的笑笑:“妹妹說的不錯,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嫚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能耐?”文俊神經質的在台階上停下,激動地對羽嫚說。

羽嫚迷茫片刻,眸子裏藏著一股不明顯的黯然:“怎麽會。”

綺嫣摻和道:“表哥,都什麽時候了還這樣問。要我說,你不是沒能耐,而是沒錢,否則早中狀元當官去了!”

文俊稱讚道:“此言極是!”

然後他們一塊東走西逛,京都的主街“樊石街”十分繁華,酒樓等商業店鋪鱗次櫛比,是通往外界的主要流水線。他們在一家客棧歇腳用餐,文俊和羽嫚毗鄰而坐,綺嫣坐在他們對麵,窗戶是撐開的,恍含秋意的風溫柔拂麵。

小二來招呼,綺嫣說:“什麽最貴要什麽,酒也要最最好的!”她強調。

小二喜道:“馬上來,客官!”屁顛屁顛的走了。

文俊探頭,詫異的問:“哇,你沒事吧,這麽大方!”

她努力保持自然:“我有小氣過嗎?”

文俊掐指數數:“你好像第一次請我們吃飯,也許有錢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有錢人?她現在傍了個比皇帝稍遜的大款怎麽心內有種難以言明的淒楚?為什麽高興不起來?她越深入思考越難以自拔,最好的酒,也是最烈的酒,她不會喝酒,今天卻喝了一杯接一杯,誰也阻不住,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被拖回去,躺在羽嫚的懷裏,馬車顛簸,她嘴裏難受的哼哼,文俊忍不住斥責,她恍惚,笑嘻嘻的撲過去攬住他的脖子:“欽雲,你好絕情……好絕情,我叫你走你就走啊!白癡,禽獸……”

酒精燒的她臉蛋兒緋紅,胡亂抓胸口的衣服,文俊寵愛的拍拍她的肩頭,勸慰的說:“一定是蘇欽雲那個畜生欺負你了,傻瓜,幹嘛憋在肚子裏現在才說,等我回去……”正欲說狠話,羽嫚遞過眼色,他為了羽嫚改口,“等表哥當官了,一定找機會幫你報仇!乖,我看你挺厲害的,怎麽就被他打倒了呢?”

她在不在聽不確定,文俊窺見她閉著眼睛,以為睡著了,便示意羽嫚別出聲,由她睡。羽嫚素有通情達理的氣度,看著綺嫣跟相公抱一塊,不為所動。綺嫣心內焦躁灼熱,頗不好受,隻嘴裏發出淺淺低吟,星眼乜斜,見羽嫚神色淡然,剛才表哥急轉直下的話頭,不禁心下冰涼,現在連表哥也不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