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2章弄計謀暗把沉香換(1)
高紙渲拎著杜若錦的鞋,倚在假山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高紙渲,把鞋還給我。”杜若錦氣惱。
高紙渲笑道:“二嫂,隻要你答應紙渲一個條件,紙渲就把鞋還你。”
杜若錦心裏浮現出無數的念頭來,問道:“什麽條件?是不是希望我一腳廢了你,省得你又往怡紅樓跑。”
高紙渲奇道:“二嫂怎麽知道我去了怡紅樓?”
“你今天早上去找欣月姑娘時,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二嫂,你跟蹤我?”高紙笑嘻嘻得問道。
“我呸,美得你,我如果有跟蹤你的閑功夫,不如多學點功夫防身了。”杜若錦邊說著,邊用腳踩了下水,濺起的水花落在了衣衫上。
高紙渲找了處離杜若錦最近的青石坐下,手裏還握著杜若錦的鞋子不還她,表情卻斂了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二嫂,紙渲希望你盡快去爺爺那裏,將人選定為四弟。”
杜若錦倒似有幾分吃驚,奇道:“為什麽把名額給他?難道你就不需要嗎?還是你自甘墮落,知道自己就算為官,也是禍害百姓的貪官呢?”
高紙渲失笑,又正顏說道:“就當紙渲還有幾分自知自明吧,紙渲願意讓給有才能的人。”
高紙渲說完,將鞋子端端正正地放還在杜若錦身邊,起身離開了。
杜若錦看高紙渲的神色,第一次沒有了放浪形骸的模樣,心裏陡然有些不安,猶疑了下,還是喚住他:“紙渲,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說你不好……”
杜若錦辭不達意,一時片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看高紙渲隻是往前走並不回頭,大聲喊道:“其實,隻要你肯浪子回頭,你肯知進取,你也會有一番作為的。”
高紙渲仍舊沒有回頭,隻是肩膀難以自抑的聳動了下,杜若錦心中好生懊悔,難道因為自己的出言無狀,傷害到了他?
這一霎那,杜若錦將高紙渲曾經的捉弄完全忽略,心裏的不安慢慢凝結,那一刻恨不得追上去叫住他,誠懇道個歉。
杜若錦回到墨言堂的時候,發現高墨言坐在房裏等自己,而綠意臉上怪異,不停地給自己使眼色。杜若錦細細看去,高墨言臉色平靜,並沒有什麽不妥。
“自從能說話了,你的腿也順溜了很多,到處亂跑,難道不累嗎?”高墨言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語氣平淡。
杜若錦反複猜測,難道他跟蹤自己出門了?
“隨意走走,身體才會好。”杜若錦避重就輕,貌似輕鬆的說道。
高墨言輕輕挑起好看的眉眼,說道:“隻要不是去找男人,隨你。如果讓我知道,你去找什麽傾心的男人,那麽我勢必會一寸寸削了他的肉,最關鍵的是,這一切都要讓你親眼看著。”
杜若錦心底一陣惡寒:“高墨言,你既然不喜歡我,何必非要在一起呢?你有你的小妾,你可以從她那裏得到溫言嗬護,我呢?我獨自在這墨言堂,除了冷嘲熱諷,誰能對我有過一句噓寒問暖?”
杜若錦看高墨言不說話,以為他對女人還是不屑一顧,當即怒道:“高墨言,即便我拿不到這一紙休書,我也不會在意。我是個女人,有著七情六欲的女人,我需要男人的眷顧愛憐,這些你都不能給我,我也不屑於從你這裏得到。”
高墨言起先被杜若錦的言論驚得目瞪口呆,心裏暗暗驚喝,這真的是自己那個從一拜堂就對自己躲躲閃閃,終於躲在這墨言堂足不出戶的娘子嘛?想當初,多少人從她身邊奚落嘲笑而過,她不曾露出一絲反抗,什麽都默默抗在身上沉在心底,自己也因為這,即便對她沒有一分愛,也沒有動過休她的念頭。
“你,你還是安份做好高家的二少奶奶吧。”
高墨言自覺這話含義已經很明白了,他要留下杜若錦,讓她安份得做自己的娘子。可是,就是這麽清晰的語句,硬是讓怒氣當頭的杜若錦扭曲了。
“高墨言,你休想,你以為我會情願獨守空房,任你三妻四妾把酒尋歡?你錯了,我杜若錦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女子。這隻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齷齪的念頭,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高墨言的告白被杜若錦誤解,心裏已經有些羞惱,看見杜若錦還做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想再說點什麽緩和氣氛,聽見綠意在門口低聲說道:“二少爺,大夫人的人傳過話來,要您去一趟。”
高墨言聞聲,沉吟了一會,正色道:“別管你我如何,記著我的話,如果你決定去爺爺麵前確定人選,記著,選擇四弟。”
杜若錦一驚,不知道高墨言和高紙渲為什麽同出一轍,要讓給高硯語呢?杜若錦想起那個文文靜靜的高硯語,始終對人畢恭畢敬,不知情的人隻以為他是高家的客人,哪裏想到他是高家的四少爺呢。
或許是看出杜若錦的疑惑,高墨言說道:“大哥如你所說,果真在經營著自己的生意,賬目上也不清不楚的,隻是一時半會我還沒有查出來。而三弟,他有自己的事情,這個家最不需要操心的人,就是他,隻有四弟,無依無靠,人年紀尚輕,有了王爺的庇護,想必高家不再會有人瞧不起他了。”
杜若錦為之一怔,或許高紙渲也是出於這樣想法吧,隻是他們為什麽沒有考慮到自己呢?
“那你呢?你難道就不想要這個差事嗎?”
高墨言輕笑:“人未必當官才能為百姓做事……”說著就離開了,徒留杜若錦失神站在原處,直到綠意進來才反應過來。
綠意扯著杜若錦的衣袖,急道:“二少奶奶,綠意再不把在二小姐那裏聽到的事情說給你聽,隻怕急都要急瘋了。”
“什麽事?”杜若錦皺眉,這個高美景難道又想自殺?
“二少奶奶讓綠意把點心給二小姐送去,綠意剛到了門口,就聽見裏麵的人在說,隻要你答應我這樣做,我保證如你所願。二小姐就隻是哭,也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麽。綠意躲在一邊去,看出來的人竟然是大夫人,等她走遠了,綠意才把點心交給二小姐。”
杜若錦陷入了沉思之中,大夫人究竟讓高美景答應自己什麽事?她要如何令高美景如願?她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約定?
杜若錦打發綠意下去歇著,自己臥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有了主意,才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用早膳的時候,高家人俱在。杜若錦神色平靜的吃著飯,偶爾看向高美景時,她有些緊張,不敢與杜若錦對視。而大夫人卻是一臉的自得,神色倨傲的看著杜若錦。
杜若錦吃完飯,衝高美景會意得眨眨眼睛,就辭了出來了。根據約定,她今兒個要去慶春樓送信。
還未到午間時分,高家又陷入了熱鬧的狂潮當中,去慶春樓與男人廝混的二少奶奶被張媽套著麻袋裝著拖回來了。
張媽眉飛色舞得說著當時的情景:“大夫人讓奴婢在慶春樓等著二少奶奶的出現,奴婢怕二少奶奶認出自己,就站得遠了些。二少奶奶為了行事方便,換了一身男裝,可是奴婢照樣一眼可以認出,那就是二少奶奶的模樣。”
大夫人神態得意,看著眾人時仿佛算是給大家了一個交代,卻假惺惺得嗬斥張媽:“不就是讓你去抓奸的嗎?撿重點的說。”
張媽點頭應是,接著說道:“奴婢遠遠地看著二少奶奶進了慶春樓,和掌櫃的有說有笑的,又見那掌櫃的將她迎進了內室,奴婢怕裏麵再有暗門,進去遲了就找不到人了,奴婢就帶人衝進去,將掌櫃的打了幾個耳光,又將二少奶奶用麻袋套了起來,奴婢是想,二少奶奶做了這等大逆不道不守婦道之事,讓外人看見還不丟盡了高家的臉麵?”
大夫人連忙點頭,讚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墨言,你怎麽說?你的媳婦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你想要怎麽處置她?”
坐在一旁的高墨言眼底深邃,一臉的平靜與淡定,讓人看不出端倪來,聽見大夫人的問話,隻是不鹹不淡說:“你們看著辦吧。”
阮真幸災樂禍得在一旁假笑:“真沒想到,二少奶奶是那樣的人,照我說,留在府裏也是一害,不如一紙休書了事。”
高墨言沒有理會眾人,站起身來走出門去,連大夫人在身後喚他也充耳不聞。
大少奶奶柳氏,指著那麻袋說道:“娘,弟妹做出這樣的事來,傳出去咱們高家的臉麵往哪放?就算是休了,事情也難免不會泄露出去。”
大夫人輕輕“哦”了一聲,問道:“靜容,那你的意思呢?要如何處置她?”
柳氏一怔,沒有想到大夫人又將球踢了回來,訕訕笑道:“茲事體大,自然是娘說了錯。”
大夫人冷哼一聲,說道:“你的意思要將她處死,然後再對外聲稱她抱病身亡?既然有這心思,幹嘛不直接說出來?”
柳氏咬著牙不再吭聲,心裏卻恨極了大夫人的話。
高紙渲一直冷眼旁觀,看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才說道:“你們會不會冤枉了二嫂?她一向深居簡出,怎麽可能會跟外麵的人有瓜葛?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就要讓人處死?反正,我是不會相信二嫂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柳氏不屑得說道:“三弟,大嫂知道,你平時就維護你二嫂,隻是這事不是誰維護不維護就能算了的事,它關係著我們高家的體麵,你總不希望我們高家任何一個人在外麵都被人指指點點的抬不起頭來吧?”
高紙渲冷笑:“大嫂,何必要趕盡殺絕呢?二嫂是什麽樣的人,大家心裏清楚,她現在能講話了,難道就成了你們的眼中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