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施妍雙姝惑晁王綺柔得寵算舊賬
“衡兒,選美之事辦的好,隻是還得辛苦你跑一趟,將她們獻給晁王。”看過十位美人的表演,般劼十分滿意,瞳孔裏的星火忽明忽滅,蓄勢燎原。
“父王,兒臣有一建議……”
“但說無妨。”
“由於錦心姑娘過於文靜憨實,不懂得察言觀色討男人歡心,況且晁王也不喜歡下棋這樣傷神費腦的活動,不如將她留下。”除此之外,還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煜衡沒有說,是不想父親為之傷神。“還有如媚姑娘,在十美人中姿色最為平庸,晁王未必看得上眼……”如媚和綺柔不和之事他略有耳聞,還是將她們分開比較好。
“錦心姑娘確是不適合侍奉晁王,隻是這如媚姑娘雖相貌平平,但是身材豐腴,說不定晁王會喜歡。”慎戎輕搖羽扇,語氣平緩但卻一針見血。
“那就留下錦心,其他人在明年開春之際送往晁國。”般劼咳了幾聲,緩了緩道:“衡兒,後續的事情你與慎大夫商量著辦。”說完,他佝僂著背慢慢進入內殿。
春華正茂風光好,多才多藝女兒嬌;過目難忘心不舍,狠下心腸贈虎狼。煜衡領著九位美人浩浩蕩蕩來到晁國。
“奴妾西綰晴(綺柔、如媚、惠娘、玉喬、袖香、素衣、巧月、青燕)拜見大王。”九位美人齊齊作揖,嬌滴滴地向賁寅行禮。一個個聲如鶯燕,儀態萬千。
賁寅一看到殿下妝容精致衣飾華美的妙齡女子,神智失常地離開龍椅,三魂七魄衝出肉體圍繞在美人周圍,完全忽視腳下的台階,一腳踩空,差點滾下殿來。赫連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急道:“大王,當心腳下!”
賁寅整個人像是在熱油鍋裏炸過一般,血肉焦灼骨頭酥脆,兩眼放光連聲道:“美人免禮,美人免禮,快抬起頭來讓寡人瞧瞧……”
“大王,自重!自重!”赫連空拉著這匹脫韁的野馬,恨不得給他五花大綁,蒙上眼睛丟到冰窖裏降降溫。
然而賁寅一見美人兩眼直,三生有幸四肢麻;五髒六腑齊翻滾,七上八下九到十。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身份地位,他滿心滿眼隻有這如花般嬌豔的容貌和婀娜多姿的體態。特別是西綰晴和綺柔,他雖然妃妾成群,宮女無數,但她們的容貌加起來還不及她倆的一半。一時間心神蕩漾如春湖,心癢難耐似夏蟬,心潮澎湃若秋浪,心猿意馬勝冬風。
赫連空死死拽住賁寅勸諫道:“大王,自古以來美色就是禍患,妹喜亡夏,妲己亡殷,褒姒亡周,西施亡吳。寵妃禍國殃民,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眼前。般劼獻美定是別有用心,大王萬萬不可接受。”
賁寅翻了個大白眼不以為然道:“我說赫連將軍,不要把什麽事都推到弱女子身上好嗎?男婚女嫁天經地義,這天下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如若不然你是怎麽來到這人世間的?再說了般劼放著這些個美嬌娘自己不受用,而是獻給寡人,不正說明他對晁國對寡人忠心耿耿,知恩圖報嗎?”
一向持戒禁欲的赫連空哪能體會賁寅此刻急不可耐的心情,不依不饒道:“大王,萬惡淫為首,色字頭上一把刀,為了您的身體考慮,千萬克製啊!”
這個老匹夫,是想要全人類滅絕嗎?賁寅斜眼睥睨赫連空的下半身,百思不得其解道:“赫連將軍,就連一向恭謹守禮煜衡也把持不住和寡人的宮女打得火熱,莫不是你有什麽毛病?不如讓寡人的神醫給你把把脈,開點十全大補丸?”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頓時哄堂大笑,赫連空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窘迫不已無言以對。要是反駁吧,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反駁吧,就是承認自己無能,今後如何抬得起頭做人?
他麵紅耳赤道:“大王……”
“寡人累了,退朝。”賁寅不由分說丟下這麽一句,左手拉著西綰晴,右手摟著綺柔匆匆進入內殿。
翌日豔陽高照,賁寅遲遲不上朝,滿朝文武大臣議論紛紛。唯獨赫連空斜倚著柱子,閉目不語,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
“大王怎麽還不來?”
“不會是病了吧?”
“哎呦,您老真單純!”
“宰相大人,您且去看看吧,今日我等可是有要事上奏。”
“那怎麽成,說不定大王此刻還在興頭上……”丕祿閉著眼睛都能想見大王寢殿內的情形,為難道。
“宰相大人,有勞了。大王如此倚重您,也就隻有您能請得動大王。”
“是啊,是啊,宰相大人可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我等唯您馬首是瞻……”
“既然如此,在下隻好臨危受命了。”此番恭維之辭說得丕祿通體舒暢,表麵上雖勉為其難,內心卻火花四射青煙滾滾。大王的後宮美女如雲,若能瞧上一眼連晚飯都省了。
“大王,宰相求見。”宮女進入殿內稟報賁寅。
“何事?”
“宰相說滿朝文武大臣在等著大王上朝議政。”
“天天上朝天天議政,有完沒完!”賁寅折騰了一宿渾身酸痛,用被子蒙住頭困倦煩躁道。
“大王若不想去就別去了,您可是一國之君,為何要讓人牽著鼻子走!”綺柔不失時機在賁寅耳邊鼓搗道。
賁寅捏捏綺柔的臉蛋溺愛道:“還是美人兒體貼寡人。”他當即下了一道諭旨:不想上朝,煩!宰相代勞,妙!陪著美人,樂!誰敢阻攔,殺!
丕祿萬萬想不到賁寅會將朝政托付於他,這人要是鴻運當頭摔一跤都能磕到金子!他捧著聖旨三步一跟頭地上朝宣旨去。
過一會,綺柔看賁寅鼾聲如雷,睡相如豬,調皮地衝他做了個鬼臉。悄悄起床穿衣,光著腳丫穿過長長的回廊到閉月樓去找西綰晴:“晴姐,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西綰晴無精打采地坐在鏡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梳理那一頭烏黑的秀發,幾乎不認識鏡子裏那張蒼白慘淡的臉,從前那個純真美好的女孩哪去了?
“大王對你怎麽樣啊?昨天他不是先來你這裏的嗎?”綺柔四下看了看,閉月樓似乎比她的羞花館還要華麗些。
“他沒呆多久就走了……”想到昨天和賁寅同床共枕,綰晴有些反胃,到處都是腐爛的惡臭,她整夜泡在浴池裏,清洗一遍又一遍,卻怎麽也洗不幹淨。
“大王沒和你說什麽嗎?”
“沒。”
“你知道大王和我說什麽了嗎?”綺柔沉浸在無邊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綰晴淡淡的哀愁。
“什麽?”
“大王說他最喜歡我了,什麽都聽我的,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命人摘給我……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個窮凶極惡的人,沒想到他這麽平易近人,溫順得像隻小花貓。”綺柔抱著枕頭竊喜。
“星星?怎麽摘?”綰晴有些納悶,有那麽高的梯子嗎。
“管他怎麽摘。我才不要什麽星星,不就和螢火蟲差不多……晴姐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嗎?”
“是什麽?”
“人!”
“人?”綰晴一驚,手一鬆,梳子直直穿過柔順的頭發滑溜落地。
“嘻嘻,我做夢都在盼著這一天到來。晴姐你擦亮眼睛瞧好了啊!”綺柔得意洋洋地搖了搖手中的鈴鐺。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美人有何吩咐?”
“如媚?”綰晴困惑地看著俯首顫栗如驚弓之鳥的婢女,和之前在行宮時盛氣淩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去打兩盆溫水來,記住了啊,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再加點花瓣,不能太濃也不能太淡。若是燙著或是凍著本美人的纖纖玉手,你就給我一滴不剩的喝下去。知道了嗎?”綺柔尖著嗓子,翹著蘭花指,頤指氣使。
“是。”如媚往昔的囂張蕩然無存,唯唯諾諾地退出去。
“噢耶,太解恨了!我活了這麽多年,就數今天最開心了。”綺柔光著腳丫子又叫又跳,樂不可支。
“柔兒你還能再幼稚點麽?”綰晴已無力吐槽。
“不能!”綺柔還是像從前在家裏一般摟著綰晴的肩頭嬌聲嬌氣道:“大王還說了,剩下的那幾位美人就撥給我們使喚。晴姐,你想選誰伺候你啊?事先聲明,如媚那野蹄子我要定了,你可別和我搶啊。我這裏有虐心大法三七二一篇,非把她治得欲吃無食欲睡無床,啊哈哈哈……”綺柔踮起腳尖回旋幾圈,用力過猛倒在榻上。鹹魚不僅翻身,還躍過了龍門,從此一統江河湖海裏的蝦兵蟹將,興風作浪。
“柔兒你隨意選,剩下的給我就行。”
“晴姐你真好我愛死你了!”綺柔給了綰晴一個大大的擁抱,掰著手指道:“那我就再選巧月袖香和素衣,她們一個給我做好吃的,一個給我裁製漂亮的服飾,一個給我調香,完美!”
“柔兒,你說昨天大王在大殿上說的是不是真的?”綰晴此刻隻關心賁寅口中的宮女,她與公子到底是怎麽關係?即使他真和那宮女有些什麽她又有什麽資格爭風吃醋,她已經是賁寅的人了。她也想按原定計劃魅惑賁寅,早日滅晁歸國。但她心裏裝的是另外一個人,無法對別的男人曲意逢迎。
“昨天?大王說什麽了?”綺柔食指壓著下唇,回想了半天道:“哦,你是說那個赫連將軍啊。我也很懷疑耶,背著一把唬人的大刀,說話還一板一眼的,真討厭!我看他啊就是裝的,關起門來說不定比大王還彪悍呢。這天下烏鴉一般黑,煜衡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平日裏道貌岸然,沒想到竟和宮女那個……哼!”
“煜衡公子不是那種人。”聞此綰晴心頭一酸。
“謙謙君子的不可貌相,老太婆的裹腳布不可丈量,隻有相處過一段時間才能看清一個人的真實品性。”綺柔倏地回過神來低聲道:“晴姐,你該不會是對煜衡公子餘情未了吧?我勸你啊趁早死了這條心,你現在已經是大王的妃子了。”
雖然她身是賁寅的妃子,但她的心今生今世隻屬於煜衡一個人。綰晴站在高高的城郭之上,淚眼模糊悲切地看著煜衡一行人離去。大片烏雲從四麵八方湧來,聚集在頂上,沉甸甸壓在心頭。春天還沒過去,花怎麽就謝了?
今宵別,何日聚,再會渺無期;回首處,相思長,一地淚痕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