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章 恩寵如過往雲煙

思悠抿了抿嘴,附和道:“小主說的是。”

趙安某敲打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隨手拿起桌上的兩根纏枝銀簪,親手為二人簪上,道:“你們二人是我帶進宮的,先前我不受寵,你們受到了不少白眼,我知道,但你們還是寬慰我,我心中熨燙的很。隻盼著你二人能與我共苦,也能共福,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

她二人自然齊聲道是。

趙安某見從她們臉上看不出異色,這才鬆了口氣,道:“思悠與我同去。”

思悠一喜,這些日子趙安某的疏遠,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著急,然而卻還是耐得住性子,今日見自己能擔如此重任,自然欣喜的起身,扶住趙安某。

剛出側殿,就見院中有一人站立,正是桐寶林,今夜分明應該是她受寵,卻成為了趙安某,可以說事情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何不肝膽欲裂。

她用陰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趙安某,後者穩如泰山,花盆底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脆響,一聲聲一下下,似乎在敲擊著人心。

桐寶林最終還是沒忍住,譏諷道:“穿的這麽素淨,難不成要把窮酸氣帶給皇上?”

趙安某停下腳步,回頭一瞥,帶著蔑視,“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

桐寶林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趙安某笑了,她身邊的思悠沉聲道:“這句詩的意思是,像桃李花那樣的,很難長久保持豔色榮華。而南山上的桂花樹,常年綠葉垂陰。聽聞皇上喜歡有才情的女子,桐寶林必然飽讀詩書,奴婢再次賣弄了,還請寶林恕罪。”

宮中誰不知桐寶林是個狐媚子,大字不識一個,隻用癡纏來得寵,如此明晃晃的諷刺,桐禦女自然是臉色難看的緊,惡聲道:“知道的再多也是個奴婢,整日的粗話可用不上書本的知識。”

趙安某含笑:“思悠自然比不上桐寶林。”她說完,抬步就走,留下桐寶林氣急敗壞。

大總管連生等在門口,見趙安某出來了,立刻行禮問安,趙安某對著客氣的緊,卻沒什麽打賞,直接上了鳳鸞春恩車,軲轆聲響起,一路向著乾清宮走去。

她心中若說沒有抗拒,是說謊的,可是後宮女子除了承寵之外,在無出路,她細心謀劃這些久,為的就是能夠立住腳,將那些害過她的人,一一踩在腳底下。

甫一下車,趙安某就被引著去了養心殿,皇上坐在踏上看書,見她進來放下了書,微笑著招手。

趙安某按著規矩行了禮,然後再設幾的另一邊坐下。秦成謹吩咐人都下去,這才仔細的打量了她,見她在目光之下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握住她的手,發覺指尖發涼,卻沒有放開,隻是感歎道:“這進了九月,天就涼了。”

目光掠過趙安某的發髻,一頓,微笑道:“桂花不錯,八月十五是賞桂花,喝清酒的時候,你想家了?”

趙安某撫了撫發髻間的桂花,笑著搖頭:“臣妾不想,皇上在哪,哪就是臣妾的家。”這些說著,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秦成謹笑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你不用怕,你很大方,朕很喜歡。”

趙安某紅了紅臉頰,“嗯”了一聲。

曖昧的氣氛在空氣中流動,燭火微微有些飄渺,秦成謹站起身,牽著她的手往床邊走去。

那一夜,溫柔而輾轉,指尖如同羽毛一般,劃過肌膚的每一寸,勾起熾熱的溫度。

一朵朵的火苗隨著點燃而燃燒了一切,黃綾騰龍帷帳內,細碎的聲音傳出,趙安某的靈魂飄了出來,看著纏綿的兩人,無比陌生。

這一夜,漫長的很。

她是個無心人,卻是個好玩偶,字字句句,順從秦成謹心意,如此熨燙的女子,秦成謹自然格外的憐惜。

流水的賞賜,三日的恩寵,惹來了無數的妃嬪的冷眼,然而以古琴求寵終究是無數妃嬪用過的方式,最好的陸充儀也是落得了常年無寵的下場,更別說那些失寵冷宮之人。

因此雖然趙安某如此受寵,大多數都是坐等她落馬的狀態,皇後就是其中之一,比起宜妃這種常年霸寵的妃嬪,趙安某的招數,委實不算高明。

端著慈愛的態度,皇後和以往教導妃嬪的話語並無差別,末了溫和道:“皇上憐惜湘妹妹,賜居瀟湘宮側殿,望妹妹日後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趙安某早就被秦成謹告知要換住的地方,也不意外,起身行禮道:“妾謝皇後娘娘教誨。”

瀟湘宮在東六宮,宮內滿是翠竹而得名,昔年也是寵妃所住之地,如今一直未曾有妃嬪入住,趙安某倒也是第一個。

眾妃嬪一聽趙安某要換宮殿,紛紛望向了葛昭容,想看看這個寵妃作何反應,卻見後者依舊是常年的麵無表情,仿佛這等小事入不了她的眼。

想著看戲的妃嬪有些失望,其中以陸充儀為最,畢竟沒誰願意看著一個順著自己手段爬上來的人得寵,尤其是在自己本身失寵,而那人得寵的時候。

她不善的目光掃過趙安某,見後者氣色甚好,眉將柳而爭綠,麵共桃而競紅,雙眸含水,顧盼生輝,一身煙霞銀羅花綃紗褙子,風風韻韻,眉宇間更是有一抹攝人的光澤,正是承寵後的昭示。

這心裏越發堵得慌,陸充儀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這瀟湘宮可是個好地,先帝爺妃嬪湘妃,一連生下二子一女,可見是有福之人,有福之地,湘美人可要好好珍惜,也能如湘妃一般開枝散葉。”

趙安某慢慢放下茶杯,先帝湘妃的確有一女二子,可惜一子一女早夭,二子天資聰慧,卻染上瘟疫,母子同亡,可以說這一生都是不幸。

她站起身,對著陸充儀一拜:“多謝娘娘教誨。”

如此舉動叫陸充儀有一瞬間的尷尬,畢竟皇後還在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小小的九嬪說話?她衝著皇後看去,皇後在宮中已久,自然是不能讓她看出什麽,隻是微笑著道:“都是姐妹情深,自然盼著彼此好,隻是陸充儀也不必為湘美人擔憂,畢竟她入宮年歲淺,一年半載都是不著急的。說到底,宮妃本分,莫過於開枝散葉,後宮裏的皇嗣還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