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

林珂被李君玉罵得火大,轉身就走,李君玉也沒有跟隨。大約從認識林珂以來,他一直死皮賴臉地跟著林珂,受盡了從來沒有受過的氣,遭受了從來沒有經過的罪。這些也都是他自找,如此狼狽他倒也沒有怨天尤人,但是林珂這搶錢的行為還是讓他很憤怒。

一個女孩子家居然搶錢,這個世界還有比這更惡劣的事情嗎?

他很快就深刻地知道了,當然有,比這惡劣得多的事情也有,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被官差追得滿大街逃竄。

他努力東躲西藏,毫無君子風度,身平第一次被官差拿著刀在身後窮追不舍。幸好他輕功尚好,總是跑得飛快。無奈他道路不熟,又不擅長隱藏自己,幾下就被官差又找到了。

好不容易又一次擺脫了官差,他摸了摸頭上的大汗,驚魂未定,像條喪家之犬在街角徘徊。他想找一個角落隱藏自己,又餓的前胸貼後背。

今夕何夕兮,如此狼狽兮,嗚呼哀哉!

要不要將這塊寶玉換點錢呢?

“嘿嘿。”一個姑娘的嬌笑聲傳來。隻見做女孩子打扮的林珂悠哉悠哉騎在白馬上,笑吟吟向他慢慢馳過來。

林珂一身淡綠色襦裙,薄施脂粉,頭結雙丫髻,插著一根銀簪子,額心貼著翠綠三葉草花鈿。她巧笑嫣然,眼睛彎的像月牙兒,清亮的眼睛裏卻藏著一絲嘲諷,一絲抱歉。

她像一朵俏生生盛開在空穀裏的蘭花,迎著春天怡人的微風含笑展顏。

“白馬還給你,這本來就是你被我連累丟失的。從今以後兩不相欠,各走各路。”林珂一躍下馬,將白馬韁繩往他手上一放。

她解下馬頭一個包裹,她嘟著嘴,腮幫子氣鼓鼓地將包裹往他懷裏一扔。

打開來,裏麵包著一些香噴噴的糕點。

原來林珂知道店老板肯定會報官,連忙去綢緞衣帽肆、胭脂花粉鋪買了衣物脂粉,打扮回女孩子的樣子。她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將白馬買了回來,可惜醫館裏麵的人獅子大開口,非要吼出極高的價錢,而林珂實在懶得穿著襦裙還打架,隻好將所有的錢都給了醫館,才把白馬贖了回來。

可憐這匹舉世無雙的大宛名馬,居然被醫館用來馱醫師出診,也沒有好好喂精細草料,它居然隻是瘦了點,沒有死,甚至沒有病!

那些官差滿世界追著無辜的李君玉跑,對真正搶錢的林珂卻視而不見,林珂在大街上看著沒有搶錢卻被追得狼狽不堪的李君玉,不禁好笑得很。

這個書呆子真倒黴!

李君玉啞口無言。

林珂轉頭就走,他的恩情她已經報完,她連累他生病、丟掉白馬,此時也還得幹幹淨淨。他罵她”盜蹠”,他們兩就連朋友也不要做了。

李君玉默默無言跟著她後麵。

“你不要再跟著我,我的寶劍還沒有贖回來,而且我也沒有盤纏,所以我準備換身衣服,還要去搶錢。你這顏淵還是莫跟著我這個盜蹠來的好!”

“我……我有辦法。”

李君玉牽著白馬,林珂坐在馬背上,兩人來到城裏最大的賭坊。按理說,馬是不能進賭館的,不過林珂非說這是賭資,死活將馬騎了進去。李君玉大惑不解,林珂笑而不語。

李君玉將玉佩換了四十個籌碼,一個籌碼十貫,看來珠寶走到那裏都是硬通貨,林珂決定以後出門一定帶點珠寶之類,這麽個破玉可以買四十個十歲的她!

十歲的林珂隻值十貫,這塊破玉倒值四十個十貫。

林珂牽著馬,笑臉盈盈站在李君玉身後,李君玉信心滿滿下場和人玩雙陸,雙陸在唐朝極為流行,在貴族子弟中更是流行,而李君玉以前經常玩,他技術和運氣不錯,以往都是贏的。

雖然蹴鞠、打馬吊、鬥雞、鬥蟋蟀、投壺……這些賭博方式他都很在行,但是雙陸依然是他最有信心贏的。

一柱香功夫過去了,他輸幹淨了。

他阿娘送給他的隨身玉佩,就這樣沒有了。

“郎君,還有籌碼沒有?還準備玩不?”賭桌對麵那個黑大漢興高采烈問道,他衣著華麗,身體*,一看就是個富商。

“這……”李君玉目瞪口呆,一時反應不過來,他以往都是贏的!

“傻瓜,你們府裏的人都讓著你,你還不明白嗎?”林珂笑吟吟地說道,這個結果其實早在她的預料中。她彎著腰,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待會你先上馬,我搶了玉佩,你馬上拉我上馬,我們跑快點,這裏看場子的護院武功不低,速度一定要快!”

這匹白馬速度這麽快,肯定不會被人追到。

“郎君,你要實在沒有籌碼,你可願意賭你身邊的小娘子?我以五十個籌碼來賭。”黑大漢看到李君玉麵前籌碼已經輸幹淨了,依然還坐在桌子邊發呆,以為他還要賭。黑大漢看著李君玉身邊穿著綠衣輕衫的林珂,露出一種難以描繪的微笑。

林珂伏在他耳邊說話,的確是讓人容易誤會。

哦,她年紀長大了,身價居然翻了五倍,不,是五十倍,難道是錢不值錢了,還是自己值錢了,林珂大喜,翻了五十倍啊。

“胡說八道!清平白日,哪有賭人的,我們走!”李君玉看著黑大漢的表情,卻臉色突變,勃然大怒,拉著林珂欲走,連阿娘送的玉佩都不要了。

他也不準備按林珂所說的搶玉佩,看來還是受不了一個”搶”字。

“一千貫也行。”那黑漢子居然加價了。

七年,林珂的價錢居然翻了百倍,林珂不禁有些得意,她甩掉李君玉的手,興高采烈站住了,巧笑盈盈看著黑漢子。

“二千貫,連人帶馬。”一個武官模樣的人高聲喊叫道,他氣宇軒昂,相貌英俊,輕袍緩帶,他從看熱鬧的人中瀟灑擠了出來,饒有興趣看著林珂和身後的白馬。

“三千貫,連人帶馬。”黑漢子居然也加價了。

“五千貫!”武官豪爽加價。

五千貫!賭場很多人都吃驚了,圍了過來。安寧城雖然是大城,畢竟離京城遙遠,達官貴人少見得很,一次就賭五千貫,還是比較少見的豪賭,連賭場老板也屁顛屁顛專門跑來看熱鬧了。

李君玉怒火中燒,他站在哪兒,氣得身子發抖,想將林珂拉走,不過他的武功未必比她好,而且她也不是他什麽人。她未必聽他的話,其實她一直就沒有聽過他的話。

他看著她,劍眉倒立,咬著嘴唇,怒氣衝衝厲聲喝道”走!我們明日將馬賣了贖回你的劍!我們慢慢走也能走回益州,大不了以後喝粥不吃肉,實在不行,我也可以……也可以去搶!”可能他的一生,吃過最難吃的東西就是林珂熬的粥,覺得最可怕的事就是去搶。

其實比這可怕的事情太多。很多人根本喝不上大米粥,也有很多人,即使想去搶也沒有力氣。

林珂瞪著他,這位公子一直不出門嗎?一直在別人保護下嗎?這個亂世,居然有這麽單純不知道人間疾苦的人。

不過他願意為她這個身份不明的陌生女子去賣掉自己的寶馬,去喝難喝的粥,去走路,去搶……她還是很感謝她的。

“呆子,不要著急,我要是輸了,就按剛才我說的辦。”她在他的耳朵邊將嗓子壓得極低,莞爾一笑,輕聲說著。

“一千兩黃金!連人帶馬,我就賭。識貨的都知道,其實我這匹馬,就能賣一千金。還有,我隻要黃金,飛錢也湊合。”林珂從容站著,慢悠悠地說,她的眼睛笑得懶洋洋的,她的語氣故意嬌媚媚的。

在唐朝,尚且沒有後世的銀票之類的紙幣,錢財帶著很不方便,也就是說必須帶金子、銅錢之類。即使為了方便商人,有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聯合發行的飛錢,但是必須在一國之內經過政府相關部門兌換成錢財,非常不方便。飛錢必須在指定的地方兌換,無法流通直接買東西,並且出了國境,就沒有一點用處。

“這……”財大氣粗的黑大漢也猶豫了,一千兩黃金!圍觀的賭徒們也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千兩黃金差不多是一萬貫,俗話說萬貫家財,表示一萬貫可以是一個有錢地主家裏所有的錢了,二十貫就夠一家五口輕輕鬆鬆過一年。

一千兩黃金拿出來賭一個小娘子和一匹馬?

“好說,好說,小娘子想要賭什麽?還是尊夫賭?”那位武將模樣的漢子誌得意滿地說,嗯,看來南詔國當官的收入真不錯。

“他不是我丈夫,隻是湊巧遇到的朋友而已,既然是賭我自己,還是我自己來吧。我不太會賭,我看看這賭坊都有什麽?對了,這位將軍,一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請還是出示一下比較好。”

“阿福,回家找夫人領一千兩黃金來,找幾個武功好的護院送來!”那武官將武功好的護院這幾個字說得很大聲,格外加重語氣。

幾柱香功夫之後,一千兩黃金果然被一個家丁用寶箱扛了進來,幾個下盤穩健的大漢左右護送著。那武官一示意,其中一個護院將寶箱打開,將這一千兩黃金往桌子上一傾倒,黃燦燦成色極好的黃金堆在桌子上,金光閃閃,晃花大家的雙眼。

這一堆黃金,一個弱女子就是贏了,帶著也不方便吧,幸好還有馬。

“做武官真有錢!”林珂由衷誇獎道。

“人說,富武窮文,果然如此。”李君玉哭笑不得。

這下,賭場所有人都沸騰了,大家奔走相告,跑了過來。將林珂和李君玉這一桌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武官那幾個武功不錯的護院凝神戒備著,分別站在賭桌周圍的幾個方向,看來是小心防備著有人趁著混亂搞鬼。

李君玉手心直冒汗。

這個貴公子此時狠狠咬著牙,一旦賭輸了,自己手上還有一把劍,無論如何也要殺出去。

也許從此刻開始,他開始後悔以往那些歲月,他用太多時間來鬥雞走狗,吟風弄月,琴棋書畫……

“這位小娘子,請恕下官鬥膽,請問小娘子貴姓芳名。”武官彬彬有禮問道。

“如果將軍贏了,將軍自然會知道,若是將軍輸了,又何必知道。我不是也沒有請教將軍高姓大名嗎?”林珂巧笑著回答。

“這個……恕下官冒昧。不過下官必須確認一下,小娘子不會姓林吧?”眼前這個姑娘一直看著有點麵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有點像一位姓林的姑娘。這個武官曾經在搬師回京城的路上,遠遠見過那位姓林的姑娘一麵,不過那位姑娘此時被關在深宮,應該跑不出來。但是為小心起見,還是問問好。

“這……難道我姓林,將軍就不和我賭了?”

“正是如此!”武官坦率地說。

“她正是姓林,將軍,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李君玉如釋重負,開口搶著大聲說。

“哦……”圍觀的賭徒們大失所望,轟轟烈烈的大陣仗搞了大半天,吊足了大家胃口,原來都是白白扯淡,失望……

可憐那一千兩閃閃發光的黃金,是誰的還是誰的!

“小娘子,打擾了。告辭!”那將軍瀟灑一笑,正待轉身。

“我不姓林……”林珂沉吟片刻。”我姓拓拔。”如果她不姓林的話,那麽她隻願意姓拓拔,嫁給他之後,不就姓拓拔了嗎。其實她非常非常希望自己真的姓拓拔。

如果她真的能姓拓拔,又何必孤身漂泊江湖?

“你!”李君玉真著急了,這好不容易到手可以溜的機會沒有了,你那麽誠實做什麽啊?你又不是大丈夫,還需要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嗎?

“賭不過還跑不過嗎?你急什麽啊?我們的馬飛快!”林珂看呆子滿頭冒汗,忍不住笑嘻嘻在他耳邊低聲說。

拓拔雖然是南詔國姓,在南詔國內卻屬於大姓,姓這個姓的老百姓非常多,大家也不以為然。

“下官姓莊,名賢,字寧致,小娘子請了,請問小娘子選取那種賭博方式?”那武官微微鞠躬,禮貌周全行了個禮。

“就它吧……”林珂隨手一指。

“哈哈……”圍觀的賭徒轟堂大笑,因為林珂指的乃是箭靶,而莊將軍明顯是個武官。一個細細弱弱的小娘子主動和一位久經沙場的將軍比射箭,簡直是笑掉了大家的大牙。

“這……小娘子說笑了,還請別選一件為好。”

“可是將軍,奴家既不會雙陸,又不會打馬吊,又不會下棋……隻有射箭看著還好玩一點……將軍要是嫌棄,那就不賭了吧。”林珂低著頭,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楚楚可憐地說。

“這,那既然小娘子樂意,就賭射箭吧,隻要小娘子和本將軍平局,就算小娘子贏!”莊將軍誌得意滿地說,看來這位小娘子屬於自己了,居然假模假式和自己比射箭。

看不上你身邊那窮酸小白臉,想嫁給本將軍就明說嘛……

“呸!”圍觀眾人都吵吵嚷嚷,極其鄙視這個武官,和一個嬌滴滴小娘子比射箭,還平局呢。

“那好,小娘子比下官輸一環也算小娘子贏。”

林珂可憐巴巴低著頭,她望著地上,好像正在焦慮思考著。

“小娘子莫非不想賭了,那兩環!不需要騎射,就站著射靶也行。”武官看林珂猶豫,連忙慷慨地說。

“那射箭一般需要站多遠射呢?奴家不是很清楚。”林珂非常好奇地問,眾位圍觀賭徒真是後悔得要命,這個小娘子連射箭站多遠都不知道,居然就押下了自己和這匹寶馬。

賭徒們真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此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早知道就和她賭了!

眾人喧嘩,本來驚得大汗淋漓的李君玉此時卻鎮靜下來,他親眼見過林珂射箭殺人的手法。

“下官百步,小娘子五十步就好!”武官信心滿滿地說,要知道他在戰場上,就算騎著馬也能夠百步穿楊。

“奴家謝過將軍。將軍先請。”

莊將軍瀟瀟灑灑走到一百步之後,右手拇指戴上玉扳指,一示意,賭坊老板立即恭恭敬敬送上一把鐵胎弓,他將箭矢搭在弓的右側,拇指引弦,食指環住弓弦,一鬆手指,羽箭正中靶心。

“好!”眾人大聲喝彩!看來這位小娘子就要嫁給這位將軍了,不過男才女貌,倒也是一對。

“奴家獻醜了。”林珂斯斯文文地走到五十步以後,她拿起一把鐵胎弓,穩穩站住,左腳邁開,右手拉開弓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過去,將那武官的箭擠到一邊,也正中靶心。

“多謝將軍。”林珂彎腰行禮,慢吞吞將黃金往寶箱裏麵裝,她的一雙眼睛警惕地盯著場上的人。”呆子,楞什麽?還不幫忙?”

李君玉也很高興,眉開眼笑,連忙過來幫忙。想不到這位公主武功、射箭都這麽厲害,看來自己要好好地練武功了,自己父親讓自己向這位公主求親,乖乖,自己不能比自己妻子還挫啊。

“慢著!想不到這位小娘子深藏不露,存心要戲耍本官是嗎?”那莊將軍冷笑著,語氣冰涼說道。他的那幾個武功高強的護院頓時圍了上來,手持明晃晃的武器,將林珂和李君玉圍在中間。

“男子漢一言九鼎,怎麽能反悔呢?這個是什麽意思?”李君玉大怒,厲聲指責莊將軍。雖然他孤身一人,武功也不算高強,卻正義凜然,毫不畏懼。

“就是,就是,願賭服輸!”

“賭輸了就賭輸了,賴什麽賴!”其餘賭徒們紛紛附和,那些護院們將武器一比,場上紛紛鴉雀無聲,果然有理沒理,拳頭最有理。

“將軍何出此言?”林珂忍不住冷笑了,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帥喜歡背棄誓言,下麵的將軍就能食言而肥!

“本官失禮了,居然看錯了小娘子。小娘子明明會武功,卻裝作一副柔弱樣,這不騙人嗎?像小娘子武功這麽好的人,要比射箭那也得公平地比。”莊將軍堅決地說,他居然還是彬彬有禮的樣子,語氣中卻有明顯地不滿。

他神態威嚴,有一種說一不二的氣勢,他麵色冷峻地看了看四周,本來就鴉雀無聲的圍觀者這下都不寒而栗。

“那我們不賭了!”李君玉劍眉倒豎,怒氣衝衝地說,想不到這個世界是如此世風不古!

“小娘子答應過要賭,下官連黃金都運來了,豈能不賭?”武官語氣冰涼而堅定。

李君玉咬著牙,臉色通紅,”刷”的一聲將腰上寶劍抽出,手上青筋一條條鼓起。他手持那寒光閃閃的飛星寶劍,怒氣衝衝向莊將軍走去。

清平白日!還有這麽不講理的放屁事!

“慢著!稍安勿躁。待會再打也來得及。”林珂手忙腳亂地拉著他,李君玉根本不管林珂阻擋,怒氣衝天,一劍就要刺去。

林珂連忙攔在李君玉寶劍前麵,拚命拉住他的手臂,差點就被李君玉的寶劍給劈到,好不容易將這個呆子拉住。

“將軍,我雖然學過一點花拳繡腿,但是射箭之術怎麽可能趕得上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要不,我們換一種比法?這次公平的比,是輸是贏絕不反悔。”林珂轉身,眼珠一轉,溫柔說道。

“比什麽?”

“比劍!”

“小娘子這次有什麽條件?”那將軍這次不敢掉以輕心,和他比劍,和他一個建功立業的將軍比劍?開什麽玩笑,不知道這詭計多端的小娘子又準備搞什麽鬼。

“我確實有一個條件,我要用自己的劍。我現在窮的要命,所以來贏一點錢去贖劍。若是我自己去吧,難免將軍以為我要耍花招,將軍可以派人去當鋪,這是當票。若是我輸了,連人帶劍和白馬都是將軍的。若是將軍輸了,這一千兩就是我的了。”

“就這麽簡單?什麽劍這麽寶貴,非要贖回來。”居然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不會是圈套吧。

“將軍是識貨之人,不比俗人,既然將軍看得出來這匹白馬的價錢,應該不會認為我用的是爛劍吧。”其實白馬不是她的,不過現在這世道,先拉來充充麵子要緊。

“阿福,去當鋪將小娘子的寶劍取來。”那莊將軍略一思考,果然派自己的家丁去娶劍。

兵不厭詐,看你在我麵前還能耍什麽花招。

“我的劍鞘丟了,劍刃鋒利,麻煩用點什麽東西包住寶劍,以免傷到人。”林珂不放心地叮囑道。那阿福笑眯眯地答應一聲,一溜煙跑了。

“莊將軍,最近幾年邊疆多事,將軍這樣的國之棟梁怎麽會在這安寧城?”林珂鬆了一口氣,悠閑地問莊將軍。

“下官回家祭祖。”莊將軍避而不談國家大事,邊疆之勢一個字不談,隨口找了個理由。

“回家祭祖,還能來賭博,將軍真是德高望重啊!”李君玉尖聲挖苦道。

“哦,原來將軍的家鄉是安寧城,將軍明明答應過我,射箭平局就算輸,反悔不怕家鄉人笑話嗎?”

“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沒有人會笑我。”莊將軍氣定神閑,一點不管林珂的激將法,其實應該是沒有人敢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