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箭
嗤嗤”幾聲,幾根冷箭幾乎同時從不同方向射來,箭頭藍光閃爍如閃電飛馳,林珂正全神貫注看打架,又騎在馬背上,目標特別明顯,頓時背上和腿同時中箭,幸好她強忍著劇痛,幾年學武反應敏捷,求生的本能讓她連忙閃避,總算躲過了後麵的幾根箭。
她右肩和腿劇痛,掙紮著從馬上往下躍去。拓拔宇臨危不亂,飛身上前,雙臂一伸,一把接住她。隻見她傷口黑血直冒,顯然箭頭淬有劇毒。
林珂一躍下馬,立即覺得全身酸麻,動彈不得。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拓拔宇急急蹲下來,將她放在地上。他的大侍衛們訓練有素,一瞬間全部跑過來,團團圍成一個圈,背對著他們,護衛著他們。侍衛們手持著明晃晃寶劍嚴陣以待,打落射過來的弓箭。
飛來橫禍,天上忽然落箭,林珂本來就是擠在人群中,身邊人極多,她一閃避,有幾個倒黴的路人就被射到,這箭一射到,人就倒地不起。本來幸災樂禍看熱鬧的男男女女驚慌失措,四處奔跑,場麵一片混亂,鬼哭狼嚎之聲不絕。
“小文,和我分開!”拓拔宇對著驚慌失措想跑過來的拓拔文喝道,他是被追殺目標,小文和他在一起危險萬分。張超會意,連忙一把拉過拓拔文。
從樓上不停射下來弓箭,侍衛們將寶劍舞得密不透風。王晗從懷裏掏出一個報信煙花,直直放到半空之中。
拓拔宇從懷裏取出能緩解百毒的藥,扳開林珂的嘴,不由分說往裏麵灌去。本來傷口應該回去找大夫處理的,無奈箭頭上有毒,不馬上處理,箭頭上越來越多的毒跟著血液流動,可不得了。
幸好他常年被暗殺,自己也常年暗殺別人,這些弓箭上的劇毒,他早就了如指掌,也重金請高人配製了可以緩解百毒的藥,以防萬一。
“你忍忍吧!”拓拔宇沉聲說道,看著她傷口上那不停流出的暗紅的血,心裏一酸。他顧不得其他了,將她身子放趴著,一把抓住箭身就要往外扯。但見她麵色蒼白,呼吸微弱,神思迷迷糊糊,不禁有點猶豫不決,這一拉畢竟會血水四射,自己不擅長治傷,他看著她,心裏絞痛,皺著眉頭,一時也下不了手。
“好。”林珂吃了一點解毒藥,覺得好了點,神思微微清明,她勉強點點頭。
“公子,屬下去樓上?”李衝指一指對麵的二層小樓,樓上窗戶打開,有窗簾在抖動,冷箭應該是從那裏射出來的。
“嗯。”拓拔宇陰沉著臉答應道,真是大意失荊州,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今日本來是被拓拔文撒嬌求著臨時決定出門的,而且身著便服,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也沒有帶多少侍衛,想不到這樣還能遇到殺手。
按照拓拔宇的一慣作風,一定會不顧一切,撲上去將這群放暗箭的殺手們趕盡殺絕。然而此時有一個毫無武功的小妹妹在身邊,還帶著一個被暗箭所傷,急需治療的姑娘。
拓拔宇現在隻想萬無一失地盡快離開這裏,他必須保護妹妹的安全,他必須馬上要大夫,必須立刻有禦醫,一刻也不能耽誤!
張超帶著十幾個人將拓拔文團團圍住,李衝帶著十幾個人往小樓撲去,拓拔宇實在下不了手自己拔箭,萬分無奈,抱著林珂往後退去。
這是一條大街,現在這個地方正是街口,京都繁華,靠近街的這一邊多有二層的小樓。
誰知道那邊的冷箭還未結束,背後又射來如雨一般的冷箭,藍光閃閃,立馬身後有侍衛中箭倒地,哀聲厲嚎之音不絕。拓拔宇怒發衝冠,一手抱著林珂,一手拚命揮舞著寶劍。
前進也進不了,後退也退不了,弓箭手的箭就跟著他們移動,如饑餓萬分的飛蝗乍然看見剛出芽的嫩嫩青苗,如嗜血的禿鷲見到剛剛死去的羚羊屍體一般,如雨點一般劈頭蓋臉對著拓拔宇打來。街頭上的行人惶惶急急抱頭逃竄,中箭的倒地不起,沒有中箭的趕緊跑開。大街開始變得空曠,剛才還打架的送葬隊伍也急急忙忙去各自送葬了。
“先送公主走!”拓拔宇怒不可抑,看著驚慌失措夾雜在人群中的拓拔文,獅子吼一般厲聲對著張超大喊一聲,將健壯如城牆的張超吼了一哆嗦。張超急忙遵命,一把抱過拓拔文,翻身上馬,帶著幾個侍衛先逃跑去了。
見沒有人追殺妹妹,拓拔宇的心放了一半。他將林珂橫抱起來,準備冒險上馬。連人帶馬的目標很大,容易被射中,不過事到臨頭,他管不了許多了,必須馬上回府找大夫。
一隊一般隻有在夜晚才出現的黑衣人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對著他們就衝過來。
“活見鬼!”拓拔宇一怔,隨機皺著眉,黑衣人攔路,看來一時不能去找大夫了。林珂的臉色蒼白,嘴唇青紫一片,他蹲下身子,將林珂放倒在地。二三十個侍衛們擋在拓拔宇的麵前。林珂神思已經不清不楚了,肩膀和腿上的箭頭的毒藥開始滲進血液。
“你忍著點。”拓拔宇咬著牙說道,他跪在地上,一隻手微微扶著她的身子,另外一隻手拉住羽箭,使勁往外扯去。血如泉湧,四方飛射,林珂大叫一聲,頓時驚醒,又立馬暈倒過去,身子軟的如麵條一般。
拓拔宇的身邊被侍衛們圍了一個圈,侍衛們阻擊著黑衣人,黑衣人武功不錯,人數又多,一時之間打了個旗鼓相當。拓拔宇左右一看,此時閑雜人甚多,也不能割開她的衣服仔細上藥,傷口上冒出黑血,也不知道傷口究竟怎麽樣了。
拓拔宇不敢耽擱,將她軟軟的身子放在地上,從懷裏摸出一個碧玉盒子,將手伸入她的衣服,將藥大概敷在她的傷口上,他一碰她的傷口,傷口就不停如噴泉般冒血。
現在他無比慶幸她已經昏迷了,不然還不知道痛成什麽樣子。他撕下衣服將她的傷口纏住。過了片刻,背上的傷口已經停止了冒血,這種治傷藥花了極高的代價,幸好還是值得的。
他見她嘴唇烏紫之色越來越濃密,思慮片刻,無論如何,還是需要再喂一點藥給她。一般厲害的解毒藥之所以能解劇毒,自身也有很強毒性,剛才他害怕毒傷她,給她喂得太少了。他將解毒藥往她嘴裏塞去,她已經昏倒,塞進去的藥立馬流出來。
他伸出手,使勁掐著她的人中。
“殿下,我們在那裏?”林珂暈乎乎醒來,頭冒金星,眼前一片黑乎乎的,隻見到拓拔宇模模糊糊的影子。
“將這個吃了!”他急急喂她吃藥。
“你腿上的箭還沒有拔去。忍著點,不要又暈了。”拓拔宇柔聲對著林珂說。
林珂感到頭有千斤一般重,勉強掙紮著抬起頭,四處一看,四周一圈模模糊糊的人牆將自己和拓拔宇團團圍住,人影全部層層疊疊,影影綽綽,外麵兵器交擊和呼喊之聲絡繹不絕,如亂麻一樣往腦袋裏轉去。
“嗯。”林珂遵命,將衣服咬在嘴裏,拓拔宇深深看她一眼,心亂如麻,閉上眼睛皺著眉,一狠心,一把扯住她腿上的羽箭,往外使勁一拔。
林珂拚命咬住衣服,雙手緊握,拚盡全力力保清醒,總算這一次勉強沒有暈倒。
傷口血流如注,林珂感覺頭冒金星,一陣又一陣眩暈,又要暈倒,拓拔宇連忙將藥膏通通敷在她的傷口之上。
此時包圍圈也越來越小,倒下的侍衛越來越多,這次拓拔宇臨時出門,自認為消息沒有幾個人知道,沒有太注意防備,可是殺手卻人數眾多,布置周全,他又帶著個累贅,實在是防不勝防。
盡管侍衛們拚命保護他,無奈人數相差太多,自己這邊隻有二三十個,對方足足有上百個,還武功都不錯。
侍衛們圍成一圈,活動不如殺手自由,本來就吃虧。再加上專業殺手平時除了練武就是殺人,個個術業有專攻,殺人本領都很高。
也幸好拓拔宇的侍衛們個個是百裏挑一的高手,所以才能以少對多,堅持了這麽久。盡管侍衛們團團圍著,隨著人數減少,侍衛們手忙腳亂應付殺手,人牆多多少少開始出現縫隙。
“殿下,你背後危險,不要管我了。”林珂凝神看了看場上,本來如鐵桶一般的包圍圈現在到處是縫隙,簡直是驚險萬分,連忙大聲勸道。
拓拔宇板著臉一聲不吭,將衣服撕碎,替她包紮傷口。
布條一裹傷口,林珂但覺傷口劇痛,不由閉上眼,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殺手腳尖點地,高高躍起,趁著侍衛們都在專心致誌招架殺手,顧不上來,人牆有個小小縫隙,一把藍光閃閃的飛刀像閃電一般射過來,正中拓拔宇的背。侍衛們大驚失色,連忙往那個扔飛刀的身上招呼兵器。
“殿下!”林珂急火攻心,就要站起,她的心裏如同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拓拔宇使勁一按她的肩膀,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他加快手上動作,幾下將她的傷口裹好。
他吞吃了一些解毒藥,一把站了起來,他左手將她攬在懷裏,右手使劍,和殺手們廝打了起來。本來府上也訓有一些女侍衛,無奈都還沒有出師。現在身邊全是男侍衛,林珂現在行動不便,需要有人抱扶著,她已長大成大姑娘,說什麽也不能將她交給別的男侍衛抱著。
他背上有傷,又抱著林珂,行動遲緩得多。一見到追殺目標身手緩慢,殺手們大喜過望,還滴著鮮血的武器對著他拚命襲來。
殺手們對別人的死活根本不關心,隻一心一意追殺正主,拓拔宇背上劇痛,又中了毒,身子開始麻木起來。
林珂昏昏沉沉在拓跋宇懷裏,神識恍恍惚惚。她心裏懊惱萬分,真是陰溝裏翻船。白白學習了那麽多年的武功,卻這樣大意立於馬頭,輕而易舉受傷了,反而連累主上。她感覺到拓跋宇那飄飄搖搖的腳步,她想掙紮著離開他的懷裏,卻又害怕反而分散他的注意力。她一動不動,害怕給他惹麻煩,卻又眼睜睜看著鋒利的武器往她的心上人身上不停招呼過來,她的心就像被人淩遲一般,一刀刀割成碎片。
殿下啊,我是你的侍衛,我們說好的,我跪在你腳下發過誓言的,我應該保護你,為什麽我學武五年了,還是你保護我。
她掙紮著抬起頭,看著他。他就像一棵寒風中的青鬆一樣,盡管危險重重,卻依然站的直直地,一張臉冷冽而堅毅,目光如電,微抿著嘴。他雖然已經受傷,卻依然威風凜凜,沉穩而冷靜地應對著敵人,將一把寶劍舞得密不透風。
他困難地左擋右支,等待著人的救援,幸好他武功極高,暫時沒有出現性命問題。
李衝他們搞定了小樓上的弓箭手之後,飛快地往這邊奔來,一見場上情景,大驚失色。他去了不過半刻鍾左右,就這麽一點點時間,又從那裏冒出這群黑衣人,李衝一看滿地的傷者和屍體,頓時大怒。
李衝怒發衝冠,尤其怒不可言。李衝是侍衛長,這群侍衛很多和他關係不錯。年長的都和他稱兄道弟,閑暇時一起吃飯喝酒,抗敵時同生共死,若是年輕的,說不一定還是他親手細心教導出來的屬下。親王府的侍衛們很多是從八,九歲*開始培養的知根知底的親信,個個是李衝的屬下,也是他的朋友。
如今地上躺倒的雖然也有不少黑衣人,但是也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個親王府侍衛的屍體,讓李衝怎麽能不生氣。
李衝再一看主人的情況,頓時又驚又懼。但見拓拔宇背上插著一把飛刀,胸口被砍了一個深深的傷口,鮮血濺得全身都是,劍法也淩亂不堪,腳步虛浮,移動得踉踉蹌蹌,看上去驚險萬分。
李衝和侍衛們連忙衝上去,護住拓拔宇。
有了李衝這十幾個高手,頓時局麵有所好轉,拓拔宇也能舒口氣。背上的飛刀沾有毒藥,耽誤不得,李衝將飛刀一扯,鮮血如噴泉一般射出。拓拔宇微微彎著腰,將寶劍當拐棍支持在地,手握寶劍劍柄,死死咬著牙,總算沒有摔倒。
李衝手忙腳亂替他胡亂上點藥,緊急裹上點破布。現在拓跋宇胸口的傷口也在流血,卻顧不得這許多了。
這是一次比較慘烈的刺殺,對於雙方都是。天子腳下,青天白日,居然出現了這種荒唐到了極點的事情。殺手們也沒有想到,他們沒能迅速解決掉刺殺目標,他們出動了上百名高手,居然被對方這樣拖住了,死了不少人,目標還活著。可是目標就在眼前,已經搖搖欲墜,嗜血的天性使得他們不願意放棄。
被刺對象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背被飛刀所傷,胸口和腿都受了傷,還中了毒。他的屬下們也非常狼狽,地上躺了不少。
兩刻鍾之後,拓拔宇的大隊侍衛聞訊趕到,終於將場麵控製住了。
拓拔宇和林珂被搶回府,連忙召喚禦醫,林珂流血過多,早就疲憊不堪,神思恍惚,終於鬆了一口氣,放心睡去。
林珂十天之後,可以勉強下床活動,她放心不下去看拓拔宇。拓拔宇受傷極重,此時纏著繃帶,依舊不能下床活動,還需要養傷,但是氣色好多了。
“殿下,你又救了我一命。”林珂眼淚汪汪,看著斜依在床上的拓拔宇。
“你若是不跟著我,又哪有這些無妄之災。”拓拔宇苦笑道,況且這次的刺殺不比往常,來得實在蹊蹺。他必須好好審問一下,將幕後的主使者抓出來。
拓拔宇對著自己的大侍女青蓮說道。“今日精神還好,叫王晗傳令,將那群家夥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