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登徒子好色

韓恕信誓旦旦,而清河也不甘示弱,“我與翁主同進同出許久,難道大皇兄會知道的比我清楚麽?而那玉簪乃是我母妃送給翁主的,我這滿宮的人都看見,還會有假?”

韓恕認真的辯解道:“那是你宮裏的人,不作數。”

清河淒慘一笑,“如今這個樣子,難道還能震懾她們麽?”

“夠了。”皇帝打斷兩人的對話,他眉心皺在一起,望著剛剛走進來的嬌月道:“你且好好看看,那玉簪是不是你的?”

這件事情太過於大,皇帝沒敢讓太後知道,獨自審問,卻是越審越亂,空氣中一股子血腥味,更是讓人唇齒生寒。

立刻有人將一枚簪子呈了上來,嬌月一見,就知道是自己那根被韓恕拿走的玉簪,她隱約知道對方的意圖,眼眸一暗,道:“這不是臣女的,雖然與臣女的玉簪都取自岫玉,且做工一樣,但臣女的玉不及這快好,乃是邊角料子製成的,上麵有瑕疵。”

這最後一句話引來許多人的遐思,陳昌盛的玉簪是取了好料子,而嬌月的是次等料子,做工一樣,會不會就是一塊玉石打造,由一人送出?

皇帝嚴重冒火,幾乎是跳起來,上前便是兩個巴掌,嗬斥道:“好個賤人,朕念著兩個孩子皆是我皇家血脈,對你仍有幾分信任,聽你辯駁一二,可這就是那信任的結果麽?”

惠貴人被打的臉頰通紅,鼻孔流血,哭著道:“皇上,這是陷害啊!臣妾的確送了玉簪,也的確是這枚,大皇子口口聲聲幫翁主辯解,二人又是青梅竹馬,難免會幫著圓謊,可憐臣妾,要背負著罵名啊!”她之後衝著嬌月磕頭,哀戚道:“翁主,你說實話吧,清河與愨兒也是您的表親,您不看僧麵看佛麵啊!”

一個布成的局想要偵破,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惠貴人的話語,的確能動搖局勢。

可惜,她的話,本就是有人給她設的另一個圈套。

嬌月氣的紅了臉,質問道:“惠貴人這是什麽意思?要我承認那東西是我的,說明什麽?我陷害你,還是我與那人有私?”

誰也沒想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韓恕也沒想到,他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頗為感興趣的挑眉,絲毫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嬌月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待自己,她一字一句道:“你既然說,那枚簪子是你給我的,敢問一句,你為何連自己送給我的東西都不認識?”

她看著韓恕,韓恕在一瞬間,羞紅了臉,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碎掉又用鍍金鑲嵌好的玉簪,仿佛是什麽稀世珍寶一般,給眾人看,不好意思的說道:“三日前,我送嬌月妹妹出宮,不小心弄碎了這枚玉簪,有守門侍衛為證。因心中有愧,找了宮內的能工巧匠才修補好,但想著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難免誤了嬌月妹妹的名聲,所以不敢拿出來。但事已至此……”

“夠了!”皇帝聽不完他說的話,已經是暴怒的忍不下,抬起一腳揣在惠貴人心窩處,如此大力之下,惠貴人當即嘔出一口血,眼淚和血糾纏在一起,好不淒慘。她眼中閃過絕望之色,一把拉住清河的腳腕,不斷的呢喃。

清河一動不動,死死盯住母親染著鮮血的嘴型:盯著陳昌盛家,小心程嬌月。

清河微微點頭,身體顫抖不停,眼眶通紅,卻硬是一滴淚都沒落下,惠貴人卻是笑了,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在誰都沒反應過來之際,高呼道:“臣妾是清白的。”

然後撞牆自盡,一朵血花漸開,覆蓋在那柔婉的容顏上。

“出了宮門後,一切都爛在肚子裏。”皇帝踉蹌地離去,一下子老了十歲,對於他來說,一切都結束了。

對於程嬌月來說,才剛剛開始,她和清河四目相對,露出一絲嘲諷,然後率先離開。

風打飛絮霜華亂,鵝毛旋舞沙中轉。

走到一半,便下了雪,茴香沒帶傘,便提議道:“翁主,咱們去亭子裏避避風雪吧。”

嬌月點頭,攏了攏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站在亭中眺望。

那雪花如柳絮飛飛揚揚,將整個皇宮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所見之處,皆是素裹,遠遠望去,宛若雪城,很是曼妙。

就在這風雪中,有人撐傘而來,腳邊的雪沫子飛飛揚揚,格外的好看。

那人長著一雙桃花眼,肌膚勝雪,笑顏如花。著妝緞狐膁褶子大氅,隱約可見裏頭白衫裹素腰,也很曼妙。

“真巧。”他睫毛上翹,沾染上了雪花,清澈的眸子中映襯著潔白的天地,猶如那剛剛凍結的璀璨湖泊,從懷中拿出一根發簪,遞了過來,微笑道:“剛剛情非得已,拿出嬌月妹妹的發簪,還請不要怪罪。”

嬌月沒有接,若非他有意把自己牽扯進來,故意叫陳昌盛拿著和自己相似的發簪,如何會有玉簪一事。

偏偏還一副一心維護的樣子。一口一個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卻又一口一個嬌月妹妹,那副樣子,若是說沒什麽,鬼都不會信。

她自問也算是活了半輩子的人,這麽不要臉的人,第一次見。所以半點關係都不想扯上,淡淡道:“我從不戴碎了的東西,哪怕是修補好的,這東西大皇子還是扔了吧。”

韓恕挑了挑眉,含笑道:“嬌月妹妹,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這簪子中間處被鍍上一層金,金玉為良緣,嬌月不知他是何想法,但絕不接受他任何的試探,反問道:“大皇子可知登徒子?”

登徒子好色賦流傳甚廣,韓恕如何不知她以此諷刺自己,不已違迕,收回玉簪之後,侃侃而談:“宋玉說登徒子之妻,蓬頭垢麵,彎腰駝背,是醜女,登徒子還和她生育五子,是為好色,可我覺得登徒子珍愛妻子,即便是被說成登徒浪子,也是怪相思誤。”

他說起最後一句,含情脈脈,暗示嬌月,縱然被她說成登徒浪子也不悔過,隻因相思作祟。

嬌月轉身便想離開,無奈天公不作美,大雪已經如鵝毛,隻得生生停住腳步,看著韓恕道:“大皇子還不走麽?隻怕雪越下越大,在走不了。”

韓恕搖頭晃腦:“天公作美,天公作美。”

嬌月攥緊拳頭,又問:“那借我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