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京城大案

“別人用過的東西,我怎麽忍心給嬌月妹妹用呢?”韓恕撫摸著那玉骨傘柄,歪著頭,嫣然一笑。

嬌月氣急反笑:“我並非清河公主。”頓了頓,又道:“大皇子在陛下麵前的表現,和在我麵前的表現,可真是差別迥異啊!”

韓恕無辜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難道不是一種非常難能可貴的能力?”

他羞赧的笑了笑,仿佛根本沒發現,他把嬌月歸類到了鬼的行列。

“是虛偽。”她飛快的補充一句:“能和鬼對話的,同樣也是鬼。”

皇子殿下明顯不在意是什麽,他聳了聳肩,“虛偽也是一種能力,它能掩蓋真正的情緒。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也許現在我表現出的笑意是虛假的,但嬌月妹妹的憤怒,一定是真實的。”

他為自己的判斷,感到滿意。

剩下的日子,嬌月都是呆在自己的房中,翻看古籍以度日,外麵銀妝素裹,轉眼,年關已近,這天,有下人來通傳,大長公主請她過去,有些事情要說,在這個時候,嬌月其實早就知道她會說些什麽,嬌月想了想,將書合攏,茴香替她加了一件白色的狐裘。

大長公主靜靜的看著走進門來的嬌月,隻不過短短的一些時日,她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縱然是好事,可卻讓她難以揣摩。

“聽說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將自己關在房中,可是出了什麽事?”

一想起當天韓恕的無禮,嬌月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不屑,再轉眸看向大長公主時,便淡淡說道:“大長公主府物什樣樣入不得驚鴻郡主的眼,嬌月擔心會因為一些言語上的推阻與驚鴻郡主產生嫌隙,便躲在屋中甚好。”

知道嬌月是在有心敷衍,大長公主便也沒再多說什麽,“本是想著讓驚鴻盡早入宮的,但眼下即將過年,宮中事多,如果在這個時候送她入宮,反而顯得不知禮數,所以,我便想留她在家中隨我們一起過年,你覺得如何?”

這話一出,嬌月略有些驚訝的看著大長公主,而大長公主自己也不由得微怔,什麽時候起,居然會想到要問女兒自己的意思了?

嬌月淡笑,“娘倒是好意,可就不知道人家驚鴻郡主是否能習慣大長公主府的節慶。”既然在驚鴻進府當天,娘便有意讓兄長和東風出門回避,便也是不想跟這驚鴻扯上太多的關係,但也正因為娘擅於宮廷之術,就算是違心,也不得不為之。

“驚鴻嬌生慣養,難免會刁蠻了些,人家不懂堂中禮數,有嬌月在,娘倒也不擔心。你二人年紀相仿,多去走動走動,免得落了人家的口實。”

嬌月低垂著的眸子處,一絲淡漠一閃而逝,隻要能讓娘得到好處的事,哪裏在意過她的感受?欠了欠身,“既然娘都這樣說了,嬌月必會照做,隻是不知兄長近日可會回府?”

對於所有人來說,她和哥哥隻不過有月餘未見,可是對於她來說,卻已經是前世今生。這個待她親厚的兄長,是如今她最掛念的人。

“聽說京城裏好像出了什麽案子,他隨著府尹大人長長見識去了。”大長公主說到此,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嬌月,“以前倒甚少聽你提起你兄長。”

大案子?嬌月卷曲的睫毛下,立刻閃過一絲光澤,抬眸時,光華褪盡,“娘,我今日便找人讓裁縫進府,替驚鴻公主添置兩套新衣,再擇些首飾。”

“你能這樣想便再好不過了。”

嬌月欠了欠身,“嬌月適才想起,前些日子太後提到前次送給她的點心,比起宮裏的要好少數倍,惦記不已,嬌月想著,稍後正好可以進宮去看看太後。”

“太後娘娘如今倒是有了孩子心性,那你便去看看她,稍後我會安排好馬車送你入宮。”

“多謝娘。”嬌月福身走了出去。

茴香替程嬌月攏了攏衣服,“翁主,事前巧兒非說要陪著翁主出門,奴婢好生一陣勸。”

茴香與巧兒進府的時間差不多,關係親近,這個時候見程嬌月心情不錯,便故意趁機來說說好話,雖有些逾矩,卻也無可厚非,淡笑,“為何要勸?”

“巧兒說她數次闖禍,但幸得有翁主體恤,雖然前些天著的風寒尚未好完,但也可盡力服侍翁主……”

程嬌月從鏡子前轉身,看著跟前的茴香,“她進府已有數年,但仍可數次闖禍,更何況如今宮中局勢多變,對於一個習慣性闖禍的人,還是盡量回避得好,始終隻是一個奴婢,我又能護得她幾時?”

茴香沒敢接話,隻是輕輕的應了聲,“是。”

“奴婢闖禍受責,說到底,打的也是主人的臉,你若與她同氣連枝,便盡早離開我處。”

茴香趕緊跪在地上,“翁主,是奴婢多話了。”

程嬌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程嬌月在上車前給車夫說了聲,“今日從東華門過去。”

車夫趕緊作了個揖,“翁主,雪天路滑,東華門那邊更是不易行走……”

“需要我說第二次嗎?”程嬌月眼神微冷,有著讓人望之生怯的涼薄之色,這居然是在一個十三位的少女身上展示出來,讓人驚歎,卻也不得不卑微順從。

“是,翁主。”

茴香數次偷瞄程嬌月,終於被看了個正著,“本翁主可是有哪裏不妥?說,本翁主恕你無罪。”

茴香戰戰兢兢,低頭不敢與程嬌月的眼神直視,“奴婢該死,奴婢隻是突然覺得翁主似是換了個人,以往翁主出門,都會叫上巧兒,是因為巧兒聰慧,茴香愚笨,頭次巧兒是因為受傷,而這一次……”說到這裏,茴香不敢再往下說下去。

程嬌月隻是看著她,揚唇笑了笑,並未回答。

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麵,喚停。

隔著一條街,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正與府尹在低頭議事的程修能,所謂的議事,也不過是象征性的給他吩咐一些鎖碎之事去處理,那也是看在他們爹的麵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