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太後駕到

問題其實就出在寧才人房間門口的那兩盆香苓草之上。

隻是……

許多的宮鬥電視劇和小說都告訴季憫秋,在這後宮之中,什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謹小慎微,不管你身份地位的高低,都必須要這般。

譬如此刻,她心裏縱然知道那惹人中毒的根緣在哪裏,卻是不能說出來,若是她說出來了,且不說,秦皇後隻怕要重新評估她,甚至提防她,而那幕後黑手,就更是要埋怨自己,憎恨自己。

甚至,在未來的日子裏,那人仗著位高權重,還會明著出手整治自己,也許還會直接讓自己丟了性命。

但是……

寧才人被她害了,這是寧才人的命數,自己尚可以留下一線,不將她泄露出來。此時,自己卻也被她害得中毒吐血。

試想,今日若不是有吳辛未太醫在此,那自己這條命恐怕也要交待在這裏了。

所以,那幕後黑手也怪不得她了。反正她最是懂得知恩圖報,最懂的還要算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季憫秋朝著身旁的心若點點頭,這個時候心若倒是聰明了,收到季憫秋的暗示,立馬站了出來。

“奴婢心若乃是季采女的婢女,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有話就說。”秦皇後滿麵狐疑,這個中毒事件尚沒有頭緒,卻又有了其他宮妃被害。當下也不計較那麽多了。

“啟稟娘娘,奴婢剛剛本是扶著采女行到那門口的,采女不知道為何就突然吐了血。”

“門口?”秦皇後聽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寧才人正房的門口。

那裏是由繡撒花牡丹的波斯羊毛地毯鋪就,旁邊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倒也不是,就隻有兩盆綠色的盆栽。

“本宮記得那個叫香苓草吧。”

“娘娘英明,確是香苓草。”秦皇後身邊的掌事姑姑玉葉回道。

“這香苓草不是春日的時候,本宮賜下來的嗎,怎麽寧才人還留著。”秦皇後問著身邊人。

“娘娘,您可是記錯了。這寧才人才剛剛進宮正正一個來月,那時就已經入了夏,您春日賞賜的香苓草,哪裏會出現在竹心小築了。”

季憫秋抬頭,見這次說話的卻是秦皇後身邊第一得臉的嬤嬤彩霞,人稱彩嬤嬤。

那話中的內容正合季憫秋之意,心中微微舒適了些許。

“來人,竹心小築這兩盆香苓草是怎麽回事?”秦皇後一雙眸子如同利劍一般掃向竹心小築的宮人。

很明顯這個問題是需要他們來解釋的。

往日裏,香苓草算是是怕旱的植株,所以,適合春季生長,一般到了初夏,各宮妃嬪便會將沒有養死的香苓草退回到內務府,交由他們去找皇宮中專門負責養花養草的園丁,將其置於適合的環境中培植。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兩盆香苓草乃是盛貴人前些日子來探望寧才人的病情時從嶸懷宮裏抬過來的。”侍立在旁的竹心小築的大宮女溫良戰戰兢兢的回答。

季憫秋垂下眸子,這竹心小築的人不敢不回答,宮中的每個妃嬪,所居的住處,所配飾的任何物品,大到家具,小到一個小小的首飾,那都是在內務府造冊登記了的,多一點少一點,隻要略微一核對,便就知了分曉。

“娘娘,嬪妾初時進來的時候,也看到過,真真是覺得這香苓草長得真不錯了,當時還尋思著想跟寧才人姐姐借去擺上兩日了。”季憫秋說著,腳下蓮步輕移,慢慢的接近香苓草。

隻是季憫秋距其三步遠的距離,便馬上咳了起來。

咳得那聲音簡直就是驚天動地。

好一會兒,季憫秋這才停住了。

嚇得一旁的心若差點大聲哭出來:“采女,您……您怎麽呢,您沒事吧。”

秦皇後也被嚇到了,在玉葉和彩嬤嬤的攙扶下不由自主的往後連退兩步。

“吳太醫,你剛剛不是說季采女的毒已經解了嗎,為什麽她又毒發了?”秦皇後見季憫秋隻是咳得凶猛,倒是沒有吐血,心中微微鬆懈了些許。

吳辛未也困惑了,剛剛還好好的,再看了一眼門口的兩盆香苓草,走近了兩步,便聞到了香苓草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氣味。

吳辛未猶如醍醐灌頂,頓時恍然大悟,連忙朝著季憫秋大喊:“季采女,快,快離開那裏,那草上的氣味,你可聞不得。”

季憫秋以手帕捂著嘴唇,嘴角邊勾的起的那一抹陰笑,隨即被掩藏,在場眾人皆無一人看到。

“采女,走,咱們快走。”心若拚盡了全力才好不容易架起了季憫秋,拉著她往旁邊走。

說也奇怪,季憫秋這一離開,還果真如吳辛未所言,居然不咳了。

這下,房中之人,皆是一臉既驚又疑的神色。

秦皇後眼見著季憫秋緩了過來,連忙上前關心她:“季采女,可是好些了,剛剛真真是把本宮給嚇了好大一跳。”

季憫秋身子似是極端綿軟,整個人都差點要掛在貼身大宮女心若的身上,但是這個時候,剛剛都聽過了她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此時,也沒有任何人挑她的理。

“謝謝娘娘關心,嬪妾……嬪妾好多了。”季憫秋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秦皇後趕緊將目光投向吳辛未:“吳太醫,季采女這是,哪裏有舒服,可是需要把脈。”

“回娘娘的話,其實不用把脈,微臣相信九花六靈丸的功效。”吳辛未剛說完,卻發現,自己的心不舒服,他有些擔心,又有些想要親近她,所以,他的話鋒一轉:

“不過若是為了安心計,微臣便是給季采女把把脈好了。”

“當是如此。”秦皇後哪裏敢放鬆,若是一個寧才人出了事,尚是有心算無心,可這站在旁邊打醬油的季采女也同時出事的話,不說順承帝要治她的失職之罪。恐怕就連身在慈寧宮修身養性的太後娘娘也要忍不住出來插手一番了。

“嬪妾謝過娘娘厚愛。”季憫秋適時起身謝恩。

“你快會著吧。”秦皇後生怕她又咳個不停,連忙擺手。

吳辛未重新搭上那截白皙的皓腕,此時心中旖旎盡丟,對她隻有關心。

所幸,脈相上麵顯示的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不過片刻,吳辛未收回手,不等秦皇後開口詢問就朝著秦皇後恭身:“回皇後娘娘,季采女的脈相極為平衡,剛剛的咳嗽之症,並不是中毒,也不是餘毒未清。”

季憫秋剛剛隻是覺得心肺之處有些不舒服,但是基本上不會咳得那麽厲害,她隻是把那種表現誇張了些許罷了。

“那是什麽?”見無人問,季憫秋喘息著開口。

“是過敏。季采女體內有微臣家裏祖傳密藥護體,剛剛那香苓草的毒性確實想要再度鑽進你的體內,隻是為九花六靈丸的藥性所擋,兩相衝突之下,便產生了過敏的症狀,其實也是一種保護人體的機製。”

吳辛未見季憫秋聽得認真,便說得更加詳細了許多。

他的話,秦皇後也許聽不懂,但是在現代對醫療、化學還有調香方麵了解很是透徹的季憫秋而言,那便是小兒科,就算不用吳辛未說,她其實也早就想通了。

“也就是說香苓草有毒?”一個聲音十分威嚴的插了進來。

眾人齊齊轉頭去看,那人身著絳紅色鳳袍,頭戴鳳尾金釵,麵容嚴肅,不是身慈寧宮的文太後又是誰呢?

待得看清楚,眾人中除了秦皇後皆跪下行禮:“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臣妾給母後請安。”秦皇後微微屈膝。

“起吧。”文太後向來不喜歡在禮儀這一塊挑人的毛病,況且,此時也不是時候。

“母後怎的過來了?”秦皇後自然的上前,一手扶過文太後,隻是眉眼流轉間,卻看到文太後的另一邊竟是文珵薇文禦女。

文珵薇眼瞅著自己的目光打過去,這才退後一步請了安,然後又極其自然的對著秦皇後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文太後。

秦皇後被文珵薇那一笑噎了半晌。

心中暗暗生氣,這文珵薇也太囂張跋扈了,她一個小小的從六品禦女在自己這個後宮之主的麵前,都敢如此拿捏,絲毫不顧及自己這個皇後的顏麵,居然妄想著與自己並駕齊驅。

這……這太氣人了。

隻是,此時卻不是發泄這股情緒的時候。

文太後此來,雖說來得突然,卻也不盡然,說不定是聽了宮裏頭誰人的挑唆,前來找自己的茬的,故而,這會子,且讓這文珵薇得意上一時半會,若是……總之,這日後別讓自己尋到了她的錯處,不然,非得好好整治她不可。

“哀家正好午歇起來,想著許久不曾見過這竹心小築的寧才人了,這不想著宣她過來給哀家請安,沒曾想,她竟然就病了,哀家想著,這寧才人那可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兒,聽說她病倒了,哀家這不正清閑的慌就過來看看。”

“卻聽說寧才人不是生病,倒是中毒了。皇後,這是怎麽回事?”

文太後的話說到最後,已經完全是質問的語氣了,而且,她這一路進來,特地讓宮人噤聲,不要大聲嚷嚷的,就是想要來個突然襲擊,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啟稟母後,寧才人確實是中毒了,個中根由尚在查察之中,如今,中毒之源已經有了些許苗頭,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秦皇後隻能賠著小心,溫言細語的回話。

“將這事情的始末都給哀家講講。”文太後說完,秦皇後還沒有反應,身旁的文珵薇已經接上了話。

“皇後娘娘,皇姑姑讓您說說了。”文珵薇的話語中不無幸災樂禍之意。

秦皇後咬了咬唇,這文珵薇的膽子當真是大的沒邊了,隻可惜有文太後給她撐腰,自己竟是動不得她分毫,但是這口氣就讓她這麽直接咽下去,那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咽不下去,也出不出來,便就隻有惦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