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二章 憫秋得救

且不說這宮女溫柔的心中是如何想的,季憫秋卻是直接在心中暗暗的評價她:果真心虛。

“微臣吳辛未,季采女若是不介意的話,不若讓微臣診斷一番。”

“正合我意。”季憫秋表情淡淡的,說出來的話也是淡淡的,絲毫沒有得知自己吐了血,很有可能就是與床榻之上躺著的寧才人一般中了毒的驚慌之色。

看著這樣的季采女,吳辛未不禁有幾分意外,她倒是不似其他的宮廷嬪妃,一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異,就立馬大呼小叫的要請太醫,要怎麽樣怎麽樣。

隻見她此刻就那樣淡定的坐在一張紅木高腰的太師椅上,手上端著一杯宮女端給她的清茶,另一隻手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太師椅的扶手,發出細微的“咚咚”之聲。

吳辛未搭上季憫秋的手腕,盡管蓋著絲帕,吳辛未卻仍然能夠在衣袖和絲帕的縫隙處,看到季憫秋的手腕,肌膚白皙,如玉如脂,瑩潤細嫩。

不知道為何,吳辛未竟然有想要再次抬頭看看她的欲望,心隨意動,吳辛未的頭微微一抬,借故道:“微臣看看季采女的臉色。”

季憫秋不疑有他,點點頭,隻是一眼,吳辛未便低下了頭,他的心就已經有些情不自禁的漏跳了一拍。

麵對著自己心中的狂跳,吳辛未有些不明白,他經常出入後宮,對於各宮的主子都有接觸,美麗如盛貴儀,清高如寧才人,婉約如季淑儀,她們看著都比麵前的季采女好看。

但是,在這一刻,隻讓他覺得,那些美麗綽約的宮妃卻都沒有眼前的季采女這張臉吸引人。

“脈相如何?”季憫秋見吳太醫許久不說話,隻顧著低頭沉吟,便出聲催促。

吳辛未這才反應過來,脈已經把好,脈相已經在他的心中,當下,便潤潤嗓子,娓娓道來:“采女之病在於心肺之上,瞧著與寧才人之毒是一般無二。”

適時的停頓,吳辛未抬頭看了一眼季憫秋,見她麵色微有波動,但是仍然看不出情緒。

不好這麽吊著,吳辛未抿抿唇便又接著道:“幸好季采女隻是初初中毒,毒氣尚未完全到達心肺,所以相比寧才人之毒,十分的淺顯,乃是初發之狀,倒是不成問題。”

季憫秋的心中是萬分的抑鬱,隻是她習慣了將所有的情緒和表情都掩藏起來,所以吳辛未自是什麽都不曾看出來。

“聽吳太醫這般說法,是否還有解救的辦法。”說這話的時候,季憫秋的心都是在顫抖著的,但是為了不給眾人留下一個貪生怕死的壞印象,揚著唇,始終保持著淡定的微笑。

吳辛未更加佩服季采女,這樣的女子也許在宮外或許會有,但是這在深宮之內,他卻是頭一回看到。

當即自信一笑:“這也是巧了,微臣這裏的藥丸可能會起到一些作用。”

季憫秋喉嚨裏咕咚咕咚的動著,麵上依舊淡定,笑看吳辛未,也不開口詢問。

“便是之前給寧才人服用的九花六靈丸,此藥乃是微臣祖先留下來的聖藥,基本上能解很多毒。”

“如此神奇,豈非非常珍貴?”季憫秋挑眉。

“珍貴確實珍貴,但是相比人命,也不足掛齒。”吳辛未再次從懷中掏出那個紫檀木的小匣子,打開,拿出一粒,這麽些動作,一氣嗬成,然後遞到季憫秋的麵前。

季憫秋也不管那麽多,示意心若接過,和了水,一口便將其吞了下去。

不過半刻鍾,心肺之內那股燒心這感,頓時就去了許多,隻覺得心口處清涼舒適。

而此時,早已經有宮人,將季憫秋的異樣報到了正走在路上的順承帝和秦皇後二人知曉。

在此之前帝後二人正在就季憫秋的嫌疑之事做著討論。

順承帝雙手背在背後,沒有傳召玉攆。

“皇後就是如此相信季采女,寧才人今日毒發的時候,可是隻有季采女站在身邊,若是說她沒有嫌疑,朕可有點不大相信。”

秦皇後溫婉一笑,侃侃而談:“陛下所言有理,不過,臣妾願意給季采女作保,這個下毒之人誰都有可能,卻絕對不會是季采女。”

順承帝麵露疑惑,等待著秦皇後的解釋。

“後宮之中的爭鬥也不是今日才有的,每個妃嬪都是異常聰慧的。所以,臣妾自以為,沒有誰會下了毒還陪伴在那人的身邊,那不是擺明了說就是她動的手腳嗎?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這是其一。”

“其二,臣妾觀季采女的麵相,也不是那等會作此惡之人,況且,她一個不曾承寵的小小采女,多想辦法獲得陛下的寵愛,爭取承寵才是正經,故而討好寧才人倒是正途,何必要去參和那些醃臢事。”

“其三,再加上她往日裏與寧才人沒有任何過節,更加沒有利益衝突,所以,她並不具備下毒的動機。”

順承帝的心中覺得秦皇後的這一番話說得是既有道理,但是又好像頗有幾分牽強,但是,想著,眼前這個女子畢竟是自己詔告天下,禦封的皇後,現在這身邊有這般多的宮人在場,倒是不太好當場駁斥她,便忍了忍。

況且,季憫秋那個從七品小采女,自己個瞧著,除去她的出身,心裏還是極為喜歡她的。

若真如皇後所言,這事並不是她所為,自己豈非冤枉她,這到底有些不好,若被查出來,真是她幹的這等惡毒之事,到時候再行懲處不遲。

便是在順承帝心中的想法落地生根的這個重要時候,宮人來報了季憫秋中毒之事。

順承帝心頭一鬆,他本性善疑,無事也要疑三分,但是,直到這時候,他這才真正相信了秦皇後的判斷。

不過,這事卻不算是小事,因而,隨即而來的便是一場天大的怒火傾泄而出:“真真是太大膽了,毒了朕一個妃子居然還嫌不夠,就連朕不曾寵幸的末等采女也不放過,當得上是蛇蠍心腸了。”

“萬請陛下息怒,保重自己個的身子,此事千錯萬錯,錯在臣妾,是臣妾沒有做好皇後,沒有管理好陛下的後宮,才會出現今日的齷齪之事。”

順承帝盡管氣怒,卻也不曾失去理智,心裏縱然有幾分埋怨皇後失職,不曾管理好後宮,以至於讓他後院失火,此時卻也被她這良好的請罪姿態給動搖了,便竭力平息了怒火,忍著心氣兒道:

“此事既不是皇後所為,倒也怪不到皇後的身上,隻是皇後確也有失察之責。”

“是,陛下。臣妾不敢辯駁,隻請求陛下給臣妾一個機會,讓臣妾一力查出此事,還陛下的後宮一片清明,還各宮嬪妃妹妹們一個安然的環境,也好讓臣妾將功贖罪。”

秦皇後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順承帝自問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當即下了一個口諭。

大意是為查出此等中毒事件,皇後可以在後宮之中便宜行事,後宮之人不管什麽身份地位皆不得因為任何之事,於查案一事反抗於皇後。

秦皇後得到了她自被封皇後以來最大的權限,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悅,當下慎重的半屈了膝謝恩。

然後,等到送走了順承帝之後,立馬召了榮興宮的一些得力之人重新來到了竹心小築。

此時,季憫秋服下吳辛未給的九花六靈丸有一會兒了,似乎已經大好,已經瞧不出任何中毒的異色了。

秦皇後帶著大批人走進來的時候,還是關心的問候了她幾句。

季憫秋一一據實答了,最後提及吳辛未:“今日此番事宜真真是多謝吳太醫相助,若非有吳太醫及時給嬪妾服下那等珍貴的解毒丸藥,隻怕……隻怕嬪妾也要與寧才人姐姐這般了。”

說著季憫秋適時的悲從心來,眼淚在眼眶裏溜溜的打著轉,就是不曾落下,這樣看著,倒更顯得有幾分風姿。

秦皇後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季憫秋之後,這才有時間召過吳辛未等人:“吳太醫,你給季采女服用的叫什麽……”

“九花六靈丸。”吳辛未見皇後娘娘想不起那藥丸的名字,連忙答話。

“對,對,對,就那叫做九花六靈丸的丸藥,可是與給寧才人用的是一樣的丸藥?”

吳辛未點頭,不明白皇後娘娘為何有此一問。

不過秦皇後接下來的詰問卻讓吳辛未頓時醒悟了過來。

“怎的季采女一用便就好了,而寧才人卻還是這般。”一邊說著,秦皇後一邊指指拔步床上躺著的寧才人。

粉色的紗帳此時已經被宮女放了下去,遮住了床榻之中那個窈窕的身影。

“娘娘容稟,此事就算是娘娘不問,微臣也是要回稟的。”

吳辛未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回答起來也是順暢無比:“季采女的病症相比寧才人,不過是剛剛才發作,毒雖已入體,然則因為剛剛才中的,所以並未到達心肺,故而,微臣家的九花六靈丸尚能起些作用。”

“但是寧才人卻不一樣,她的毒,微臣瞧著,入體太久,此時已經心肺皆傷,所以才會大量的吐血,再加上她的脈搏雖有,甚是微弱,這是心髒受損的跡象,故而,此九花六靈丸用處已經不甚大,於寧才人而言,也不過是隻能暫時延緩毒性入侵,卻無法根治。”

聽得吳辛未這般一解釋,秦皇後這才明白,不過,明白之後,卻又覺得疑問更多,當下隻得又開始劈哩啪啦的問起來。

“這季采女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怎麽就突然中了毒呢?”

吳辛未聞言,一滯,拜托,他是太醫,可不是捕快,當然,他也隻敢在心裏腹誹罷了,麵對秦皇後的問題,他也隻是稟實回答:“回娘娘的話,這個……這個……請恕微臣無能,微臣也是糊塗了,弄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若是說一開始季憫秋尚有幾分懷疑寧才人所中之毒的起因的話,那麽,這個時候,由於自己以己身涉險,便已經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