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見麵
洛盼桃的聲音裏頭帶著某種戚徨,段墨舒聽了,也覺得有些難過,腳步在瞬間就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洛盼桃冷冷地笑了一下,說道:“你與其問我何出此言,不如問你自己為什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來。”
洛盼桃總願意用厚厚的心機揣度段墨舒。
這個男人明知她每天都在被夢魘所折磨,卻完全不管不顧。
隻在去他房中的時候用豆蔻來陷害,如今她要問一句,如此對她是什麽居心?
說話之間,洛盼桃的腳步聲便是慢慢地逼近了段墨舒,他的大腦在迅速地隱藏著運轉著——
這個時候若直接承認了,可不就是要讓洛盼桃對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好感又都給磨滅了嗎?
若是不承認,實在又是在騙人。
思忖再三之後,段墨舒才緩緩地轉過身來,說道:“姑娘所說的豆蔻可是指那一晚你來我的房間中,我燃燒的?”
段墨舒的眼神中綻放出真誠的光芒,洛盼桃卻視而不見,隻是冷冷地說了一聲:“你既然一清二楚,何必明知故問了?”說著便還是從言語之間又透露出了一絲的清冷。
“實不相瞞,我常年服用豆蔻,隻因為豆蔻有化濕行氣的功效,那天姑娘深夜造訪,我一時之間忘了官桂換過來,不想竟然擾了姑娘的清夢。”說著便是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不知道姑娘每日每夜的夢魘中,是否有我的身影呢?”
段墨舒的話好像是一記驚雷一般,深深地砸在了洛盼桃的心上。
何止是身影呢,分明全部都是段墨舒。
他的一顰一笑,好像模子一般被刻在了心中。
一想到這裏,洛盼桃閉上眼睛,隻在嘴旁牽扯出一絲的笑意,說道:“有與沒有有什麽關係。”
兩人正說著,卻聽到藥林穀的上空炸開了一朵鮮紅色的煙火來,因為是在白天,並不能看到其中的樣子來,但是段墨舒再清楚不過了。
這是完顏紅菱在與自己發出信號,他的眉目之間突然有了一絲警惕,一雙手卻不自覺地攬在了洛盼桃的腰間,說道:“這裏危險,我們要趕快離開。”
洛盼桃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被段墨舒以極快的速度帶離了劍林之中。
“你幹什麽?”
等到完全從劍林中出來了之後,洛盼桃才醒悟過來,剛要狠狠地質問了段墨舒去,卻聽到段墨舒的聲音在耳邊沉沉地響起——
“快找到守護你的那四個人,不要隨意外出,恐是有外賊來了。”
說著便是仗劍飛快地走了出去,官桂的聲音也在後頭沉沉地響了起來:“姑娘,快點照著太子殿下說的話去做吧。”說著便是朝著段墨舒的方向也去了。
“主人,你可曾聽到什麽聲音?”等到回到自己的廂房中時,逸風的聲音沉沉地響了起來,“剛才遇到了段墨舒,他跟我說,似是有賊子來闖穀了。”
“你且在自己的廂房中好生地歇息著,我讓逸水和逸火來看著你,聽說守穀人是一介女流,我立刻前往,看能否幫上什麽忙。”
逸風說完細細地看了一眼洛盼桃,最後還是決定地問一句:“段墨舒沒有對小主人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吧?”
洛盼桃緘默不言,胸口卻好像是吹過一陣陣的狂風。
她擺了擺手,語氣冰涼:“你快去吧。”
有風卷過腳邊,將逸風的歎息抹去。
且說完顏紅菱這邊。
藥林穀的穀口是漏鬥形的陣勢,當年穀長留之所以挑選了這個地方,正是因為看中了它易守難攻的優點,可是這一次,似乎沒有上一次這麽簡單了。
因為遠遠的地方,隻是跑來了一個縱馬奔馳的男人,完顏紅菱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他很麵熟,但一時之間卻不能分辨出此是敵人還是段墨舒的朋友,因而隻請出了最簡單的陣仗,一邊又小心地放出了衝天炮,讓段墨舒速來展開判斷。
可是一切的變故不過是發生在一瞬間,後麵突然出現的千軍萬馬,馬上將前麵的這個男人亡命天涯的境地給表現了出來。
完顏紅菱思前想後,總覺得應該先將此人救下。
思考之間,已動用了五成的功力,將那藥林穀狠狠地隔離在身後,除非她身死燈滅,否則這藥林穀便無法被任何人闖入,實際上在動用這一招的時候,完顏紅菱已經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思了。
“你可是來找太子殿下的?”與許佩淩比肩而立的時候,完顏紅菱的聲音緩緩地在許佩淩的耳朵旁響了起來。
“你是守穀人?”許佩淩問。
“是。”
完顏紅菱紅袖一揮,便是那斷紅菱的威力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夠單獨抗衡得了的,便是在光火石之間,打頭陣的一群人已經是瞬間灰飛煙滅了。
“你實在不需要出來幫我,我命休矣。”
許佩淩苦笑道。
這些人是天漠派的。都是頂尖教徒。
思慮之間,許佩淩已用劍術斬殺了馬上的一些人。
“天漠派?”完顏紅菱的眼神之間突然泛起了一絲的清冷。
“正是。”許佩淩說著迅速翻身至上空,怒吼了一聲——
“破!”
便有人翻身下馬,吐血不止。
“你不要再耗費自己的真氣了,如你是來找太子殿下的,我有一法。”說著完顏紅菱又迅速地將自己的一襲斷紅菱灌滿了體內的真氣,狠狠地摔在了對方的身上。
“姑娘請講。”許佩淩說道。
“我有幻化之術,你與我從那邊的一線天中過,而後埋伏在其中的一處地方,之後便又千軍萬馬從一線天中奔湧衝出,我們再從羊腸小道中逃離。”說話之間,似有更多的人不斷地往前衝。
此法是破釜沉舟,否則這一群人可以直接衝破了他們兩人的抵禦,直達了藥林穀前,到時候便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阻擋了。
許佩淩說道:“一切聽憑姑娘你的吩咐。”
兩人便是以內力相互配合,而後便在完顏紅菱的指引下來到了一線天處。
那群人果然是跟了過來,完顏紅菱看去,軍中似乎沒有主將,反而是一群類似於行屍走肉一般的稻草人在來回逡巡著,但縱然是這個樣子的,仍然有很十足的攻擊力。
完顏紅菱的心中早就明白了大半,說道:“如今中原地區倒是巫蠱之術盛行了嗎?”
許佩淩不解其意思,便問道:“姑娘此話怎講。”
完顏紅菱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而後說道:“隨後我自然會與你解釋。”
說話之間,便是微微盤腿而坐,而後將那小蔥一般的手指伸了出來,念念有詞之間,似乎突然之間天地變色,從一線天的周遭四處突然之間奔湧而出了千軍萬馬,聲勢浩大。
一時之間,整個山穀竟然好像要被震翻一樣,許佩淩尚要好好地仗著寶劍,才能夠站穩。
“走!”
還沒有等到許佩淩反應過來,那完顏紅菱早就牢牢地抓了他的手,向藥林穀的方向飛奔而去,許佩淩再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景象,便是兩軍對壘之間,隻有飛沙走石尚且存在著了。
“多謝姑娘搭救之恩。”等到確定安全了之後,許佩淩連忙跪拜。
“壯士切勿這般客氣,你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
完顏紅菱說著還看了一眼遠處的光景,笑著說:“隻是這陣勢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若是壯士有什麽要與太子殿下說明的,可千萬要速戰速決,否則等一下,恐怕又是一場惡戰了。”
完顏紅菱說著捂住了自己的手掌,已有鮮血從自己的指甲縫之間緩緩地流了出來,剛才在許佩淩的麵前已經算是逞強了,還好自己有遠見,在一線天那個地方還懂得埋伏伏兵,因而也不算是敗得太慘。
許佩淩對完顏紅菱存了印象。之前帶太子殿下來這裏療傷過,隻是那時無力顧及,早就聽說藥林穀的守穀人非同尋常,如今看來,倒是比傳說中的更加英姿颯爽。
沉思之間,多看了完顏紅菱幾眼。
“好了,你快點去吧,在這裏與我多說無益。”
完顏紅菱見許佩淩呆呆的,淡淡地笑了一下,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已經讓太子殿下往這個方向趕了,這會子應該到了。”
正說著,卻看到段墨舒從一處拐角的地方閃身而出,低沉的聲音響起——
“許佩淩,京中可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許佩淩支撐了這麽久的信念,終於在看到段墨舒的一瞬間完全奔湧而出,便是狠狠地跪在了段墨舒的麵前,說道,“太子殿下,淩貴妃恐怕是要不大好了。”
這些天,段墨舒最擔心的就是母親在京中的安慰,如今聽到許佩淩這麽一說,心中難免覺得悲憤,連忙問道:“母親怎麽了?”
“微臣聽說,段墨淵自從入主京中之後,一再稱病,便是來北伐這樣能夠揚威的事情都不願意去做了,看看起來是在養精蓄銳,實際上暗地裏已經做出了許多陰險狡詐之事了。”
許佩淩想到那一天在家中,慕容太傅與自己說的話,一時之間覺得心思涼透了一般,若是這一局敗了的話,段墨舒這些年所有的籌備,都將功敗垂成了。
“段墨淵做了什麽?”
段墨舒的眼神之間慢慢地凝聚在了一處,便是狠狠地將拳頭攥緊。
“慕容太傅送進宮中的女兒突遇變故,胎死腹中,而丞相府中送來的歌姬也成功被封了位分,這幾日又從淩貴妃娘娘那裏傳來了一些消息,淩貴妃娘娘深思倦怠,似乎也是許久不曾到皇上麵前說話了,如此種種,實在不能不與段墨淵的入主聯係在一起啊。”
說話之間,許佩淩隻覺得有鮮血不斷翻湧著向上奔騰著,段墨舒看了出來,連忙將許佩淩扶了起來,說道:“你辛苦了。”
許佩淩連忙搖了搖頭。
為自己的無能為力且要自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