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魔

完顏紅菱從腰間取出了一小罐的雄黃粉,轉著圈兒地灑在周遭的地麵上,剛開始毒蛇還沒有什麽動靜,可是漸漸地動作就軟了下來,似乎是得了什麽指令,四散潰逃了一般,小聲地說道,“自然不是,楚水旁的一處沼澤地裏爬滿了毒蛇,若是有本事入了泥潭,便是解了毒蛇的封印,裏頭自然是一處開闊的道了,不得不說穀長留當真是一個想得透徹的人,有了這一處的密道進可攻退可守,若是自己人,自然有可以解毒的方法,若是那外來的人,便隻能接受被毒蛇咬死的下場了。”

雄黃粉有驅蛇之神效,隻是若要對付著紫竹林中的毒物,道行還是淺了些。

段墨舒故意以言語激之:“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玩意兒呢,不過就是雄黃粉。”

完顏紅菱聽了,莞爾一笑,又輕輕地念了些什麽,那些蛇竟然好像是一個個被關在了透明的罐子中一般,竟然在與自己相互平行的空間成了軟塌塌的一團一團,待一道工序完結後,眾蛇早已敗退數尺之外,她調皮地提起其中一條蛇,笑言:“此言差矣,這可不是一般的雄黃粉,若是一般的雄黃粉灑了下去,不但不能控製住毒蛇的走向,反而會與這些蛇本身的一些機能產生衝突,讓它們有了更強的攻擊力。”

段墨舒托著下巴,領悟其中的道理,若是平常人撒了雄黃粉,不通內情的人會以為得逞了,可等到腳尖觸地的時候,那些蛇卻會突然之間蘇醒過來,然後便是群起而攻之了,看來完顏紅菱最精妙的地方在於施咒,隻有兩者相互配合才能真正讓這魔窟中的毒蛇束手就擒了去。

隻見完顏紅菱以腳尖輕觸地麵,上頭覆著的一層淺淺的泥土被內力推開,裏頭露出了一條光亮的道路,“殿下,請吧。”

被布下的結界之中,眾蛇成群,卻不能傷及分毫,地下通亮的小路倒是與頭頂的月光相映成趣了去。

段墨舒笑著說:“當真是妙極了,今天多謝你了,來日若是有什麽事情再互通有無吧。”說著便也輕輕地下到了地道之中。

“是,殿下,屬下自當盡心竭力為您將所有的事情辦妥。”說著便是以水袖輕輕地一抹,段墨舒便是看到頭頂似乎是被什麽透明的**輕輕地覆上了一樣,隻能看到一層淺薄的月光了。

完顏紅菱水袖一揮,便輕輕地點著竹葉兒一層一層地往上走去,這片山穀中的每一處地方她都是去到過的,從前自己被安排在這裏做守穀人的時候,原是應了當年段墨舒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從此便是十年如一日的守護,從來也沒有人問她願意不願意行這樣的事情,便是她自己也覺得不到快樂,可是剛才那個男子,在指點方遒的男子,分明是能從眼眸中散發出一些光芒來的,自己竟然是想得有些入迷了,也動了一些少女的芳心去了?

她看了一眼山穀東側的廂房群中的星星點點,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活死人墓一般的山崖中住著了,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擺脫了從前殺人如麻的日子呢,也許從山穀中修行便是第一步了,這麽想著,便是又輕輕地揮了一下水袖,仍是尋著原來的路回去了。

段墨舒回到自己的廂房之中的時候,官桂似乎是出去了,他剛才打發了官桂出去,可是這個時候早就過了官桂在外頭的時間了,竟然也是不在的,雖然是這麽想著,但段墨舒還是果斷麻利地躺在床上,而後依靠在床榻上,裝出了昏昏欲睡的樣子來。

“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啊。”那官桂開門進來,似乎是很驚恐地說道。

桌上的香爐倒是焚上了,摻了些許的安息香,段墨舒有頭疼的毛病,官桂一直小心照顧著。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了,也能讓你這麽急嚷嚷的。”段墨舒皺了一下眉頭。

“是奴才該死,是奴才不穩重了。”官桂聽出了段墨舒語氣中的不滿意,連忙說道。

段墨舒抬眼之間,早覓得有人在外頭,剪影投得的樣貌,應是逸風和洛盼桃。

“好了,不要跟我執著於虛禮了,快說吧。”段墨舒說著側了一下身子,那官桂連忙上來幫段墨舒將被子掖在身子下麵。

“逸風可是一直在門口守著的呢,看來是在監視殿下,可謂是來者不善啊。”說著便是垂手而立,似乎是等著段墨舒的發落。

腰間的豆蔻散發著沉沉的香味,完顏紅菱的計謀在段墨舒的腦海中不斷醞釀著。

“他願意監視就監視著,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難道說我這輩子被被人監視的時間還少嗎?不過像他這樣守株待兔的方法,我倒是覺得蠢得可愛啊。”

正說著,卻聽到了洛盼桃的聲音沉沉地響了起來,“段墨舒,在不在?”

段墨舒垂目一笑,與官桂好生地商量出了一場的好戲來。

完顏紅菱沿著蜿蜒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說是住處,其實也不過是一處如同古墓一般的所在罷了,房間內從來就沒有女兒家的暖心情長,隻有一簾一簾被掛在頂頭的褐色簾幕,便是隻有自己所穿的衣服與裝扮是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樣子,其它的也再沒有什麽了。

完顏紅菱慢慢地沿著自己的住處走了一遍,因自己是絕命司的人,絕命司的人從前都是浪蕩於江湖之中的,所以基本上都不能將自己的住處裝扮得太過於安逸與舒適,所以完顏紅菱的這處住所也沒有常人所有的一應俱全的家具擺設,便是那床,也不過是用兩根繩子傳入到岩壁兩側,隻需要完顏紅菱輕輕翻身上去睡著便是了。

“完顏紅菱,你是我們族人的驕傲,如今政黨更迭此起彼伏,未來尚不可知,若是能夠把握了當朝太子的行蹤,便是將來我們翻身的好籌碼,如今我便命你假意聽從段墨舒的命令,待到的事成之日,便是你大展身手之時。”這是自己的師傅親口與自己說的話,完顏紅菱從來就不敢忘記別人對自己的恩澤,但是這麽些日子來的安穩度日,她已經忘記了從前見血的日子是怎麽過來的,所以也幹脆偷偷地周全了自己的平和之心。

完顏紅菱環顧了四周,便是桌子上的那一盞燭台能夠體現自己的心情了吧,那燭台是穀芽兒丟在了山澗之間的,應該是因為犯了什麽事,穀芽兒這個小貨被穀長留斥責了,因而一怒之下將這原本精致的燭台齊於穀底,完顏紅菱不忍心,便是將其接起,從而好生地放著了,一屋子的冷冷冰冰,倒是隻有這一方的燭台能夠陪著自己度過這些個漫長的冬日了。

“紅菱,紅菱。”似乎有人在叫喚著自己的名字,完顏紅菱回頭看去,卻隻看到一些曖昧不明的黑影子,身後的洞門已經被完全關上了,可是那聲音卻好像是從門外慢慢地傳過來的一樣,讓人覺得瘮得慌,完顏紅菱矯捷地飛上了房梁,瞬間將那燭火給吹滅了,便是觀察著黑暗中的動靜,可是除了風聲在不斷地吹打著樹枝之外,竟然也沒有任何的不尋常的地方了。

“紅菱,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的話嗎?”是背後傳來的聲音,完顏紅菱迅速地轉身,一掌將手中的真氣全然地拍在了身後的柱子上,柱子瞬間斷裂開來,可是那個黑色的影子便是倏地一下就不見了。

完顏紅菱的掌心在顫抖,究竟是誰,究竟是誰要來找自己,難道是從前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嗎?這麽想著,完顏紅菱便慢慢地落在了桌子上,冷笑著說道:“是哪一位英雄好漢,便是出來與我會一會也好,何必在別人的背後說這些陰冷的話來,我完顏紅菱從來都不喜歡在背後給人什麽計較,怎麽的,今天還要破例了不成?”說著便是慢慢地坐了下來,可是卻隻是虛坐著,一雙淩厲的眼睛便是打量四處,等著伺機而動了。

“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你的朋友啊,紅菱。”那聲音在沉寂了片刻之後終於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完顏紅菱感覺到了聲音竟然是從四處都傳過來的,隔空傳音?完顏紅菱心想不好,難道說是被高人設了魂魄,所以出現了這樣的幻覺嗎?完顏紅菱看了一眼周遭的情況,卻並沒有任何動靜證明是被被人進來布置過機關的。

“你究竟是誰,若是個好漢,便光明正大地出來,我完顏紅菱從前殺人無數,如今在藥林穀中呆了這麽久,手上殺人的功夫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的。”說著便是冷冷地聽著,體內的真氣突然之間相互流竄,似乎是快要控製不住了。

完顏紅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自己的身份將她給害了,這樣烈火烹油的日子,自己是多麽想要好好地過著的,可是縱然能在這藥林穀中安穩地度日,也不過是因為母族中人覺得她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罷了,絕命司從來不依附於任何人,所以隻要是能夠多獲得信息的,都會努力地將眼線楔下去,段墨舒的這根線斷然不能斷的,可是段墨舒經過了一係列的黨爭之後,已經變得十分的敏感與矯捷了,江湖勢力很難在有與他直接接觸的,所以對於完顏紅菱來說,自己也算是深得段墨舒的信任了。

“你何必對我這麽絕情,我要的不是你放下屠刀,我要的就是你拿起屠刀啊,我就是你的師傅啊,紅菱。”說話之間,便是有一陣風狠狠地從完顏紅菱的腳底下吹過,帶著些許的冰涼,完顏紅菱隻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的發緊,是師傅?竟然是師傅?自從師傅去世之後,自己隻能夠在夢中看到師傅了,為什麽如今竟然成了真聲,還能夠幻化出這麽厲害的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