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5章 思忖前世亂今生

“衛姐姐,妹妹許是說得多了,其實不用太過在意這些的。”

冉如胭瞧著衛清歌臉色驟然模樣,不禁撫上了她的雙頰。

“冉妹妹,你的話我會注意,隻是姐姐還想與你說一句,這宮中,也許真的會有真心實意,你我之緣不就是如此嗎?”

衛清歌愈來愈琢磨不透妹妹的心思,總覺得她已並非是一個小姑娘,卻似經曆過世事滄桑的人兒,心狠卻又令人憐惜。

“姐姐說得正是!”

冉如胭勾唇,將悲傷之意隱入喉間,再開口,卻是笑意橫生,可是衛清歌明白,這個妹妹似乎永遠與這深宮糾纏在了一起,而她,不也是一模一樣嗎?

“冉妹妹,餘秀珠那一邊,也許我們真的不可再想什麽,一切,聽天由命吧!餘秀珠霸道愈發也罷,安穩繼續也好,總會有人出頭的,何須我們多想?”

衛清歌突然明白這一點,她們想得如此深,卻是算漏了皇後顏素問與雅貴嬪秦思容,雖說顏素問如今不爭不搶,難保以後想法更變,而秦思容一人,表麵上也是慷慨大度,實際應當是也極其在意這些榮辱的。

冉如胭抿唇一笑,卻是緘默不語。

這些,哪裏是她沒有顧及了的?隻是,在這深宮之中,將希望放到他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為。

“既然姐姐心頭困惑已解,便也是不那麽打擾妹妹了,桃紅,咱們回去吧!”

“是,貴姬!”

桃紅隱沒了與錦繡談笑的聲音,匆匆福身扶著自家貴姬的玉腕。

衛清歌拍了拍冉如胭的的小手,或是在與她說,一切痛苦都是昨日。

“恩呢,姐姐慢走,錦翠,快去送上一送!”

“是的,冉更衣!”

錦翠聽此差遣便是陪著衛貴姬一同出了去,衛清歌談笑而離,而冉如胭眉頭的疑慮卻是愈來愈深。

“冉更衣,你是在想什麽?還是在思忖餘貴人的事兒嗎?”

錦繡覺得冉更衣的神色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不似錦翠巧語,隻能是笨拙地開口。

“不是,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冉如胭抬手扶額,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多了些低沉的情緒。

餘貴人一事已成定局,何須再多思慮?她想到的,卻是南方洪災一事。

她仍清楚相記,在上一世中,南陽王趙濼於此時處理過程中出了意外,從此再無音訊,但是,這一世卻是恰恰沒有這個消息,不禁令她有些懷疑。

她重生於此,是上天想讓她回來尋找什麽嗎?上一世,趙濼到底是因為什麽突然之間就出了意外呢?

冉如胭皺緊了眉頭,緩緩踱步及雕紋銅鏡前,緊盯著銅鏡裏的自己,輕歎一聲。

這些事兒似乎已經出了她的掌控,也許有一日,所有事情的發展皆會與她記憶中的完全錯位。

該是如何是好?

“冉更衣,雅貴嬪讓你過去一趟,但未說是因為何事!”

正當冉如胭陷入深深思慮之中,錦翠的叫喊立刻將她拉回了心神。

又是雅貴嬪秦思容,莫不是也是因為餘秀珠的事兒?

“錦翠,與我去一趟!”

昨日才剛因為餘秀珠父親一事被喚了過去,怎地又去了?

排雲殿,主殿之中。

秦思容挽一淩雲飛月單百髻,金釵亂素色,彰顯貴嬪之主位。

她嫩綠色長褙子一拖至地,將鵝黃葉繡抹胸遮掩,水滴狀的溫潤白玉掛於玉頸之上,隱隱約約襯著愈發柔嫩的肌膚,皓腕扣絞絲半月鐲,雙足踏藍底碧葉繡花鞋。

“冉更衣,你終於來了!”

似是等候了許久,秦思容見她身影,微微歎了一口氣。

“雅貴嬪,妾來晚了,真是萬分抱歉!”

冉如胭瞧她略有急迫的模樣一愣,忙是請罪。

“冉更衣可是不要道歉了,本宮真是有些愧疚了呢!”

“多謝雅貴嬪,不知娘娘喚妾前來所為何事?”

冉如胭實在有些不解,隻得開口問道。

秦思容稍蹙蛾眉,久久不語,正當冉如胭疑惑之時,倒是方緩緩啟唇。

“冉更衣,昨日問了你些許有關餘貴人的事兒,今個兒,正是為昨日之惑而來!”

“嗯?娘娘可是對妾所言有何疑惑?”

冉如胭細細思量著昨日之談,昨日秦思容也是將她召了過來,許是以為她比較了解餘秀珠,便是淺略地問了幾句,但是冉如胭哪裏是信秦思容等人的一類攀附權貴之人?自然隻是委婉地草草了事,未料到今日竟又被……

“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你與餘貴人的爭執,本宮還是有些顧慮,雖說本宮之位難以撼動,但是,真的是有些唯恐她以此事為難於你!”

秦思容從彩靈手中捧著的一個雕花錦盤中取下一件物事,冉如胭瞧見便立刻傳喚了錦翠上前。

“多謝娘娘顧慮,但更衣隻是小小卑微身份,哪裏值得娘娘費心,想必那餘貴人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來為難一個小小更衣吧?”

冉如胭心裏自然知曉秦思容並非是擔憂她,據她所知,秦思柔為趙淮母族承恩候秦家之女,因癡戀趙淮便不顧一切入宮後雖為雅貴嬪,卻是實際上在宮中並不受寵,這些也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擅長古琴如何?一具焦尾又如何?對於心中存愛之人,最殘忍之事便是冷落,將夢生生打破。

而秦思容應當是害怕順貴嬪南宮妙月借餘秀珠一事更為獲得趙淮歡心,而她便是更為……

“是本宮多慮了,雖是如此說道,但更衣還是得多加防範,這排雲殿皆為本宮所管,本宮不可不顧你們的安危。”

秦思容許是料到冉如胭會如此說,便是稍稍斂眉,將她的情緒掩入。

“娘娘,餘貴人即便有順貴嬪背後撐腰,但也斷然是不會無中生有,隻要妾自身做好,便是一點把柄已沒有了,而且這排雲殿有娘娘管理,她哪裏敢隨意加害於妾!”

冉如胭抿唇,彎了眉兒,將秦思容的愁緒緩緩緩解了去。

“說得倒是,本宮是許是因這些日子瑣碎之事過多,這才慌不擇路,真是丟了臉了!”

秦思容掩唇一笑,卻暗自慶幸冉如胭並未料到她的心思,也對冉如胭的話多了幾份信任。

“那是本宮曾經收羅的一塊白玉,見與冉更衣相配,便是讓彩靈取了出來,轉贈於你!”

冉如胭從錦翠手中接過那塊白玉,溫潤如水的色澤瑩瑩,紅色繩子纏繞成小巧玲瓏的結,就那麽隨意一瞧,冉如胭便知道定非凡物。

“多謝貴嬪娘娘,娘娘有心了,妾今後定當為娘娘盡力!”

冉如胭早就明白了雅貴嬪的心思,便是一個勁兒地如她所想那般回應,而事實上,這個深宮之中除了衛清歌,她是誰也不會去刻意幫及的。

“更衣說笑了,本宮待會兒還有點事兒,更衣便是回去休息了吧!一早便將你喚來,還望更衣多多擔待了!”

秦思容突然如此一語並未令冉更衣有些詫異,隻因秦思容本就溫婉嫻靜,不似林婉柔般八麵玲瓏矯揉造作,與她為友總是比林婉柔好些。

“那妾便是告辭了,還請娘娘照顧玉體,莫要思慮過多!”

冉如胭一語作罷,見秦思容久久不言便是將白玉小心收入懷中隨即福身離開。

“彩靈,咱也回去吧!”

秦思容瞧著冉如胭婀娜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貴嬪娘娘為何歎氣?”

彩靈有些困惑,實則以娘娘之位本就不應擔憂一個小小貴人受寵一事。

“這後宮,怕是新人漸出顏,不識舊人心了!”

“娘娘又何須擔憂呢?貴嬪之位可不是誰都可以上的呢!”

彩靈一撅小嘴,驕傲地開口,扶起自家貴嬪的玉腕緩緩向內間走去。

但是秦思容又如何不知,趙淮於她,是一絲情意也沒有的,靠人撐腰如何有用?

殿外,錦翠瞧著更衣再次蹙起的眉頭,疑惑開口。

“冉更衣,方才雅貴嬪不是已然將你籠絡,為何你還要皺眉?”

這不是該欣喜之事嗎?

“正是因為如此,雅貴嬪的心思,是讓我絕了後路。”

一旦顯示出與秦思容站於同一戰線,便是與許多妃嬪為敵,且,她為更衣,自當是所有事情的承攬者。本是思量趙濼一事已經頭疼了,現在又多了那麽些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幾日寧靜令冉如胭過得有些心慌意亂,隱隱察覺有事發生,卻是毫無頭緒。

“更衣,今日皇後邀後宮所有人兒去聽雨軒瞧戲呢,你怎地還不動身?”

錦繡從懷中取出帕子,將漆木桌案上的汙濁之物擦淨,隻一會兒,那素淨的帕子便是蒙了一層塵。這些個宮婢,真是愈發偷懶了,再不說一聲,恐怕連來都不來了!

冉如胭也明白了這些轉變,時勢悄悄的變化令所有人皆有些措手不及,聽聞幾日前餘秀珠便是又承了趙淮恩澤,一念及這些,她便咬牙切齒,明明這一世他們不會再相愛,她仍舊是放不下,隻怕今後落棋,最錯一著為情。

而今日恐怕不是看戲,而是見那餘秀珠炫耀一番吧?

冉如胭隻是淡淡挽了個百合巧髻,銀色步搖綴著溫潤的白珠,絞絲繞紋鏤空簪小巧地插於尾部,煙舞長袖裙一拖及地,雲紋對襟勾勒曼妙鎖骨,飛雲綠繡抹胸愈發添色,翠色綢帶一係纖腰,雖是被牡丹色荷花大袖衫遮掩,卻是舉手投足隱隱而露,尤為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