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4章 後宮形勢朝朝改
顏素問起身將梅芯扶起,她知曉梅芯的心意,可是,她真的不想淪為工具,這朝堂與深宮的工具。
“皇後,恕梅芯鬥膽,梅芯以為,既為皇後,必先統治各宮,順貴嬪雅貴嬪等人皆為心中不服,恐怕已然尋了路子對付您,皇後務必要知曉這些,不要被他們插了空子,更加是顏家傷了神!”
梅芯皺眉,嬌顏之上浮滿憂慮。
“雖是後位因鎮國公一事不可廢去,但是,皇後一定要明白最壞的結果。”
以往梅芯隻是憐惜幾句,遇她拒絕便是不敢多言,而今日卻是說了那麽多,顏素問自覺不妙,隻是蹙眉不語。
“皇後,不可再傷鳳體,那棉嶺子過多,也許真的不可挽回了!”
說著,梅芯似又要下跪直言。
“梅芯,傳令下去,今後那瓊漿玉液卻是不必了。”
兩人默了一刻鍾左右,顏素問終是歎氣說道。
“是,皇後!”
雖是皇後未說其他法子,但這一步梅芯明白,她已經下了極大的決心,無了那棉嶺子規避子嗣,一切應當會順利許多。皇後的玉體,也不用再受殘損了。
紅燭曳,歎息泯,顏素問呆呆地瞧著那床榻,似是明白了自己今後的生活,這種宿命,怕是永遠也是拜托不了了吧!生於顏家,從小恩寵至極,卻是,毫無自身決斷。再來一世,定是不入帝王家。
長安殿,墨香橫溢,宛若白日的房間,衛清歌卻是蹙眉不已。
已然梳洗完畢,衛清歌一身素白中衣,烏發無簪釵勾挽,於玉肩垂落,滑至腰身。
“貴姬,貴姬,怎地又發呆了?”
桃紅見自家貴姬已然對著那無一字的宣白之紙約莫一刻多鍾,不知在想著什麽,不禁發問。
“還不就是之前冉妹妹與我所說那餘秀珠的事兒嗎?”
衛清歌托著下巴,呆滯地瞧著研好的墨,心中一片雜亂,完全不知該寫些什麽。
“額,貴姬,你就不要再擔心啦,桃紅相信冉更衣自有法子對付呢!”
一係列事情已經讓桃紅對那冉如胭各種崇拜,隻覺得冉更衣似是什麽都懂的樣子,今個兒居然還知道餘秀珠的父親在南方水災之中立下大功,午間便向自家貴姬說了一番,隻是未說解決之法,便是被雅貴嬪給喚走了,他們雖不知是什麽事,確實也相信冉更衣自然會輕鬆應對便是不再擔憂。
隻是自己貴姬對這件事兒思索了許久,毫無策略相對。
“桃紅,那餘秀珠本就是貴人,身後又有順貴嬪撐腰,如今她父親又立大功受賞,不知道會不會又爬到我們頭上來呢!”
衛清歌緩緩提筆,猛然一點,墨跡暈染,汙濁了一片。
桃紅連忙換上幹淨的宣紙,彎著眉道。
“貴姬真是多慮了,桃紅都知道,那餘貴人已經知道天子喜好,正在拚命做著大度嫻熟的才女模樣呢,哪會在這種階段猛然再次興風作浪呢?況且之前冉更衣也說了讓你不要擔心!貴姬又何須杞人憂天?”
桃紅將狼毫毛筆吸飽了墨水,遞到衛清歌的嫩手之中。
衛清歌接過,慢慢落下,頓時顯了一個“安”字,勁道十足,筆鋒銳利,卻是又添了些溫潤,教人看不出其到底是何意。
“可是,這可如何教人心安啊?”
衛清歌卻覺之前的平靜必定會引來一陣不小的暴風雨,隻是來得或早或晚罷了,而她,雖是有著家中勢力支撐與自身才色持衡,卻是連天子的眼都沒有入過。
而餘秀珠卻是已承恩澤,家中父親又是剛剛封賞,想必天子近日又會念及於她,多次受恩,應當離有子嗣也是不遠了。
順貴嬪替她撐腰,若是餘秀珠有孕,其他妃嬪定然是損害不到的,一切怕是會成了定局。而且,她衛清歌也算是與她有仇,以餘秀珠的性子,定然是要報的,到那時,不僅僅是她自身安危,怕是連父親也要牽扯到,這是她完全不願看到的。
一念及這些,衛清歌便覺心中大石難定,倘若自己再不出手,怕是一切會將她與冉妹妹弄個措手不及。。
“貴姬,真的不要多想了,夜色已深不如睡了吧!”
桃紅瞧著自家貴姬皺眉的模樣,雙眸之間盡為憐惜不已。
“如何睡得著?”
衛清歌起身,示意桃紅收了東西,緩緩踱步到雲紋書架前,隨意抽出一本。
“貴姬,你瞧窗外月亮都那麽高了,再不就寢,怕是肌膚可就不好了,肌膚不好,萬一有個黑眼圈啥的,天子可是更加……”
桃紅有些打趣,而衛清歌本就是心亂得很,這樣一來,索性不如一枕黃粱來得自在。
“啊呀呀,別說了!”
衛清歌隨手瀏覽了一番,見桃紅如此說道,匆匆放了回去。
本就沒有機會一睹天子全容,若是再損了樣貌,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縱使心亂著,桃紅仍舊吹滅了紅燭,火光搖曳一番瞬間熄滅,房間隻是透進微微月光,染了半室。
腦海中又浮現了那日於廊間瞥見的天子的隱約模樣,衛清歌雙頰漸漸泛紅,亂緒擾心頭,默然侵雙眸。
“貴姬,桃紅這就離去了,若有什麽,在房間傳喚一聲即可!”
桃紅聽許久沒有回應,隻好輕聲拉開房門退了出去。
唉,真是不知自家貴姬以後該如何是好,雖說她方才安慰著貴姬莫是想太多,但是就連她自己其實也是擔憂至極的,現在隻看冉更衣有沒有法子了。
天很快地泛了白色,衛清歌隻覺眯眼了一會兒,再睜雙眸,卻是已經清晨,若非身體解了乏,真是難以相信已過一夜。
惺忪地揉著眼睛,衛清歌慢慢下了榻,桃紅已然是端了一盆清水推門而入。
“貴姬,怎地那麽早便醒了,要不要再多休息一會兒?”
“不了,我打算待會兒去排雲殿一趟,尋冉妹妹說說話。”
衛清歌還是覺得隻有找冉妹妹想想法子才能安心,便是也不願休息,洗漱一番就讓桃紅挽了個雙刀髻。
雙刀髻上唯一絞絲金釵點綴,銀簪幾根素雅,步搖輕墜了點點色澤,一襲白衣抹胸長裙外著了嫩色繡金褙子,藍紋白底繡花鞋上花草精巧至極。
排雲殿,處理事務的宮婢們早已退了下去。
冉如胭正梳妝於鏤花銅鏡前,候著錦繡靜靜地挽起一淩雲髻,從匣子中取出幾隻繞銀絲攢珠簪輕輕簪上。
“冉更衣,衛貴姬來了!”
錦翠推門而入,輕聲說道。
“讓衛姐姐進來吧!”
冉如胭如此說道,便讓錦繡收拾了東西連忙出內室迎上。
“衛姐姐,你怎地那麽早就來了?”
冉如胭一身淡紫色長衫,白色雲紋交領襯著玉頸,紫紅色腰帶結了個誘人的模樣,舉手投足皆為慵懶之風。
“冉妹妹,還不就是為了那餘貴人之事嗎?”
衛清歌上前扶住了她的小手,一同坐在了鏤空雕花木椅上。
“莫不成那餘貴人那麽快就找上了你?”
冉如胭自覺有些不太可能啊!那餘秀珠最近不是已經陷入了才華賢淑的籌劃之中了嗎?怎麽會在這種關頭惹上貴姬?
“自然不是,那餘貴人怎敢!”
桃紅見自家貴姬沒有應答,便是上前說了句,雙眸不屑之意盡顯。
“衛姐姐,妹妹都已經說了,餘貴人父親受賞一事真的不必太過擔憂,若是她有了囂張的苗頭,姐姐盡管讓桃紅前來喚妹妹一聲,妹妹會解決的!”
冉如胭隻是在心中譏諷了那餘秀珠幾句,不過是個順貴嬪的棋子,竟然還妄想著能夠永保恩寵?未免太過可笑。況且,如冉如胭自己上一世,獲盡恩寵又是如何?到頭來,不就是一杯鳩酒,一抔黃土罷了。
“妹妹不要太過傷神了,姐姐不想便是,也希望那餘秀珠能有些自知之明,井水不犯河水便好,若是傷我們一毫,我不介意歸還數十倍!”
冉如胭緊盯著冷了麵容的衛清歌,心知她已經開始慢慢改變了,這個趨勢恰如自己心中所想,這個深宮之中事情太多,若是隻有自己一人在意,可真的就是太過勞心勞力了,而現在衛姐姐能夠明白這些,正是她所期望的。
“衛姐姐,妹妹也許不能幫你太多,但是盡心盡力自是可以的,還請姐姐心中銘記,這深宮,是虎口,千萬不可對君王動了真心!”
不知怎地,冉如胭說著說著便是想到叮囑那麽一句,許是害怕衛清歌因為真情而輸了這一生,可是……
衛清歌聽此卻是斂眉,雙頰之上微微浮上一抹稠紅,
“妹妹,這是為什麽?難道這後宮之中真的沒有真情實意嗎?”
冉如胭瞧著她的模樣,突覺心中一涼,難道真的是被自己戳中了她的心思?
“衛姐姐,妹妹的意思你應該是明白的!”
衛清歌緩緩垂了頭,手中的青竹素帕被絞得失了本來模樣。
“妹妹真的覺得是這樣嗎?”
清麗的聲音間多了幾分顫抖,嬌顏輕抬,困惑地瞧著稍蹙蛾眉的冉如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