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記得將白玫瑰深藏於心20

佛岡無論何時都會像在露天裝了一台巨型發動機那樣,呼呼的響著,那撕扯人們單薄衣衫的狂風一刻都不肯放鬆。雖隻是個南國小城,但有著吹裂所有人每一寸皮膚那樣的雄心壯誌。她才來這裏近半月,整張臉就像多年沒喝過水的土壤一樣,幹燥的脫了皮。她天天堅持在臉上塗抹著護膚品,卻依舊無濟於事。

那大風來的惹人煩的同時,卻又帶來了晾曬的衣服永遠幹的比你預期的要快很多的好處。有別於她老家的潮濕,她可以不用愁衣服不會幹之類的芝麻小事了。

連日裏的無聊,讓她迷上看電視劇,基本上本土的瞄了一眼就關了頁麵,開始猛追起歐美劇集來。他把她送到了廠門口就走了,臨走前他示意她到了之後記得發信息給他,讓他知道她安全到宿舍了。她應了聲好便走了,廠裏此時也不算幽靜,上夜班的人才慢慢出動。對於那些夜貓子來說,這個時間點隻是他們一天中的起點。她快步走向宿舍樓,廠門口離宿舍不過是百來米的距離,經過大大小小的長方形花壇,左拐被各路花壇包圍的一棟棟巨獸呈現在眼前。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隔了很遠的距離,可那棟家屬樓卻是近在咫尺。廠裏有很多夫婦一起住在這裏,反正也不用付房租,省錢,有的一家老小全在宿舍裏待著,老人就帶著孩子,整天就是做做飯,出去買菜等等雜事一攬在身。也有很多挺講究生活品質的夫婦就在鎮上繁華的地方落腳租房子,租金普遍便宜也就一個月兩三百的樣子。

她此時還是住在這個分配的宿舍裏,說不上哪裏不好,也說不上哪裏好。每一層都有一個能接熱水的地方,能泡方便麵,也能接洗澡的水。在那裏又哪有人去計較這些不同呢,有就是好的。宿舍不擠,空間很大。她和那個大姐的東西也不算多的,宿舍裏很空。衛生也是她見了髒了就掃一下,拖一下,她不在的時候就是大姐收拾。總之是一切井井有條的發展,她到現在依舊還是白班,畢竟才幹不久,有些東西還不怎麽熟悉,哪能隨便交給她這個初來咋到的新人。早八點到晚八點這個工作時間,她早在東坑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沒有太多學生時代的矯情在裏頭。她自認為自己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能有一個地方住著,領著那工資能夠活,樂得知足就行了。

前一腳踏進宿舍,她便發了信息給他。“我到了哦,沒什麽事的話,早點休息哦。明天見,嘻嘻~~”邊看著他那溫馨的回複,邊將買來的各路零食大軍堆放在床上,按下了電腦的開機鍵。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遭遇的這個壞習慣,似乎從足夠大到能看懂電視裏講些什麽的時候就開始拿著零食在邊上吃著了,吃東西的時候喜歡瞄一眼電視,看電視的時候手裏沒個東西能嚼著就難受。

而背靠著她的大姐那頭也怎麽安靜,看個家庭肥皂劇非得開外音,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看家庭倫理劇。她也對此沒有怨言,畢竟在家的時候,老媽也是這樣,她便一副不想打擾到人家的方式帶上了耳機。

自從看了那部講吸血鬼的電影後,她便一發不可收拾的看起了任何關於那方麵題材的影視作品,好劣皆包攬了。從小看了恐怖片不敢出去上廁所的她,卻很迷那些具有懸疑性質的東西,害怕也要看完。以前經常跟那個傻子一塊在家裏偷偷的放著那些恐怖片的影碟看,那感覺到現在都有點想起雞皮疙瘩。

正當宿舍裏這頭懸疑,那頭煽情哭死人的時候,要命的電話響了。她還想說,大姐這時候有人找不會是老情人吧,結果往床上一看,竟是自己那倒黴催的手機在響。

“彪哥,我這裏正演著快死人的鏡頭呢,如果你說的不是快死人了的消息的話,我待會兒會拿把飛刀飛死你的。”

她半開玩笑的打趣著,電話那頭卻似乎沒有講笑話的心情。“這裏剛差點喝掛一個人,你挺有興致的嘛。”

聽他說到這裏,她連口中正嚼著的肉幹也沒了味道,連忙坐正了聽他解釋究竟怎麽回事。

“你不是吧,比手機都更新換代還來的快些,你當男朋友都是一次性筷子啦?你的蘋果三代正在這裏醉生夢死呢,你是在跟你的四代在一塊兒還是獨自瀟灑呢?”

“你就幫我勸勸他嘛,我知道現在對不起不頂用了,但是我是真心不想再傷害他了,才說分開的。”她的語氣弱了下來,心裏五味雜陳。

“唉,應該過幾天就沒事兒了,畢竟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兒。這一生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得失戀個幾次才圓滿嘛,你得好好想清楚才是,戀愛這事兒分了就分了,咱再找其他的,可真到了你非抉擇不可的時候,你別這樣抱著還有下一個的心態。這輩子最終還是得找個能長久的人,能陪你玩未必是過一輩子的人。算了,我也不囉嗦太多,你老人家在那邊悠著點兒瀟灑。下次再聊。拜拜!”

“嘿嘿,您老慢走,歡迎隨時來我這裏悉心教誨,小的在這裏隨時恭迎您大駕。拜拜!”她邊嚼著零食邊調侃著的說道。電話那頭也沒再說什麽了,掛了電話。

才剛看了半集電視,她又被今天格外吃香的手機鈴聲給打攪了。一般沒人找她訴苦,認識她的都知道她不太會安慰人,常常適得其反。

她想戚媛這次應該是將這幾年對她的恨意和對他的愛意全部宣泄出來了吧,不然她哭的這麽帶勁兒為哪般。

如果當初她能為戚媛哪怕著想一秒鍾,她現在也應該不會這麽痛吧。抱著始作俑者的心態,她像接受審判一樣聽著戚媛在電話那頭的哭訴。她想道歉,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都曾經狠狠的傷害過對方,可如今卻像多年膩在一起的閨蜜一般促膝長哭。

她聽著戚媛在那邊哭的很是動情,不知不覺的她也落了淚。雖然很想跟她說,今天她已經將他完完全全的還給他自己了。可又怕她聽到那個名字之後更加傷心,就暫且擱那沒說。

說實話,就戚媛那次下藥一事,她事先也想到了。也隻是嫉妒心驅使,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恨她。畢竟她和那兩個男人此生緣盡了,隻求各自安好,淡忘於江湖。

所謂的異地戀猛如虎也,其實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說法。也許根本不是它太厲害,而是在愛裏的兩個人的心根本沒在一起,又談何距離傷人。

戚媛哭了很久,她很想讓自己停下來,可就是做不到。直到哭到自己喉嚨裏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才停了。

她也知道電話那頭的嘉懿不會再有耐心去聽自己莫名其妙的牢騷了,簡單的說了結尾的客套話之後便掛了電話。

此刻她正在空蕩蕩的宿舍裏,沒有開燈。呆坐在床上,眼裏空無一物。心裏卻還是在重複著這一天發生過的種種,離他那麽近,卻又隔了那麽遠。都可以聽到他時而快時而慢的心跳聲,觸碰到他光潔的肌膚,兩個人明明已經合為一體了,都還是隻是表麵現象而已。她已以如此卑微的姿態來奢求他絲毫的愛戀了,就這樣不值得被他愛慕麽,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她時至今日還未找到一個合適的解答。

事實證明她正想著的那個人也並沒有比她好過到哪裏去,剛還在期待她的一通電話的問候,轉眼間就變成了自己最不想接通的電話。他實在找不到出路,就找來曉標喝酒聊天。

硬是撐到喝的爛醉,才肯將那如洪的淚水放了閘,他哭喊著,為什麽自己當初就跟著她一起去呢,將她一個人扔在那裏,說的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的錯一樣。

他狠狠的捶著自己的胸口,就像在捶著一麵牆。旁邊的那個人識趣的沒有去拉他,任憑他在那裏拚了命的宣泄。愛情這種事要是真能勸的動,就不會有那麽多為情而傷的例子了。趙自己也談過幾次戀愛,每次也都無疾而終。他說不出啥上道的道理來,自己也算是過來人,卻攢了一路的負麵教材。

“她就是一時頭腦發熱的那種人,覺得這時候喜歡誰了,就跟誰好。看那得不到的永遠都最好,得到了就慢慢失去興趣了。眼睛就開始東張西望了,你何苦拿她來折磨自己呢!以後要是再碰上這種人,能躲多遠,你就躲多遠。一次教訓而已,別把自己就埋這兒了。”

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別人的感情專家,卻永遠放任自己的愛情一塌糊塗。自己是局外人解著局中人的謎題,等自己到了局中了,也是這番淒涼。

這些大道理啥的,他都懂得,也是自己常常安慰別人的,到了自己這次,卻怎麽也勸不了自己。

最後也隻能是曉標半扛著這個高他幾個頭的龐然大物回宿舍,自己還好有那體力,不然怎麽能承受那一米八幾的個子和一百四十斤的重量。

他的傷會痊愈,隻是留在心裏的那個洞卻再也沒有人能來填補上了。惟一一次動了真心想要嗬護一個人,還是鬧得曲終人散。讓他忽然覺得很累,自己也是真的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他知道自己已然無緣做她枕邊人,也隻能安安分分退而做一個永遠不說秘密的李大仁。這樣應該會比這一天好受很多,他還可以見證她開心和傷痛。

“以後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來吐,依然甘心做你的婦女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