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 趙王真是閑得蛋疼

林與歡立時明白,惱羞成怒道:“王爺,林與歡雖失了丈夫,也不是能容人隨意褻玩的!”

趙王擺了擺手,道:“夫人此言差矣!小王對夫人一片誠意,回京後自然明媒正娶,定讓你入了李家宗譜,而張機自然也會平安無事。”

沒想到林與歡倒笑了,“多謝王爺厚愛,您瞧著我像給人當小老婆的嗎?對不住啊,妾身從沒想過要為任何人或任何事出賣自己,張機的案子妾身自己會解決。”

趙王笑道:“夫人就不怕小王從中做梗?”

“哦?王爺可是皇室貴胄,難道為了滿足一已私欲,竟想做那宵小之事,真不怕損了您的威名?”林與歡索性也不管好聽不好聽了。

林與歡的刻薄話似乎並沒有觸怒趙王,反倒讓他越發開心。

“林夫人不信小王的誠意?”

“在王爺心裏,誠意這東西恐怕也分了三六九等,是用來等價交換的,妾身怕是本錢不夠。”

“難道你還想做正妃?”

“王爺誤會了,妾身對您可從沒動過歪腦筋,即便您給個正宮娘娘當,妾身也不稀罕。”

話說到最後,趙王終於閉上了嘴,林與歡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一時意氣,話說得太過直白,怕是真將此人得罪了。

林與歡將這位爺送出福海之時,心中還在思忖,趙王今日說了這一大通廢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好在臨別之際,趙王丟了一句:“林夫人,靠你的本事去幫張機脫罪吧,小王方才不過開個玩笑,你不必當真。”

林與歡竟有些哭笑不得了。

自縣衙來人將小姐帶走,櫻兒便一直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見林與歡回來,結果旁邊還跟著個趙王,兩人一回來就進了雅間,顯然容不上她前去打探消息。

隻是小姐在雅間好一會沒出來,櫻兒覺得眼皮子直跳,心蹦個不停,索性便躲到拐角窗下,趁人瞧不見聽起了壁角。

裏屋人的話讓櫻兒吃驚不小,瞧著兩人談判破裂後出來,櫻兒下意識地縮成一團,等人消失之後才敢爬起來。

跟著林與歡回到屋裏,櫻兒急不可待地問:“小姐,張大哥真的殺人了?”

“你信嗎?”林與歡問她。

櫻兒搖了搖頭,“可趙王又是唱的哪一出,要讓你做他小老婆換張機出來?”

“哼,他拿我當什麽人了。”

“小姐,這人會不會暗地使壞。”

林與歡搖了搖頭,“我覺得趙王大概是閑得蛋疼,臨走前居然又說,他不過跟我開個玩笑,讓我有本事,就自己去幫趙機脫罪。”

櫻兒鬆了口氣,“人家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倒有興致開什麽玩笑。”

林與歡猛地將臉趴到桌前,急道:“哎呀!煩死我了,到底該怎麽救張機呢?”

隔天,林與歡又跑去找伍捕頭打探,得知昨日縣老爺將當時在場的人分別過了堂,那些人幾乎眾口一詞,都說馬跑走之後,瞧見刀插在孫管事胸口,旁邊站著張機。

下午縣老爺再次開堂,林與歡安排好酒樓的事,便去了縣衙。

這一回她被擋在了堂外不許進去,不過倒遠遠瞧見了張機帶著枷栲,和玉蓮一起跪在堂下。

林與歡瞧著兩人的背影,想到自己如今沒有一點辦法救出他們,隻能暗自跟自己著急。

這時前麵一道目光射了過來,林與歡不用看也知道,又是那個趙王,這家夥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居然賴在沅水城不肯走了。

這時,縣老爺在大堂上問:“張機,孫管事是否為你所殺?”

張機艱難地把頭抬起,道:“大人,小民沒有殺人。”

“當日孫管事被害之時,你可是離得最近?”

“正是,不過,那刀不是我插上去的,小民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用身體護住玉蓮,根本沒機會殺人。”

一旁的錢東家叫道:“這張機盡在狡辯,當時孫夫人離得甚遠,張機絕對有機會拔刀。”

縣老爺一喝,“錢孔,沒叫你說話的時候,不許喧嘩。”

趙王突然一笑,瞧著堂外的林與歡,道:“大人,小王覺得,雖說沒有實證,不過當時在場人裏,唯一有動機殺人的隻有張機,其實這案子倒不難斷。”

堂外林與歡聽到這混帳話,脫口喊道:“沒有證據便要斷案,大人,這太不公了!”

縣老爺眼一瞪,“誰在堂下吵鬧,趕了出去!”

爭取無果之下,林與歡被幾個衙役客客氣氣地請出了縣衙。

回到酒樓的林與歡忍不住唉聲歎氣,櫻兒也陪著一旁,兩人就是想不出辦法。

天黑之後,伍捕頭給她們送了個活人過來。

林與歡和櫻兒瞧著又瘦了一圈的玉蓮,也不敢說什麽,將她扶進了屋。

玉蓮在牢裏待了幾天,回來的時候連站的力氣都沒了,一說話便咳嗽不止,大夫過來瞧了後,說是肝氣鬱結又受了風寒,加之當日落胎時著了病根,隻能慢慢調養,開了幾副藥讓先試試。

櫻兒拿著方子隨大夫出去抓藥,林與歡哄著玉蓮先睡會,然後又自己坐在一旁發呆。

沒睡一會,玉蓮便驚醒過來,拉住林與歡的手放聲大哭道:“夫人,都是我不好,我該死啊,是我連累了張機!”

林與歡忙安慰道:“玉蓮姐,事情還沒到最後,咱們都在跟著想辦法,你先不要著急。”

玉蓮使勁地搖著頭,哭道:“不是的,不是的,人是我殺的,不關張機的事!”

林與歡大驚,“怎麽可能?玉蓮姐,你不要因為想救張機,把自己都豁出去,這會害了你們兩個的。”

“夫人,我說的是真話,驚馬的時候,那個姓孫的不管不顧地要殺我們,張機護著我往旁邊躲,後來見那人站立不穩,張機上前用腳踹倒他,那人的刀就掉在了地上……”

玉蓮又是一陣咳嗽,林與歡一邊幫她撫背,一邊急問:“然後呢?”

“沒想到姓孫的又爬了起來,把張機絆到地上後,自己也跟著仰麵摔倒,我不知怎麽就撿起刀,衝上前刺了他一下,張機立時將我推開,然後就是……”

林與歡終於明白過來,連忙上前捂住玉蓮的嘴道:“不許再說了,這事必須一輩子爛在肚裏!張機既肯替你頂包,便是不想你出事,即便你真招了,張機也未必能逃得過。聽我說,人絕不是你殺的!”

玉蓮哭得撕心裂肺,林與歡覺得該讓她一個渲泄一下,便走到屋外,靠在回廊的欄杆上,靜靜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櫻兒端藥上來的時候,她才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隨著櫻兒進了屋。

這邊櫻兒上前輕輕叫醒正在昏睡的玉蓮,林與歡便到桌前將藥罐裏的藥倒進碗裏,剛熬好的藥燙得很,一不小心便有一滴濺到林與歡腕上,疼得她“呀”地叫一聲。

櫻兒忙過來瞧,那邊玉蓮腫著雙眼也在問,“怎麽啦,是不是燙到了?”

林與歡將藥遞到玉蓮手上,揉著腕子道:“沒事,一會就不疼了。”然後便坐到了一旁。

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進她的腦海,開始還模模糊糊,越到後頭越清晰,林與歡驀地大笑起來:“我想著救張機的法子了!”

那邊“哐當”一聲,玉蓮手中的藥碗落到了地上。

縣衙的大堂上,縣老爺剛一坐定,便有位姓王的刀筆吏求見。

縣老爺與此人打過不少交道,倒也相熟,笑問:“老王,你今日是要為誰開罪?”

老王作了個揖,道:“老王今日來替張機洗刷清白。”

“哦?”縣老爺很有些詫異,問:“你有把握?”

老王點頭道:“可否請大人傳張機上堂?”

縣老爺倒沒反對,著人將張機帶了上來。

老王問道:“張機,當日人是不是你殺的?”

張機回道:“不是小人所為。”

老王轉頭對縣老爺稟道:“大人,可否讓老王瞧瞧凶器。”

不一會,衙役送上了把刀,老王接過,走到張機麵前問:“這刀是不是插在孫管事身上那把。”

張機抬頭瞧了瞧,“有些像。”

這時,隻聽“咣當”一聲,刀竟從老王手上掉落在地。

老王笑道:“人老眼花,連個東西都拿不住,張機,把刀遞過來。”

張機答了聲是,然後跪著上前去取那刀。不過他和別人不同,手閑在那兒,反道使勁地用兩個肘子在夠。

老王氣道:“張機,你拿個刀都那麽多講究?”

“不、不是,小人兩腕受過傷,隻能握握紙筆,重一些的都拿不穩。”

“你是如何受的傷?”

張機回道:“小人年輕時荒唐,終日沉迷賭場,不僅敗光家產,還拋下妻子,也該是小人的報應,後來還不上賭債,便被人追著打折了兩隻手,此後雖又接上,不過再不能負重。”

“你說這話,可有證人?”

張機想了想,“安樂賭坊的老板便是指使人打我那債主,還有為小人治傷的大夫,他們都可為小人作證。”

老王點了點頭,對縣老爺道:“大人,可否宣這些人上堂作證?另外,還請大人派個仵作給張機驗傷。”

案件居然就此峰回路轉,雖然沒有找到真凶,但證據確鑿的是,以張機的一雙殘手,絕無可能刺上孫管事一刀。

縣老爺當堂宣布,張機無罪開釋!

兩個時辰後的縣衙門口,當張機被伍捕頭扶了出來,林與歡笑著迎上前道:“張機,如今沉冤得雪,你們夫妻都不用走了,安心留下來給我賣命還債吧!”

張機雙膝跪地,朝著林與歡道:“夫人,伍捕頭說了,王先生是您給我請的,救人的法子也是您想出來的,如今張機劫後餘生,您便是我再生父母,請受張機一拜!”

林與歡趕緊將他扶起,“張機,不要折煞我了!如今苦盡甘來,以後好好和玉蓮姐過日子吧!”

伍捕頭也在一旁感歎道:“林夫人說的對,張機,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放心,今後再無人會為難你和玉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