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四章 古董花瓶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是兒子開了千裏眼,還是在那隻小狐狸身上裝了跟蹤器啊?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發現鍾茵茵失蹤了,還第一時間就找到這裏來?

心中雖千回百轉地想著各種可能,但不過須臾間,歐婉秋麵上便已然揚起故作鎮定地淺笑,很是和藹親昵地向已經下車站到麵前的兒子問:“少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這間位於郊外的獨棟二層小樓,是歐婉秋的私人房產之一,平日主要用來儲存些家中放不下的,像紅酒、古董或是其他收集品,總之言之就是主要當倉庫用。

她自然也曾想過用其他地點來安置鍾茵茵,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這裏最妥善。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鍾茵茵失蹤後,她既然已經想到兒子很可能懷疑到自己,那麽這屬於自己的地方想來就最不容易被他們列為查找目標。

而即便他們能查到這裏,由於是用來儲存貴重牲口的倉庫,密室、暗道或暗格之類的地方自然不少,這也就加大了他們能在小樓中找到被深深藏起的鍾茵茵的機率。

如此想著,歐婉秋乍見到兒子滿麵寒霜的六神無主、慌亂失措,漸漸轉為冷靜平淡。

“有個朋友送了個古董花瓶給我做生日禮物,家裏沒地方放,所以我就送到這裏來了。對了,你今天不是去取鑒定結果了麽?怎麽樣,鍾茵茵到底是不是你爸爸的女兒啊?”

隨著心沉下來的,還有歐婉秋的臉色與聲音,她雖已經知道“結果”,但卻更想知道兒子知道結果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在知道那隻小狐狸精,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後,他還會那麽執迷不悟麽?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歐婉秋還是自信比較了解上官少寒的,無論這孩子再如何堅毅霸道、執拗自信,終究不會為了個女人,做出違逆倫常的事來。

“她人呢?”

哪曾想到上官少寒根本不理會母親的問話,隻是怒瞪著隱隱壓抑著某種情緒的鳳目,渾身冒著寒氣兒地徑直追問鍾茵茵的下落。

“什麽人呢?兒子,你怎麽了,媽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呀?”

雖然心裏“咯噔”一聲,但歐婉秋麵上還在極力保持平靜,繼續裝傻充愣著。

“媽,我現在沒空問你是怎麽提前知道鑒定結果的,但可以明白告訴你,我是通過鍾茵茵和你的手機,追蹤到這裏來的。所以,別再裝傻了,告訴我,她在哪兒?”

上官少寒隱忍的低沉聲音裏已透出戾氣,但無論他現在有多麽著急、多麽氣憤,但麵前的女人終究是他母親,所以他不能用任何對付其他敵對者的手段來對付她,隻能耐著性子追問答案。

他總覺得,晚一秒找到鍾茵茵,她就會多一分危險。

盡管上官少寒已然極力隱忍,但是對於歐婉秋來說,過去二十幾年從未見兒子用這般態度與自己說話過,以至於讓那份被他陰鷙冷厲嚇得顫抖的心,又憑添幾許委屈受傷。

“兒子,那個姓鍾的小狐狸精,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啊?你到底有沒有拿到鑒定結果?你知不知道鍾茵茵就是你爸跟鍾雪嵐那個狐狸精的私生女?你們……哎,真是作孽啊!總之,我絕對不會讓你爸認這個孽種,而你自然也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了,你到底懂不懂啊?兒子,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越說越是感懷,歐婉秋到最後已然抽泣得難以成言,而她的話和她的眼淚,也終於讓上官少寒冰封的俊顏,出現絲縷龜裂痕跡。

是啊,姐夫顧越彬特意幫忙拜托他老同學做的父權鑒定,由無比權威的軍部醫院給出的父權鑒定結果,就在他的車裏,他為什麽明明知道了結果,還要對那個總是對他冷口冷心的小女人執迷不悟呢?

母親說得沒有錯,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信心讓這個小女人早晚會愛上自己,那麽現在一紙鑒定結果,無疑已經徹底斷絕了他和她之間的所有後路。

同父異母的兄妹倆,怎麽可能會有未來可言?

但許是他生來就太過執拗吧,不然十年前他也不會因為母親的懷疑,就堅信鍾雪嵐搶走了父親本應給母親的愛,並且還為此去找年幼的鍾茵茵實施報複……

所以,哪怕現在明明知道了結果,他卻依然無法讓自己放下她,甚至於一反過往的冷靜理智,寧願去質疑軍總醫院給出的父權鑒定結果不夠準確。

“媽,鑒定結果雖然已經出來了,但我覺得這期間可能有些問題,尤其是姐夫認識的那位楊醫生突然被派出差,我總覺得這事有些古怪。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無論鍾茵茵是不是爸的私生女,你都無權再去左右她的命運,更無權傷害她。”

雖然仍堅持要找到鍾茵茵,但上官少寒終究還是為母親悲愴傷懷的眼淚而有些心軟,不僅語調回暖了幾分,連聲音也輕柔了許多,明顯從質問變成了勸慰引導。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母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如果不是現在的他對鍾茵茵,已經懷有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感情,隻怕他不僅不會來勸阻,甚至還會幫著母親一起“懲罰”這個私生女。

可惜,世上的事就是如此難料,曾經他可以義無反顧去傷害的人,如今卻已經無法再容忍任何人去傷她分毫。

若不是這次的突發事件,隻怕上官少寒還要很久才能發覺鍾茵茵對他而言,竟然已經重要到無法割舍的地步。哪怕僅僅麵對失去她的可能,都讓他心如刀絞般地無法接受。

無論任何的人或事,都已經無法阻礙他要她的心。

冷情如他,除了生他養他的母親,他還從未如此執迷堅定地想要擁有、想要守護過一個女人。

“瘋了,你跟你爸爸一樣,都被姓鍾的狐狸精給迷瘋了!”

剛剛才讓情緒穩定下來的歐婉秋,被兒子的一席話給刺激得再次激動起來,連指向他的手指都抑不住地顫抖著。

“媽,我知道鍾茵茵就在裏麵,如果你不想我把這裏都給拆了,把你那些寶貝收藏給毀了,就馬上告訴我她在哪間房裏吧。”

上官少寒並非危言聳聽,如果母親執意不肯說出鍾茵茵被她藏在哪裏的話,他真的會把這幢儲藏了母親許多寶貝的二層小樓,給翻個底兒朝上。

現在為了找出鍾茵茵,就算毀掉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這樣看來,歐婉秋說得沒錯,他真的瘋了,為了那個對他總是冷冰冰的小女人,而執迷到瘋魔了!

“你……好,既然這樣,我再藏著那個小孽種也沒什麽意義了。不過少寒,你想過沒有,就算你不在乎,難道她也會不在乎嗎?媽並不傻,也看得出你雖然對她很是上心,但她對你可一直十分冷淡,甚至是有一些排斥怨懟的。她現在也已經知道真相了,你覺得,她還會願意跟著你嗎?”

歐婉秋終究是在世家豪門中曆練了幾十年的人,身為歐華集團董事之一,她雖甚少去管公司裏的事,卻也是在商場中行走多年的,所以在冷靜下來後,很快便又找到了勸阻兒子的新方向。

若換作以前,她絕對不會相信,這世上哪個女人會對自己樣樣拔尖出眾的兒子瞧不上,且不說上官家的財力權勢,就僅僅是寶貝兒子那讓男人嫉妒羞愧、讓女人迷戀甚至自都要自愧不如的外表,就足以讓所有女人都為之臣服。

而那個血液裏都流著卑賤基因的女人,竟然還總是表現出一副被迫才與她兒子在一起的冷漠樣子,這無疑是讓歐婉秋更加憎惡鍾茵茵的原因之一。

不得不說知子莫若母,此言一出,上官少寒果然半晌沒有出聲,冷厲幽邃如子夜般的黑眸中,閃爍著情緒難辨的複雜寒芒。

“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鍾茵茵她真的是我……那我更有照顧好她的義務,不是嗎?媽,別再試圖說服我或是拖延時間了,沒用的。說吧,她到底在哪間房裏?”

上官少寒擰緊眉心,殘餘的耐性已然所剩無幾,滿心都是對鍾茵茵當下狀態的擔憂。

畢竟她不是普通女孩,除了被人禁錮正常會有的恐懼外,萬一她被觸動了心中的結,誘發起某種心理疾病的話,後果他簡直不敢去想。

因此他的語氣又變得冷硬肅厲起來,好像站在他麵前的人,已經不是他最為敬愛的母親,而是冤家路窄的死敵。

“她在地下室。”

看出兒子眼底的決絕森寒,歐婉秋心知大勢已去,至少在這一刻在兒子心中,自己遠不如那個姓鍾的小狐狸精重要。

幾番權衡之下她便黯然輕歎著給出答案,而幾乎就在她話才出口的同時,上官少寒便如陣疾風般衝進房中,直奔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回頭怔怔看著兒子,直至他整個人消失在視線裏後,歐婉秋才緩緩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多少悲喜,但精致描畫妝點過的雙眼卻失了往日光彩,空洞渙散得沒了聚焦,猶如一失剛剛被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

緩緩挪動著異常沉重的腳步,歐婉秋一邊走向兒子的黑色陸虎,一邊自外套口袋裏取出還不及處理掉的屬於鍾茵茵的手機,動作遲緩地放到車內,然後才又走向等待自己的座駕。

“夫人,我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