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最大的軟肋

兩方人略作溝通便理順了情況,那位因闖紅燈而被顧越彬的車刮蹭到的女人,正是柳飄飄的母親。而在接到警方電話時,柳飄飄正被周薦言纏著要去吃飯,所以接到消息便急巴巴地改變路線,沒有繼續去飯店,而是送她來了醫院。

鍾茵茵早就看出柳飄飄與周薦言之間有問題,且不說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就以當下的情境而言,也不適合多談兒女情長這些事,所以她並沒有多問什麽,隻是深深地看了柳大記者一眼。

“我剛剛聽我媽說過了,這事兒其實也怪不得顧叔叔,幸好我媽也沒什麽大事,你們也就別太內疚了。”

柳飄飄自是認得上官集團副董事長的,也清楚她老公就是傾城國際的顧越彬,雖說她對這些豪門向來沒什麽好印象,但他們畢竟是鍾茵茵的非血緣親屬,再加上這次的車禍也著實是自己媽媽有錯在先,而人家又已經把一切妥善安排好了,她自也不會耍無賴。

“什麽顧叔叔?撞我的人姓顧嗎?哪個顧?西城顧家?”

剛剛醒來的柳媽媽臉色驟變,尤其在追問出連串的“顧”字後,眉心更是不自覺地深深地擰緊成結。

聽母親提到西城顧家如此激動,柳飄飄的臉色也不由得一變,可是看了眼滿麵疑惑的上官雅,她微澀的雙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多問什麽,隻是老實地回答她口中的顧叔叔,的確就是西城顧家的人。

“我沒事,我要出院!”

不想柳媽媽突然又轉了話頭,不顧剛剛醒來的臉色還白得嚇人,竟然自顧自坐起來就要下床。

“媽,醫生剛剛不是說,你最好住一晚再觀察一下嗎?就算要出院,也不急於這一時啊。”

見母親如此反應,柳飄飄愈加肯定自己適才電光火石間的大膽猜想,以至於再看向上官雅與鍾茵茵的目光,都複雜幽深了幾分。

想不到向來女漢紙自居的柳大記者,最大的軟肋竟然就是柳媽媽,眼見勸不住母親,便開始幫著她收拾東西換下病號服,還真就打算立即出院。

上官雅見狀卻有些傻眼,怔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去勸阻柳媽媽,卻無奈於這位看似瘦弱的中年婦女,卻十分地倔強固執,也不說為何執意如此,隻是咬定了不用姓顧的賠償,堅決要立即出院回家調養。

拗不過柳媽,再加上醫生已經確定柳媽並無大礙,上官雅最後也沒有再過度堅持,幫他們辦好了出院手續後,又再說了次有什麽問題就找她或顧家,便親自把柳氏母女送出醫院,叮囑著周薦言幫著多多照顧。

直至周薦言的灰色寶馬X5駛上回往柳飄飄公寓的路,柳媽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也似乎才剛剛注意到女兒身邊這位陌生男人。

“他是誰?飄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少跟這些富二代、官二代的接觸,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你媽?”

完全不管前麵駕駛席上還坐著“疑似富二代”的周薦言,柳媽竟然當場發飆地痛罵起飄飄來,很是蒼白難看的臉色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其實平日裏相依為命的母女倆感情一直很好,但柳媽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女兒跟豪門扯上任何關係,所以自幼就對她耳提麵命,就連小富之家的朋友都不準許她走得太近。

“媽,你誤會了,他不是什麽富二代,就隻是個高級打工仔而已。上官雅會認識他,想來也隻是因為他是上官集團的總裁特助。”

要說最了解柳媽的人,自然非柳飄飄莫屬,原本她現在與周薦言就正處在不上不下的尷尬期,既不願自己被母親罵的糗態被他看到,也不願他無辜被母親指責唾棄。

“是啊伯母,您別激動,飄飄可一直牢記著您的教誨呢。這輛車其實也不是我的,是我家老板的。而我這所謂的總裁特助,說來好聽,實際就是個打雜的,司機、跑腿什麽都得做。”

這輛寶馬X5已經是周薦言所有的車裏,最為低調的一輛座駕了,可是對柳家母女來說,顯然仍太過“奢華”,所以他趕忙又拉出萬能的上官少爺做借口。

聽女兒和他都這樣說,柳媽的怨怒才略略消散,不過自醫院見到上官雅就愈加青白難看的臉色,卻沒能好轉幾分。

眼見母親的情緒不再那麽激動憤懣,柳飄飄才小心問出糾結好半晌的疑惑:“媽,剛才為什麽一聽撞你的人是西城顧家的,就非要出院哪?難道你跟顧家人有什麽糾葛嗎?還是因為上官……”

可是不待她把話問完,柳媽橫掃過來凜冽如霜的一記眼刀,便硬生生堵住了柳大記者向來伶牙俐齒的嘴。

難得看到柳飄飄吃憋的樣子,近些日子被這丫頭欺負壞了的周薦言,不禁有些暗爽偷笑,立時便對柳媽生出無窮敬意,十分狗腿地開始問長問短,對她老人家很是殷勤關心。

柳媽除去對豪門中人極為反感外,對其他人並不會太過抵觸,更何況還有伸手不打笑臉人一說。再加上周薦言文質彬彬的外表,屬於最得丈母娘喜歡的類型,因此沒多久柳媽臉上便漸漸有了笑容。

“阿姨,您身體要真沒什麽事,過兩天我帶您到處轉轉吧。”

周薦言也是在陪著飄飄到醫院時才知道,柳媽是在中秋節時被她接到A市來的,如今見老人家身體並無大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盡地主之宜的表現機會。

“有啥可轉的?我這剛進城就被姓顧的給撞了,看來跟這大城市果真是犯衝……”

自生下飄飄起就住在鄉下山村的柳媽,要不是著實太久沒見女兒想得慌,再加上重視中秋團圓的老傳統,依她的性子絕計不會再到A市來的。

別看柳媽的樣子像有些未老先衰,但無論是從柳飄飄的樣貌,還是其眉目間風韻猶存的神采,都不能看出她年輕時定也是個大美人。她穿衣打扮雖然十分樸素,但無論衣服款式顏色還是發型搭配,也都不難看出她絕非鄉野村婦之流,尤其細節處的搭配更是顯出其獨特的氣質與品位。

所以依周薦言的眼力來看,柳媽絕對不是普通的鄉下粗陋婦女,即便真是生在鄉下,也定是受過高等教育,或是在城裏生活過好長一段時間的。

隻是柳家母女顯然都不願意多談隱私,他當下連飄飄的心防都還沒有攻破,自然也不好多問她的家事。

“媽,你就別總搞這些封建迷信了,好不好?有什麽犯不犯衝的?要不是你撞紅燈,也不至於害得顧越彬出車禍啊。”

站在她姐妹兒鍾茵茵的角度,向來很講道理的柳飄飄其實還是有些內疚的,畢竟是自己母親犯錯在先。

要是姓顧的當真把柳媽撞成重傷什麽的倒還罷了,可偏偏又隻是輕微刮蹭,反倒害得人家顧越彬到醫院搶救過後又進了特護病房。

而顧家人不僅沒有追究柳媽的過錯以推卸責任,還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當,可柳媽呢?卻在得知是西城顧家撞到的她後,就態度堪稱惡劣地什麽話沒有就要離開,完全不顧上官雅他們的好心挽留。

柳飄飄其實也隻是在成長過程中因柳媽的諄諄教導,猜到母親跟A市某豪門有過舊怨,並不了解具體情況如何。

她自出生就沒見過父親,雖然母親從來不肯對此多談,但想來母親是被哪位豪門中人給始亂終棄,所以才會自幼便對她耳提麵命地,不許跟那些紈絝子弟交往。

如今親眼見到母親在聽到西城顧家後便有些失控,她不是沒有想到那個讓母親痛恨一生的男人,可能就是顧家的。

但她卻不敢確定,畢竟目前還沒有得到母親的表態確認,也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再加上周薦言還在,她也不好多問,隻好先岔開話題。

“你這丫頭,該不會是看上那個上官家的小子了吧?”

由於上官少寒與顧文聰說完話就去找了鍾茵茵,所以在柳媽鬧著執意出院時,看到了隨後趕來的他。

“媽!你說什麽呢?我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小茵她是我朋友,而顧越彬算是她沒有名分的養父,人家可以說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你這樣難道就不怕他們多心嗎?媽,該不會你跟顧越彬他……”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句問話,柳飄飄已經是在跟柳媽咬耳朵一樣的輕聲耳語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是顧越彬的女兒,強悍如柳大記者,也不禁有些背脊發涼的冷汗直冒,暗自攥緊了雙拳,一瞬不瞬地注意著母親的神色變化。

“死丫頭,你胡說什麽呢?”

柳媽當即氣得臉色發青,但也沒忘了控製聲音,顯然她同樣不想讓周薦言聽去太多母女倆的隱私,故而隻是拿雙冷箭般的眼睛瞪著女兒。

“不是最好,前陣子顧家老爺子被氣到心髒病發住院,最後還死了,可是跟我那些報導有間接關係的。如果我那個沒見過麵的死鬼老爸,真是姓顧的,我隻怕還真沒臉回去認祖歸宗!”

聽到柳媽變相否認的答案,柳飄飄不由得偷偷鬆了口氣,而心頭一鬆的同時,便又嬉皮笑臉地在母親耳畔不怕死地開起玩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