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八章 我不是你的女人
這就是上官少寒,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以將他這個黃毛小子,甚至是像上官雅這樣久經曆練的厲害角色,都給瞬間秒殺。
哪怕他明明並不站在世俗所謂的真理一方,卻能夠憑他的堅持決絕,讓“大多數”服從於他這個“少數”。
對於殘酷現實的認知,使得顧文聰縱然還是滿心不甘,卻不得不選擇屈服。
隻因上官少寒說得一點沒錯,現在的他連生活都還要依靠家裏,又憑什麽去與他爭辯?與他爭搶?
相比之下,上官少寒至少敢當著上官雅的麵,大聲說出鍾茵茵是他的女人。可是自己呢?依然隻敢以“家人”的身份,來表達對她的關心與在乎。
越想越覺得糾結,於是乎顧文聰所有對上官少寒的質疑與怨懟,瞬間化為鬱卒難舒的自我責怪與否定,挫敗地緩緩低下了頭。
“我不是你的女人!”
沉默已久的鍾茵茵,滿麵寒霜地瞪向身邊的撒旦男,目光冷得好似淬了冰茬。
“那你是誰的?”
上官少寒倒沒有立即被她的話激怒,而是旁若無人地頷首垂眸看向懷中的小女人,視線深邃得有些駭人。
“誰的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的!”
這台詞聽上去有些熟悉、有些俗套,可卻正是鍾茵茵當下的心情。
對於他大言不慚地在顧家人宣布她是他的,這讓她心中很是尷尬氣憤,可是習慣了隱藏情緒的她並未過多表露出怨懟,至少除了這句話,她整個人看上去與平時冷漠淡然的樣子沒有任何分別。
可是隻有上官少寒清楚,懷中小女人的身子有多麽的緊繃,那小手又有多麽冰涼。
他知道她生氣了,可是卻半點沒有後悔自己的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
她就是他已經認定的女人,所以無論是誰要搶,他都不會有絲毫退讓!
哪怕是她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不行,更何況隻是暫時收留她,連收養都算不上的姐姐一家?
“等回去後,我會讓你知道,你究竟是誰的。”
這句話上官少寒是俯首貼在鍾茵茵的耳畔說的,果然話音剛落時,便如願看到她粉雕玉琢般的小耳朵,霎時攏上層粉嫩誘人的嫣紅色澤,惑得他忍不住便落上輕輕一吻,輕*下那圓潤白膩的精致小耳垂。
上官少寒如此明顯且毫不忌諱的舉動,讓鍾茵茵瞬間又酡紅了臉頰,讓上官雅麵露尷尬地轉開視線,讓顧文聰和顧文慧都微微紅了眼。
特護病房中的幾個人一時間都各懷心思,沒有再開口說話。
看望過顧越彬,眼見天色已晚,上官少寒便要帶鍾茵茵回去,並承諾明天還會再帶她過來。
但是上官雅與顧文聰卻顯然有些不樂意,鍾茵茵沉吟須臾,提出要先去看看那位被撞的人。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她實是個不愛多管閑事的清冷性子,會突然如此關心那個不相幹的人,自然是在變相滿足上官雅早些時候的心願,給他們一個獨處的時間,以便能好好說上幾句。
上官少寒又哪裏看不出她的心思?
然而在他提出陪她一起去VIP病房時,顧文聰突然十分嚴肅地提出要跟他好好談談,而上官雅則趁機帶著鍾茵茵先離開了。
安排顧文慧繼續留在特護病房裏,顧文聰帶著上官少寒來到外麵的走廊盡頭,不見半個人影的露台上。
臨近深處,白日裏尚不覺得,入夜後變得尤其沁涼。
但是深秋的晚風再如何的冰涼冷冽,卻都不及上官少寒的身上無形散開的冰冷氣息森寒,以至於直接導致好不容易重新鼓起勇氣的顧文聰,瞬間又緊張得不知要如何開口。
“我媽從小就告訴我,人無完人,所以任何人都會犯錯,隻要敢於承認錯誤、改正錯誤或是真誠的自我檢討、恕罪,就可能會被適當寬恕。”
顧文聰終究還是沒有直接問出,十年前傷害鍾茵茵的人,到底是不是上官少寒。
他本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陽光少年,可是在經曆過一些事後,竟然也漸漸學會了斟酌自己說出來的每句,話甚至是每個字。
終於,莽撞少年也學會了繞著彎說話。
但他為的,並非什麽見不得人的自私心理,是不想去傷害自己所在乎的每一個人。
“你想說什麽?你知道了什麽?”
可惜他遇上的是上官少寒,那雙冰水裏浸出來的深邃寒眸,輕易便能看出他那點欲蓋彌彰的小心思。
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查到了?
被這深不可測的小舅舅看得霎時有些頭皮發麻,顧文聰暗自咽了口唾沫,思慮再三方才開口,“我……舅舅,你就不能放過小茵嗎?她的身世已經夠可憐了,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她呢?就當我求你好不好?放過她吧,她……”
隨著上官少寒眸底寒光漸勝,顧文聰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直至無聲。
“顧文聰,這世上,總有些人,在遇見彼此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一生的癡纏。”
再次深深看了眼麵色倏變的外甥,上官少寒抿了抿涼薄的唇,重重地拍了拍他日益壯實的肩膀,隨即轉身大步而去。
直至許多年後,見證過他們之間的種種糾葛不清,顧文聰才真正領悟上官少寒這句話的深意。
但當下他卻隻覺得舅舅太過執迷不悟,使得他愈加為鍾茵茵擔心和心疼,運轉著在上官少寒離開後方才開始正常思考的頭腦,想著要如何才能救她“脫離苦海”。
在上官少寒與顧文聰說話這段時間,鍾茵茵已經與上官雅來到VIP病房所在的樓層,不過卻沒有立即去看望那位“受害者”。
其實,上官雅要單獨與鍾茵茵說的話,與上官少寒所料相同,無非就是想勸她不要沉溺於,這段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裏。
鍾茵茵卻隻能回以清淡苦笑,她與上官少寒之間的關係,又何時能由得她來作主了?
如果真是她想離開便能離開,早在上次歐婉秋找到故裏,甚至更早以前時,她就已經離開這撒旦男遠遠的了!
“小茵,雖然少寒是我的親弟弟,但你對我而言也跟小慧沒有什麽兩樣,所以我隻是希望你們都能夠過得更好些。雖說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可是你我心裏都清楚得很,所謂男女平等隻是說來好聽罷了。尤其是在上官家這種世家大族裏,最後擁有絕對繼承權的人,必然是嫡子嫡孫。”
說到這裏,身為商界知名女強人的上官雅,不由得喟然長歎了一聲。
“所以無論少寒願不願意,他的婚姻都關係到整個上官集團,也必須要由老爺子他們點頭才行。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這些年,想來你也看透了不少這所謂豪門裏的齷齪事。人生在世,實在有太多事情是我們身不由己和難以改變的……”
上官雅的話說得很是委婉,她當真不想傷了鍾茵茵,也是真心的心疼這命途坎坷的小姑娘,所以才會苦口婆心地說出這些話來。
雖然並沒有明說出什麽利益至上,豪門裏的婚姻必然都要有其價值,可是她相信以鍾茵茵的聰明,絕對能夠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謝謝上官阿姨,您說的我都明白。”
鍾茵茵略勾起嘴角,可惜那淺薄的弧度卻沒有半絲笑意。
她向來不是個喜歡多話的姑娘,也早已經習慣了隱藏所有真實情緒與心思,既是有其曾患有自閉症的原因在內,更是因為太多話無從說起,更無從解釋。
就好像上官少寒與她之間的種種糾葛,連鍾茵茵自己都還未能理清此中的千頭萬緒,讓她又如何與向別人解釋?
“我和他,不會有任何結果,我很清楚。如果可以,我也想離他遠遠的。”
遲疑半晌後,鍾茵茵終究還是向上官雅坦白了心中的真實想法。
畢竟這些年來上官雅對她著實很好,當真把她拿親生女兒一樣看待,但凡顧文慧有的便絕不會少了她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文慧才會與鍾茵茵積累下那樣深的心結,什麽時候見到她都跟看到欠了其巨債的家夥似的,橫豎看著都不順眼。
所以,如果說鍾茵茵因為顧建華而對顧越彬還多少有些複雜的排斥感,那麽對上官雅她可謂早已在不自覺間便已然接受。就算無法當成尊重母親看待,卻也有著份異於他人的感情在,因此向來內斂的她才會多言解釋一聲。
“恩,我明白了……哎,說到底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少寒身上……算了,先不提這些,我帶你去看看那位大姐吧。”
明白鍾茵茵的為難,上官雅心疼地攬過她單薄的肩頭,姿態親昵地擁著她走向VIP病房。
當推開病房門發現裏麵已然不僅僅隻躺著位昏迷不醒的中年婦女,還多出對年輕男女時,病房內外的兩撥人乍見到彼此,竟都是一怔。
“薦言?你怎麽會在這裏?”
身為上官集團副董事長,上官雅自然不會不認得這位總裁特助,更何況周薦言還是她生母周荃的親侄子,論起來還是她的堂弟呢。
“飄飄,你……”
而乍見到柳飄飄的鍾茵茵也滿麵疑惑,但她在不發病時向來冷靜理智慣了,看了眼病床上已經轉醒的中年女子後,憑著那相似的眉目神韻,她便已然大概猜出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