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章 回憶

沈煥之也走到了這裏看景初走樁。他強硬的臉色讓她不像當初那麽輕鬆自在,走樁也有點緊張:“你在幹什麽,演馬戲團裏的木偶嗎?下來。”

沈煥之冰冷的語氣帶了點不耐,景初聞言趕緊下了樁,她現在有點走不好,需要穩一下神。

景初看沈煥之在她下來後立刻一躍就上了樁,以前練習時的熟悉感一下子撲麵而來,讓她有點留戀。隻是那個骨骼還沒長開的少年變成了現在偉岸又冷酷的男子,景初靜靜地看著沈煥之,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沈煥之站樁真是如履平地,走路一陣風的感覺,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然而帶著他特有的狠厲,把仙氣變成了刀鋒。沈煥之的走動變換,配合著手勢翻轉,於無形中展露出深厚的內力功夫,一*作做的行雲流水而有氣勢。

景初漸漸的找回來一點感覺,她再站到樁上身體已經沒那麽緊繃了,做了一點基礎的身法後沈煥之就點頭示意她下來。

景初休整片刻就在鐵柱上練各種踢腿。這個真的她練得不多,當初老師跟她說的時候,有的女孩子一開始練的時候太苦,都哭了,一邊練一邊哭,她一開始還不信,練完之後才知道真是大爺的疼啊,但她又不得不忍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女孩子也不能隨便總哭,這是她姥姥告訴她的,遇到事情第一件事是解決它而不是慌張。

姥姥告訴景初她媽媽是女中豪傑,在中東拍戰地照片壯烈犧牲……所以她也是一個和平愛好者,而且她也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將來可以保護自己。像媽媽一樣也為了幫助更多的人。

景初一臉悲痛的練著鐵樁,沈煥之沒有理她,也在鐵樁上練習,他的腿法熟練有力,出腳快狠準,看起來十分帶感。景初也投入到其中。

一係列練習下來後,沈煥之淡淡的:“感覺怎麽樣。”

景初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線已經有點沙啞:“咳,還行,就是有點累,沈煥之,謝謝你。”

景初加上最後一句,希望沈煥之明白對他的感謝。

沈煥之沒什麽反應繼續說:“我們再練一下對打,你注意我的技巧。”

景初點點頭,沈煥之和景初都走到門口的飲水機旁喝了一點水,休息後就開始對打。

景初其實有點害怕,剛才消耗了體力,而且沈煥之下手太快我招架不住。

這次對打雖然沈煥之招招力道還是很重,好在他沒有下狠手,而且時間較短。隻是景初又添了一些輕微的傷口。

對打完沈煥之對景初說接下來的幾天先這麽練習,然後會有一次演練。

還說如果她在這次特訓後還是體力不支的話就給他等著!

“小姐,你已經到家了。”司機的話打斷了景初不斷回想臨走前沈煥之的話,她交了錢下車。

接下來幾天都是重複的練習對打,在中間的過程中景初又去了一次醫院,實在是傷處太多不好處理了。她選的是單數日期,正好那個醫生值班,她看到醫生:“醫生,我又來了,你給我搽一下藥吧,這次傷更多了。”

到最後演練的日子,沈煥之讓她晚點再去,他要陪陪江璐瑤。景初點頭,又沒有拒絕的餘地。

晚上,景初看著沈煥之一身的武術服,一副放開打的樣子又一次腿軟了,這次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走出去啊……

果然沈煥之如我所料,招招狠絕,對她這樣的……弱女子都下得去狠手。一出手就給她來個過肩摔,景初悶哼了一下,然而沒等她起來,他就粗魯的把她拽了起來,一拳打在她的腹部,我倒退了兩步:他說:“景初,你真沒用,連續七天的訓練你就這成績。”

景初粗喘著氣,想:“別說七天,就是七個月我也不能打敗你,也就是能擋擋你的招式。”

他沒等她說話,又開始攻擊,景初左閃右躲,沒躲過幾下拳腳,擋住的是衝力,力道還是打在了她身上。沈煥之又一次把她打趴下後,她舉個暫停的手勢。

“沈煥之……我……保證,我盡量……不會……讓你失……望……”我一邊扶著肚子喘氣一邊說。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沈煥之恨聲的說:“你還能起來嗎?下次你再倒下,豈不是髒了我的地方。”

“沈煥之……你明知道…我盡……力了,……你沒有……看到嗎?”景初眼角有點含淚,之前她做的努力煥之你真的沒有看到嗎?她以為……

“那是你應該做的。現在你浪費的是我的時間。我很不爽!起來。”沈煥之冰冷的聲音有點提高。

景初站起來,抓著他的衣襟搖晃,痛苦的:“沈煥之……仇恨…會把你的……心變得寒冷……你想打……如果你開心……”

沈煥之的瞳孔一下子緊縮,恨恨的看著她,把她的手掰開,哢嚓一聲她的手脫臼了,沈煥之一腳把她踹出去一米遠。

“景初,你也知道我恨你!那你就別拿這件事惡心我。”沈煥之走過來冷漠的說。

景初咳嗽著,身體已經很疼了,但心裏更疼,直到現在沈煥之連當年的事提都不願提。

她慢慢的要站起來,沈煥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說道:“現在你滾吧。明天我不想看到你。”

景初扶著自己的身體踉蹌地走出門外。她不會請求他的幫助,他也不會幫她,他們之間也不必有多餘的客套。

走出沈煥之的家門,景初一步一步的慢吞吞的又走出別墅區。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去醫院看看傷的重不重。

到了醫院,正好還是那位大夫值班,他皺眉看著她:“這次怎麽傷得這麽重,明天在醫院裏住一天吧,我給你做下檢查。”

景初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正好我的上司給我放了一天的假。”

晚上就在醫院裏住下來,第二天檢查,其實也沒什麽大的問題,就是手腕注意別提重物,平時注意多休息,傷到的地方不要做大動作。一個月後傷處就會消腫。

出院第二天景初就去了公司。沈煥之看到她冷冷的:“滾去工作,晚上也不要來煩我。”

沈煥之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那張俊美的臉上頂著隱約的黑眼圈,麵色也有點蒼白。

景初用擔心的目光盯著他。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露骨,被他知道了她的心事,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簾,然後皺著眉:“我叫你滾出去。沒聽見?”

景初垂首走了出去,繼續工作。

因為昨天請了一天假,所以堆下來了好多工作,在景初桌上摞成厚厚的一遝。景初休息了一天之後精神很好,又加上她看出沈煥之有恙,總想幫他分擔些工作上的瑣事,所以今天她工作起來特別認真也特別帶勁。

現在她已經明白為什麽那天那個在沈煥之的別墅區送她回家的人會說我是毀了沈煥之生活的罪魁禍首,如果爸爸隻是沈伯伯一個普通的下屬,就算他那樣傷害了沈煥之,就算沈煥之是那麽恨他,至少也不會那麽痛苦的吧?

可那個人偏偏是他愛的人的父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愛不得,恨不得。直接將他逼到了絕路。

景初開始思索那人說的,她也是他唯一的救贖。救贖?她倒是希望她能。可是她這麽愚鈍,而且和沈煥之分開多年,她已經沒有當初那樣篤定的了解沈煥之的信心,景初不知道他到底想讓她做什麽來消除他的恨意。幫他建立更大的商業帝國嗎?如果他想,她就幫他。讓她跟他在一起嗎?如果他想,她就給他最大的溫柔。

景初搖搖頭,可惜,她覺得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

景初開始時不時地去墓園清掃沈伯伯和沈阿姨的墓地,每次去都要帶上幾束鮮花和幾盤水果。如果是遇到休假日,她就會坐好久的火車趕過去,收拾好墓地之後,就一個人坐在墓地邊上,坐一個下午,對著墓碑絮絮叨叨好久,然後再趕回a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好像她這樣就能減少一點自己對他們的罪惡感似的。沈煥之每天忙於商業鬥爭,想來也沒什麽時間來陪他們,景初潛意識裏覺得他們也還是很孤單的。如果他們在天有靈,還沒有輪回轉世的話,看到她這樣做,會不會原諒她呢?會不會托夢告訴沈煥之,他們都已經放下了,請煥之也原諒她呢?

有傷心的事情,景初也會去跟他們說。因為沈伯伯和沈阿姨生前對她是很好的,把她當做準媳婦看待。尤其是沈阿姨,她是個柔弱美麗的女人,景初沒有見過親生母親,她就用母親般的溫暖來嗬護她,每次都叫景初過去給她做好吃的,或者幹脆送到她家去。景初每次有什麽傷心的事情也對她說,像她被沈煥之欺負了,也去找沈阿姨告狀——當然,沈煥之欺負她的時候是很少的。她每次對沈阿姨說起這些事,或者說起她對沈煥之那些小小的不清不楚的情愫,沈阿姨總是會愛憐地笑笑,然後摸摸景初的頭,也不說什麽虛的東西,她每次溫柔的:“阿初乖,沈煥之不乖,咱娘倆不理他就是了。走,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然後景初就像小狗一樣巴巴地等著她從廚房端出來一盤奇跡。有很長一段時間,沈煥之都很嫉妒她,說他媽媽對她的好超過了他這個親兒子,景初就吃著沈阿姨做的糕點,趾高氣昂地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