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五章 合適的理由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正坐在小涼亭中的琴案邊,闔眸撫琴,低吟淺唱。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並肩看,天地浩大。”
鳳軒遠遠地望見那一襲出塵絕世的白衣,心刹那間便大石落定,深深地安下心來。唇角微勾,鳳軒足尖一點,飛身便向著那涼亭而去。
玄裳男子進得涼亭,緩緩落下,踱至那正在撫琴的白衣女子身邊,眸光溫和安然,瀲灩如水地注視著她。
“回到那一刹那,
白衣女子微微抬眸,墨玉眸子流光瀲灩,清清淺淺地望了他一眼,唇線優美的薄唇開開合合,一個個字眼逸出微白的唇瓣,清澈甘冽的聲音帶著醇厚的泉水味道,仿佛浸了十五最好的月色一般,那般醉人。
鳳軒彎一彎眉梢眼角,溫暖的笑意漸漸揉碎開去,氤氳在微涼淺濕的空氣裏。
長風拂過,不知從哪裏飄來幾瓣淡粉色的細小花瓣,柔軟而纖弱,飄飄搖搖地打著旋兒落進這個小涼亭裏,落在那白衣女子纖細白皙的指尖,落在那白衣女子如墨青絲的發梢,落在那白衣女子麵前微微顫動著的琴弦上。
飄渺清淡的蓮香緩緩飄散在空氣裏,氤氳著微涼的月色一般醇香。
鳳軒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腦袋竟都似乎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好似飲了醇香的窖藏數十年的好酒,醉了一般。
帶著滿心的醉意抬眸四望,鳳軒微微蹙眉這裏方才不還是個湖泊麽?怎麽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亭台樓閣,假山水榭了?
琴音便恰在此時輕顫著頓住,尾音雋永,餘韻未散地氤氳開去,好似將這原本便氤氳著蓮香的空氣渲染地愈發地醉人了。
微微晃了晃腦袋,鳳軒輕喚:“纓兒。”
原本坐著撫琴的女子聞聲,微微抬眸望向他,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揉碎了溫柔與清雅,墨玉眸子裏浮著淺淺淡淡的欣悅:“遠蕭。”
她應聲。
鳳軒一怔,隨即上前一步,冒然地伸出手去,卻又半途縮了回來,仿佛是不知該將手腳置於何處一般尷尬而不知所措,然片刻後,不知為何,他竟是咧開嘴巴,像個孩子一般笑了起來:“纓兒,纓兒……”
“我在,遠蕭。”白衣女子緩緩站起身,望著他的墨玉眼眸裏浮著溫柔似水的光芒,聲音清冽而軟糯地應著,她望著他,笑意清淺而美好。
鳳軒終是激動地伸出手去,一把將她撈進懷中,用力地攬住。
不久之前,他曾這般要求纓兒喚他的字,因為他的字是父王取的,是他從心底認同的。可纓兒卻依舊喚他“鳳軒”,還道是已經習慣了,改不了了。雖然他不想強求於她,可到底心裏還是多少有些不大痛快的。如今、如今纓兒願意喚他“遠蕭”,是不是代表著,在她的心底,他所占的位置又重要了一點點呢?
似乎過去了許久、許久的時間,懷中的人兒才微微地動了動,隨即響起他所熟悉的,帶著微微疑惑的尾音上揚的語調:“遠蕭,怎麽了麽?”
鳳軒微微一頓,攬著她身子的手臂微微地鬆了鬆,將腦袋埋在她如墨的青絲間,悶聲悶氣地問道:“纓兒,我弄疼你了麽?”
“嗯,沒有。”親昵的語氣,微微的宛轉。鳳軒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聽到她說,“遠蕭,你做噩夢了麽?”
玄裳男子微微一怔,緩緩鬆開懷中的人兒,蹙眉問道:“做噩夢?纓兒何出此言?”
眼前的絕色女子笑得溫婉輕淺,鳳軒驀地一怔。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哪裏很是不對勁兒,原來竟是……一直素顏男裝的纓兒,此刻已換回了女裝,不施粉黛自清雅的麵容上不是很明顯地上了一層淡妝。
怪不得,他總覺得方才彈琴時的纓兒比之以前愈發地……攝人心魂。
墨玉眸子輕輕一掃,清亮的眸光仿佛眨眼間便窺探出了他此刻糾結百轉的心思,白詩纓輕輕一笑,抬袖掩唇,眼睫微垂,眼瞼半斂,笑聲清越,仿佛逗弄的羽毛輕輕劃過心間。
“遠蕭可是在想眼前這個纓兒,是真是假?”眼前身著繁複雪色華裳的女子垂散著萬千如墨青絲,笑意盈盈地輕輕一旋身,再微微退後一小步,便立在他身前不遠處,墨玉眸子流光瀲灩地望著他,如是問道。
那攝人心魂的麵容之上,竟浮著顯而易見的捉弄神色,還有那不小心得逞之後的洋洋得意。
鳳軒聞言,眉峰蹙得更緊了。
他家纓兒的性子,似乎沒有這麽明朗活潑……
“怎麽,遠蕭做了個噩夢,便不打算認我了麽?”白詩纓驀地湊近他,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認真又似是玩笑地問,語氣裏倒是帶著十成十的微微怨怒。
她距離他實在太近,她小巧的鼻尖幾乎都要抵上他的鼻尖了,淡淡的蓮香撲麵而來,溫軟的氣息掃過他的唇瓣,讓他的心一瞬間便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纓兒,我可以將這個當做是你在引誘我麽?”鳳軒從不習慣這般被人牽著走的感覺,當即唇角一勾,邪邪一笑,伸出大手將她重新撈回懷中,不等她出言申辯便二話不說,用唇堵上她的唇。
輾轉廝磨,吮*舐。
鳳軒在心底喟歎,卻也肯定了不管是夢是真,眼前的白衣女子,確實是他心心念念的白詩纓。
撬開她的貝齒,溫柔卻又霸道地掃蕩她口中的每一處角落,連毫厘也不放過。他睜開眼眸,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副鐫刻在心底日日夜夜一遍又一遍描摹的容顏,滿心的饜足。
直至察覺到懷中纖瘦的身子漸漸軟下來,似乎是不懂得換氣的她再也支撐不下去,鳳軒才眯著眼眸心滿意足卻又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一臉壞壞的笑意。
望著眼前因為害羞和缺氧而泛著紅暈的瘦削麵頰,鳳軒心情大好地再度將她攬回懷中,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擱在她的發頂,語氣溫軟:“纓兒,我們成親罷。”
“誒?”懷中的人兒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是十成十的疑惑與尾音上揚。
鳳軒輕笑,他聽到了一絲驚慌失措,很明顯他知曉她是為了什麽而驚慌失措,這樣一想,整顆心便好似浸在了蜜糖裏麵一般,甜得他想要放聲高歌,想要又唱又跳,不知該如何表達這樣一份漫溢到心頭的快樂。
似乎被他的情緒所感染,懷中的人兒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地抿了抿唇,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
鳳軒聞言全身大震,隨即大叫一聲:“纓兒!”雙手將懷中的人兒橫抱而起,快樂地跳著轉了好幾個圈兒,也不管懷中人兒羞紅了臉不住地迭聲喚他,就那麽一路不管不顧地抱著懷中的心上人,好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歡呼著一路衝了出去。
縱然他知曉她定是會應允他的,可心裏知道與實際聽到的感受,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鳳軒心底漫溢的狂亂的喜悅漸漸地鋪展開去,好似地動山搖和血池噴發一般,讓他根本無法抑製一絲一毫,隻能不住地說著:“纓兒,我好開心,纓兒,纓兒!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好快樂!”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甚至就連這樣迭聲的訴說,他都覺得無法表達滿身心的狂喜。
實在是太過欣喜了,他甚至都沒有發現,方才他們所處的小涼亭與湖泊,為何莫名其妙地便變成了他在忘炎國月見城的鳳王邸。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淡,卻讓很多人都暗暗地激動不已。
鳳軒帶著百裏紅妝的聘禮前去忘炎國的雨纓分宮提親,這件事情已經在江湖上和四大國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且先不去管世人如何驚訝,如何評論,當事者卻是全然都不在乎的。
據傳,忘炎國的鳳王殿下提親當日,忘炎國百姓夾道相送,男女盡皆垂淚歡呼,為鳳王殿下加油助威。而在前去月見城外雨纓分宮的一路上,鳳王殿下單槍匹馬,隻身連闖九道關卡,這才過了雨纓宮所設下的各種困厄難題,如願帶著聘禮進了雨纓宮的大門,博得佳人一笑,成其心願美事一樁。
籌備婚禮的日子總是十分忙碌,鳳王府的上上下下並雨纓宮的上上下下每日裏都三更睡五更起,個個忙得好似恨不得都生出八隻手來一般。然身為婚禮主角兒的兩人卻一聲招呼不打地便溜了個沒影兒,江湖百曉玉麵書生帶著一大幫的酒肉朋友前去挖八卦,卻不想在被鳳王府眾人拒之門外後,又在雨纓宮門前吃了個閉門羹。最終還是心地善良的“柳枝”盈詩看在二人名出同道的份兒上,吩咐打開門請玉麵書生蘇公子進得雨纓宮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