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一章：無量老人原來是熟人
路九久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在她的幻想裏，“仙風道骨，白衣飄飄，溫文儒雅”的無量老人，出現在她的麵前時，會如此的滑稽——
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口袋罩在他的臉上，隻剪了四個洞露出他的眼睛鼻子與嘴，穿的衣服倒的確是白衣，但是並非是白衣飄飄，反而可能是因為穿了太久的原因穿得有些發黃。
這和傳說中的厲害的人的形象完全不符啊——
如果告訴之前的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把他們一行人給難住了而且還毫無反擊之力的話，她肯定會嘲笑那個人的腦子被小萌給吃光了。
雖然無量老人的形象十分的滑稽，但是路九久沒有輕敵。
就從之前他阻止他們一行人進無量山頂時所展露實力來看，無量老人絕不是池中之物，而他既然喜好下棋，並且還對下棋抱有狂熱，那他的棋技定然也不是尋常人所能比。
就是不知道自己贏過無數人的棋技，此刻能否也贏過無量老人了。
一盤棋順利擺好，路九久執黑子，無量老人執白子，無量老人卻是在落下手中第一子時，問道：“小姑娘，不知我可否問問，你拿這還魂草是意欲何為？”
路九久落下一子，沒有半分猶豫：“我想減肥。”
“哦？”無量老人抬起手，似乎想捋一下胡子，奈何所有的胡子都被罩在口袋裏，一手捋了個空，他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原地，輕輕咳嗽了聲，然後拿了一白子落下，“還魂草似乎並沒有瘦身的功能吧？”
“據我師傅所說，我是中了一種咒，而解此咒需還魂草為引……”路九久微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一番當下的棋勢，才有些猶豫的落下了子。
無量老人莫名一笑：“咒……難怪了。”
路九久聽不懂他話中意味，便沒有再接話，無量老人不再說話，路九久也沉浸在下棋的那種緊張的氛圍中。一子又一子，路九久幾番兵行險著，僥幸躲過，驚得一身冷汗，然無量老人卻遊刃有餘，直至棋局到達關鍵時刻，路九久屏住呼吸，拇指摩挲著黑子，猶豫幾番，才有些不確定的落下。
“你輸了，”無量老人的語氣中帶上一絲遺憾，一粒白子落下，勝負已定，他歎了一口氣，“很久未曾有人能與我對峙如此之久，小姑娘，你已算是不錯了，不過，仍是沒能贏過我。”
“所以，還魂草看來與你無緣。”
無量老人說完，右手在案幾上輕輕一掃，所有棋子落入袖中，他站起身便意欲離去。
路九久卻突然拍了拍桌子，站起身來，一臉堅定：“之前您隻說過贏過您就行，並未規定我與您隻能對峙幾場，我還有無數次機會，我相信我定然能有一次可以贏過您！”
無量老人的步伐頓住，他轉過身，突然大笑出聲：“好好好，有意思！”
“那我老頭子，再陪你戰上幾百個回合，看你哪日能贏過我！”
一日又一日，日夜不止，年月不曉，連路九久都不知，她已在這無量山頂待了多少日，她隻知自己除了吃飯與睡覺的時間，都在與無量老人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博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連在睡夢中，她都隻夢到與無量老人博弈自己贏了的場景。
直到這日她落下一黑子，無量老人大笑出聲，她才驚覺自己竟然真的在數萬次博弈中，贏了這一場。
路九久驚叫出聲，猛地撲上去抱住這段時日以來已經相處出感情的無量老人，不住的喊著：“我贏了我贏了！我真的贏了！”
“是是是，”無量老人仍舊帶著那層麵罩，看不太清麵部表情，但是卻能從聲音中聽出他亦是帶上了幾分喜悅，“你現在可以出去叫你的朋友進來，一起取還魂草了。”
路九久這才想起來，外麵還有一個一直等待著自己的符生。
隻是不知時間已過去了多久，而符生又是否依然等在外麵。
路九久也不知為什麽有些緊張的踏出了無量山頂。
此時已是深夜，更深露重，無量山難得沒有雲霧籠罩，可以清明的一窺無量山全貌。鬱鬱蔥蔥的森綠隱藏在一片黑暗當中，天空布滿的繁星隱約間映亮了腳下崎嶇的山路，夜晚的涼意拂過**的身體部分驚起她一個顫栗。
路九久望向不遠處倚靠著樹的軀幹熟睡的符生。
他仍是來時那身青色長衫，如墨的長發束起，精致的五官此刻安靜得不像話，濃且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隱約間甚至可以看到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也不知是多久沒有休息好過了。
路九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出手拂了拂他的額頭，打算等他自己醒過來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誰知許是符生太過於敏感，竟路九久的手碰到他額頭的一瞬間便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的人兒，一個沒忍住便狠狠摟入了懷中。
路九久被他擁著有些喘不過氣來：“我要喘不過氣來啦！”
符生將她箍得特別緊，緊握成拳的手也泛起了白，他死死閉著眼，幾個呼吸間突然調整好了情緒，驟然鬆開了路九久，口氣帶上了些責備：“裏麵的東西很好吃？”
“啊？”路九久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整得有些懵。
“所以吃得都忘了出來了？”符生嫌惡的看了她一眼。
“誒！我是在幹正事誒，我和無量老人大戰了幾百個回合，好不容易才贏了他一次，你居然這樣說我！”路九久瞪大眼睛。
“贏了？”他頗為詫異的挑了挑眉，舒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站起身來，抱著手背對著她，說道，“那看來你還不一無是處啊。”
路九久在他背後舉起拳頭揮了揮，吐了吐舌頭：“行啦，咱們進去拿還魂草吧。”
路九久終於見到了夢寐以求的還魂草。
與普通的野草並沒有什麽區別的還魂草。
甚至種滿了無量山頂的數不清的還魂草。
路九久一想到自己為了這個遍地都是，甚至連無量老人養的貓貓狗狗都能隨便踐踏的還魂草奔波了這麽久，差點掉入懸崖死掉，還博弈了數百個回合，她都快要忍不住想要回過身去給無量老人幾個響亮的耳光。
然而考慮到還魂草雖然在無量老人眼裏十分低賤，但對於自己的價值還是非常大的，所以她還是按捺住自己想要打人的情緒，迅速摘了十多株還魂草，準備趕緊離開無量山頂這個是非之地，會京城去開始自己的“天下第一大美人”的美好生活。
從此以後天下的人大吃一驚，奉她路九久為偶像與榜樣，想想她都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就在路九久一臉幸福的偷笑時，一個比“天下第一大美人”還要更令人吃驚的恐怖事情猛地一下砸在了路九久的頭上。
無量老人竟然用慈祥的聲音，無比親切的開口說道：“小九，我考慮了一個晚上，決定要收你為徒。”
“哈？”路九久目瞪口呆的看向他。
路九久還沒來得及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無量老人又繼續說道：“待你拿了還魂草，減肥成功之後，就留在無量山頂當我的徒弟。我可以教導種植還魂草的方法，教導你你下棋，甚至教導你仙術，因為你是我唯一也是關門弟子，所以你想學什麽，我就可以教導你什麽。”
無量老人自以為自己拋出來的條件無比優越，是個人就應該答應，奈何路九久對仙術之類的根本不感興趣，並且早已有了師傅，而且師傅還是自己暗戀已久的夢中情人，如何可能放棄寧子玉呢？
更何況依無量老人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他想要把路九久留在無量山頂陪他，再說白了點，就是老頭子一個人在這裏呆著太無聊了，想找個伴而已……
但是之前與無量老人已經處出了一些感情，所以此刻她也不好直接拒絕，隻能委婉的回答：“無量老人，不是我不想留下來，實在是我這個人吧，比較喜歡自由……所以讓我一直呆在這裏……我是不願意的……”
“沒關係，”無量老人慈祥的笑了笑，“你哪日想出去玩了，跟我說一聲就行，我絕對不阻攔。”
路九久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一直沉默的符生突然出了聲：“路九久是不可能會留在這裏的。”
無量老人的目光落到符生身上，不知為什麽路九久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她在人類裏有自己的家庭，有父母，有朋友，未來還會有丈夫與孩子，她也並沒有修仙的想法，所以，她不會為了你而放棄她所擁有的一切東西。”
……
啊喂，雖然你說的的確是我內心的想法，但是也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啊！
路九久一邊在心裏吐槽著，一邊臉上笑得一臉尷尬：“那個……你要實在是不好玩，我也可以偶爾來無量山頂陪你下下棋什麽的……”
路九久本以為這已算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依照常人的經驗，話說到這種份上，一般別人都不會再強求，奈何無量老人偏偏就與常人不太一樣，他反而是生了氣，一個拂袖間，索性直接將路九久與符生兩人給定住。
兩人都沒想到過無量老人會使出這樣的手段，猝不及防間便無法動彈了，符生這邊正在琢磨著這定人的方法，還有自己身上所感受到的法力帶著一絲莫名的熟悉感時，無量老人突然伸出手揭開了臉上帶了數日的麵罩。
一張熟悉的臉倏地出現在兩人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