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三十四章 民間新寵

太後回慈寧宮正好遠遠的看見昭妃神色慌亂的離開,進入殿內,見雲岫站在那兒看著外麵,便走過去問道:“方才昭妃來過?哀家看她慌慌亂亂的跑開,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嫁給皇帝以來,向來從容端莊,哀家從未見過她這番模樣。”

雲岫笑著上前扶著太後,道:“昭妃是來向太後請安的,見太後不在便走了,許是方才出去,想著事情,被路上突然躥出的野貓嚇著了吧!”

太後疑惑的看著雲岫,未從她神色中看出半點不妥來,也就信了,又問了雲岫一句:“昭妃過來,可有為難你?”

雲岫搖了搖頭,太後又道:“明日,皇上就回宮了,你是個好孩子,假孕一事,皇上會為你做主的。”

雲岫的神色微微一變,方才跟昭妃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恐嚇昭妃罷了,皇上是天子,而她隻是一枚棋子,皇上會因為一枚棋子而去澄清,雲岫假孕一事都是他故意騙後宮眾人,騙天下百姓的?

因此,李顯瞻到底會保她,還是棄她,雲岫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太後見雲岫臉色不好,關心的問:“你可是哪裏不舒服?”

雲岫搖了搖頭,說沒事。便又坐下繼續抄寫經書。

在後宮眾嬪妃日夜盼望下,李顯瞻總是是回宮了。孫言心也陪著一同進宮了,來慈寧宮見過了太後,太後難得開心的留孫言心用午膳,可見太後對孫言心很是喜歡。

雲岫依舊抄寫經書,因著給雲岫調理身子,她的午膳月姑姑都是單獨設下的。雲岫私下細細的打量著孫言心,先前那敏貴人倒是眸子裏與她有幾分相似。

孫言心身著一身藍白繡百合花蜀錦長裙,肩披淺藍軟煙羅,手上戴著一對翡翠手鐲,麵容姣好,一雙嬌俏的眸子含情脈脈,透露著官家小姐的知書達理,唇紅齒白,淡掃蛾眉,身段也是極好,肩若削成,一副弱柳扶風惹人憐愛的模樣。

孫言心陪太後用了午膳便出宮了。李顯瞻回宮,倒是有一事引起了後宮的轟動,雲岫聽慈寧宮的宮女閑暇說了幾句,好像是李顯瞻從民間帶了位美人回宮,一回宮便封了惠貴人,賜住在原先敏貴人住的素心堂裏。

稍晚些,月姑姑將雲岫假孕被拆穿一事告知了李顯瞻,問他如何處置雲岫。倒是與雲岫猜測的並沒有多大的出入,李顯瞻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瑾妃許是因為小產怕朕知道失了恩寵,才糊塗的出此下策,她小產理應好言撫慰,隻是她欺瞞後宮與朕,也算是情有可原,便褫奪她皇貴妃禮遇,禁足長春宮。”略沉吟一會,又道:“母後既喜歡她抄寫的佛經,便讓她在長春宮日夜替母後抄寫佛經吧。”

月姑姑應下退去,將李顯瞻的意思說給太後聽,眼下這樣的結果於雲岫來說,算是最好的。便讓月姑姑送了雲岫回長春宮。

隻是才幾日的光景,長春宮便不複以往的富麗堂皇,太監宮女們疏於打掃,殿外的銅龜、銅鶴積了不少的灰塵,朱欄玉柱也蒙上了塵埃,倒是郭海將那些移植來不久的扶桑花照料的很好,依舊開著大紅的花朵。

看著眼下的長春宮,雲岫不由想起榮公公送扶桑花來時說的話“花紅百日,錦繡長春”,到底隻是個吉利的祝福罷了!

傍晚,李顯瞻來了長春宮,雲岫正在屋子裏抄寫著佛經,也沒出去迎著。李顯瞻一到了屋子了,便令屋子裏伺候的人全都下去。

雲岫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向李顯瞻行了個禮,李顯瞻端坐在軟椅上,雲岫說起昭妃揭穿她假孕之事,懷疑許昭儀流產是昭妃所害,還有她上次跌倒撞傷落水都是為昭妃所設計。

這所有的事情,昭妃理應是最有嫌疑的人,她的兒子是皇上唯一的兒子,所以,隻有她最不想後宮嬪妃生下皇上的孩子,可是,她卻又能事事將自己處於局外。許昭儀流產,是與雲妃爭執摔倒所致,雲妃的麝香玉簪,雖是她所贈,可她自己的那支也同樣是麝香玉簪,而且她懷著皇長子時也曾戴過,還有雲岫假孕中所遇幾次看似都是意外,卻又何嚐不是被精心設計的。

還有琉璃,定然也是昭妃收買她在雲岫的安胎藥裏下附子,否則,就算琉璃的父母真的病死,她要回鄉送葬,那也是該向雲岫請辭,再由雲岫去跟昭妃說,畢竟雲岫才是她的主子。

李顯瞻冥思了許久,才開口道:“昭妃畢竟侍奉朕多年,又是皇長子的生母,且說你眼下隻是懷疑,並無真憑實據。眼下朕隻有璘兒一個兒子,楊氏一族大權在握,若昭妃有個好歹,怕是朝中會出大變故。眼下,昭妃不能動。”

帝王心思雖不能妄加揣測,雲岫還是疑惑的問了一句:“那皇上就任由著昭妃謀害有孕的嬪妃?後宮裏的嬪妃都生不出孩子,那皇上也就隻會有大皇子一個皇子了,昭妃不倒,楊氏外族大權就不會旁落,不知道還等不等得到皇上大行,這大周的江山可就要姓楊了!”

雲岫此番話雖大逆不道,不過卻是點中了李顯瞻的心思,李顯瞻眸子一陰,一甩袖道:“後宮嬪妃這麽多,朕就不相信沒有嬪妃會有孕!”說罷,怒氣的離開了長春宮。

外邊候著人見李顯瞻一臉的怒氣離開,以為雲岫又惹怒了李顯瞻,隻想著雲岫日後的日子恐怕是難過了,玉寧等人不由替雲岫擔心起來。

宮裏頭傳言說李顯瞻對從民間帶回來的這位惠貴人寵愛有加,連著兩日都傳召惠貴人在謹身殿侍寢,此番寵愛比起原先的敏貴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後宮嬪妃均猜測著惠貴人的恩寵會蓋過原先的雲岫。

李顯瞻對惠貴人雖寵雖賞,卻無晉封惠貴人之意。李顯瞻除了在謹身殿召幸惠貴人之外,婉琪、玉格兒、張貴人、林貴人、餘貴人、邵貴人均在謹身殿侍寢過。李顯瞻像是自從下江南回宮之後,變得後宮美色了,每晚都會召幸不同的嬪妃,他此番行為可真是雨露均沾。

雲岫依舊幽居在長春宮中抄寫佛經,婉琪倒是常到長春宮裏走走,同雲岫說些後宮裏的事,雲岫大多隻是笑笑,並不說任何的看法或埋怨。後宮裏熱鬧得很,唯有雲岫這裏是平靜的,雲岫知道,這隻是大事來臨前的平靜,李顯瞻早就給她遞過話了,她在局外,更好留意後宮中的風譎雲詭。

李顯瞻這樣流連後宮美色,其實不過是在播種,而雲岫要做的事情,是暗中保護那些有孕的妃子。

不出一月,後宮裏便傳出惠貴人有孕的消息。雲岫的禁足也解了,倒還是每日抄寫一段佛經給慈寧宮送去,解了禁足後,雲岫無事也會去禦花園裏走走。後宮眾嬪妃都被皇上召幸了,唯有雲岫例外,大夥兒也都知道,雲岫怕是已經失了聖心,隻是雲岫到底還是瑾妃,嬪妃們倒也都是對她恭敬有加,不敢放肆。

惠貴人進宮也有段時間了,自然也曉得了雲岫之前何等風光,後又因假孕一事被禁足失去聖寵,如今她有孕,晉升位分乃預料之中的事情,自然不講雲岫放在眼裏。

雲岫坐在亭子裏看著禦花園中的精致,惠貴人穿著一身紫紅色繡牡丹的長裙走過來,見著雲岫也不行禮請安,指著一朵開謝的話,冷諷了一句:“唉,花無百日紅,瞧見那朵謝了的花沒有,還掛在那枝頭上,真是煞風景!”

此話無疑是影射雲岫盛寵已衰,眼下出現在這禦花園裏便是煞風景。緲緲是個急性子,聽出惠貴人話中的意思,不由怒斥道:“我家主子好歹是拜過祖宗太廟的瑾妃,你一個小小的貴人不向我家主子請安行禮,還敢如此放肆!”

惠貴人轉過身來,作出一副才發現雲岫坐在亭子裏的表情,微微的行了個淺禮,身子動都沒動下,道:“皇上說臣妾懷有龍胎可免去行禮請安,臣妾見過瑾妃娘娘。隻是,瑾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好生厲害,臣妾自入宮來,連皇上都不曾大聲說過臣妾一句。”

雲岫喝了緲緲一句:“緲緲,還不向惠貴人請罪!”

緲緲不樂意的跪下道:“奴婢知錯了!”

雲岫這才笑著與惠貴人道:“惠貴人心地善良,才得皇上喜愛,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與一個奴婢計較。”

惠貴人原想整治緲緲一番,卻被雲岫這番抬高的話噎得有氣不能出,咬著牙道:“臣妾當然不會跟一個低賤的奴才計較!”

雲岫放眼看著那花叢中開的最豔麗的一朵花,道:“惠貴人得皇上盛寵,就如那朵開得最好的花兒一般,群蝶簇擁。”

被一個位分比她高的妃子奉承,惠貴人心中自然暢懷,也越發的不將雲岫放在眼裏,道:“那是自然!”

“哦?”雲岫輕笑一聲,轉而又說:“不知明日再來禦花園,不知那朵花謝是沒謝?”

雲岫的話音才落下,聽出意思的宮女太監們,紛紛偷捂著嘴笑了起來,惠貴人這才發覺中了雲岫的套,暗恨不已,咬著牙道:“休管明日如何,臣妾今日是那朵嬌豔的花便是了!”

雲岫莞爾,朱唇輕啟,聲音雖小,卻說了句有分量的話:“本宮是瑾妃。”

位分上都不知道壓了惠貴人多少倍,惠貴人自知從雲岫這裏討不到便宜,一甩袖,憤怒的走了。

緲緲憂心的道:“主子,惠貴人會不會去找皇上告狀?”

雲岫笑著,並不在意,道:“她若是告狀,怕是寵愛也就到頭了,她雖比原先的敏貴人識相些,到底還是不如餘貴人。如此沉不住氣,難成大器!”說罷,領著人回了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