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蟬
小芸沒跑多遠，又折了回來，正好看見秀桃跑了出去，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腦子，迅速跑了。
“夫人，清婉院出事了！”小芸忙衝進了陳阿嬌的屋內。
羅媽媽瞪了她一眼，沒規矩，拿了帕子過來給陳阿嬌擦手，陳阿嬌轉眸看向小芸，小芸悄悄地點了點頭。
“出什麽事了？”陳阿嬌把帕子遞給羅媽媽，一邊問道。
小芸抬了抬頭，回稟道：“二夫人不知怎麽突然肚子疼起來了！”
陳阿嬌眸光一閃，對著羅媽媽道：“你和我去看看！香兒，你在這裏守著，老爺小姐們過來了，你就讓他們先等會兒！”
“是！”香兒應了一聲，守在一旁，看著陳阿嬌帶著羅媽媽出去了。
一出院子，陳阿嬌突然抬頭看了眼天上清冷的月光，心裏有些不大舒服，俯身在羅媽媽身邊耳語了幾句。
羅媽媽走後，她清冽的目光看向身後的小芸，沉聲問道：“都辦妥了嗎？”
小芸重重地點了點頭，稚嫩的臉上無半分怯色，一雙漆黑的瞳仁中反而十分堅定。
陳阿嬌剛到清婉院門口，羅媽媽已經回了她身邊，而另一邊一道窈窕的身影行至而來，看見她，嘴上歡笑地喊道：“大夫人也來了？”
“嗯！”陳阿嬌淡淡地應了一聲，“一起進去吧！”
文姨娘笑著跟在後麵，身姿嫵媚，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誘惑挑逗，如一條活潑的美人魚，怎麽都抓不住似的。
院子裏一個下人都沒看見，陳阿嬌的臉色凝重起來，文姨娘見了，朗聲道：“喲，秋姐姐這院子裏怎麽都沒個人啊？”
陳阿嬌沒理她，推開門走近了孟秋的房間裏，裏麵莫傾城正坐在床邊拿著帕子給她擦汗，聽見開門聲，嚇的手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立即起來，退到了一邊，慢了半拍，才想到行禮。
“母親，文姨娘！”
賈雯看見莫傾城在這裏非常驚訝地道：“哎呀，傾城你怎麽在這裏？”說完又看向床上的孟秋，擔心地走了過去，快要走到床邊的時候又停住了腳，想到什麽，伸著頭道：“秋姐姐，你還好吧？”最好把肚子裏的孩子流了才好！
孟秋躺在床上，捂著肚子，疼的說不出話來。
陳阿嬌問了孟秋的情況，莫傾城大概地說了一遍，末了補充了一句：“已經有丫鬟去請大夫了。”
“院子裏的人？”陳阿嬌厲聲看著莫傾城問道，話剛落，一個婆子和丫鬟就衝了進來，看見一屋子的人，頓了下，連忙彎腰行禮。
“大夫人，三夫人，二小姐！”
“你們做什麽去了？沒看見你們姨娘出事了嗎？”陳阿嬌訓斥道，兩人看了看孟秋，嚇得臉色一白，婆子也就是夢秋身邊的劉媽媽解釋道：“回稟夫人，剛剛奴婢兩個出去收拾東西了。”
其實是去熬藥了，秀梅去了很久都沒回來，姨娘才派了她過去看看，哪知道兩人碰巧把藥給撞翻了，打了一身，去換了衣服，再準備去重新熬一碗藥，哪知道還沒熬好，就聽見外麵有丫鬟說清婉院出事了，她們兩個才匆忙地跑了回來。
“院子裏其他人呢？”陳阿嬌又問。
劉媽媽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她也這才想起來，剛剛進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沒看見一個下人，守門的婆子也不在。
“去看看秋姨娘吧！”
劉媽媽和秀梅連忙起身，行至床邊，照顧起孟秋。
不一會兒，秀桃把大夫請來了。
“大夫人，三夫人！”
“先去看秋姨娘吧！”陳阿嬌對著大夫說道，大夫提了藥箱子過去，開始為孟秋把脈，陳阿嬌和賈雯的目光忐忑地看著，眼神裏不知覺地透出一絲緊張來。
一定要流掉！一定要流掉了！
賈雯捏緊了衣袖，在心裏想著。
半晌過去，大夫終於收回了手，看著孟秋笑道：“恭喜夫人，夫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陳阿嬌的手猛地收緊，站了起來：“大夫你說什麽？”
大夫又轉身來對著陳阿嬌重新說了一遍，陳阿嬌也立即收斂了情緒，看向孟秋擔心地道：“那她肚子疼是怎麽回事？不會對孩子有影響吧？”
賈雯屏住呼吸等著大夫的回答。
大夫捋了捋胡子，模糊地道：“可能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對孩子不會有什麽影響，我開幾幅安胎的藥吃了就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陳阿嬌失落地應了幾聲，眼中毫無光彩，暗淡的如漆黑的夜空，好像失去了一切的目標。
賈雯比起她也好不到哪去，像是失了魂一樣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麵，兩隻拳頭攥的緊緊的，雙眸閃著怨憤的光芒，賤人真是命大！疼成這樣，孩子也沒事！
另一邊，莫忱幾人等了許久也不見這邊陳阿嬌回來，幹脆直接過來了。
“老爺！”陳阿嬌起身帶頭行禮，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恭喜老爺，秋妹妹懷孕了！”明明就沒在她這院子裏待上多少天，怎麽就讓這個賤人給懷上了！
莫忱眸中欣喜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即隻應了一聲，走過去看秋姨娘，文姨娘向他行禮也沒打招呼，這讓文姨娘更加生氣了，咬著牙忍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地能擠出一絲笑意來。
“老爺，秋姐姐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今天不知怎麽的就吃壞肚子了，差點就……”文姨娘不敢說後麵的話，拿著帕子堵住了嘴，看了眼莫傾城。
“今天姨娘都吃什麽了？”莫忱對著劉媽媽問道。
劉媽媽想了想，把今天一天孟秋吃過的東西悉數報了出來，然後又讓下人把殘渣拿了上來給大夫檢查，大夫一一檢查過，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都很幹淨。
賈雯掃了眼那些東西，眸光輕輕地瞥了眼陳阿嬌，疑惑地道：“呀，今天夫人沒給妹妹送廟裏的的糕點過來嗎？”
劉媽媽一拍腦子，說道：“還有大夫人送過來的糕點。”
“還有剩下的嗎？去拿來！”莫忱看了眼陳阿嬌，眼中有一絲冰冷劃過，莫傾城站在一邊，看的很明顯，還有陳阿嬌一顫的身體。
莫桑在一邊伸手扶住了陳阿嬌，神色不太好看的莫柔後退了一步，走到了文姨娘身邊，文姨娘安慰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拍了拍莫柔的手背，像是在告訴她不要著急。
不一會兒，劉媽媽就提著糕點上來了，大夫拿過來檢查了一遍，搖了搖頭：“沒有問題。”
賈雯眼中閃了閃，笑道：“是我想多了，姐姐，你別怪我啊，這牽扯到秋姐姐肚子裏的孩子，我也不敢不說。”
莫忱看著陳阿嬌的臉色又沉了一分。果真是母女倆，說氣話來不給別人添點不好的，就不舒服。
陳阿嬌緊緊地捏著手上的鐲子，默不作聲，也不解釋。
站在床邊低著頭的秀桃皺了皺眉，想到那碗被她清掃幹淨的粥，抬頭看了眼孟秋，眼尖地賈雯看見，張嘴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說的？”
莫忱威嚴冷峻的目光頓時掃向秀桃，秀桃嚇得直冒冷汗，顫顫巍巍地道：“姨娘……姨娘剛剛喝過一碗粥……沒喝完就打翻了！”
“去找過來！”
“是！”秀桃轉身就走了出去，步伐急促，難掩緊張和慌亂。
賈雯皺了皺眉，不是應該都過去嬌容院用晚膳嗎？這個時候喝什麽粥。
莫忱深沉的目光將兩人的情緒盡收眼底，而站在角落裏的莫傾城則把他們全都看在眼裏，亦如幾年前，所有人都把她當不存在。
秀桃拿著點殘粥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了她身上，她臉色蒼白，拿著粥的手在燭光下輕輕打顫。
大夫細細地將粥檢查，臉色突然一變，看向莫忱道：“大人，這粥裏有活血化瘀的藥，孕婦吃了會導致流產。”
莫忱的臉色更加地黑了，讓人賞了銀子，將大夫送了出去。
“藥是誰下的？”莫忱沉聲問，壓抑了怒火的聲音比之前更加地讓人害怕，不愧是一國宰相，所有的人不禁都低下了頭。
無人作聲。
莫忱伸手指著秀桃道：“你說，這粥是從哪兒來的？”
“奴婢從公中的廚房裏拿的。”秀桃的頭快壓到了地麵上。
“中間有誰接觸過？”
秀桃想了想，把可能接觸過的人都說了出來，而最後一個就是莫傾城。
賈雯看了眼陳阿嬌，眼裏有些疑惑，怎麽和她牽扯上了？
莫忱聽完，濃墨似的眉梢一挑，冷聲道：“二小姐現在在哪兒？”
“父親！”莫傾城從背後走了出來，昏黃的燭光打在她如玉的臉頰上，閃爍著一層七彩的光暈，神聖而迷人，可一看見她臉頰上的疤痕，心裏又一陣冷瑟，像是爬進了一條冰涼的小蛇。
莫忱看了，目光在莫傾城的臉上停頓了幾息，又立即轉移開，聲音依舊冷沉，“這粥是你碰過？”
莫傾城垂了垂眸子，不冷不淡地回答道：“秋姨娘是喝了粥之後，肚子才開始疼的。”
此時，床上的孟秋肚子已經不那麽疼了，隻是人還有些虛弱地躺著。
秀桃抬起頭看了眼莫傾城，又看向孟秋，後者對著莫忱點了點頭。
“老爺，妾身隻喝了一點，碗就不小心摔碎了，所以才沒有大礙。”秋姨娘說著，垂下目光，憐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裏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