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起雲湧_第88章 太子妃有孕

替太子妃診脈的太醫其實是徐家的人,姓萬。

萬太醫年輕時受過徐老太爺的幫助,心裏記著徐家的恩惠,所以入宮當了太醫之後,便暗中幫著太子妃。

太子妃從家裏知道,這一位萬太醫是可以信任的,因此平日裏隻要身體哪兒不舒服,便會請對方過來。

而萬太醫和太子妃走得近了之後,就發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前些時候太子為了宮婢屢屢找太子妃麻煩的事兒,他也有所耳聞。

甚至太子妃被太子傷了腰時,還是找他來看的傷呢。

況,他前幾天才無意間聽到東宮的宮婢們嚼舌頭根子,說是太子已有許久不曾和太子妃同房了。

因此當他竟然診出太子妃有孕時,整個人不禁有些懵了,他一時之間躊躇起來,不敢當著眾人之麵直接說出來。

所幸太子妃看懂了他的臉色,將侍候的宮婢都給揮退了,他才敢小心翼翼的說出診脈的結果來。

而此時的太子妃,心裏也是一片混亂。

有孕了?她竟然有孕了?

她恍惚的伸出手覆在還未顯懷的小腹上,她嫁入東宮多年都不曾有孕,現在終於有孕了,可偏偏孩子卻不是太子的。

她緊咬著下唇,沉吟一會兒後,低聲開口問道:“太醫,本宮肚子裏的孩子多大了?”

“回太子妃的話,一個多月。”萬太醫答道。

太子妃聞言沉吟了一會,抬起頭來盯著萬太醫的眼睛說道:“……太醫,本宮隻是染了風寒,所以造成脾胃不適,知道麽?”

“是,下官知道了。”萬太醫立刻應下,麵色一點兒也沒變,太子妃見狀,暗自籲了一口氣。

她緩了緩語氣,接著又說:“萬太醫,祖父曾經告訴本宮,你是可以信任的,本宮現在便將這件事交在你手裏,希望你不會讓本宮失望。”

“下官惶恐,太子妃能看重信任下官,是下官的榮幸,下官必當萬死不辭。”萬太醫連忙跪了下來表忠心。

“行了,本宮也不需要你賠上性命,隻要你記著,什麽話該爛在肚子裏就好。”太子妃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夾雜著一絲警告。

萬太醫聞言心下一凜,趕忙又表了一次忠心,然後才被太子妃給揮退了。

退出太子妃寢殿的萬太醫卻是冷汗直流,方才太子妃的意思,分明是要隱瞞有孕的消息,倘若孩子是太子殿下的,何必需要隱瞞呢?

現如今東宮無人有子嗣,太子妃有孕本該是大喜事才是,可是……萬太醫連忙打了個寒顫,將所有猜測壓在心底。

他隻是個太醫,隻負責診脈看病,其餘的事一概不知。……

萬太醫退下之後,太子妃呆呆坐在軟榻上,過了許久,她才揚聲將自己的貼身宮婢喚了進來。

宮婢名喚紫鴛,是太子妃從徐府帶進宮裏來的陪嫁丫鬟。

紫鴛進來後,見太子妃的麵色蒼白,擔憂的開口問道:“太子妃您還好麽?太醫怎麽說的?”

“……紫鴛,太醫說……”太子妃見到自己最信任的宮婢,眼中閃過一絲脆弱,她拉著紫鴛的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太醫說我有了身孕。”

“!”紫鴛聞言瞪大了雙眼,忍不住反手握住太子妃的手,同時臉色變得慘白,握著太子妃的手也在輕輕顫抖著。

太子妃見她嚇壞了,皺眉輕聲斥道:“冷靜一些,你想讓旁人看出端倪麽?”

紫鴛聞言勉強自己鎮定下來,深呼吸了好幾次後,才開口問道:“太子妃,是……的對不對?”紫鴛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婢,自然知曉太子妃和定王之間的糾纏,此時聽聞太子妃有孕,直覺便想到定王。

可她防著隔牆有耳,自是不能大剌剌的直接問,不過雖然她語焉不詳,太子妃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微微頷首。

紫鴛忍不住輕抽了一口氣,她的麵上帶了些慌亂,口裏輕聲說道:“太子妃,當初奴婢就勸過您,不該……您瞧瞧,如今出了這事兒,眼下該如何是好?”

太子妃被她念得煩了,瞪了她一眼,“閉嘴,我已經夠煩的了,你就別再繼續添亂了。”

紫鴛卻是沒有閉嘴,咬了咬唇,湊到太子妃耳旁近乎呢喃的說道:“太子妃,這個孩子不能留,得早一些除了,否則……”

紫鴛沒有把話說透,可她相信太子妃一定能了解她話中之意,在她看來,這個孩子就是個隱憂,不趕緊除了,日後絕對會惹出禍事來。

可是太子妃聽罷,卻是淡淡的說道:“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紫鴛見太子妃這模樣,顯然便是不想除去孩子,因此她急了,正想繼續勸說時,太子妃輕聲說道:“萬太醫說隻有一月。”

紫鴛聞言愣了愣,就聽太子妃繼續說道:“我隻要這幾日想辦法和太子親近了,到時候誰會知道孩子不是太子的?”

“可是……奴婢聽說頭三個月最是不穩,若是您侍候了殿下,怕是……”紫鴛抿了抿唇,低聲說道,麵上已是緋紅一片,畢竟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自是不好說這些的。

“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擔心了。”太子妃卻是擺了擺手,不欲再說。

紫鴛見狀,便是有再多的話,也隻能吞進肚子裏。……

當日晚上,太子妃難得給了太子好臉色,不僅噓寒問暖,還準備了他喜歡的菜色,對於變得溫順乖巧的太子妃,太子隻當對方反省了,雖然心中還有怒,卻也沒有拿著太子妃出氣。

太子妃親自服侍太子用膳,還備了不少好酒讓對方品嚐,沒多久,太子便吃醉了,太子妃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讓宮婢們扶太子回房。

太子醉得一塌糊塗,朦朧間覺得有一雙小手在解著自己的衣裳,他睜開一雙醉眼,麵前模糊的麵容似乎是太子妃,因此他便放鬆了戒備。

衣裳被脫掉之後,接著便是一具溫熱的身軀貼了上來,太子被這麽一磨蹭,全身頓時像是著了火,他眯著眼睛,覺得今晚的太子妃異常的熱情。

因此忍不住便翻身覆在對方身上,開始辛勤的耕耘,他抱著懷裏的人發泄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終於抵不過酒力和疲憊,沉沉的睡去了。

就在太子睡著後沒多久,躺在他身側的女子起身披上衣裳,下了床榻後,赤腳走到軟榻前,對著坐在上麵的人跪了下去。

“……紫鴛,辛苦你了。”原來方才陪著太子*的人竟是紫鴛不是太子妃。

紫鴛跪在地上,恭敬說道:“一點兒都不辛苦,為主子辦事是奴婢的本分,能為主子分憂是奴婢的榮幸。”

“嗯,你的好本宮記著了,下去歇著罷。”太子妃擺擺手,讓紫鴛先退下。

紫鴛磕了個頭站起身,穿好衣裳整理好儀容後,便安靜無聲的退下了。

待到紫鴛離開後,太子妃這才褪下身上的衣裳,爬到床榻上躺在太子的身旁。……

過了一個多月,太子妃突然身體有恙,請了太醫一看,原來是有了身孕。

這下子宮裏都炸開了鍋,東宮太子妃有了身孕,這是何等的大事。就是太子聽說了,都高興不已,同時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很快的,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便傳遍了宮裏宮外,定王府自然也聽說了。

定王的臉色自然變得難看,可旁人隻以為,他是忌憚太子即將有皇太孫,可誰知道他竟是嫉妒太子讓太子妃有了身孕。

他的心裏難受極了,他隻要一想到太子擁抱著太子妃的畫麵,就恨不能提劍將對方給砍了。況他聽太子妃提過,太子近來對她冷漠得很,如何會突然又寵幸她了?

他怕太子妃吃虧受委屈,因此打算進宮找太子妃問一問,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進宮,太子妃已經使人傳了密信到定王府。

定王急切的打開密信,以為太子妃當真受了委屈,找他訴苦來了,沒承想看完後,整個人陷入一片頹廢和沮喪。

太子妃在密信中說了,他們這樣的關係不正常,日後不要再往來了。

定王沒想到太子妃竟然這樣狠心,他想找對方問一問,可是太子妃鐵了心,每日都窩在東宮寢殿中安胎,讓定王怎麽都無法見到對方。……

……

當日程柔安在顧歆麵前沒討著什麽好,反而替自己招來一個教引姑姑。

如今府裏上下都知道,側妃自認為規矩不好,所以跪求王妃賞賜一個教引姑姑,然後側妃便關在院子裏,日夜不懈的努力學規矩……

當這些傳言傳進程柔安的耳裏時,她氣得不行,可是卻也無法反駁,畢竟當時在場的丫鬟們都聽見了,是她先說自己規矩不好的。

她哪裏知道顧歆如此狡詐,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己繞進去了,害得她丟了臉麵不說,還得麵對個一天到晚板著臉的教引姑姑。

且她嫁入王府已經有幾日了,王爺竟是不曾來到她的院子。

這一點尤其讓程柔安感到不滿。

她也曾想過讓丫鬟們去打聽王爺的行蹤,可是她們在王府裏人生地不熟的,就是要打探也沒有門路。

就在程柔安無計可施又心急如焚時,這一日早上,她的秋水閣迎來了幾位客人。

當時程柔安剛用完早膳,便聽見丫鬟來報,說是王爺的幾位侍妾過來向她請安。

程柔安有些驚訝,卻還是讓丫鬟將她們請進來。

幾個侍妾進來後,程柔安暗中打量著她們,來人共有三位,看起來年紀都差不多,不過姿色卻是各有千秋,三人或明豔動人,或清麗脫俗,或嬌俏可愛,竟是不同類型的美人。

程柔安的眼神黯了黯,心裏忍不住一陣發酸。

而她在觀察對方時,對方也在觀察著她。

其實若要論起容貌,程柔安也是不差的,甚至隱隱在三人之上,加之她身上的氣度和儀態,就是王妃都當得。

隻是她時運不濟,誠王府裏頭已經有一個王妃了,她就是再好,也隻能淪為側妃。

三個侍妾先向程柔安行禮問安,程柔安叫了起賜了坐,便讓丫鬟看茶。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程柔安就將三人的身分弄清楚了:生得明豔動人的是楊侍妾,清麗脫俗的是羅侍妾,而那個嬌俏可愛的,則是李侍妾。

對於她們三人的來意,程柔安起初不解,後來便也聽出來了,原來她們是投誠來的。

程柔安對於這三個侍妾的選擇一點兒也不意外,在她自己的設想中,她嫁入王府之後,肯定是要和王妃分庭抗禮的,底下的侍妾自然也會選邊站。

隻她沒想到,在她還沒受寵時,便有如此慧眼識英雄的侍妾,早早的便選擇加入她的陣營。

叫她來說,這三個如此有眼光,讓她滿意極了。

日後她起來了,也不介意拉對方幾把,左右隻是侍妾,也礙不著她什麽,何不做點順水人情,讓她們對自己更忠心呢?

隻是眼下最重要的,卻是得先向她們尋求幫助,畢竟她得想辦法先入了王爺的眼,再來談其他呀。

而楊侍妾三人今日上門的用意,也在提點程側妃。

早在聖旨下到王府後,楊侍妾就決定日後要討好程側妃,畢竟和王妃比起來,程側妃的出身高多了,且陛下竟然讓王爺用了迎娶之禮,將側妃娶進王府。

因此楊侍妾認為,說不得這個側妃日後能和王妃平起平坐呢。

思及此,她便興起了投靠到程側妃陣營的想法,她想得很好,若是她能在側妃入府後幫著側妃和王妃爭寵,待到日後側妃站穩了腳跟,想來也會記著她的好。

況,她先前得罪過王妃,後來在王妃沒回府的那段時日,曾經在下人麵前說過王妃的壞話,還暗指王妃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當時真是這樣想的,可誰知道王妃竟然回來了。

這下子楊侍妾自然不安得很,就怕那些作死的小蹄子將她說過的話,捅到王妃麵前,屆時王妃若是拿捏整治她,她可就要有苦說不出了。

沒承想,陛下竟然會派來一個大靠山給她。

楊侍妾覺著,程側妃就是她的救星,憑側妃的身世,和賜婚的殊榮,王爺說什麽也不能冷落對方,隻要側妃能夠分得王妃的寵,日後府裏頭哪裏還有王妃的立足之地?

她想得很美好,可事實往往和她想得有出入。

這不,側妃都嫁入府中多日了,竟還不曾和王爺圓房,楊侍妾知道後心裏急呀,側妃可是她的靠山,若是靠山倒了,她的下場哪裏會好?

因此斟酌一番,決定現在便去表忠心,然後出手幫對方一把。

隻是她沒料到,和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羅侍妾和李侍妾。

羅侍妾和李侍妾住在同一個院子,她二人之間的關係比較親密,不像她和白侍妾,因著上一回替表姑娘傳話的事,兩人就此結下梁子。

而且楊侍妾知道,白侍妾那人便是個牆頭草,風吹哪兒便往哪兒倒,現如今她看著王妃好,肯定是巴著王妃這棵大樹。

待到日後程側妃起來了,她才會轉頭來向程側妃巴結,不過到那時候就晚了。

況,程側妃的麵前有她在,她如何會讓白侍妾出頭?白侍妾若是識相,就乖乖的待在王妃的身邊,別想著兩邊都討好,免得最後落得個兩頭都不是的下場。……

程側妃和楊侍妾等人相談甚歡,待到楊侍妾三人告辭時,幾個人已經是手拉手互相喚著姐姐妹妹。

等到送走了楊侍妾,程側妃轉身回到房裏,將丫鬟都揮退之後,這才問向陳媽媽,“媽媽,你覺得這三人如何?”

“老奴覺著,不可信。”陳媽媽沉吟了一會兒後,低聲說道。

“哦?為何呢?”程側妃挑眉問道。

“老奴說句不中聽的,府裏頭誰不想得到王爺的寵愛?誰那麽傻會將王爺往外推不成?難道她們三人真那麽清心寡欲?倘若是真的不在乎,今日便不會上門來了。”陳媽媽一臉鄙夷的說道。

程側妃聽罷點了點頭,“是這個理沒錯,不過我倒也能理解她們的想法。”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況如今我都還未能入得了王爺的眼,若她們真有辦法,不妨借來一用。”

陳媽媽想想也覺著側妃說的有理,現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想法子和王爺圓房,其他旁的都可以先擺著。

隻是她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就怕侍妾們沒安好心,打著為側妃好的名頭,實則陷害側妃。

程側妃卻是不置可否,她相信那些侍妾沒有膽子敢耍她,畢竟她雖然無寵,可也是上了玉牒的側妃,況宮裏頭還有寧妃娘娘,除非侍妾們不要命了,否則哪一個敢騙她?

楊侍妾她們自是不敢騙程側妃,反而是盡心盡力的幫著對方。

她們好歹也在王府裏待了幾年,手上總是有一兩個能用的人,雖然王爺的行蹤不好打聽,可若是打聽王爺身邊的小廝或是長隨,那便容易得多了。

因此沒幾日,楊侍妾幾人還真的幫程側妃打聽出王爺的行蹤。

程側妃收到消息後,自然高興得很,得知王爺今日下午都會在清輝園後,她便開始梳妝打扮,然後吩咐廚房燉湯。

送補湯這一招還是她向寧妃娘娘學的。

宮裏頭的妃嬪們一天到晚送補湯,除去為了表現賢惠的一麵之外,湯裏頭可都是加了些“好料”,為的就是勾起陛下的“性趣”。

否則光是送湯又有什麽特別的呢?

陛下每次用膳都是幾十道菜肴和湯品,什麽樣的湯沒喝過,還得你巴巴的煲給他喝?所以那補湯其實喝的是心意,同時也是喝下手段和心機。

你說陛下知道不知道?想來應是知道的,不過那些補湯中加的料無傷大雅,還能讓陛下一展雄風,陛下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程側妃今日便也打算,為王爺送上一盅補湯。

她已經打算好了,在用午膳時過去,正好服侍王爺用膳喝湯,待到王爺的興致來了,她便能夠成功侍寢。

至於白日*什麽的,她已經顧不上了。

因為王爺入了夜之後便會回到瑾嵐院,若是不挑在白日接近王爺,她哪裏還會有機會能夠侍寢呢?

她在心裏暗罵霸著王爺的顧歆,覺得對方真是個妒婦,竟然把王爺牢牢的拴在正院裏,不讓王爺到其他院子。

也不知道王爺喜歡顧歆什麽,竟是由著對方的性子來。

程側妃想,待到她得了王爺的寵愛之後,一定要讓顧歆嚐嚐她受過的屈辱和冷落。……

程側妃換好衣裳,畫好了妝容,便親自端著湯前往清輝園。

來到清輝園前,她自然被攔了下來,守門的侍衛進入稟報後,不多時,蕭福出來了。

程側妃在入府前便將王爺身邊有誰都打聽清楚了,知道這個蕭福是王爺最信任的貼身內侍,因此不敢慢待。

蕭福見到程側妃,恭敬的行禮問安,然後開口說道:“還請側妃見諒,王爺吩咐過,不許人打擾。”

程側妃聞言一愣,壓下心裏的怒火,笑著說道:“還請蕭公公幫忙通傳一聲,看看王爺是否願意見我。”

蕭福抿了抿唇,恭敬應下,轉身便又進了清輝園。

程側妃等在外麵,麵上一陣尷尬,方才蕭福拒絕她的話,都讓侍衛和一旁路過的下人聽見了,讓她實在覺得很沒臉。

不知等了多久,蕭福又出來了,麵上還是帶著歉意,程側妃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王爺當真不願意見她?

果然,蕭福走到麵前,對著她說道:“很抱歉,王爺請側妃先行回去,改日有空了,定會上側妃的院子坐坐。”

程側妃聞言臉色鐵青,她扯了扯嘴角,幹巴巴的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不過這一盅補湯,還請蕭公公代為呈給王爺。”語畢,便將手中的托盤遞了過去。

蕭福伸手接過托盤,笑著說道:“奴才必會將湯呈給王爺,側妃放心。”

程側妃笑了笑,帶著丫鬟便離開了。

待到程側妃離開後,蕭福麵上的笑容也落了下來,他端著補湯轉身回到清輝園裏,卻沒有將補湯端進書房,而是直接走入一旁的茶房,將湯給了在裏頭煮茶的小太監,說了一句,“倒了。”

小太監欸了一聲,接過托盤,掀開湯盅的蓋子,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小太監嘻嘻笑道:“蕭公公,聞著可香了,真要倒掉啊?艇可惜的。”

“讓你倒就倒,這樣多話。”蕭福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那小太監趕忙低頭哈腰的求饒,抱著湯盅便竄了出去。

不久後,小太監抱著空的湯盅回來,好奇的問了一句,“這湯誰送來的呀?王爺怎麽不喝呢?前頭不是也送過一盅?王爺可是喝了呢。”

“能比麽?前頭那一盅是王妃親自煲的,王爺自是要喝的。”語畢,蕭福哼了一聲沒再多說。

不過小太監自是聽得出潛藏的意思,王妃煲的湯王爺是一定會喝的,所以方才那一盅湯肯定不是王妃煲的。……

程側妃怒氣衝衝的走在抄手回廊上,她不敢相信,王爺竟然將她拒之門外,連見她都不願意,這對她的打擊有些大。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哪裏做錯了,否則如何會不招王爺待見?

誰知她才剛拐了個彎,就見到王妃帶著一群丫鬟,往這裏走來。

她停下腳步,退到一旁,等著王妃走到跟前時好行禮問安。就算她心裏再看不起顧歆,可是在外人麵前,她是不會落下任何把柄的。

敬茶那一天是她大意了,才會讓顧歆給陰了,經過一次教訓之後,程側妃自是提起十二萬分精神來麵對顧歆。

這時顧歆也看見她了,不過她腳步未停,朝著程側妃繼續走去。

待到她走到程側妃跟前時,對方恭敬有禮的向她問安,她淡淡的叫了起,正想離開時,就聽程側妃說道:“好香啊,姐姐這是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顧歆本來欲抬起的腳步頓了頓,微微偏頭,淡淡的說道:“隻是普通的蓮子百合湯罷了。”

“聞起來真香,姐姐這是要送給王爺的麽?”程側妃又問。

“嗯。”顧歆隻是應了一聲,便沒有下文。

程側妃眼珠子一轉,微微笑道:“那可真不巧,妹妹我方才也送了一盅補湯給王爺了,且王爺還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哦?妹妹也送湯給王爺了?”顧歆聞言,挑了挑眉問道。

“嗯,正好早了姐姐一步,姐姐別惱,妹妹我不是故意的。”程側妃睜著一雙無辜的眼,怯生生的說道。

誰知顧歆聽了,卻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的說道:“無妨,雖說你已送了,但是我還是得走一趟。”

程側妃見顧歆麵色平常,暗自咬牙,眼見著顧歆就要離開,她眯了眯眼,在顧歆身後的丫鬟經過她身邊時,偷偷伸出腳踩住了其中一個丫鬟的裙擺。

那一個丫鬟踉蹌一下,同時低呼一聲,然後手中的托盤往前飛了出去。托盤上是熱騰騰的補湯,若是砸在顧歆背上,饒是她穿得多,也非得被燙傷了不可。

程側妃雙眼發亮的等著顧歆被燙傷,誰知道顧歆的反應很快,在聽見身後有動靜時,她連回頭都沒有,便往旁跨了一大步,正好躲開了湯盅。

隻是湯盅正好摔在了顧歆腳旁的地上,裏頭的湯汁飛濺出來,不僅弄髒了她的裙擺,同時也燙傷了她的腳背。

雖說隻是燙傷腳背,但是能夠看見顧歆吃癟,程側妃便感覺痛快得很。

她湊到顧歆身旁,假惺惺的說道:“哎呀,姐姐你還好吧?丫鬟也太不經心了,竟然害得姐姐都受傷了。”

顧歆聞言瞥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來,“你們在做什麽?”

顧歆和程側妃轉頭望去,便見到霍展祈正站在前麵不遠處,望著這裏的一團混亂。

程側妃這還是大婚那一日之後,第一次見到霍展祈,此時她的心跳得飛快,一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對方。

顧歆則是倚靠在丫鬟的身上,麵無表情的望著霍展祈。

“王妃這是怎麽了?”霍展祈一眼就看出顧歆的異樣,走上前去開口問道。

“妾見過王爺,王爺萬福。”誰知顧歆都還沒開口,程側妃突然上前一步,擋在顧歆的麵前,對個霍展祈盈盈下拜。

霍展祈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程側妃的請安,而是盯著顧歆瞧。

顧歆捋了捋耳後的發髻,淡淡的說道:“回王爺的話,方才丫鬟不小心將湯摔了,妾站得近了些,所以被燙了一下。”

“什麽?還不快去請良醫正,軟轎呢?”霍展祈聽罷,虎著臉瞪向一旁的丫鬟們,卻沒看見琥珀和琉璃。

因此他不滿的開口問道:“琥珀和琉璃呢?為何沒有在王妃的身邊侍候著?”

“回王爺的話,是妾把她們留在院子裏的。”顧歆聽他問起兩個丫鬟,趕忙解釋道。

程側妃就這麽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聽著王爺和王妃說話,卻是無人理她。

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可不甘放過這個機會,因此又提高了音量,朗聲說道:“妾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你還在這裏做什麽?本王方才不是已經揮手讓你退下了麽?”誰知霍展祈聞聲轉向她,皺了皺眉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程側妃羞愧得想死。

程側妃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王爺,王爺為何對她如此不耐煩?可對王妃卻這樣溫柔體貼……程側妃心裏滿是不平,她咬了咬唇,開口問道:“王爺,難道您當真不記得了麽?”

“不記得什麽?”霍展祈聽她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麵上越發的不耐煩了。

“王爺,您不記得破廟裏的囡囡了麽?”程柔安再也忍不住,哭著喊道。

“什麽?!”霍展祈瞳孔驟縮,上前一步仔細端詳著她的麵容,許久之後,才啞著聲音說道:“你便是囡囡?”

“是的,我就是,祈哥哥你忘記我了麽?”程柔安見霍展祈的麵色鬆動,眼中帶著懷念,心裏一酸,便撲進了霍展祈的懷裏。

霍展祈還沉浸在“程柔安是舊識”的震驚中,因此一時間倒也沒有推開對方,而站在一旁的顧歆,此刻已是麵無表情。

她冷著臉看著所謂的“故交重逢”,好一副感人肺腑的場麵,可偏偏程柔安口中的囡囡,卻是自己的乳名。

況且她重生前才剛翻過那一本記載著自己生平的書冊,因此對於程柔安口中的“破廟”這一件事還頗有印象。

那是發生在她六歲時的事。

在她六歲的時候,在街上被拐子拐走,差一點就被賣到了遠方。

而當時被拐的小孩中,有一個大男孩讓她印象深刻,當時她害怕得不行,都是大男孩安慰她,吃飯時她搶不過其他小孩,也是大男孩將自己的食物讓給她。

他們一直不知道彼此的名字,直到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人販子手中,躲在一間破廟裏時,她才告訴對方,她叫做囡囡。

當時對方說了名字,可她因著太小識字不多,所以一直不知道是哪一個字,方才程柔安喊出來,她才知道原來是“祈哥哥”,不是“奇哥哥”。

她真的沒想到,小時候保護她、給她溫暖的大哥哥,便是霍展祈。

可是程柔安又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顧歆站在原地,疑惑的想著……是了,當時他們逃跑時,有一個女孩也跟了上來,她一直坐在旁邊默默看著她和霍展祈的互動,將他們說過的話記在心裏。

而現在,程柔安當著自己的麵,告訴霍展祈她才是“囡囡”。

顧歆不知道,程柔安哪裏來的臉,竟然冒充旁人,難道她不怕日後被拆穿麽?或者她認為囡囡和霍展祈不可能再相遇,所以才會如此心安理得?

可偏偏世事就是這麽難料,她這個正牌“囡囡”恰巧就在這裏呢。

思及此,她勾起唇角笑了笑,開口說道;“妹妹,你口中的囡囡是誰呀?”

“姐姐,囡囡是我的乳名,小時候阿爹阿娘都這麽喊我的。”程柔安縮在霍展祈的懷中,怯生生的說道,可眼神卻是掩不住的得意。

顧歆沒有理會她的挑釁,隻是拂了拂衣袖,淺笑著說道:“是麽?還真巧,我小時候的乳名也是囡囡呢。”

顧歆話音剛落,便見程柔安的瞳孔驟縮,臉色變得無比的蒼白,她抿了抿唇,抖著聲音說道:“嗬嗬……還真是巧呢。”

“是呀,更巧的是我也曾去過破廟呢。”顧歆笑眯眯的說道,這下子連霍展祈都愣住了,不過他反應很快,立時將程柔安推了開來,走到顧歆麵前顫聲問道:“你真的是囡囡?”

“如果你問的是隻知道哭,總是要人哄著的囡囡,或者是搶不過食物,得人喂食的囡囡,那麽我就是。”顧歆歪著頭,說了兩件關於她們的過往。

霍展祈此時麵上隻剩下震驚了,這遠比方才聽見程柔安說她是囡囡時來得震驚。

一旁的程柔安也是滿臉震驚,當年她被人販子拐走後,遇上了霍展祈和顧歆,不過當時她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隻是聽他們互相稱呼“囡囡”和“祈哥哥”。

她的年紀和霍展祈差不多,所以能夠記得很多事,她因為性子較為內向,所以不敢和霍展祈攀談,直到隨著他們逃跑後,躲在破廟裏時,看著祈哥哥對囡囡的照顧,心裏羨慕得緊。

而在他們獲救之後,程柔安便一直沒忘記祈哥哥。

她想找到對方,因此私底下派人偷偷打聽,找了許多年,才在宮裏遇上了。當時程柔安心中的激動沒有人知道。

她真沒想到,“祈哥哥”的身分如此尊貴,這更加深了她對祈哥哥的欣賞和喜歡,隨著年齡漸長,那份思念和喜歡也越來愈濃。

同時,她也在私底下找著囡囡,可是都沒有結果,年複一年,她始終沒有找到囡囡,霍展祈的身邊也沒有出現疑似囡囡的身影。

因此她放心了,覺得對方肯定不是京城人,又或者當年獲救之後,對方又落入歹人手中?

總之,她以為囡囡應該不在人世了,或是在遙遠的某個縣城。

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將自己當成囡囡。

久而久之,她便以為自己便是囡囡,是那個當年被霍展祈護在身後的囡囡。

可是,現在顧歆竟然說,她才是囡囡。

程柔安不相信,應該說,她不想相信。

顧歆怎麽可以是囡囡呢?當年她可是知道的,霍展祈對囡囡有多好,也是因著他對囡囡的溫柔和疼寵,才會讓程柔安多年來死心塌地,就想著要嫁給霍展祈。

但是這一切都被顧歆給毀了!

顧歆先是嫁給了霍展祈當正妻,使得她隻能做妾,現在就連囡囡這個身分,顧歆也要跟她搶麽?!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出口諷刺道:“姐姐真好笑,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妹妹告訴王爺時,你才說你是囡囡,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便是囡囡?”

程柔安不相信顧歆是囡囡,她覺得對方肯定和她一樣,是為了接近霍展祈,她方才說的那兩件事,隻要當年和他們關在一起的小孩兒,都說得出來。

所以那根本算不上證據。

顧歆聽著程柔安的找茬,知曉她是怎麽想的,不禁嗤笑了一聲,“證據?我為何要向你證明我是囡囡?我是不是,與你有關麽?”

“如何會沒關係,姐姐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還是快些拿出證據來罷。”程柔安尖聲說道,顯然有些情緒失控。

“王爺,您也要證據麽?”顧歆沒理會程柔安,轉頭望向一直盯著她瞧的霍展祈。

霍展祈望著顧歆的雙眼,緩緩的搖搖頭,“不用,你便是囡囡,我認得出來。”

“祈哥哥!你方才才說我是囡囡的!”程柔安不敢置信,撲到了霍展祈身旁,想要拉住他的手臂。

誰知她還沒碰到對方的衣袖,就被霍展祈一腳踹了開來,霍展祈冷聲說道:“本王何時說你是囡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