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恨情仇
然而這時的江南,幾杯紅酒,雙頰熏紅醉人,她帶著醉意的對陸瑾年舉杯,"陸瑾年,這杯酒我敬你,我敬你我們的賭約你想答應就答應。"江南一口將滿了的紅酒幹了,讓侍應再滿上,陸瑾年知道她醉了,讓侍應退下,不再給她酒,她搖晃著走到他身邊,舉起他麵前的紅酒,"陸瑾年,這一杯我再敬你,我敬你你的高高在上,無數次的耍我。"
"江南!"陸瑾年鷹眸暴怒。
江南嗬嗬一笑,帶著紅酒醉人的芬芳,手搭在陸瑾年的肩膀上,醉眼迷蒙,"陸瑾年,你這個膽小鬼,怎麽?我靠近那個真相就這麽讓你害怕?"
"我膽小?"陸瑾年冷笑,厲聲反問她,"知道真相你承擔得起嗎?"
"你自以為是!"啪的一聲,江南手中的玻璃杯被猛的摔在地上,明晃晃的碎片四射。
"陸瑾年,你憑什麽認為我承擔不起?你算什麽,憑什麽替我拿主意?真相如何,是痛是苦,是淒是慘,我江南難道怯於看它嗎?"
話音剛落,她腰肢一柔便醉倒過去,陸瑾年手臂一撈,將她撈仔懷裏,心中泛起層層震驚與絲絲苦澀。
小野貓你真是變厲害了,這次竟然連我都唬住了。
在習習涼風中,江南猶帶著醉意的清醒慢慢蘇醒,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麗景二字,陸瑾年坐在駕駛座上慢慢的開著車,神色肅然,"既然你想看就看吧。"
江南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突然有些不認識眼前的男人,這個不怒不躁,居然放過她的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陸瑾年嗎?
她還以為在她借酒裝瘋之後,她一醒來就會被他拖回浠韻別苑淩遲,或者他會活生生的掐死她,享受看她死亡的樂趣。
她甩了甩沉重的腦袋,不去想那些讓她心煩的事情。
很快,車停了下來,江南在陸瑾年的陪伴下終於踏進了麗景。
麗景是施工了一半才因為別的原因被廢棄,因而還有一半雖然殘破,卻還是保留了一部分當初的樣子。
江南撫摸著那塌了一半布滿火燒痕跡的牆,心開始流血,淚落如雨。
往事如昨,她仿佛又回到清醒的那天。
那天她從酒醉中醒來,發現身邊躺著一個從來不曾見過的陌生男人,她依稀的記得那晚的片段,卻想不起大概,隻能倉皇拿著衣服逃跑。
就在她還沒有從失去第一次的酒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的家被燒得片瓦不存。
一具又一具被燒焦的屍體從屋裏抬出來,她已經完全聽不見警察在說些什麽,隻能無助的撲過去,失聲痛哭。
所有人都說那是一場意外,可是她不相信,怎麽就可能那麽巧,就在舜天收購剛被爸爸媽媽拒絕一籌莫展的時候發生火災?
如果隻是簡簡單單的火災,那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
江南的腦海中閃過蘇然的身影,她搖搖頭將這個讓她心痛的人重新封閉起來。
此刻的江南,渾身上下籠罩著一種刻入靈魂的悲傷,她的悲傷那麽深,那麽沉,她沉浸在那種悲傷中仿佛就要隨著這樣的悲傷化作一團青煙散去。
陸瑾年嘴角囁嚅,想要說些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他怕他一開口便會驚擾她的魂靈如煙霧一般散去,然後消失在他眼前,從此退出他的生命。
他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大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的身上還殘留著濃烈的紅酒氣息。不知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後勁十足的酒氣尚未完全散去,江南站著的身形非常不穩,迷迷糊糊中她隻能借助陸瑾年的力量去維持站立。
淚眼迷蒙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仿佛是回到了過去,媽媽還在做飯,爸爸在院子裏看書,而她在門口等著她愛的那個蘇然。
蘇然,蘇然,江南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呼喊這個名字,然後迷亂中,年輕的蘇然朝她走來,她的手捧起麵前英俊少年的臉,然後印上一個輕柔的吻。
那個吻柔的如同羽毛,卻很動情,激起了陸瑾年身體裏塵封的記憶。
那天的她也如同今日一樣,醉得一塌糊塗進錯房間睡在他的床上。
他本來非常討厭喝醉的女人,卻偏偏被她勾住脖頸之時的嫵媚一笑所迷惑。
那天的她也是這樣迷迷糊糊輕輕的掃過他的唇,就那麽輕輕柔柔的一個吻,清醒如他,一向自詡自控力超越常人的他,那一刻欲望瞬間被點燃,隻想將她揉進骨子裏,揉進靈魂裏。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卻跑了,再一次相見,她一襲黑色緊繃短裙,刻意的迎合,生澀的挑逗,見慣風月,他知道她是在勾引他,可是他就是被她勾引了。
早在第一次見麵就被她牢牢的吸引了。
他一直以為她是他的一隻小野貓,他隻是喜歡捉弄她,與她玩一個兩個人的遊戲。
可是在這場遊戲中,他卻越來越失控,越來越縱容她。
或許,他縱容的是自己,縱容自己忽視自己的內心,縱容自己將這樣的危險當作一場遊戲,縱容自己縱容她。
陸瑾年將飄散在江南臉上的秀發攏到耳後,在她額前印上一個疼惜的吻。
也許他早就愛上了她,隻是一直在否認,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一路上,從麗景到浠韻,她靠在他的肩頭沉睡,他默默開著車,車窗外景物變換,燈火闌珊,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將江南慢慢的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將蠶絲被蓋在她身上,他坐在床邊黑如星辰的眼眸異彩婉轉,修長的手指將她額前淩亂的長發理好,然後親親的俯身,在她額前印下一個吻,在她耳邊親生呢喃,“江南,我該拿你怎麽辦?”
第二日,江南被鬧鍾驚醒,撐著頭,有種奇妙的感覺,她好像很久沒睡的這麽沉,這麽深過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迷迷糊糊的穿衣梳洗,眉頭擰成一團,總是這樣,一喝醉她就很失控,昨天她好像——吻了他!
她主動吻了他!
江南赫然抬頭,震驚的看著鏡子中那張因震撼而有些扭曲的臉,她竟然主動吻了他!她暗暗咬牙罵自己,江南,你是瘋了嗎?
江南將頭埋在水裏,想要徹底讓自己清醒過來,不願意承認那個事實。在水中,擠壓著空氣的水,無法呼吸,憋屈擠壓在胸膛,痛苦而熟悉。
是的,熟悉,那種窒息的感覺像極了她被他禁錮在懷中被迫承擔他濃烈的吻時的感覺,她的腦海中不自覺閃現那個人冷峻可怕的身影。
嘩啦一聲,她從水裏掙紮出來,紅唇緊抿,陸瑾年,我恨你!
洗完澡,江南換上幹淨的米白色收腰長裙,手裏拿了一件外套沿著婉轉的樓裏走下來,寬闊的房間裏響起她紅色高跟鞋噠噠的聲音。
陸瑾年坐在長方形的黑色原木餐桌前,麵前擺放著早餐,他手裏拿著一張報紙,似乎沒聽見,也沒看見江南。而他的對方放著江南最愛吃的火腿雞蛋三明治和熱牛奶,江南又一次想起昨日的吻,清秀的麵容閃過一絲難堪,踏著高跟鞋,目不斜視的離開,任桌上留有餘溫的早餐慢慢變涼。
麗景度假村地理位置優越,四通八達,概要之地,商家必爭。這一次政府對這塊地放出商業競標吸引了很多人,原本已經打算放棄麗景的舜天集團高層也開始討論要不要重新收回這塊土地。
舜天頂層,諾大的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陸瑾年坐在會議主席的位置上,從容的靠著椅子,嘴角似笑非笑。
終於,在長達一分鍾的安靜後,董事們再也按捺不住,這些董事都是陸瑾年叔叔輩的人物,雖然陸氏掌握著舜天最大的股份,但是憑借他們手裏的股份和與陸瑾年父親的交情,陸瑾年也不得不對它們禮讓三分。
“瑾年,不是陳伯說你,麗景這塊地原本商業價值非常大,是你三年前沒有跟董事會打招呼不聲不響停了所有的工程,造成舜天巨大的損失,如今政府急需發展經濟,開始新一輪的商業招標,如果我們拿下這塊地,不僅可以彌補當初的失誤,也可以讓舜天再上一個台階,你又何必固執?”
“陸總,在商言商,董事會不是由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季董也出聲幫忙,他和陳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挑起十幾名董事紛紛出現苛責。
陸瑾年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鷹眸如炬,明察各方勢力間的角逐,然後將每個人的心思算計記在心裏,輕輕冷哼一聲。
這一聲不重,整個會議室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陳董是說我決策失誤嗎?”陸瑾年劍眉英挺,烏黑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測充滿震懾性的定格在挑起話題的陳董身上,他冷冷的勾唇,“陳董剛才是在指責我的決策失誤嗎?”
連續兩次的問話,不用誰提醒,大家都知道陸瑾年語氣裏的不爽。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跟陸瑾年打交道了,陸家占了整個舜天股份的百分之七十,他們合起來也不是陸家的對手。陸瑾年此人,雖然高傲冷酷,但是卻非常有能力,舜天再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在商言商,誰也不會真的打算因為一個小小的度假村得罪他,與他為敵。
“瑾年,你看,陳伯怎麽會是這個意思?”陳董連連訕笑,“三年前的情況跟現在怎麽能相提並論,陳伯是覺得,如今麗景已經有了新的價值,不妨考慮考慮。”
“考慮?那就是讓我決定了?”陸瑾年優雅而邪氣十足的一笑,“那麽,麗景,放棄。”
一直站在陸瑾年身邊待命的助手李林和劉炎相互對視一眼,都對陸瑾年的反常有些不解。
麗景的價值讓整個A市的所有商家都虎視眈眈,而舜天三年前曾經接手過麗景,對麗景更了解,有著別家都沒有的優勢,對競標的把握更大,董事們不想放棄這塊嘴邊肥肉的心情他們自然可以了解。
但是一向鐵腕手段,競標凶狠的陸總這一次卻突然主張放手,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好奇。
難道這一次又是為了那位江小姐,千金拋卻隻為紅顏一笑?
其實所有的理由陸瑾年自己都無比的清楚,三年前當他知道江南因為那裏的一場大火刻意靠近他,報複他,傷害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冷靜的處理麗景了。
他沒有辦法在那裏動工,他沒有辦法簽字,沒有辦法在她珍視的地方挖土放上鋼筋鐵條,建造房屋水池。
對於舜天即便拿到麗景,他也不會在動工合同上簽字,這樣隻不過是讓麗景再廢棄三年而已。
然而,他不是江南,他不會苦苦糾纏過去,他懂得放過,所以他願意將麗景交給別人,交給別人打造一款真正適合的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