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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舒驚恐萬狀地說:“沒那麽嚴重吧!我隻是在教室裏睡了一會,就睡得脫離了黨和人民的革命路線了,我這一覺睡的也太厲害了。說得跟真的似的!要說淪為階級敵人,我看你也是第一個。你看女生時的眼神,賊溜溜的,跟台灣特務似的!”
我們三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地吃著飯。坐在我們不遠處的是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那男生拿著湯勺舀了一塊燒豆腐放在那女生口中,那女生隨即閉著嘴輕輕地嚼了幾下,“吧唧”一聲咽了下去。給人一種味道特鮮美的感覺。當她發現我們三個人像看恐龍似的看著她時,那女生並沒有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滿臉羞紅。幾縷長發也垂了下來給人一種頗可愛的樣子。誰知那女生竟狠狠地白了我們一眼,那眼光似乎要把我們的衣服給當眾扒掉。自從進入了高中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感覺頗為新奇。但心中又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
田舒對此是嫉妒的兩眼發綠,手腳發抖。在回宿舍的路上,田舒不停地說:“我要是那男生就好了!”
我被那女生白了一眼心裏極不舒服,對田舒說:“你他媽的有完沒完?說兩遍心裏舒服一下也就算了,你還沒完沒了了!你要是那男生那,那女生就不是那女生了!”
我們來到宿舍時,隻見張超鋒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書,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待我仔細看了一下書時發現他看的是武俠小說。於是我說:“你還挺博覽的啊!就你自己嗎?”
張超鋒頭也不抬地說:“還有一個那,在裏麵洗頭。”
“誰找我?有事嗎?讓他等會,洗好頭再說。”李振東探出頭來問。
田舒帶著調侃的口吻回答李振東說:“哪有人找你,洗你的頭吧。孔雀開屏——自做多情。就你長的那模樣誰敢找你,豬見了你也要繞道走。”
一會李振東甩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了。指著田舒的鼻子說:“你小子說誰自做多情。我揍你王八蛋,豬見了我都繞道走也比你那豬腰子臉好看。你也照照鏡子,摸摸鼻子!”
田舒說:“兄弟,你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了。”
我說:“還照什麽鏡子,奢侈了不是,直接撒泡尿不就行了!”
太陽火一樣的炙烤著大地,風景樹的葉子因蒸發失水而向下低垂著,宛如戀愛中的少女見到自己的心上人羞澀地低下頭一樣。白樺樹下坐著幾名高年級的女生在複習著政史地,她們有很大的可能是因前兩年沒有努力而現在急來抱佛腳。有的匆匆地往教室趕。何其苦哉!風沙滿天,霜滿天,荊棘密布在眼前。深夜讀書十二點,隻為拚搏在明年!
我來到教室,剛攤開稿紙,張文倩湊過頭來說:“高玉成,剛才有個學生找你。真的,我不騙你。”
“不可能吧,我沒認識幾個人?”
林夢婷看到我一臉的懷疑,證明似的說:“是有個人找你,個子比你高一點。”
我想起了李月宇,長長的“噢”了一聲說:“謝謝,謝謝THANKYOU。我知道是誰了!”
說著起身向高二校區找李月宇。李月宇告訴我常老師說我已經兩周沒有交稿子了,常老師脾氣很怪說起話來尖酸刻薄,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也不關別人心裏是什麽想法總愛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我忙向月宇解釋了一遍。說正在寫,撕了幾次稿紙了,就是不理想,寫出的稿子自己看著都惡心,被它弄得精力衰竭,食欲不振。
李月宇看出我確實有些難處,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的,玉成。隻要不是月經不調都要堅持住發揚老一輩無產階級輕傷不下火線的精神,東拚西湊來兩篇交上即可。不求質量,隻求數量,還有兩三天的時間那。寫不出來就抄,天下文章一大抄嘛!”
我怏怏而回。
我回到教室,請求夢婷幫我寫一份,自己寫一份。
寫什麽呀?”夢婷問。
“寫文章,文學社要求每位會員每周交一份自己最近的作品。我兩周沒有交了,急來抱佛腳,希望你這位活菩薩普度一下眾生。”我說著還裝出一幅可憐像。
“那好吧!我盡力吧,寫不好,你可別笑話人家。關於哪方麵的?什麽文體?”
“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裏,小說、詩歌、散文、記敘文、日記、故事新編……你就放心大膽地寫吧,發揮你的極盡創作之能事,星期六請你吃飯。”
夢婷微笑著同意了。
有人幫我解愁,我一時興奮,又加上一句:“光棍漢娶老婆——自己看著辦。”
麵對這樣一位像百合花一樣清純的女孩子,我感覺說錯了話慌忙低下了頭。難得靦腆的我額頭上竟然有細汗滲出。自己都有點驚訝。
一下午的時間,我用陳健借的《徐誌摩文集》打發了兩節課,受徐老師詩的啟發,構思了一節課,我的大作終於在第四節課橫空出世。我很認真地閱讀了兩遍,發現還真有點妙筆生花的滋味。不但語句優美辭藻華麗,還意境豐富又悠遠,宛若大師的作品我差一點就拍案叫絕。其文如下:
眺望未來
誰的身影破曉了沉睡的天空
背起簡單的行囊告別家鄉
隨風而舞的楊柳的枝條
是對我作依依的惜別還是絲絲牽掛
我坐在善良的時空裏,對年邁的父母道一聲:珍重
隔夜的夢囈漸漸遠去
站在霓紅燈下眺望未來
我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繁華似水的喧鬧聲逐漸淡化了在我記憶中家鄉傍晚時牛羊的叫聲
遊子
對著家鄉的方向揮揮手
“媽媽,兒在這很好。”
隔著淚水,我眺望未來
前麵模糊一片卻還要高唱:
我的未來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