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十五

我把紙條遞給夢婷後文倩也勾著頭看了一遍,然後不懷好意地對我宛爾一笑。文倩雖然沒有夢婷漂亮,但在我班也是為數不多的美女之一。“妍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桃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四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這句話能夠比較公平公正地不含任何主觀因素地形容文倩的相貌。我不知文倩是笑我寫得文采飛揚,字中含情句中藏意,且古今相揉,還是笑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另有他意?我一時間被文倩那比哈密瓜還甜的微笑給迷惑住了。隻覺得臉上有點發燒,身上不自覺地冒出些粘粘的汗。我頓生一計,裝出一副難受可憐的樣子,雙手揉揉太陽穴。不一會夢婷便沉浸在構思之中。我為了把把戲做的更為逼真,同時也搏得美女的同情,假裝病入膏肓地趴在桌子上睡了。

我被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給驚醒,一個美夢被打的支離破碎。同學們一個個的往外跑,有的同學碰得桌椅“咣蕩”響,走廊裏籃球與地麵親密接觸時發出“啪啪”聲。夢婷見我醒了關切的柔聲道:“玉成哥,你是不是昨天突然轉冷,感冒了,不嚴重吧?”

我被夢婷這突如其來的關切驚得氣急心慌,忙點頭道:“我想是吧。昨晚沒有睡好,被子被我蹬掉在地上,加之晚上呼嘯的寒風可能是著涼了。”

我說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個很慘淡的微笑,用右手習慣性的摸了摸後腦勺,顯示出很不自然,極為痛苦的樣子。

張文倩附和著夢婷說:“你看你妹妹多關心你,她幾乎每天都—”,文倩“都”字沒有說完就被夢婷打了一下胳膊,同時話也被打回了肚子裏。這好比正在播放節目的電視機突然停電,留著下文讓觀眾去猜測。我沉寂在對文倩下半句話語的猜測中,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希望陳健能夠幫我說句話以打破僵局緩和一下局促的氣氛。而陳健則像羅丹刀下的《思想者》一樣一動不動,跟傻逼似的托著腮望著我們,毫無張口的跡象。我看到夢婷臉上泛起一絲少女特有的紅潮,文倩則麵帶不悅的樣子。我環顧了一下教室發現大多數同學都已離開了教室到室內體育館上課去了。便轉移話題以便順水推舟地說:“你們倆不上體育課了?”

我看了看手表,接著說:“還有三分鍾就要上課了,要去就快去吧,別遲到了,否則老師是要罰站的!”

其實,上體育課罰站是最為不明智的,無異於叫鴨子在水邊臥著。即使不罰站也很少有人坐在石椅上休息,何況現在是冬天。由石材碉成的桌椅,在冬天與夏天一樣,屁股碰不得。相對來講,冬天還要算好一點,有保暖內衣作了隔寒層,冷氣沒能傳給屁股時石椅就被人體所輻射的紅外線烘熱了。而夏天就不同了,屁股經過一冬天和一春天的不見光的地下生活早已被捂得細皮嫩肉經不起半點熱刺激,不然雪白鮮嫩的屁股就會被燙得又紅又腫。而人的臉則不同,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經受住夏天的炎熱和冬天的寒冷,而不發生任何明顯的變化。因為臉不但在白天有陽光的照射,且在夜裏還有日光燈補充光照。這好比地裏的莊稼,在光照充足的地方生長的總比陰暗處的健壯。

夢亭和文倩又恢複了往日的和顏悅色,文倩甜甜的說:“體育課你就別去了,在教室裏休息吧。生病的人要多喝開水少活動”。

文倩又轉向夢婷說:“對吧,夢婷?”

夢婷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文倩又說:“夢婷,咱們上課去吧。我們去了。”

文倩說完就拉著夢婷向門口跑去。走到門口時,文倩回頭看見我正看著她們,伸出右手五指十叉地在麵前輕輕地晃了兩下。同時塗著無色唇膏的嘴唇上下動了動,看口型像是在說“拜拜”。我急忙舉起右手也向文倩晃了晃,以示我乃禮儀之幫之良民,懂得禮尚往來。但不知道文倩看到沒有。兩位美女走後,我如犯人蒙赦,興奮異常。想著女孩子的同情心這麽容易騙到,芳心是不是也一樣容易?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我第一次沉醉在同時被兩位女生如此親切的關懷所帶來的巨大幸福中,不自覺的喜上眉梢,麵帶微笑,完全沉寂在我的心情給我營造的歡樂祥和的氣憤之中。忘了我身邊還有個陳健,也許是剛才我們三人有說有笑的談話冷落了這位深受委屈的鄉下秀才。突然間一隻冰涼纖細的骨瘦粼粼的大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被嚇了一跳,打開陳健的手高聲道:“你丫有病,怎麽著?你小子嚇死我了。陳健,我操你大爺。”

陳健則像是釀醋廠的夥計似的渾身泛著酸氣,不無調侃挖苦地說:“桃、李、杏爭奇鬥豔呀!”

我毫不思索地脫口而出道:“現在是隆冬季節,還沒到爭開怒放的時刻,我隻能算是淩寒獨自開。還沒有到爭奇鬥豔的時候!”

陳健滿臉陪笑地說:“看把你緊張的,我隻是隨便說說,我不會和你搶女朋友的。祝你順利,希望你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要像徐誌摩那樣在劍橋玩夠了,想回國和祖國人民一起共同富裕時還要甩甩袖子,以甩掉沾在身上的女人。”

陳健說完苦澀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