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

第8章(上)

墨遠寧回蘇康後沒幾天,蘇季就帶著他參加了一個慈善晚宴。

以前這種場合都是墨遠寧去應酬的,蘇季從來不去。那時候他總是後到先走,捐上一筆款,還要回家吃晚飯。

這次就不同了,蘇季帶著他早早去了現場,又帶他端著酒杯到處去應酬。

就算蘇季不熱心交際,但她畢竟是蘇家大小姐,在這方麵的訓練是從小就開始的,現在穿著晚禮服,帶著一臉得體從容的微笑,周旋在賓客之間,看起來也相當拿手。

蘇季不常喝酒,卻繼承了蘇偉學的千杯不醉,已經下肚了幾杯香檳,還是神采奕奕,眼眸仿佛還比喝酒前亮了許多。

墨遠寧卻隻端了一杯果汁跟在她身後,遇到相識的人就寒暄幾句。

蘇季抽空揶揄他:“墨特助原來酒量不是不差麽?現在怎麽隻敢喝果汁。”

墨遠寧臉上帶著笑,還認真回答:“這段時間胃有些不好,害怕喝了酒再去醫院,隻能用果汁代替了。”

他因為什麽不喝酒,蘇季能不清楚?這麽說無非就是想取笑他一下,還用得著他這麽正經的解釋。

她側頭看了看他,覺得他臉色比前幾天是好了不少,就又笑:“要是我要求墨特助喝酒,墨特助不知道會不會照辦啊?”

墨遠寧挑了下唇角:“蘇總吩咐的話,當然不敢推辭。”

蘇季又想接著開玩笑,轉臉就看到一個身影,連忙挽住墨遠寧的手臂,帶他一起轉身,麵對來人:“這不是陳總嗎?陳總也撥冗到這裏來了?”

那人三十多歲,身型高挑消瘦,樣貌也說得上英俊,隻是眼睛狹長,眼梢上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正是陳氏的現任總裁陳柏嶽,也是董事長陳朔的長子。

身為h市兩家實力相當的資本集團,陳氏和蘇康的關係一直處於製衡的狀態,很是微妙。

不過墨遠寧主持蘇康這兩年,用的是大力拓展的風格,觸動了不少陳氏的利益,再加上墨遠寧有時的確會特意針對陳氏打壓排擠,所以陳氏才會下定決定要和蘇康一較高低。

至於墨遠寧已經被踢出了蘇家,那對陳氏來說是完全不影響先前的決定的,還能趁蘇康更換總裁的空檔,謀取更多利益。

今天蘇季親自帶墨遠寧過來,無非就是想給陳朔看一下,墨遠寧她帶回來了,不但帶回來,還完全控製了他。

陳柏嶽走過來,目光在蘇季和墨遠寧挽著的手臂上停頓了片刻,才又抬起眼微點了點頭:“蘇總,墨特助。”

他說到“墨特助”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語氣,他人本就陰沉,這麽一說,聽起來特別譏諷。

麵對這位昔日對手,墨遠寧的神色也沒變化,這時剛好一個端著托盤的服務生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就把手裏的果汁放上去,取了一杯martini對陳柏嶽笑著舉杯:“陳總,幸會。”

蘇季來不及說話,就看到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他這麽爽快,連酒都敬了,陳柏嶽就沒辦法再說話,也舉杯將自己杯中的酒飲進,皮笑肉不笑地挑挑唇:“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蘇季的胳膊還在墨遠寧的一隻手臂上挽著,等陳柏嶽走開一些,她就沒好氣拉拉他的袖子:“我不會再替你付醫藥費了!”

“公司員工不是可以報銷一部分?”墨遠寧竟然反應很快,“沒關係,我既然已經入職了,就不會再影響工作。”

蘇季覺得自己的一腔好意完全被當成了驢肝肺,雖然她自己也的確沒說什麽類似關心的話。

白了墨遠寧一眼,她放開他手臂轉身要走,卻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得跟他秀恩愛,回身又拉住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說:“別再喝酒了,去取杯熱飲。”

她沒回頭,也就沒看到身後墨遠寧翹起的唇角,還有眼眸中那無法掩蓋的溫柔。

盯著墨遠寧喝了幾口熱牛奶,蘇季還皺著眉看他:“沒覺得不舒服吧?”

墨遠寧看起來心情不錯,悠悠說:“謝謝蘇總關心。”

蘇季絕對不能承認:“呸,誰關心你,我隻是怕我帶的人當眾昏倒,太丟人了。”

“放心,我不會。”墨遠寧唇邊含笑,似乎也願意多說幾句話,而不是一味噎她,“無論情況如何,我倒還不會在別人麵前失態。”

難道他昏睡在自己麵前還吐了血那次是假的?蘇季心裏暗暗嘀咕一句,接著才意識到他的意思是她不是那個“別人”。

這話裏的意味實在太親密,蘇季竟然也不想立刻反駁回去。

她隻是沉默了一陣,就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拿手指頭去戳他的胳膊:“今天給我表現好一點,你丟人了我更丟人懂不懂?”

她一味發泄自己的小情緒,沒注意到這動作和話語實在太親密無間,還帶著點撒嬌般的孩子氣。

墨遠寧微微笑了下,反轉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小月……”

被他在這種場合叫了有些久違的乳名,蘇季一時也沒察覺到不對勁,而是覺得他的手太涼,眉頭皺的更緊:“你跟陳柏嶽喝什麽酒?你自己又不是身體太好。”

“不是你讓我喝酒的?”墨遠寧隨口笑著說,看她生氣的抬起頭,就又緊跟著解釋,“陳柏嶽這個人太煩,不喝一杯趕不走他,我不想跟他廢話。”

陳柏嶽雖然還比不上陳朔老謀深算,但陳朔近年退居幕後,他已經算陳家的半個當家人了,年紀不大做事卻深得陳朔真傳,謀略狠辣兼具,在h市也絕不是一個可以輕視的人物。

但墨遠寧就能用毫不在意的口氣說他“太煩”,偏偏他這麽說的時候,仿佛純屬自然,無可指摘。

而剛才陳柏嶽被他用一杯酒堵走時候的樣子,也的確是有些話想說沒能說出口,很有幾分憋屈。

蘇季忍不住就笑了,抬手去擦他唇上沾著的一圈奶漬:“墨先生好霸氣啊,隻是怎麽還沒斷奶……”

他們站這個地方雖然還算偏僻,但總歸還是會被人看到的,蘇季倒不是故意在社交場合公然跟自己前夫舉止如此曖昧親密,隻是順著心情自然而然。

她自己沒太在意,墨遠寧的眼眸卻突然閃了閃,接著她隻聽到一聲水杯落地的聲響,就猛然被墨遠寧緊抱在了懷裏。

他抱住她之後轉出半步,側身將她向不遠處的一根圓柱處推去,同時一把拉住窗台旁的絲絨窗簾,用力扯下。

這一係列動作相當快,蘇季剛回過一點神,就隻看著鋪天蓋地的紅色絲絨窗簾瀑布般在身側落下。

就在窗簾從上滑落的零點幾秒內,墨遠寧帶著她的腰,兩個人的身體完全搶到了圓柱後麵。

蘇季這才驚魂稍定,他們這裏動靜太大,早將大廳各處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那窗簾落下時還帶翻了一旁的一個餐點桌,各色飲料和糕點滾落了一地。

墨遠寧沉默不語,隻是完全將她的身體壓在圓柱上,目光在大廳四周掃視了一圈。

蘇季不明所以,被他壓得有些不舒服了,才稍稍推開一些他,問:“怎麽了?”

墨遠寧還是沒有回答她,他像是突然對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感起了興趣,不斷用目光在大廳內掃視。

剛剛被吸引過來的陳柏嶽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不遠處,嗬嗬笑了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墨先生和墨太太演的一出好戲。”

他方才被墨遠寧一杯酒逼得铩羽而歸,現在終於抓到機會扳回點麵子,當然不會錯過。

h市誰都知道墨遠寧已經和蘇季離婚,也誰都知道他們剛離婚就舊情複燃,這聲“墨太太”喊得實在太諷刺。

蘇季被迫接受著周圍火辣辣的目光,不由得有點火氣,用力推了墨遠寧一把:“墨特助,你今天喝多了!”

墨遠寧總算把目光收回來放到她的臉上,他勾了下唇,對他這些反常沒打算解釋一句,隻是後退了幾步,不遠不近地站在她身邊。

出了這麽個醜,蘇季也沒了繼續交際的心情,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找晚宴的主辦方。

簽了一張支票,提前退了場,蘇季上車時還是煩躁兼惱火。

倒是肇事的墨遠寧完全像沒事兒人一樣跟在她身邊,微勾著唇目光清湛。

蘇季肯定不能讓墨遠寧把他那輛老爺車開來這裏,所以他們是乘了一輛車過來的,上車後蘇季隻說了聲:“回宅子。”就再也一言不發。

司機一路將她送回了蘇宅,她也沒交待司機再把墨遠寧送回他的小別墅,而是側頭對他挑了挑下巴:“你也下來。”

墨遠寧自然沒有異議,跟著下車,隨她走進蘇宅。

裏麵的玄關裏隻亮著盞昏黃的燈,就像她曾經在雨夜裏走進來那天一樣,大大的宅子裏空蕩蕩的,如同能聽到呼吸的回音。

隻是這次沒有人帶著溫暖的笑意從裏麵走出來迎接她,她也再沒有可以休憩的懷抱。

她猛地回轉身,拉住了墨遠寧的手臂,她幾乎用全身的力氣撲上去將他壓在牆壁一側。

伸出拳頭,用力抵在他胃部,她冷笑了一聲,帶著少見的凜冽寒意:“墨特助,既然想要上位,就要獻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