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男男之間
男男之間
第五十一帖
自從南京回來後,我跟彭智然的關係似乎又進了一層。具體到底怎麽了我也說不清,隻是覺得好像跟從前有些不一樣。
九八年過年的時候,我爸回來了一趟,開了輛他自己的大眾桑塔納,帶著他那剛出生的女兒和新婚妻子來看我。
他好像搞煤炭現在很賺錢,見麵就給我一部MOTO最新的手機,小得能夠放進口袋裏。然後帶了我去吃飯。
一頓飯我很安靜,隻挑貴的吃,金鉤翅要了兩份,他邊摸我的手臂邊說:“多吃點多吃點,小嘉你怎麽都不長肉。”
我爸讓我叫他的第三春阿姨。但其實我覺得她了不起大我一輪。那女人沒我媽漂亮,但比我媽**,也更年輕。
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很麻煩,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就知道哭。一會兒睡一會兒哭,我爸的第三春就隻好不時的站起來搖著她哄她。
臨走的時候我爸給我張卡,說裏麵存了三萬塊,叫我要花就自己拿。我點點頭塞進包裏,掉頭走了。
那是他的錢,關我他媽鳥事。留給他女兒去吧!
回去後我悶聲不響的洗澡洗頭,然後踢踏著拖鞋到處走。一會兒收拾收拾衣服,一會兒擦擦廚房。彭智然捯飭了一會兒我那個新手機,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揪住我丟到床墊上,惡狠狠的按住:“別走了!你抽什麽瘋,出去吃了頓飯回來就跟被關籠子裏的老虎似的!怎麽了?”
我拚命掙紮,可我力氣沒他大,扭了半天沒爬起來,終於放棄的仰天躺在床墊上看天花板,半天才嘟噥了一句:“彭智然,我有個妹妹了。”
他楞了楞:“什麽?”
“我爸的第三春給他生了個女兒。”媽的我的聲音為什麽有點哽咽:“以後他就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了。我們陳家就不是我一根獨苗了。”
彭智然沉默了幾秒,鬆開我,躺倒我身側,伸出手揉我的頭發:“笨蛋。原來是因為這個。你覺得父愛被人分走了,你爸以後不愛你了?”
我往他肩膀上偷偷蹭眼淚:“他以前雖然不在我身邊,可我知道他心裏是記掛我的。可現在他又有其他孩子了,以後有了這個小女兒,他就不會老想著我了。而且父母總是比較疼小的孩子。”
“不會的,”他聞言歎了口氣略微遲疑了下,像上次在南京那晚那樣摟住我脖子,把我攬到自己肩上,頭抵著頭,“你看我也有個姐姐,我們彭家也不是就我一個孩子,我父母不是一樣都疼。”
“胡說,”我吸吸鼻子,“你父母明明就比較疼你。所以你看,父母都是疼小的多點。”
他噎了一下,安撫我道:“沒事沒事,你爸要是真從此就不疼你了,我疼你。”說著壞笑著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乖,來叫聲爸爸。”
我老臉一紅:“人家跟你說正經的!”白他一眼,卻看見他眼珠定定地看著我,鼻息噴在我臉上,癢癢地卻奇異地有種曖昧感,不由低聲叫他:“彭智然?”
“啊?哦,”他回過神尷尬的舔了下嘴唇,突然粗魯地來抹我的眼睛:“以後不許一副淚汪汪的樣子看人。”
繼而轉過去嘟噥:“一個男生長那麽好看幹嘛……”
第五十二帖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兩個人明明晚上要碰到,可白天總忍不住要通上個電話才安心。而且好像也不是光我有這個感覺,彭智然似乎也是的。從前總是我打給他,現在他也會有事沒事主動打給我。其實電話裏也沒什麽具體的可講,就是問問對方中午吃什麽,晚上上課能不能準時到,要是不上課的時候,就問問要不要去台球房或是去逛馬路。
有幾次用辦公室電話跟他聊完剛掛掉,就有人笑著問我是不是給女朋友打電話,說我光講些沒營養的東西也能笑得那麽歡,不是給女朋友打是給誰打。後來漸漸的我就不用公司電話,而是用我那個MOTO的手機打給他。
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彭智然的公司幫他配置了一個中文BB機。我這個這麽小巧的MOTO手機太招搖,我不想在公司太出挑,就總是躲到沒人的地方,先CALL他一次,再等他打過來。
每次等他回電的時候,我總有一種莫名的甜蜜,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兩個人都有了隨身的通訊工具就是方便。那天彭智然去加班,我出門去倒個垃圾,結果丟完垃圾回來發現沒帶家門鑰匙。幸虧把手機揣在了睡衣口袋裏,忙CALL了彭智然。他回電過來曉得後,說你等等,我很快就結束了,馬上回來。
由於出門倒垃圾,我沒換衣服,隻穿了一套不太厚的睡衣睡褲,襪子也沒穿,隻穿了雙拖鞋。外麵風挺大,我就縮著脖子,坐在樓梯口,想他說馬上就回來的,就沒挪地方,想早點見到他。結果一等等了兩個鍾頭。
他回來的時候一眼看見坐在樓梯口縮手縮腳的我就罵:“你個笨蛋怎麽穿了睡衣睡褲就坐在這裏,襪子呢?出來倒垃圾怎麽連襪子都不穿?倒春寒聽說過沒倒春寒?”邊罵邊上來捏住我冰冷的手,哈了兩口氣,塞進自己衣服裏,嘴巴裏還不饒人:“真是笨死了,坐在這裏幹什麽,看你這凍得。我說馬上也不可能真的立時三刻就出現啊,幹嘛不到樓上去等!”
我沒回嘴,反而被罵得莫名心暖。他抬頭瞪了笑眯眯的我一眼,也不由笑出來:“真受不了你,哪兒有被罵了還笑眯眯的。”說罷拉著我就上樓去,頗有些懊惱:“早知道你這麽笨我就打車回來了,真是笨!”
當天晚上我打了兩個噴嚏,也沒在意,還當隻是著了點涼。結果不重視的後果,就是抵抗力下降染上了流感。
發燒頭一天,三十八度五,我覺得人還行,吃了粒退燒藥,睡了一覺第二天就躥到三十九度。
彭智然要拉我去醫院打點滴,我死活不肯。我最怕打針打點滴,看見那尖尖的針頭就慎得慌,忙說我吃藥還不行麽,這藥吃下去你也要給它個時間跟病菌搏鬥不是麽,哪兒能指望他藥到病除呢。
他拗不過我的倔強勁,隻好聽我一回,弄我吃完藥睡下了才去上班,說中午給我回來弄飯。
我說你別來回跑了,我中午叫肯德基外賣得了。
睡了個回籠覺,中午醒來的時候我精神頭竟然還真可以。給彭智然打了個電話說我挺好,然後叫了外賣,幾乎吃掉了半個全家桶。
吃完下午就不帶勁,就覺得這頭昏沉沉的。等到彭智然回來給我一量體溫,好麽三十九度八!
這時候他再要拽我去醫院,我就有點力不從心了,燒得糊裏糊塗的,人沒力氣又難受,又想起來有人說人發燒超過四十度要燒成白癡的,就縮在被子裏稀裏糊塗嗚嗚的哭:“彭智然,我不要燒成白癡,嗚嗚嗚嗚~~”
彭智然急得不得了,打電話給他媽:“媽,陳嘉發高燒,早上才三十九度,晚上就三十九度八,這怎麽辦啊!”
他媽在電話那頭罵,聲音響得連我都聽得到:“你們這倆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一早三十九度就該去醫院。現在醫院門診下班了,急診這幾天人多得不得了,都是流感感冒發燒的人。我們醫院晚上急診都要排兩個鍾頭的隊,你們那邊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會兒過去等輪到他看都不曉得要八點還是九點了,他發燒發到這麽高,這麽折騰怎麽吃得消!”
彭智然捏著手機任她媽在那頭罵,無奈的看著我。她媽大概想了想半晌又說:“這樣,你現在去藥房買個藥,叫‘吲哚美辛栓’。這個藥是直腸用的退燒藥,不經胃吸收,見效快,但是用後會大量出汗,要記得及時給他補水。如果今天晚上燒能退下去,問題就不大,明天等有精神了再去醫院也沒問題。”
彭智然聞言急急忙忙出去了。買回來後倒了杯水過來想給我喂藥,看了說明書半天抬起頭麵色尷尬的看著我:“陳嘉,這藥是直腸用藥。”
我暈乎乎的說:“哦,那快給我吃。”
他語氣很奇怪:“直腸用藥。”
“嗯?”
“就是……就是直接塞肛|門裏……”
彭智然:你個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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