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男男之間

男男之間

第三十八帖

我的腳扭了下稍微有點腫,去醫務室擦了點雲南白藥,兩天才消,而那兩天我就一直跟彭智然擠一張床。等到我腳好的時候,他的燒也退了。而他手上的石膏也終於在那年甲A決賽之前拆了。

剛拆掉石膏的那個星期,彭智然老是舉著那一截明顯比其他地方白的小臂對著我嘀咕:“陳嘉,我怎麽覺得我這手臂好像有點歪,是不是醫生綁石膏的時候沒接好,長歪了啊?”

我白他一眼,到處找家夥:“那我幫你打斷了讓醫生再接一次!”

在照顧彭智然的那段日子裏,張雯娟約了我幾次晚上去逛操場,我都推脫說要照顧彭智然走不開。我從來不怕別人跟我直接告白,拒絕別人我並不覺得有多難,可像這種不挑明卻跟我玩曖昧的我卻不曉得該怎麽對付,難道讓我直接說張雯娟你別喜歡我了,我不喜歡你,這難道不顯得我有點太自作多情麽?所以我想冷處理或許是最好的辦法。大家一段時間不接觸,或許她也就懂了。

哪裏知道張雯娟這女生卻很實在,還當我之前真的是走不開,所以一見彭智然手好了就又來找我。我又推脫了幾次,她才覺出味兒來,終於在我再一次說沒空之後,傷心地走了。

第二天喬雙就怒氣衝衝的來找我,彭智然要走開被我一把拉住。

“陳嘉,你什麽意思?”

我裝傻:“什麽什麽意思?”

喬雙漲紅了臉:“你跟張雯娟分手了?”

我看著她:“我跟她從沒開始過,哪裏來的什麽分手?”

“你!”喬雙指著我:“你不跟她好幹嘛當初拉著她的手去逛操場,還送她回寢室?人人都以為你們兩個好了!”

我好笑地看她:“先別說拉手那次是她主動的,我都沒意識到。就算是我主動的,你的意思是我跟她拉著手逛了一圈操場又送她回寢室就算跟她好了?”

喬雙瞪著我:“難道不是?那麽多人都看見了!不是的話你後來為什麽答應出來一起玩兒啊?”

“既然你這麽說,那好吧。”我聳聳肩,一把拉住彭智然的手伸到喬雙麵前:“那,看清楚,我現在拉著彭智然去操場逛一圈,然後還送他回寢室。不但送他回寢室,我還決定晚上跟他睡一張床!所以我現在跟他好,沒張雯娟什麽事兒了!”說完我拉過彭智然就走,丟下目瞪口呆的喬雙。

彭智然無奈地挑著眉毛看我:“你這麽說不好吧……”

我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他:“閉嘴!要不是你我會擺這麽大一個烏龍!”

他聞言乖乖閉上嘴。

回到寢室我氣鼓鼓往床上一坐,彭智然一反常態的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看得鄒峰一愣一愣的,輕輕戳他:“小兩口吵架了?什麽事啊?”

我聞言抬眼狠狠瞪了鄒峰一眼,他忙識相地晃去了隔壁寢室。

見彭智然一臉奴相的在對麵撐著下巴看著我,我端起他倒的水喝了一口,重重放下杯子:“我警告你彭智然,下次再發生這種賣友求榮的事情,咱們倆就完了!”

彭智然無辜的嘟噥:“這怎麽叫賣友求榮呢,我一點兒好處都沒撈到啊!”

我瞪他:“我說賣友求榮就是賣友求榮,不許頂嘴,否則你看你下次再斷手斷腳的我理不理你!”

他聞言連連點頭:“嗯,不會的不會有下次了。骨折一次還不夠慘的麽。”我當時竟然蠢得沒聽出來他說的不會有下次是指不會再骨折了!

第三十九帖

一九九五年的十一月五日甲A聯賽第二十輪,在我們的瘋狂呐喊聲中,申花奪冠了。那是星期天的晚上,所有的教室裏都擠滿了看球賽的男男女女,連看不懂球的女生也在那裏叫囂著範誌毅加油。我永遠不會忘記,當結束比賽的哨音吹響的那瞬間,彭智然轉身一把抱住我,高興得在原地轉了一圈。他的笑容是那麽熾熱,幾乎燃盡了我整個生命。

三年級上半學期的時候,學校裏出了一件事情。

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周末沒有回家,偷偷溜進了他女朋友的宿舍,被周末的值班老師抓奸在床,雙雙開除學籍。

一時間學校裏風聲鶴唳,經常有老師打著手電筒在學校各個角落查哨,晚自習後的操場就冷清了很多。

以往操場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我想去那裏吹吹風什麽的都不大好意思,如今沒了這個顧慮,就拉著彭智然去聊天。

仰麵躺倒在草地上,我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聊到下學期上了一個多月課後就要去將來分配的單位實習,我就不說話了。

去年係統進行改革調整,把很多部門都拆散了重新組合,新組成了好幾個分公司。按照去年就近分配的原則的話,很可能我不能跟他分進同一個公司。

而且我跟我繼父的關係很一般,他雖然待我不錯,可我總對他親不起來,周末偶爾碰到還不覺得什麽,大家客客氣氣兩天就過去了,可一到寒假暑假要天天看著他和我媽親親我我的我就有點受不了。

一想到下學期即不能天天看見彭智然,又要天天對著我那個繼父,我就很沮喪。

彭智然見我突然不說話,問我:“你怎麽了?”

我就大致上把我不想跟我繼父住在一起的事情跟他說了一說。他聽了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有沒有考慮搬出來住。”

我撐起頭俯瞰他:“搬出來住?”

“是啊。”他雙手枕在頭下說:“租間離將來單位近些的,又方便又不用跟你繼父在一起住。偶爾回去一趟他們還當你寶。你自己又自由,兄弟們如果要找地方玩兒,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多好。而且……”他狡黠地看我一眼:“你有了女朋友都不用開旅館了!”

“切,”我白他一眼:“我才不會亂來!”

“嗯嗯,”他點著頭,“那以後我有了女朋友,你把地方借我用用哈。”

我惡狠狠地:“你做夢!”

他聞言獰笑著伸手來撓我癢癢,把我壓在身下:“這麽小氣,你借不借,借不借!”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抵抗一邊死不鬆口:“不借,堅決不借……”

兩個人正鬧做一團,突然一道手電光射過來,隻聽一聲怒喝:“你們倆幹嘛呢!”

彭智然忙縮回手回頭,我也坐了起來。值班巡邏的老師見我坐起來,仔細又確認了一遍,看見我是男的,口氣才好一些:“都快熄燈了,還不回寢室在這兒幹嘛呢!”

彭智然站起來拍拍褲子,還貧嘴:“老師,以前這裏都是談戀愛的,你們不來抓人。現在好不容易這裏沒那些一對對的刺激我們這些光棍了,能讓我們這些孤家寡人來看看星星,你們倒來趕人了,不公平啊!”

那值班老師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又用手電往周圍照了一圈,看了下表說:“星星有什麽好看的,都十點了,早點回去睡覺。”說完就走了。

彭智然轉身把我拉起來,替我拍了拍褲子,歪了歪頭,然後我就跟著他往寢室走。

一邊走我一邊說:“彭智然,我覺得你那個搬出來住的主意可以是可以,可是也有其他問題啊。”

“什麽問題?”

“我不會煮飯,吃飯成問題。”

“學唄。這有多難。”他聳聳肩。

我搖著頭:“你說得簡單,比如要吃魚怎麽辦,我可不會殺!”

“打電話給我,”他聞言拉一把我的頭發,拉下一根草來,隨手一丟:“我來幫你殺!”

“你說的哦!”我將他。

“嗯,我說的!”

彭智然:你個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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