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水大娘聞言使勁地呸了一聲,“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們懂什麽?不過是跟著學壞了!不是父母教,她們哪裏曉得做出這些齷蹉事來?有些人一大把年紀了為老不尊,教唆小孩兒做出這種陰險的事情來害人,要是我我就拿塊豆腐撞死,要不然就出門就把臉遮起來,哪裏還有臉見人啊!”
“大嫂這是什麽話,這樣指桑罵槐有什麽意思?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說清楚偏要這樣罵人?孩子們還小,受不得你這樣赤口白舌地咒罵,你好歹也為他們積點德!”
“我倒是想說清楚,可是有些人不講道理說不清楚,我也是有冤無處訴!要不然讓大家評評理,我們近清跟你們近香好歹也是親姊妹吧,你們家的倒好,跟自家人不親,倒跟別人一起來欺負她,可憐我們家近清年紀小,雙拳難敵四掌,愣是被你們家近香給坑害了!”水大娘越說音調越高,到了最後幾乎都又說又唱了。
水二嬸想起近香剛剛說的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有這樣惡人先告狀的嗎?真是太過分!於是口氣也衝得厲害了,“你說說清楚,到底是誰不講理?要真是近香的錯,我就讓她給近清賠禮道歉,要打要罵都隨你們;要不是她的錯,你作為長輩,這麽沒來由地咒她,又該怎麽說?!”
“喲,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還冤枉了你們家近香似的!我可沒那個閑工夫黑天白日地去冤枉她!她幫近清梳頭的時候暗地弄鬼,讓大家都笑話她,誰不知道你們家近香手巧,梳的頭人人都誇,虧得她們還是親姐妹,這不是坑人是什麽?”
“你說話可要證據,不能這樣空口無憑地就誣賴人,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
“你聽到的不是這樣的?我聽到的就是這樣的!我說怎麽這麽有底氣,原來是你們家的惡人先告狀了啊!做了錯事不敢承認,還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我說老二家的,你這母親做得,嘖嘖,看看都把孩子教成什麽德行了!小小年紀就會耍心眼整人,長大了可是要吃牢飯的!”
這話說得有些過了,水二嬸正要罵回去,突然就聽到近香怯怯的聲音,“大娘,不是這樣的!”
“你怎麽出來了?還不快回去躺著!”水二嬸擔心近香的身體,忙揮手讓她回屋去,卻聽到水大娘陰陽怪氣地說道:“啊喲老二家的,這就是你們家的教養啊?大人說話她就敢插嘴,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生沒人養呢!”
水二嬸真是怒了,大聲吼道:“大嫂也一把年紀了,好歹給自己留點臉麵,免得別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老不修!哪裏聽說過長輩跟小孩子計較的道理!”
“喲,被戳了短處就撒潑了!都十多歲的人了還說什麽小孩子,也不怕人笑話,等過兩年嫁人了也這樣,看看會不會被人趕回娘家,做一輩子老姑婆!”
這話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陽成和在家裏聽著早就按捺不住了,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也不顧陽成大嬸的阻攔就跑了出來,大聲嚷道:“水大娘你這樣說太過分了,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那個發髻是近清自己要求的,近香都告訴她不好看了,她自己非要,能怪誰啊!”
一聽這話,水大娘更加生氣,尖著嗓子高聲道:“喲,是阿和啊,我說陽成嫂子,你們家阿和今天可也跟著近香那丫頭一起欺負嘲笑我們家近清,現在還來跟我嗆聲,你也不管管?”
“孩子還小不懂事,水大嫂不要跟她計較,我代她給你道個歉!”陽成大嬸一邊陪著笑臉,一邊拉著陽成和往屋裏拖,“你給我回去,大人吵架小孩子瞎攪和什麽!還嫌不夠亂啦!”
“阿母!”陽成和的脾氣一上來,那是誰都說不聽的,何況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使勁甩開陽成大嬸的手就往外跑,一邊道:“明明是她欺負近香!近香幫她梳頭還要挨罵,哪裏有這樣的道理?今天她還把近香推到了,近香背上的傷就是她幹的!阿母你不要拉我!”
“你別胡說!”
“我沒有胡說,本來就是這樣的,大家都看到的!”
陽成大嬸聽了這話就沒再多說,緊緊拉住陽成和站在院子門口聽著。水二嬸深信陽成和不會撒謊,本來她也奇怪,近香那麽小心的性子是怎麽摔成那樣的,這樣一聽立刻怒火中燒,沉聲道“大嫂,這事要怎麽說?我們家近香的背上青腫了一大片,我都不忍心看,你是不是要給個交代?”
水大娘頓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但是很快她又冷嘲熱諷道:“這裏的鄰裏鄉親誰不知道你們兩家關係好啊!就算關係好也不能亂說話,這麽串通一氣地來汙蔑我們家近清算怎麽回事!”
陽成和聽她顛倒黑白,朝她家的方向大聲喊道:“水近清,你給我出來!敢做不敢當,想做個縮頭烏龜嗎?”
水近清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還把這事給捅了出來。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她哪裏還敢承認,於是就不說話。水大娘見狀立刻有了底氣,大聲嚷道:“你們想要屈打成招嗎?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你吼再大聲也不能扭曲事實!”
這樣一通吵鬧招來了許多人,大家都站在自己家門口看熱鬧,也有個別看不過去的過來勸架,都被水大娘一通亂罵給氣走了,連朱大嬸這樣好管閑事的都沒敢再勸了。水家兄弟知道要是敢出去勸架,自己被罵個狗血淋頭不算,又要牽累祖宗八代,隻好都躲在家裏,悶頭坐著不敢吱聲。水近清早躲進屋去了,水近香也被她阿爹拖進屋裏責令在床上躺著,尖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眼看這架就要吵個沒完沒了,陽成選等人再也坐不住了。其實剛開始吵的時候吳權就想出去說清楚,但是陽成選深知水大娘的脾氣,想著讓她罵幾句就算了,他們這一出去隻會添事,就勸住了他。吳權和張敞畢竟是客,也怕給主人家添亂招罵,所以一直豎著耳朵地在屋裏等著,誰知道半天沒完還越吵越過分了,陽成選也終於受不了了,隻好一起出去勸架。
這事情最後讓張敞給擔下了。張敞禮數周全地給水大娘賠了不是,隻說自己一時興起,逗水近清開心,沒成想口無遮攔慣了,一時胡說了幾句把水近清惹哭了,請水大娘有什麽怒氣都往他身上發,不要連累了無辜的人雲雲。
再怎麽說來者是客,看張敞的氣度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水大娘不好說什麽,罵罵咧咧幾句就回去了。當然水大娘鳴金收兵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從水近清的舉動看出來近香真的是被她推倒的。
第二天一早,張敞就借口說家裏來信催他回去,吳權也跟著表示家裏人盼得急。陽成選一家自然知道是因為昨天的事,隻象征性地挽留了兩回,吃過早飯就把他們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