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愛意綿綿
第四章 愛意綿綿
二人來到看車處取出自行車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不高。
“你回去吧。”袁芊芊對李歸僑說。
“我送送你吧。”李歸僑說。
“太陽還老高,你送還要偏那麽遠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偏的路再多我也要送,不送我不放心,芊芊,就讓我送吧。”
“既然你要送,那我也就不能推辭了,那咱們早點走吧?你送我後還要回家,天黑了我更不放心。”
於是二人騎上自行車,串過去李歸僑家的路,走上了一起去袁家莊的路。
二人走著,袁芊芊問:“回家要是爸媽再不同意我怎麽辦?”
“芊芊,”李歸僑說:“你別擔心,二姑她一定會想辦法的,她會想辦法說服你爸和。”
“你認為能嗎?”袁芊芊象有些自卑,要想再問下去,但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就又說:“要是能說服了那當然就最好了。”
“芊芊,不要灰心,我想一定會的。”李歸僑說。芊芊聽了再沒吱聲,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袁芊芊說:“歸僑,我想下來咱們一起步行走會。”
“好啊,那咱們就步行走。”李歸僑說。
於是二人從自行車上下來,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段路,袁芊芊問:“歸僑,有一個問題在心裏很久了,今天我想問問你。”
“好啊,什麽問題?你就問吧。”李歸僑說。
“在初中的時候,有很多次,你瞅我,我一看你,你就扭頭轉到一邊,有時分明是故意和別的同學去找話說,對我好象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不知道你的心那時是怎樣想的,難道你是故意告訴我是在疏遠我嗎?既然是這樣,為什麽又會有今天?我那時的心裏真不服,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是不是我那時在你這個文藝委員的眼裏根本沒有看起?”
“芊芊,”李歸僑恍然大悟:“這個事我現在向你道歉,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想,我對那時的行為給你心裏帶來的傷害向你道歉,我很對不住你,我當時的舉動可能讓你產生了誤會,我現在可以向你坦白地說,我那時是一種錯誤心理,我的這種心理讓我這樣做了之後,過後我也很後悔,我那時就是想著不讓你認為我在看你,怕讓你認為我的心不正,我怕你光再對我看法不好。特別在畢業的時候,我的心裏更後悔,並且十分矛盾,我想向你表白我的心,我又怕你會感到太突然,不但不會答應我,而且還會永遠給你留下壞印象。畢業後我一直在想,我那時怎麽會這樣?我那時確實是十分矛盾的,我那時即想看你卻又不敢看你,就怕萬一被你看到怪我,我那時確實感到自己就象一個小偷,即想著偷看卻又不想著讓人認為,就怕讓你認為了會不高興,所以我就變成了那樣,別的再心裏什麽也沒有,那時我確實非常仰慕你的為人,並從心裏是那麽喜歡和愛你。芊芊,話既然說起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我能問嗎?”
“當然了,你問吧,不管什麽問題,隻要我知道的,今天我都回答你。”袁芊芊說。
“那好,我問了?芊芊,咱們上初中的時候,你有時看我,我有時偶然看到你,你不就立刻低下頭,不就又故意去看別人,看上去很象故意不理我若幹次都是這樣,你是不感到我經常愛看你討厭我?故意讓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並不受歡迎。”
袁芊芊一聽,一下子恍然大悟,卻長長的歎了口氣,眼裏幾乎要落淚,說:“唉——,沒想到那時是這樣,都別問了,咱們再都別問了,那時讓人感到是多麽天真啊?把心內顯露的一點也沒有掩蓋,卻又感到自己在耍聰明,純是笨瓜一個,給對方造成了誤會卻都不知。歸僑,這些咱們都再別說了好嗎?現在我們互相這麽一提,不說我們想想也都就明白了。既然在畢業分手時,你的眼神那樣留戀不舍,你為什麽隻用眼神而就不能用嘴來說呢?”
“我那時確實沒有勇氣,心裏真不願意就這樣再不能天天一起想出了,我見你不斷地眼神留戀地看我,我心裏也真不是滋味,可我怕自己萬一是多情在你心裏引起誤會,傷了你的心,怕給你心裏永遠留下壞印象的心理在作怪。”
“唉,多麽膽小多慮的歸僑啊,你的膽也太小了,又太傻了,膽小的可愛,也多麽傻的可愛,不可多得的男人。”說著袁芊芊又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唉——你膽小的讓人即恨又愛,如果那是你用嘴說出來,或許那時就不是這樣了,那時沒有”袁芊芊把話又咽了回去,再沒有往下說。
李歸僑聽了默默的低下頭,臉通紅,隻跟著袁芊芊繼續往前走,而說不出話來。
“歸僑,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吧。”李歸僑低著頭說。
“歸僑,你那時在級部裏學習那麽好,老是前五名,你為什麽自己不去考高中?不去考中專?而要回家?我都為你感到可惜。”
“唉——”一提起來,李歸僑難過的歎了口氣,“芊芊啊,我不是不想,可是我不能,那時我的父親已經早沒有了,是哥哥在外地掙錢郵回來供我上初中,哥哥在父親去世時也被迫從初中下來了,自己到外地去打工,哥哥在外地那時還又要談戀愛,我上高中或中專還要花更多的錢,我母親自己白裏黑裏一個人忙家裏所有的活,你說那高中中專我還能上嗎?芊芊,那你當時也學習那麽好,也總在班裏前十名,你為什麽也不去考高中?為什麽也不去考中專?”
袁芊芊聽了,十分難過,她長歎了一聲:“唉——!我那時為你感到可惜,不解,可沒想到自己也是這樣。我那時是因為我爸爸,是他不讓我上了,他說女孩子上學隻要識個人名就行了,用不著再上高中花那麽多錢,他說中專也沒啥意思,我為這個傷心難過了好幾天,可是爸爸還是不能答應我讓我繼續再上。”
李歸僑聽了,心情十分沉重而難過。袁芊芊的心也幾乎想著哭,這一對同病相憐的人,此時,而又是那樣因為了解而悲傷。
前麵拐過一個彎,路旁池塘有一座,塘水清清不見底,芊芊觸景心更悲,一個念頭湧進她的心頭,她說:“歸僑啊,假如有一天,我忽然淹死在池塘裏,你會怎麽樣?”
“芊芊,你怎麽會這樣問呢?不會這樣,不會的。”
“假如會呢?你會怎麽樣?”
“我,我會池塘裏麵把你尋,同死池塘來相會。”
袁芊芊聽了臉猛然紅了,說:“傻歸僑,你太傻,我值得你這樣嗎?”
“我和你生死不離,你若死了,我怎能獨自活著?”李歸僑說。
前麵忽然飛起鳥一對,雙雙驚鳴著飛向遠方。袁芊芊突然觸景情更傷,說:“鳥兒成雙同紛飛,今日梁哥與妹同路行,不是妹無情,實乃膽小的梁哥實太傻。這樣的傻哥哥我怎能與他共度一生,我勸哥哥及早把頭回,免得獨自對天空傷悲,休要癩想吃天鵝肉。”
李歸僑一聽,聽出話中之音,感到意外,忽然間他就象在夢中當頭被打了一棒,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這些話突然間是從芊芊的嘴裏說出來的,於是他傻呆呆地瞅著袁芊芊,臉上奇怪到幾乎天真的沒有掩飾,他怎麽也不敢相信芊芊此時這是在說什麽,在幹什麽,他不相信芊芊會突然變了心,突然對他說出如此之言,他此時的大腦似乎已經空白了,什麽也找不到了,他覺著芊芊真的會這樣麽?怎麽突然象換了一個人,全不是她了。似乎這話也越來越不往好處說了,難道她一直在玩弄自己嗎?他心裏即惱又愛,最後還是惱中生愛愛代替了惱,忽然淚光滿麵,語裏生悲:“芊芊呀,我叫你,你能答應嗎?你這話是真的嗎?你這是啥意思?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的心裏頭實在是太愛你了,曾然以前我有千錯萬錯,全是我不好,你也不應該我今天對你說了實話就這樣對我吧?我那不好隻要你給指出來,我馬上就改,如果我的錯你確實不可原諒,你給指出來錯在那裏,我回頭碰到池塘裏淹死了也心甘,那時我死了心裏也明白,也知道到底是啥錯讓你不可原諒。”
袁芊芊聽了忽然淚珠滾滾,接著咬牙說:“沒有人讓你去死,沒有必要讓你明白,從今以後你我各自東西,各走各的路,以前咱們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權當都是做夢。你以後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你我各不相欠,誰也不應該為誰去悲去憐,這是我自己情願,我不能舍所愛而去從不愛痛苦一生。”
李歸僑聽了,句句道是袁芊芊是在說他,句句似鋼針在紮他的心,他痛苦難堪,他流淚望著袁芊芊。袁芊芊雖流淚滿麵卻仍咬牙切齒,李歸僑忽然見她這副麵孔,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猛一回頭直奔池塘。
袁芊芊初時連連急叫歸僑,一見他頭也不回越跑越急,一下子驚得慌了,猛然放聲大哭大叫:“你要死讓我先死了吧。”其聲音又驚又大又急,似是一下子震疼了李歸僑的耳朵,和他的心,他一下子站住猛一回頭,見袁芊芊直向一棵電線杆撞過去。他見了一驚,忙猛轉身直衝向袁芊芊。袁芊芊的頭幾乎快碰上電線杆時,李歸僑一下子攔腰抱住了她。袁芊芊一驚,回頭一看見是歸僑,一下子驚得撲到李歸僑身上。李歸僑連忙似觸電似地鬆開手閃到一邊,袁芊芊先是呆了一下,又驚得放聲哭起來,“歸僑啊!你原諒我吧,剛才是我不對,是我玩笑開得太大了,我不該這樣考驗你。”
李歸僑一聽,心裏似是一下子如釋重負一樣,猛然踏實了許多。雖是有驚卻無險,便轉悲為喜說:“芊芊呀,你剛才把我嚇壞了,太讓我痛苦了,我都不敢相信這些話是你說出來的。”說著,心裏似經受住了考驗勝利過關後一樣高興,臉上展露的笑容是那麽輕鬆而純真。
袁芊芊見李歸僑突然高興的象一個天真的孩子,心就似碎了。難怪歸僑這樣,她的內心世界李歸僑又怎麽會知道呢?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李歸僑都會看成是真的。她不忍心再這樣了,不忍心再去傷愛她這樣深的李歸僑了,隻有盼望著她的爸爸不會拆散他們。她說:“歸僑哥,剛才的一切就當沒有發生,你可別老是記在心裏恨我啊。”
“芊芊,你這說那裏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是一個即聰明又心好的人,我也高興我用我的真心經受住了你的考驗。”
袁芊芊笑了。此時她的心似再是什麽也不想了,不想一切的笑了。笑著,她見這時忽然陰上天來,就說:“天不早了,別再下雨,你還有那麽遠的路,咱們騎上走吧?”
李歸僑一看天果然陰上來,象雨就要立刻下來,就說:“好。“
二人再騎上自行車,向前趕了一段路。這時天忽然電閃雷鳴掉起雨點來。三月的北方的天本就寒冷,二人見一下雨就忙找處躲雨,且喜雨沒立刻下大,袁芊芊忽然記起前麵轉過一個山嘴,有個涼亭,就說:“歸僑,快走,前麵拐過去有涼亭,快到涼亭避雨。”
二人急忙騎著自行車往涼亭跑,拐過一個彎涼亭隱隱就在眼前。烏雲飛快滿天上來布滿天空,大地霎時黑下來,似大雨立刻就要上來,這時路上似乎再沒有行人。二人急匆匆奔進涼亭,剛放好自行車雨就傾盆而降。
二人眼巴巴望著如水注般的雨,這時覺著身上好冷,大腦似乎也跟著清醒了許多。李歸僑脫下一件衣服披在袁芊芊身上,袁芊芊不披,脫下來又給他披上。他又脫下來她不披不行,硬是給她披上。也可能男人比女人抗凍,在這種關鍵時候總是男人脫下衣服來給女人披上,也可能在這時男人會覺著這樣心理平衡,和自己更象個男人。
“雨不知啥時才能停?”她發急地說。
“下吧,反正有這涼亭,再下也不怕。”他毫不在乎地說。
她瞅瞅他,見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心裏也再不去想別的了,也不急了,反正已經這樣了。她這樣一想,反而覺著心裏輕鬆了,似乎一切的一切就似過眼的雲煙,不複存在了。現在存在的隻有她和李歸僑,再沒有別的一切,眼前更沒有一個別人。她再望望李歸僑,李歸僑仍是很專情地望著雨。一會兒他很自然地說:“好大的雨,昨天也沒看天氣預報。”
“我看了,我知道今天有雨。”
“那你沒帶雨衣?”
“我們兩個都沒帶那不是風雨同濟嗎?”
“也是,多虧了有這亭子,要不雨下這麽大,真不知該怎麽辦。我道不要緊,關鍵是你,要是淋了雨我心裏實在看不下去。”
“你就會說好聽的,若沒有這涼亭淋著也不就淋著了?難道你不怕雨我就會怕嗎?”
“也是,隻是我心裏不願意那樣,幸虧有這涼亭。”
“你知道這涼亭是怎麽建的嗎?”
“怎麽建的?”
“這個山路,就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好長好長,每當走進這山路遇著有雨又沒處躲,就同我們一樣,到了夏天天熱走這山路,走的累了又沒處歇腳乘涼,所以有聰明的人就想出這法在這裏建了這個亭子,雨天即可避雨夏天天熱又可乘涼。”
“噢,原來這樣,這涼亭建的好,建的好。”李歸僑不住的叨念。
“咱們別光叨念這涼亭了,反正這陣子雨也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咱們也走不了,咱們幹脆再談點別的吧。”袁芊芊說。
“談什麽呢?”李歸僑問。
“我不信你就無話可說,上學在學校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我們剛見麵趕集的時候你也不是這樣。”
“是啊,上學那陣心裏沒有這樣複雜。”李歸僑說:“那時就象一個孩子,想得簡單,做的也簡單,盼望的事情也簡單,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麽簡單,都不是那樣了。就拿你我來說吧,還不是有那麽多阻力?你爸爸反對,你媽也跟著不同意,一切都不那麽簡單,都不那麽容易。這一切都要去轉變,去等待,等待著你爸你媽回心轉意。這一切,時間老人都會做到,我就這樣認為。”
一提起這些袁芊芊就覺著心裏煩惱,她此時不想著再自尋煩惱,就改變話題說:“歸僑,上學的時候你一愛唱歌二愛作詩,兩樣都勝我一籌,今天歌也唱了,我也聽了,可詩還沒作哩。”
一聽到袁芊芊說話心裏好象不那麽難過了,李歸僑心裏也感到了輕鬆,他說:“你也是呀,你不是也一愛唱歌二愛作詩嗎?你別謙虛了,你和我不相上下,比賽選文藝委員,我不過僥幸一點罷了,因為那時咱們班裏男同學多,所以我的票比你的多,可這又讓不得,我也就隻好代勞了。今天也正好下雨,上天作美,我們何不再一同來作一作詩,畢業這麽些年,我們再不曾一起了。”
“好啊,那你就先作吧。”袁芊芊說。
“我先作一首送給你把,芊芊。”
“那我首先要感謝你了,我的大哥哥。”
“你叫我什麽?叫我李歸僑就行了,再不要叫哥哥了。”
“我就願意這樣叫嗎,這樣叫好聽,你就讓我這樣叫吧。”
“那好,你要叫,我也沒辦法,就隨你的便吧。”
“那你叫我妹妹吧,咱們從此以兄妹相稱。”
“這怎麽行?”
“怎麽不行?我願意你這樣叫,在青山上咱們這樣叫多好,我就願意,你快叫。‘”
“那是自然叫出來的,和你一樣。”他說。
“那現在我們也自然叫。”她說。
“如果故意叫,就不自然了。”
“叫了就自然了,難道讓你叫還困難嗎?”
“那好,英我真叫不出口。”李歸僑笑著說。
“叫不出口也得叫,叫出口來就好了,我就叫得出口,李哥哥,李哥哥,李兄,大哥哥。你看這有什麽難的?你不會也同我這樣?”
“好,袁”頓了一下,李歸僑接著又叫:“袁妹妹你聽我為你作詩來。”
“不行,得叫大妹妹,或者小妹。”
“好,那,大大妹妹,你聽我為你作詩來。”
“大哥哥,我聽著呢。”她笑著說:“看你為我作的什麽詩?”
“我為你作:”李歸僑說,“重三日月青山會,兩心相映兩情通。若非淑女芳心美,怎有此時共涼亭。”
袁芊芊聽了很受感動:“李哥哥,你聽我也為你作一首。”
“我聽著,你作吧。”李歸僑說。
“李哥哥,你且聽,我為你作:日暮西山半月生,晝夜不同各有終。非是月不與日同,天阻地隔難情容。”袁芊芊似乎有點感傷。
李歸僑一聽,覺著袁芊芊是相對自己的重三日月而吟,又覺著袁芊芊話中有音,就再吟道:“日月相照天為鑒,永不相離永相戀。兄妹真情似肝膽,古往今來永為伴。”
李歸僑吟至此,袁芊芊覺著歸僑吟的好,但又覺著再無須接吟下去了,心裏也感到再吟下去也沒有意思。或許她覺著她的心理和李歸僑的心理根本不在一條線上,但她又反而覺著歸僑能吟出這樣的詩來又是最好。她反而希望著這樣。就又說:“李哥哥,咱們幹脆以雨為題吟吧,我先吟一首你看怎麽樣?”
“好,那就以雨。”
袁芊芊吟道:“寒來珍似玉,澇臨溝成渠。亭內觀銀柱,不知停何時。”
李歸僑聽了說:“你這樣一吟呢,我再續吟可就難了,你故意要作先看來你是要難一難我是不是?不過也就是我,換了別人不一定能這麽快跟著你續吟出來。”
“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了,我很想聽聽。”
“好,你且聽:非雪亦非霜,自來由天降。落地地成洋,”吟著李歸僑見雨停了。靈機一動,就立刻改吟道:“銀柱停此餉。”
“對得好,對得妙。”袁芊芊拍著手可能因為雨停了,十分高興。她望著天,見天空漸漸晴了,說:“看來不會下了,咱們走吧。”說完,高興地出來亭子,推著自行車沿山間小路往前走。
春天雷雨過後北方空氣特別清鮮,尤其是在山間人稀村疏的山區,這種感覺更是明顯。李歸僑與袁芊芊呼吸著那清新的空氣,心情更是不一般。他們沒有騎自行車而是推著向前慢慢地走。
前麵彎彎的路,因下雨已經被衝出一條攔路小渠,因為雨急而大從山上流下來的水很急變的挺深。來到小渠前李歸僑放下自行車,脫了皮鞋挽上褲腿,將袁芊芊背在身上過小渠。袁芊芊在李歸僑身上,表情是那麽的不一樣,她的臉紅了。李歸僑背過小渠將她放下後,她的眼神神氣而高興地看著李歸僑,打量著歸僑到小渠那邊把自行車一輛一輛的推過來,再過去將鞋拿過來穿上。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出了山口,路漸漸寬起來,再向前眼看到袁家莊村東的十字路口了,袁芊芊說:“歸僑,到路口你別送了,這段路我自己就行了。”
“我再向前送送吧,把你送到坡下吧,前麵的坡一下一上那裏矮我不放心。”
“你執意還要送,那我還不勉強你。”
說著,二人行過十字路口,向坡下行來。
二人來到坡下,她下來自行車,停下不走了,再說什麽也不讓他向前送了。他最後無奈,戀戀不舍地問:“芊芊,那咱們在什麽時間才能相見?”
一聽相見,她過了好久,想了一會,欲言又止,最後臉上一陣茫然,“你先回去吧。”
“不,我要親眼看著你先回家。”
她瞅著他又過了很長時間,微微動了動,但沒有吱聲,突然扭頭推上自行車走了。但沒走幾步,又猛然回過頭來,見李歸僑還站在那裏看著她沒動,就兩眼淚簌簌的。
“芊芊。”李歸僑急忙湧上來,也跟著眼淚汪汪的。
她咬了咬牙,似沒聽到,轉頭又走。
“芊芊啊——!”他猛然悲鳴似的叫。
她不走了,轉回頭來,呆呆地停在那裏。
“芊芊啊!”他此時真有點舍不得,但又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內心的悲傷和難舍,他內心的一切情和愛都湧在了芊芊啊三個字裏了。
他們相對難舍地看著對方,呆呆而又不忍離開的站著不動,好久,好久,她才說:“歸僑,你先走吧,我要看著你先走。”“不,我不能,我決不先走。”“這是我的心願,你滿足我吧。”“芊芊,那好,我滿足你。”說著,他仍極不情願的望著她,極不情願地推起自行車,再瞅瞅她,就往前走。但步子又是那樣的艱難,而不情願,而不願意離開。走了沒有幾步,他又猛然放下自行車,奔向袁芊芊:“芊芊,我不能這樣,不能啊!你原諒我吧,我做不到這樣。”
兩顆難過的心,都讓他們伸出雙手,共同撲向了對方。但他們卻沒有撲上去相擁相抱。到近前他忽然又站住了。猛然問:“芊芊啊!你告訴我,咱們再那日才能相見?”
她感到意外地望著他,看了又看,然後,很平靜地說:“回家吧,回家等著信吧,我一定會給你信的。天快黑了,你還有那麽遠路,快走吧。”
“芊芊,我不怕,我要看著你先回家。”她猶豫了一下,“那我走了。”
說完,轉頭推上自行車又走。她的心裏隻想著天快黑了好讓李歸僑能早以回家,免得也跟著牽掛,這樣她也能放心。但走了沒有幾步,她又情不自禁地而再戀戀不舍的回頭瞅瞅英俊的,瀟灑而讓她心愛的難以放下的大哥哥李歸僑啊!“歸僑,你回去吧。”她揮淚說。“嗯。”他盡管在那裏答應,但身子瞅著她沒動。她轉頭又走,走了好遠,再回頭見他仍然站在那裏沒動,她也站在那裏不走了,猛然放下自行車,雙手捂著臉蹲在那裏哭了。
李歸僑再次湧上來,“芊芊啊!我知道你心裏苦,不好受,但你要相信,你爸媽有朝一日一定會回心轉意的。”她似乎沒有聽到,哭了一會,才意識到了似地站起來,從衣袋裏摸出手帕,擦擦淚,捏捏清了清鼻子,不哭了,才發現李歸僑也在抽涕。
她忽然笑了笑,安慰說:“我就是肯流淚,心軟,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歸僑,大男子漢怎麽能這樣?別這樣讓人見了多不好。”李歸僑強止住涕聲,她遞過手帕,讓他擦擦淚。他擦完淚,將手帕小心地疊起來,仔細地放進衣袋裏,又從另一個衣袋裏掏出一根很新的手帕給袁芊芊,袁芊芊望著他的這些舉動,接過手帕,眼裏噙著淚花,將手帕迅速地放進衣袋裏,忽然扭身轉頭推上自行車就走。據說後來袁芊芊在自殺之後,手裏還捏著這跟手帕。
“芊芊,我那天能聽到你的信?”李歸僑問。
袁芊芊再次回過頭來,十米的坡,就象一座大山一樣,在她心裏就象將要把他們隔開一樣。
就這樣他們在坡下反反複複,難舍難分。據傳他們坡下共回頭十八次,走了再回,回了再走,撒幹了眼中的淚。也可能有十八相送的緣故吧,也可能是由於李歸僑的墳前哭訴和自述吧,人們在相傳時都說他們回頭十八次,並稱他們為十八相別。
最後他們是怎樣離的坡下,怎樣回的家,悲傷到什麽程度,都無人知曉。但有一段話,在後來發現的袁芊芊死前自述中寫道:三月二日夜裏,我的心混亂極了,我到底明天敢不敢去青山?我很害怕,我怕我爸爸,但我又感到不能不去,怎麽辦呢?我象失了眠,心裏有事怎麽也睡不著覺。不知道過了什麽時候打了個盹,又忽然醒來,就聽到我媽和我爸的一段對話,下麵是他兩人的對話。
“咱就這麽一個女兒,拿著女兒賣錢,要是傳揚出去讓人知道了多不好,我們臉還往那擱?”我媽說。
“拿著女兒賣錢是不好,可也不能窮得叮當響,朋友說那邊開口就要給六萬元,開口就這麽多錢,這說明那邊富,有錢,這六萬元錢我們一分不要,我們先給她存著,到時候全讓芊芊自己帶著,再說那邊那麽富有,以後還那能要這幾個錢,即是芊芊要了,有了這麽多錢,她那時日子過的富有,我們臉上豈不也感到光彩?有那麽個富親家,我們還能不跟著沾光?要是跟那窮李歸僑,進門過窮日子,你看了心裏會怎樣?不用說沾不到好光,光沾窮光就行了,到時候還不是後悔都沒有人賣藥給你吃嗎?女人這一輩子窮富關鍵在嫁人上,嫁富的就富,嫁窮的就窮,這一點是無可疑問的,嫁窮的以後再反悔也沒有用了,那時成了老婆子就不值錢了,好的富的小夥子誰有好姑娘不要去找個老婆子,莫非神經不大好,是個缺心眼的彪子才這樣,因此姑娘更要把好這一關,你看誰有富的不嫁偏要嫁個窮的?不是傻子誰會這樣?芊芊傻我們也傻嗎?小夥子也和芊芊是同學認識芊芊,見芊芊長得好才這麽願意,還要讓他爸多加錢呢,明天是三月三,別讓芊芊知道,朋友的老婆專門帶著小夥子上咱家來和芊芊看人,也頂認認門,小夥子朋友也專門帶去讓我看了,挺好,也不矮,挺精神,小夥子說和芊芊一起上學的時候就看著芊芊挺好,小夥子一聽說給他介紹的是咱們芊芊,都馬上非常高興,不用說非常滿意,當著我的麵就和他爸爸說等結婚的時候,定要讓他爸再給十萬元,他爸爸疼疼快快的就答應了,要是沒有錢那會這樣疼快?不虧是個包工頭子。”
“你小聲點,別讓芊芊聽到,既然他那麽多錢,給咱咱那能不要?這不算賣,這是他們硬給的。”
“你看,你見了錢,這不也動心了?都半夜了,她早睡了。”聽得出爸爸的聲音高興到了極點。
“錢道不少,要是芊芊嫌候她就不願意怎麽辦?”
“她敢?”
“他怎麽不敢?她現在就認準了那個窮李歸僑。”
“她敢我就打瘋她。”
“你發火有什麽用?打瘋她再怎麽嫁人?”
“嫁不出去我寧可養她一輩子,也不能讓她跟那個窮小子丟人現眼。我去朋友家是不你故意讓她去張二嬸那裏和李歸僑約會?”
“你又怨我幹什麽?劉五家沒來和你說?”
我聽到這裏,我害怕極了,我沒有心思再聽我爸和我媽小聲爭吵了。於是我就心裏堅定了明天我和李歸僑去青山的決心。在青山上,我想和李歸僑一塊到外地打工躲開此事,可是李歸僑又放心不下,這也不怪他,李歸僑是個很孝順的人,他說的對,我不能拉著他不孝,但我非常害怕回家,因為我是在我爸去接他那個朋友的老婆和吳菲時才偷著出來的。我怕極了,我不知道回家將會怎樣,可是,我又不能不回家。我的自行車在出來時也是借別人的,因為我的自行車被鎖起來了。
我要去青山的時候,要出村時,我的心直跳,我就怕讓我爸爸看到,多虧他先上小賣部去買東西去了,一出村後,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兩個念頭,可是我的心還是巴望著好的念頭。但是,我又不能不做防備,我不能和李歸僑合影,我不能給他留下永遠的痛苦。但在回家的路上,我認識到,我的這些做法仍然是沒有用的,可是,我不願意他同他說的那樣,我不忍心他
快要進村的時候,我不知道李歸僑還是不是在坡下站著看我,因為天已經黑了,我看不到他了,我怎麽看再也看不到他了,但我真不想回家,多麽想著離開家再不回去,可我又不能不回家,因為我還有一線希望,這又必定還是我的家,我不回家能去那裏呢?
伊子期一想起袁芊芊的事來,就覺著心裏跳的劇烈,一種可怕的心理襲上了他的心頭,一種可怕的情景湧到了他的眼前。
但是,就在他和於小溪快要來到伊子期大門口的時候,猛然出來一對身影,這對身影上來一把抓住了於小溪,伊子期一看這對身影,臉立刻白了,於小溪此時也一下子身子就象木了一樣。
這對身影就是於傳龍夫婦。
二人快來到伊子期大門口的時候,不知藏在那裏的於傳龍夫婦,卻猛然猛衝出來,一把抓住了於小溪,把於小溪嚇了一跳,一看是自己的爸媽,臉不由的白了。
這真是怕什麽偏來什麽,伊子期一看也不由得也傻眼了,同時,無比的後悔。就見於是衝上來,還未等伊子期開口,就開口罵起來:“你這個壞小子,你不安好心,你是什麽東西?你為了你自己,在關鍵時候你來這一手,你好樣的你領著小溪永遠也別回來,也有小溪這樣的死彪子,也能聽你擺布跟你跑,你等著,有你好看的。”罵著,見丈夫拉著小溪已經走了,於小飛又跑過來拉她,她這才把嘴一哼,頓著腳回著頭叫:“沒完,沒完,和你沒完。”走了。
看到剛才的一幕,伊子期心裏那是後悔斷腸子了,他後悔的心裏痛苦到了極點,和又著急到了極點,但又沒辦法,和感到無奈,隻能眼睜睜看著於小溪被於傳龍拉走了,現在等待小溪的將會是什麽?他心裏連想也不敢想,他看著於傳龍夫婦相繼遠去了的身影,一下子蹲在那裏哭了,久久的蹲在那裏不動,而心裏讓他不好受,和不能原諒自己,不能原諒自己的疏忽和過失,他恨自己對事情估計的輕浮。
於傳龍拉著不情願跟著回家的於小溪,來到大門口,一把將於小溪摔進了大門,然後回頭迅速的把大門關上了。於氏一見丈夫關上大門,心裏一下子知道了丈夫要幹什麽,但她咬了咬牙,站在大門外背朝大門,忽然發狠的說:“活該,活該,誰叫她聽不進話去來?不這樣這小壞嫚就上天了,打也不多。”於小飛聽了,忙著急的從門縫裏往裏看,但門縫小,急忙又看不分明。
這時,就聽到於小溪在裏麵叫:“你,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
於氏一聽於小溪的聲音叫的那樣尖,就心裏狐疑,又對於小飛說:“你看看你爸爸要幹什麽?”
於小飛從門縫裏仔細一看,說:“爸爸把姐姐綁在樹上,想打姐姐。”於氏聽了放心說:“該打,打也不多,讓你爸爸使勁打,還瘋她了,管不聽了。”說完,再不做聲。
這時,裏麵忽然傳出於小溪的疼叫聲,和砰砰啪啪的響聲,於氏聽了咬咬牙,嘴仍閉著,於小飛卻急得不知所措,過了一會,裏麵的聲音越來越猛了,裏麵又傳出於傳龍發怒的叫聲:“我再問你一句,你還聽不聽大人話了?”沒有聽到於小溪的聲音,隻聽到於傳龍打得越發狠了,“我再叫你不說話,我再叫你”於氏一聽,擔心怕把於小溪沒輕沒重的打壞了,這才把大門一拍,大叫:“於傳龍,你關門幹啥?你快開門,你開門啦?你給我開開門,別打了,中了,別給我打壞了孩子。叫著,用手猛拍門。
於小飛就往牆上爬,但太胖太笨沒爬上去就掉了下來。
“你還敢不敢了?你和伊子期死不死心?你再去不去找他了?“就聽裏麵於傳龍叫。
“你打吧,打吧,就是打死我,也別想分開我們,你在子期哥身上做得太缺德了,要不你還能撈著當支書嗎?早是子期哥的了,咱們村現在也會開始變樣了,那裏還會是這樣?你看看你還象個人嗎?誰不在背地裏罵你?”
“好,我今天就缺缺德,我讓你胡謅八扯再胡言亂語,你不是說我缺德嗎?我今天要在你兩個人身上都正兒八經的缺缺德,我看看你骨頭硬,還是你皮肉硬,還是我的皮帶硬,我寧肯打死你也不能讓你去丟人現眼跟伊子期。”
“你打吧,打吧,我這一輩子跟定子期哥了,我就是死了也決不跟李風影,你趁早死了心吧。”
“好,我再讓你不死心,我讓你不跟,我讓你再不跟,”
屋裏劈劈啪啪的抽打聲越來越大,把於小飛在大門外急的,圍著牆來回轉了好幾圈。上又上不去,最後猛然急出法來,就大叫著去喊四鄰。鄰居們聽到了喊聲,都相繼的出來,有的都躺下了,聽到喊聲又穿上衣裳出來。於氏一看不好,就向裏麵大叫:“於傳龍,你快開門,美生去喊人去了,馬上就來人了。”
於傳龍一聽忙住了手,急忙要解繩子,這時人們從牆上爬進來,開了門,一起向前把於傳龍拉開。於是進來一看於小溪被脫了棉衣,綁在樹上被於傳龍用皮帶抽的身上的單衣都印出一根一根的血印子來,一下子難過的哭了,上去一把抱住於小溪哭著說:“小溪呀,你這是何苦啊?李風影那裏不好?那裏比不上伊子期啊?伊子期又那裏好啊?伊子期那裏讓你稀罕呀?你咋就這麽死心眼兒呢?你要是再不答應,你讓娘怎麽活呀?”
於小溪被人從樹上解下來,於氏雖然在哭在叫,但她似乎象沒聽到,也象沒看到,活象眼前沒有存在於是,她兩眼發直而無直覺的向前平視著,眼裏的淚一滴一滴的,在月光下晶亮的往下滴,僵直著身子被大媽嬸子推進屋,給她披上了棉衣。
這時,人們看到於小溪這個樣子讓人可憐,都一齊來勸於傳龍,七言八語來相勸,但又不敢說的太重,生怕惹火了於傳龍,因為於傳龍在大火的心裏必定還是個村支書,不能得罪。盡管人們這樣有分寸的勸說,但在於傳龍的心裏仍然接受不了,他心裏拐不過這個彎來,人們越勸他心裏越氣,竟然舊氣新氣一下子都湧到了心頭,對人們之勸說也無好言相回,甚至罵人家燕雀之見,說這事輪到那一個人身上也都不能不如此,不能眼看著讓孩子反了天。
人們見勸不進去,相勸的勢頭一下子低了下去,一下子再很少有人說話,有的走了。於是在天井裏的哭叫聲道是顯得大了起來,於是的哭叫雖然都在說於小溪不好,說於小溪不聽說不聽道,怎麽就是這麽個強孩子啊?不知好歹,天天惹大人生氣。但這些話在於傳龍聽起來仍不入耳,他認為於是真是婦人之見,打幾下還用如此哭叫嗎?她難道不知道為什麽打小溪?還用疼成這樣又哭又嚎的?這樣還能管好了孩子嗎?一邊打你再一邊跟著害疼瞎哭,她還能怕嗎?鄰居都不知內情,難道她還不知內情嗎?自從小溪同伊子期勾搭上以後,偏偏在他不同意反對的時候,雞場裏的雞又全死了,這難道是巧合嗎?難道就不是伊子期幹的嗎?一萬多塊錢的本錢呀,血本無歸,連本帶利將近兩萬元呢,誰遇上能不心疼?但他又打過小溪一次嗎?沒有,不但沒有,小溪還再一二三的不聽他話,仍然去找伊子期,拆不散打不開,今日還竟然在李風影要上門定親的日子裏,大著膽子和伊子期一起跑了,這樣的閨女你不打還留著幹什麽?這那還把他放在眼裏,分明連他也不怕了,這能說他不好嗎?這不是誠信給他好看嗎?他是個什麽樣什麽年紀的人了?竟然被她弄得今日吃了李風影這個小輩的一頓不三不四的氣,他能不生氣嗎?別人的勸說也就罷了,但於是的哭嚎讓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實在忍受不下去了,就大聲仰著頭朝天井喊:“你在那裏哭嚎什麽?難道都不知道你哭的好聽?”
於氏說:“你這麽重把她打壞了怎麽辦?”
於傳龍說:“壞了就壞了,壞了少了個丟人的。”
人們見於傳龍又要和於是吵起來,就又相勸,於是在人們的勸說下不哭了,也不出聲了,於傳龍這才罷了休,說:“娘們,就是個娘們,一點小風小浪就受不了啦,真沒見過。”
於是仍然不出聲。但於傳龍心裏仍然不好受,他想,到了這一步,反正是已經滿城風雨了,他也再不怕什麽臉麵不臉麵了,索性,他下決心一定要把於小溪和伊子期拆開,如果不這樣,他覺著以後再在人們麵前沒有麵子。但他又一時感到沒有辦法,通過今日他知道,再打是不行了,於小溪天生就是一副抗打的骨頭,他今天終於不得不從心裏頭承認和發虛了。
人們見風浪平靜了下來,都相繼著走了。
李風影今日對他的無禮,雖然讓他生氣,並一怒之下打了於小溪,但人們勸完了走後,他一想,認為李風影今日雖然對他無禮有些過分,但他看出了李風影心裏的痛苦,和對於小溪的一廂情深。
今日李風影雖然對他說出了拒絕的話,但他早已看出來了,那不是李風影的本意,其實李風影的心裏是矛盾的,這些於傳龍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李風影之所以這樣說這樣拒絕,那不過是狐狸跳在葡萄架下,看到葡萄好吃,想吃卻又夠不著,吃不著就說葡萄是酸的,說葡萄不好吃,李風影今日完全就是這樣,心裏既想著當但又看到當不成就又想著要牌坊,他所說的話誰都知道,這不是真心話,這是無奈在老不著葡萄吃的情況下說出來的,如果把葡萄給他摘下來放到他眼前他還能不吃?不吃那不就成傻子了嗎?在這種情況下他說出來的話還能算數嗎?把葡萄給他摘下來放到他眼前,隻有傻子才不吃,從這方麵看,小溪和李風影完全還有再成起來的可能。
李風影也不過是個心直口快而沒有多少心眼,還不完全成熟的年輕人罷了,這些他在大門口看著李風影走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若要再成起來,李風影這裏肯定沒問題,關鍵是小溪這裏,再用什麽辦法才能讓小溪回過頭來,和伊子期徹底分開,看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打是再不起作用了,再找伊子期更沒有用,他找了伊子期幾次,費了那麽大勁,一點用也沒管,他心裏又不得不為此事發愁,晚上他就覺都睡不著,翻來覆去光想這件事了,人家李家送過那麽多錢來,錢如果小溪和李風影不成,人家不能不要?即使人家不上門來要,也不能不給人家,這些事就象一把大錘一樣敲在了他的心上,敲得他怎麽也睡不著覺。
於氏見於傳龍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就問:“你不睡覺在想什麽?”
於傳龍說:“出來這麽多事我還能想什麽?光這些事就夠我愁的了,我還能再想什麽?唉,我真想不明白,你說李風影那裏不好?家裏的條件沒問題吧?人也長得算可以吧?也可以說得過去吧?可小溪就為什麽偏不同意呢?偏看不中李風影呢?為什麽就偏看中了那塊伊子期?你說伊子期那裏好?家裏條件不如李風影,也就人長得比李風影強點,但這些能好吃能好穿?還是能當錢花?為什麽小溪就偏偏會看中了他呢?還那樣堅決,真愁死人,要是和李風影不成,還得再想辦法弄錢給李玉德,這麽多錢,再往那裏弄?”
於氏聽了,反而不愁了而有了主意,丈夫沒說完她反而就想好了,等丈夫說完了,她就小聲湊到於傳龍耳邊一說,於傳龍聽了吃驚的問:“這能行嗎?”
於氏說:“這咋不行呢?這要看你的了,別讓我真吊上了就行了。”
於傳龍聽了,又小聲說:“美生正在家裏,你不會讓美生發現你嗎?這樣比我發現還真實,他兩都不會懷疑,效果會更好,不過你放心,我還在暗中做你的保險,你隻管大膽吊,保證沒問題,不過這能管用嗎?”
於氏說:“我讓它管用它能不管用嗎?你認為我在外麵天井裏守著小溪白哭?我那是貓哭老鼠讓她看看我多疼她,這樣我吊上才能有效果,才能動她心,才能不白吊,這關鍵就要看這次吊的象不象了,讓她見了認為是真的,這樣才會有更好的效果,沒有見娘死不動心的女兒,先這樣試試,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我不信她見我這樣疼她關心她,見我這樣就不動心。”
於傳龍聽了說:“我還認為你在外麵瞎哭呢,原來也有目的,沒想到你是黃鼠狼哭雞用在這裏,我當年你追我時,我真沒看錯你,你果真做事都有用心,真是我的好內助。”
“這關鍵要看你配合的好不好了,千萬不能讓我真吊上,真吊上我死了,就沒有效果了,那時反正我死了,她也再什麽也不怕了,你更管不了她,那時不但害了我,也害了你,再沒有個為你分擔憂愁的人了。”
“放心,這一點我還不知道嗎?”於傳龍見於是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放心,生怕他不管讓她真吊死,就忍不住臉上有了笑容說。
於氏見丈夫臉上有了笑容,也開始有了笑容,說:“好了,這下睡吧,別擔心了,早上好早起來配合我。”
於是,二人半夜定好了計,起早於小飛起來要早吃飯去上學,於是先把飯做好了,到外麵見美生從房內出來了,一根已經在樹上栓好了的繩子,於是將頭向繩子扣內一伸,隨即用腿把板凳蹬狠狠聲大一點的蹬倒,將身子吊上了。
於小飛正要上廁所,門口東麵倒板凳的響聲嚇了他一驚,一看母親在屋門口東麵的樹上上吊了,就忙驚叫著跑上來,一把抱住母親,大叫:“媽,你這是幹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啊?”隨即哭起來大叫:“爸爸,姐姐,快都出來看吧,媽吊上了,上吊了。”
於傳龍一聽,和於小溪一前一後跑出來。於小溪一看媽吊在樹上驚得放聲就哭,於傳龍見兒子已經抱住了於氏,就故意放聲驚叫,但不忙著放:“孩子,孩子,你怎麽能這樣啊?再愁,再難過,再想不開你也不應該這樣啊。”
叫著,叫完了,這才趕急和於小溪於小飛把於氏放下來。於氏被這一頓吊,卻果真沒有了氣,於傳龍一看有假驚一下子變成了真驚,就真的大叫著哭起來,又哭又叫的向於是嘴裏吹氣,什麽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一邊說,一邊做人工呼吸,費了好大勁,於氏這才醒過來,“啊”的一聲長出一口氣,隨即又意識過來的哭起來說:“啊呀,你們為什麽要救我呀?讓我吊死了吧,我不活了,眼瞅著家裏的雞都死了,貸款人家李家才幫還上,轉眼咱就再對不起人家李家,我還那有臉活呀,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再到那裏去弄這麽多錢還給李家呀?可愁死我了,這愁日子我過夠了,我一天也不想著過了,如今女兒也不聽話了,連話也不聽了,這日子讓我再怎麽過啊?我今天死不成,我明天後天,我一定要不活了。”
於小溪聽了,含淚難過的說:“媽,你千萬別在這樣了啊,你千萬別再這樣想啊,女兒再不敢了,女兒再聽你的話就是了。”說著,兩手捂著臉哭起來。
於傳龍一看,見於是這一招果真管用,心裏暗自高興,但又不好笑出來,就裝做難過的安慰於是,又裝作自己沒有辦法度過眼前的難關,才讓於是這樣,就裝作在那裏愧疚的難受。於小溪兩手捂著臉哭了一會,就又說:“媽,你再去和李家說說吧,為了這個家,我就同意和李風影了。”說完,捂著臉哭著跑進了屋。
過了兩天,於氏被吊的脖子恢複的不疼了,就又去了李家莊李風影家。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次去了李家並沒有同上次一樣受歡迎,李家的態度而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對她冷冰冰的。
李玉德和李氏道沒說什麽,而李風影自己一口氣拒絕了她,再不管她怎麽解釋,怎麽說明於小溪已經同意了,可李風影就是再不鬆口,任憑著於是再怎麽勸,怎麽說,李風影再就是不答應了。
李氏見兒子再沒答應,就也跟著板著臉說熊話:“俺李風影不論到了那裏還從來沒有這樣過,就到了你們伊家莊上,什麽狗,又豆飽,又第三者,外號可叫的多了,可難聽了,就你們伊家莊上的人嘴不知都怎麽那麽巧,你當俺風影成什麽人了?俺也是要挑挑揀揀的,象你們於小溪那樣的,跟這個跑跟那個跑,俺還看不中呢。”
於氏一看李氏都說出了這樣的話,見李風影堅決的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就隻好作罷,心裏再沒有折了,就隻好垂頭喪氣的從李家莊回來了。於小溪見母親從李家莊一回來,又哭,但於是什麽話也不說,於小溪見母親不高興的樣子,知道這可能是李家李風影不同意了。想到這裏,就又默默的回到裏間,爬在炕上又自己難過的哭了。
到了晚上,於氏把去李家莊的經過從頭到尾向於傳龍說了一遍。於傳龍聽了,沒吱聲,直歎氣,於氏說:“也沒有象李家這樣的,一會兒沒達到心願就不願意了,什麽感到養個好兒子也好,還不是真的長的不如個人高嗎?還狗豆飽,屈了他們了嗎?養這樣的兒子,還用這樣傲慢?不是看著他家條件好,誰會看中那個小豆飽。來的時候不知在街上聽到誰叫他小豆飽小狗,我去了他娘還跟著為咱村裏都叫他小豆飽蛤小蟆狗不願意,說熊話給我聽,養這樣的兒子也能說出口來,小豆飽小狗還不是真的象嗎?”
於傳龍一聽,說:“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人家的錢怎麽辦?總不能不給人家吧?”
於氏歎了口氣說:“唉,你認為我心裏不愁嗎?不急嗎?今日我在李家受的氣也不少,可這又不能一天兩天就能想出來的辦法,我的心裏也在想呢。睡吧,啊?今天我奔走了一天,也困了,你不睡我要睡了。”於氏說完,呼呼一會就睡過去了,於傳龍隻得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伊家莊本來就不大,再說這事又發生在支書於傳龍的家裏,尤其於傳龍打於小溪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全村,傳進了伊子期的耳朵裏。伊子期一聽到於小溪昨天晚上回家挨了於傳龍的打,心一下子疼得用拳照著自己的上猛打,後悔自己昨天晚上的作為,恨自己昨天晚上的糊塗,不能原諒自己昨天晚上的過失,他把自己狠打了一會,又含淚問自己為什麽還不想辦法去救於小溪?他忍著心疼含淚坐下來,心裏極力的想著應該怎麽辦,最後他含淚離開了家,來到劉四嬸的大門外,用手帕擦幹淚,終於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見到劉四嬸,伊子期難過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淚控製不住的給劉四神跪了下來。劉四嬸的男人沒在家,劉四嬸被伊子期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驚,認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是什麽事讓伊子期突然進來還用這樣的向她下跪,就忙讓伊子期趕快起來。但伊子期不起來,請求劉四嬸答應他個請求。
劉四嬸問:“什麽請求,你起來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伊子期說:“劉四嬸,你能辦到,這件事隻有你才能辦到,別人再都不行,因為別人都不敢去這樣做。”
劉四嬸問:“什麽事別人還不行還不敢做就我行我敢?你快說出來我聽聽。”
伊子期說:“請你到於傳龍家裏去給我做媒,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劉四嬸聽了,風言風語曾經聽到過伊子期和於小溪有那麽回事,但於傳龍死不同意,於氏聽了伊子期這麽一說,也感到有點為難,眉頭皺了皺,就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猶豫了一會,見伊子期跪著不起來,且眼淚汪汪,就咬著牙硬著頭皮說:“好吧,我答應你,你起來吧,不過成不成我不敢保證,我隻能盡力去試試,於傳龍難說話,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是村支書,這你更知道,誰也得罪不起他。伊子期,話說到這裏,我再不得不說你幾句,你說你和誰計較不好?你怎麽偏去和他計較呢?聽說為黨員的事選支書你們還打了起來,如今你又要和他女兒於小溪這樣,這讓誰看來也是不容易成的事,你當時不好忍一忍?”
伊子期聽了難過的說:“劉四嬸,當初那都是過去了的事了,當時誰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我和於小溪的事一個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們不管嗎?你隻要能勸說好了於傳龍,就是讓我去認錯我也願意,於傳龍提的所有條件我都答應。”劉四嬸說:“你起來吧,我答應你,這兩天我先摸摸底聽聽風聲,這個媒我一定給你去做,但既然插了手就要想辦法做成,如果不想著做成你也不回來找我。”伊子期聽了含淚高興的起來說:“劉四嬸,太謝謝你了,我伊子期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劉四嬸說:“本村本莊的,怎麽還用這麽客氣?做媒是我分內的事,隻不過這次不是那麽容易,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快坐吧。”
伊子期聽了,連說謝謝,太感謝你了,便激動的坐了下來。
這劉四嬸是村裏有名的媒婆,年紀雖說不大,四十四五歲,但嘴能說會道,靠她的一張嘴,不知成全了多少對年輕人。據說,她已經做成了四十多合媒。她長得雖然一般,但你仔細看上去,她又自有她不一般之處,她天生就生了兩根柳葉彎彎眉,鯽魚狀眼,眼內黑的多白的少,她皮膚雖然不太白,但很細,讓人看上去細的象玉,她的頭發也很細,但又很黑,向後梳成齊脖女人發型,方長臉平時說起話來眉動眼也動,她的眼總是給人一種會說話的感覺,她的很薄,但又形狀好看,通常說起話來小嘴一動,說笑還沒笑,說不笑還又笑,一口雪白的小牙內的舌頭尖而發出的聲音清脆而又好聽,給人一種美音質的感覺。有人曾經這樣說她形容她這個媒婆子,她言出如蜜,表情如花,腦子活泛,是鐵石的人她也會把他說軟,看來伊子期來找她,也是衝著她的美名,和這諸多的優點來找她的,但不知她碰到於傳龍這樣的人,能不能擔當起此任,那就隻有張果老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