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愛難(2)

第一章 相愛難(2)

於氏接過工作證,見張開吞雲吐霧樣子威傲不凡,就上下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又看,笑著說:“這就是科長證?城市裏的官就是不一樣,還有官證。”

張開一聽笑著說:“大嬸,這是工作證。”

於傳龍也笑著說:“你看,舊社會的農村,你大嬸都不知道在學校上學是什麽味道。”

“舊社會嗎,字識不多,這是不奇怪的。”張開說。

“學校裏不就讓老師天天去管著嗎?不就象小鳥一樣在籠子裏嗎?我咋就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呢?”於氏說。

“我的雞場能辦的這麽順利,張開,你功不可沒啊,可全多虧了你,你也別推辭功勞,你的功勞可是再大不過了,將來,說不定還要有更多的地方去麻煩你了。”於傳龍說。

“那裏話,朋友嗎,誰叫你我是朋友呢?誰叫你是我二爸的得力部下呢,有句話道是為朋友兩肋插刀,這不,還沒到那種程度呢,就這麽點小事,還用掛齒?這還不是應該得嘛?我說大叔,你這個地方可真難找啊,我打聽了好長時間才過來,要不是碰到你還要在外麵打聽呢。”

“第一次是不好找,可下次就好找了,不過再不好找還能難住你嗎?這就要讓你以後多來。”於傳龍說。

“這道也是,要多來不過還得有時間,你這個地方連車都開不進來。”張開說著把煙頭扔到地上,然後抬起頭來說:“多來自然是一遍生二遍熟嗎,是吧?”

正說著話,於小溪端上炒的熱氣焦香的花生來,又端上泡好茶的茶壺和茶碗來,拾起茶壺來向茶碗裏添著水,便都一齊嚷嚷著讓張開吃花生。

張開很客氣的謙虛著,眼注視著於小溪的每一個動作,於小溪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得那樣仔細,於傳龍把添滿茶的茶碗端給張開。張開很客氣著推讓著,一齊說笑著,張開一抽空目光就總投向於小溪,並還讓於小溪也到炕上坐。於小溪雖然開朗活潑,但有時也被張開無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張開從臉上看出於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就連忙找話說花生炒的真好,真好手藝。

又互相說了一會話,於傳龍問張開怎麽上午不來?張開象猛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噢,是這樣,上午到你們鄉裏我二爸那裏有事,這不?下午就順便想過來看看你。”說著,張開又抽出一根煙,遞給於傳龍,“啪”用手槍打火機給於傳龍點上,自己也點上,邊吞雲吐霧邊說:“市裏有個單位想托我要一批雞,都是關係戶,看你這裏能不能賣批?價格比農村高,咱們也是老關係了,我考慮著這對你比較有利,如果可以,我就一同和那個單位來車拉。”

於傳龍一聽從嘴裏把煙拉出來,也顧不得再學著張開那樣吞雲吐霧了,兩個嘴角向下一彎,想了一會,就若有所思的說:“可以,不知多少錢一斤?我是比較相信你的,你也不會讓我吃虧,隻要咱們的雞場興隆了,將來一定也有你的一份,現在鄉下裏雞也很緊張,特別快到了年關,要是別人來要我還真不賣。”

張開聽了眉毛向上一挑,又立刻笑了笑,說:“請放心,我和你是一個心願的,價格比較合適,肯定比鄉下貴,在城裏也是比較貴的價格了,也是高價了,兩元一斤,這個價格就比較可以了,朋友也都是看著我的麵子才給這樣高價的。”

於氏一聽到這個兩元,臉一下子就拉長了,再也笑不出來了,馬上十分著急的問:“不是城裏四塊五一斤嗎?咱鄉下都三塊多了呢。”

張開聽了額上明顯鑽出汗來,但又不慌不忙的吸了口煙,然後又把煙頭扔到地上,臉皮很厚的說:“那是謠傳,沒有那麽高的價格,這個價格就算是最高的了。”

於傳龍聽了,心裏更明白了,其實他的臉已經早白了,他心裏發恨說:“什麽關係朋友關係戶?分明是想來坑我,來揀我的便宜,想拾我的雞,認為我這個鄉下人不精,認為我是他二爸領導下的村支書會不好意思,兩塊錢一斤誰賣?一斤少賣兩塊五,一百斤就少賣二百五,一千斤少賣兩千五,這麽多雞,得少賣多少錢?當我是傻子?是神經病才會賣呢,城裏兩塊錢這就是最高的價了?那麽不高是不得一元錢一斤?這年月這個錢到那裏能買出雞來?”

可又不敢得罪張開,不敢不好意思說不賣,怕得罪了張開在張書記麵前不給他說好話,張開是什麽人?那可是張書記獨一無二的親侄子,張書記沒有兒子,把他看的和親兒子一樣,萬一以後因為這個把張書記得罪了,那他這個村支書還當不當了?

可這怎麽辦?他心裏十分作難,要下狠心賣又舍不得這些雞和那麽多錢吃虧,就心說:“在這之前,我還故意說雞場也有你張開的一份功勞,並還著重的重複重複,可你張開也太不象話了,怎麽不顧情麵給我來這一手呢?這不是來為難我嗎?還說為朋友兩肋插刀,就這樣的插法?這不是給我向兩肋捅刀子嗎?插刀還有這樣插的嗎?這還不是誠心要把我插死嗎?”

他心裏反複的埋怨著認為張開這樣做太不應該了,他不就是在飼料廠買飼料時,張開多說了幾句好話關照關照嗎?怎麽就這麽點小事就會來如此了呢?就憑這點小事就應該如此把他當成傻子來拾他的雞嗎?這太不應該了嗎。他心裏實在疼不過想下決心說不賣了吧?可又沒有勇氣不敢說,可這樣再不表態也不好,又怕張開認為他默認答應了,從心上說即是要了他的命,他也舍不得少賣那麽多錢,舍不得這些雞被扔了,這不是一隻雞兩隻雞的問題,這是很多雞的問題,可要不顧一切的下狠心拒絕吧?又實在怕禍就會從口生,怕拒絕之後以後果真會帶來麻煩,那時他可又後悔都來不及了,他心裏就這樣的忐忑不安反複的難決的吸著煙,正反都覺著不是,就是難決難表態。

於傳龍雖然心裏在那裏難受,心裏難以決定拿不定主意難以表態,可於氏並不想的和他那麽複雜,此時她感到張開再也沒有才進門時那麽可親那麽好看了,聽著張開的話她心裏都打顫,都驚得心蹦的感到滲得慌,不管張開再說什麽,她見丈夫低頭猶豫不表態,心裏驚得就連忙一個勁的說現在賣太早了,等明年再賣,現在雞正是長的時候,這時賣了不劃算。卻正在這時,到雞場去喂雞的於小溪又從外麵進來,張開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於小溪的身上,於小溪又嚷嚷讓張開吃花生,別閑著,張開也隻是客氣的點頭說好,可就是看著她沒有動手,那目光好似就長到了於小溪的身上,再無法拿開。於小溪見了,嚷嚷完了,就到裏間去了,張開的目光又跟著轉著頭,也跟著到了裏間的門口,見於小溪進了裏間帶上房門,這才又收回目光來。

這一切都讓於傳龍看到了,先會於小溪去雞場的時候,張開也這樣。於傳龍可不是一般的人,於是他心裏就瞬間又心機一動,而有了主意,就立刻也把煙頭扔到地上,忽然如釋重負似的笑著說:“張開,我看這樣吧,現在雞是正長得快的時候,要長到明年春上,或者過年的時候才行,等那時長好了,咱們就會又多收入若幹錢,眼下就少賣點給他們,你看怎麽樣?”

“能賣多少?”張開問。

“就四十隻吧,你看行不行?”

張開醒悟似地看著於傳龍,說:“這樣還不夠油錢,既然這樣,那我看就等著年關和明年一下子賣吧。”

“也行。”於傳龍馬上很疼快的說:“你為我想得太好了,以後我一定要多感謝你,張書記都挺好吧?”

“挺好,就是工作很忙。”張開態度很平靜的說。

“是呀,這一個鄉都要靠他心嗎。”於傳龍連忙說:“張開,你對像在什麽單位上班?”

張開笑了笑說:“我還沒找呢。”

“你是不要找個天仙女?”於是馬上跟著問。

“大嬸,看你把我說的,我成什麽啦?你也太把我言重了,其實我的要求並不高,隻是要求能夠誌同道合就行了,別的再一概不要求,我的想法同別人不太一樣,就是別人都願意在城裏找,還要找個漂亮職業好的,可我,我就不講究追求這些,我個人認為,隻要能誌同道合看著滿意鄉下的也可以。”

“這麽說給你找個鄉下的你也不嫌侯了?”於傳龍問。

“也可以這麽說吧,以我的觀點,我認為在鄉下找最好,鄉下人知苦知甜,為人勤懇,善於關心體貼人。”張開說。

“你可真是個老人觀點,現在象你這樣觀點的年輕人真不多了。”於氏說。

於傳龍聽了忽然蠻有精神的說:“來,擺上酒菜來,我要和張開喝兩杯。”

於是還沒開口,張開一看金殼手表,說:“都四點多了,今日不喝了,我還要馬上回去,車還在村頭等著我呢。”

“別,在這宿了吧,住兩天再走,進門才說了兩句話,真沒耍夠。”於傳龍說。

“張開,就在這住兩天吧,好不容易來了,那能立刻就走呢?”於氏說。

“不了,我回去還有許多事要辦,今天歇班,利用這個時間才出來。”張開說著下炕便向外走。

於傳龍見挽留不住,隻好說:“既然如此,張開,下次再來,以後多來玩,給你帶點農產品吧?”

“不了,我不要,大叔,你們收入點莊稼也不容易。”張開說。

於傳龍一聽,又讓於是到雞場去抓八隻公雞,於是很快去抓回來,於傳龍一看,於是好象全專挑一些小的抓,八隻很小的雞綁在一塊,還不夠十斤重,就要說什麽,又瞅瞅張開,忽然靈機一動,說:“張開,你看,雞才長這麽一點大,確實還不好賣,你別介意,這是一點心意,你無論如何要拿上,別嫌小,小的比大的好吃,小的肉嫩。”

“張開一看於是抓的八隻小雞,好似八隻鴿子綁在一起,就說不要。於傳龍不由分說,接過來提著,一直給張開送到車上,並說讓張開帶回去先吃著。

張開一看雞已經裹到車上了,見不要不行,就隻好無可奈何的裝作很高興的樣子,連說:“謝了,謝謝了。”說著,伸出手來邊和於傳龍握手,邊又去瞅也跟著送過來的於小溪,並也向於小溪伸過手來,笑著要握手,於小溪出於禮貌,隻好紅著臉和張開握了握手,又立刻把手拿回來。張開見了,見於小溪臉都紅了,就很高興,握完手,連連搖著手進了轎車,車開後手還在搖動。

張開走後,於傳龍心裏就做了底,他盼望著張開有一天能上門來求親,因此對於小溪和伊子期他更不會同意,如今伊子期就是再好再合適他也不會同意,這些在他心裏根本不需要什麽理由,如果需要的話,要說出理由的話,那也是他順口胡編,在他心裏,隻要能起到阻止於小溪和伊子期的作用,和能讓伊子期痛苦,起到一箭雙雕的作用,什麽樣的理由他也能編出來。但於小溪又怎麽知道於傳龍的真正心思和用意呢?和於傳龍理論了一大頓,自然是一點作用也不起,於傳龍怎麽會聽得進去呢?他最後還是了心態的把話拉到了正題張開的身上了。

這對於小溪來說更是不能同意不能接受的,一則她沒想到這是於傳龍在心裏根深蒂固的想法,二則她心裏愛著伊子期,三則她根本沒看上張開這種人,她擔心張開這種人是不一定靠得住的人。再者,她不想以低的身份去高攀落得個將來悲慘的結局,這也許就是於小溪的過人與人不一樣的地方吧。

而於傳龍呢?在與女兒爭吵理論之後,他又怎麽會想到這些呢?他在外間被裏間的女兒這麽一說,氣又不打一處來,又把氣生到了伊子期的身上了,認為這全是伊子期在作怪,攪了他家高攀城裏的好事,認為伊子期這樣做他更有機會去找伊子期的不是了,更能讓伊子期痛苦不安了,或者還可以讓伊子期為情痛苦,受不了愛情挫折打擊,會一蹶不振,會變成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於是他為了進一步給伊子期增加心理痛苦,就又起身出門不失時機的到伊子期家來了。

一進門,這次伊子期娘再沒有同以前一樣迎上去,而隻是不得不開口禮節性的說:“他叔,你來了?”於傳龍又沒搭理,進門後見了伊子期,才要開口,伊子期卻先說:“你怎麽又來了?”於傳龍一聽更來氣,說:“你天天纏著我女兒不放,我為什麽不能來?我告訴你,你再敢纏著我女兒,我放不過你。”

伊子期本身被母親說的想離開於小溪,眼前被於傳龍這麽一說就氣更不打一處來,就大聲說:“到底誰纏著誰?你把話說明白點,我告訴你,我伊子期還沒到那種地步,還沒象你一樣和一個癩皮狗似的三番兩次向這跑。”於傳龍一聽伊子期罵他癩皮狗,就更火了,向前來問:“你罵誰癩皮狗?你嘴放幹淨點。”

伊子期說:“我說你賴皮狗怎麽的?”於傳龍一聽氣得一把將伊子期擰著衣領揪起來,猛向外一推,一下子將伊子期推倒,伊子期頭一下子碰在了桌子角上,把頭碰出血來。伊子期娘一看,一下子慌了,上來扶著伊子期哭起來:“孩子他爹沒有了,剩下我拉著兩個孩子,你要來氣俺也不用這樣剛揚啊,俺那個地方不好了?”伊子期爬起來就要動手,死死的把住哭著不讓他向前動手。於傳龍一看伊子期頭上出血了,開始有點緊張,但見伊子期起來被母親把住了沒有事,就又發怒說:“我這就是讓你記著,你是個狂徒也別想著狂出去,小子,你打了我,今天算扯平了。”說完,走了。

爸爸走後,於小溪將計劃在裏間已經寫好了,於傳龍打了伊子期後,卻再沒有回家,而是又去了劉美麗家。於小溪就拿著計劃來找伊子期。雖說因為爸爸的反對,於小溪心裏很不疼快,但她仍然要來見子期哥,一想到子期哥,她那心還是輕鬆的,是高興的,但當她一進門見到伊子期頭上包著紗布時,她就心一下子急了,連忙非常著急的問:“子期哥哥,你這是怎麽了?”伊子期娘一聽難過的說:“小溪,我求求你,你再別來找子期哥了好不好?”於小溪一聽緊張的問:“大嬸,子期哥這是怎麽了?快告訴我。”

伊子期娘再沒開口,隻低著頭歎氣掉淚。伊子期卻說:“小溪,你再別來了好不好?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雖有心相愛,可不是同路人,不是同路人你想會有好結果嗎?”

於小溪一聽落淚說:“子期哥,你告訴我,你的頭是怎麽的?你為什麽會突然變了,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對我?你快說,快告訴我,你的頭到底這是怎麽了?”

伊子期的娘再也忍不住了,說:“這還用問?是你爸爸不同意,三番兩次上門來,把子期哥推倒碰在桌子角上。”

於小溪眼裏的淚瞬間就象兩行珠子斷了線,沿著兩腮流下來,她把計劃向炕上一放,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哭著跑了。

於小溪回到家裏後,見爸爸還沒回來,她就趴在炕上哭。

於氏從雞場回來不知道女兒為什麽突然回來哭,就向前問原因。於小溪哭著說:“爸爸,爸爸為什麽把子期哥推倒碰成那樣?你們為什麽要反對我和子期哥?為什麽?”

於氏一聽知道小溪這是為伊子期的事哭,就勸說於小溪,勸於小溪早點離開伊子期,說跟伊子期有什麽好,象他們這樣的支書人家,那能找一個象伊子期這樣的人家呢?最起碼也要找一個支書人家才好,再要不就找一個象張開這樣的城裏人。於小溪聽到母親這樣說,見母親也仍然和爸爸一樣,和爸爸一個觀點,還是不改變不讚成她和伊子期的事,又想起伊子期剛才的那番話,心裏更傷心,就隻是哭而再沒有多說。

待傍晚於傳龍回來,於傳龍一看女兒不起來吃飯,就又到裏間和於小溪爭論了一頓,但仍是不起作用,爭論的結果誰也改變不了誰。

但這事過了沒幾天,伊子期在事後,覺著自己那天對於小溪說的那些話太過分了,那樣無疑會傷了於小溪的心,他冷靜下來後,在看了於小溪寫的計劃後,心裏又有些很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那樣對待於小溪,他感到這一切都不能怪於小溪,他和於傳龍的恩怨,又怎麽是於小溪的事呢?他怎麽能把怒和怨氣都轉到於小溪的身上那樣對待她呢?他還是個男人嗎?就為這麽一點點的小摩擦小委屈就受不了,就遷怒於於小溪,把火撒到於小溪的身上,這太不應該了,他還有點良心嗎?他還知道好壞嗎?於小溪可是一直在對他一片真心啊。

他從部隊上回來,父親去世了,對像和他吹了燈,事業不順,家境貧困,一切的打擊都向他接撞著迎麵撲來。可就是在這樣最困難最絕望的時候,於小溪卻不嫌侯他,毅然的走進了他的視野,堅強的用真心和熱情留住了他,向他求愛,就這份心和這份情,這份厚誼,就足以讓他也永生難忘。

而小溪作為一個女子,一個村支書的女兒,一個姑娘,而不顧於傳龍的強烈反對和阻止,毅然沒有屈服,而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個退伍軍人,一個大男子漢,遇到這種情況,遇到這麽一點點的小挫折,就退步了,膽小了,這太不應該了,這能對得起誰?這還算是個男子漢幹出來的事嗎?連一個女子也不如,為了真心對待自己的小溪受這點委屈算什麽?他怎麽會那樣對待小溪呢?太無情了,太對小溪不公平了,太對不起於小溪了。

想到這些,他又恨自己,恨自己作為一個男子漢的所作所為,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不是人,他要去找於小溪,向於小溪認錯,向於小溪當麵賠禮道歉。

而於小溪呢?因為自己的爸爸把伊子期推倒碰成那樣,心裏非常難過和內疚,又聽了伊子期說出那樣的話來,內疚之下離開了伊子期家後,一連幾天心裏老覺著再無顏沒臉去見伊子期母子了。

但事後沒幾天,她想,如果她再不去見伊子期,這樣子期哥會怎樣想呢?會不會認為她屈服了呢?如今子期哥因為她被爸爸碰成那樣,她能忍心再雪上加霜嗎?能因為子期哥那一句話,而不去找子期哥離開子期哥嗎?這樣她不是太不盡人意太絕情了嗎?她不能因為這麽一點點的小誤會,就放棄子期哥,於是,她等爸爸出去以後,又去了伊子期家。

一進門,伊子期的母親沒在家,伊子期見了她,再沒有和上次那樣對待她,而是用十分愧疚的目光,不移的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她也心情很複雜的看著他,注視著他。

二人互相的看著對方,而久久都沒有開口。

過了一會,她才聲音很微弱,而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子期哥,我連累了你,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爸爸不對,他不該那樣對待你,都是我不好,沒有做好我爸爸的思想工作,你能理解原諒我嗎?”

這一番話,就象一種力量含著許多的熱量一樣,湧進了伊子期的全身,伊子期看著她自責的樣子,難過,傷心,心疼,感激,自責,一下子猛然間也似有許多話要向她說,要向她傾吐自己的不對,不該那樣的對待她,不該對她說出那樣無情的話,不該自己在受了一點點小委屈之後,就那樣的對她,可這千言,這萬語,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樣從那裏開始對她說。

而於小溪,也是這樣,她話出口後,一陣子難過和悲傷之後,也不知道再怎樣把自己的心和心中的千言萬語,再怎樣和伊子期吐出來。此時她在伊子期麵前,除了她那顆受傷而內疚難過的心在跳動外,一切的語言都是那樣的艱難,一切的語言,都無法表達她此時的心情。

二人的兩顆心,在一時難以向對方表達的不言中,好似又替代了所有的語言,又成了最好的語言,一開口,二人就淚如雨落。

“我為什麽就不能理解原諒你呢?”他一下子淚落如雨,“小溪,你為了我,能夠忍受那樣的痛苦,而我作為一個男子漢,一個比你還大兩歲的男人,連這麽一點點小挫折都忍受不了,我還叫個男人嗎?我還是個男人嗎?我怎麽能那樣對待你呢?你哭著跑了後,我心裏又是那樣的後悔,可是,再一直見不到你,你家我又不能去,我心裏有很多話,可我無法跟你說,這些日子,我一直很難過,好後悔,好恨我自己。”

“子期哥啊,你能理解我,你能這樣的理解我,我心裏比什麽都高興。”說著,於小溪落著淚,向前仔細地看著伊子期頭上的紗布,用那纖細的手,小心的去觸摸著伊子期頭上的紗布,淚落似雨,顫聲說:“子期哥,還疼嗎?”

“不疼了。”他說:“小溪,這點算不了什麽,你千萬別擔心我了呀,”

二人抱頭涕在一起,涕聲中,互相安慰的淚語裏,二人各自向對方敞開著自己受傷的,難過的,感到對不起對方的心和肺。此時如果再用語言來往下表達他們的這種情和場麵的話,語言又顯得是那樣的蒼白。

二人在一番悲傷之後,又共同計劃著貸款辦廠的事。

但是,當伊子期向銀行貸款,銀行在進村落實情況時,身為村支書的於傳龍,卻又說伊子期是一個狂徒,從部隊回來後就不務正業,整天異想天開,辦了什麽編製培訓班,騙了人家許多錢,整天用這些錢吃喝玩樂還賭錢,人家知道上當後,都一齊上門來要錢,要的他沒有辦法了,可能又想打銀行的主意,你想就這樣的一個人,他能辦起工廠來嗎?銀行了解到這些情況後,貸款當即告吹,那些到培訓班來培訓的人,聽到於傳龍說伊子期從銀行裏根本一分錢也貸不出來,根本就拿著辦廠子收學員當幌子來騙錢,又果真聽說伊子期貸款的事告吹,就大多數認為於傳龍說的可能是真的了,一個個都不想做受騙上當者,於是就都大多數到伊子期的門上索要培訓費,都聲稱上當了,不學了,不參加培訓了,說培訓人才辦廠,都是騙人的鬼話。看到這些學員們此刻對自己的不信任,伊子期心裏百感交集,那些學費,有一些已經在辦學中花掉了,無奈,伊子期連自己的部隊複員費也賠上了,貸款辦廠的事,在這種情況下如似雪上加霜,已經無望了。

卻就在這時,倒黴鬼和倒黴的事卻又轉向了於傳龍,讓這位老於也領落到了失敗後的滋味。而至此,這個故事又走向了根本性決定性的轉折。

就在伊子期貸款辦廠失敗後,未出半月的一天晚上,於傳龍一手造成的這場好戲又登場了。

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半夜,似一根線一樣的彎月西沉,夜深人靜,隻聞小蟲之鳴,一條黑影幾乎與黑夜分不出來,“唰唰”,黑影似乎輕車熟路,動作敏捷的象一隻猴子,一會兒功夫來到於傳龍大門口,左右前後一張望,突然發出高興發狠的聲音,聲音雖然很小,但卻帶著得意發狠的微笑:“哼哼哼,你不是嫌錢少了不賣給我的關係戶嗎?我讓你再明年賣,讓我再沒有麵子,我讓你年關明年也賣不了,永遠也賣不了,我讓你立馬就變成窮光蛋,你不讓我賺我也不能讓你賺,過些日子等此事過去了,不能引起你的懷疑了之後,我就再來給你點小恩小惠,那時我要想把你女兒弄到手,對你這個窮光蛋村書記來說,就會是易如反掌,讓你把女兒自己乖乖送上門來,送到我的麵前,我看中的女人就沒有弄不到手的,我讓你不夠朋友,就讓你損雞再賠上女兒。老東西,還覺著自己精,你明明知道我看上你女兒漂亮了,你卻裝作大樣的就是不開口,想用此來吊我的胃口,嘿嘿,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還能精不過你一個鄉巴佬?哼哼哼。”

影子笑完,一閃身翻牆而入,悄無聲息的進了於傳龍的院內,直撲雞場。

來到雞場,一看雞都長的很大,那象那天的八隻小雞那麽小,就又自語說:“兩個老東西,都拿我當傻子了,我說呢,怎麽都能長的那麽小,小的都不喜當吃,讓我半路就扔了,哼,我今天就讓你永遠後悔,讓你曉得馬王爺有三隻眼,哼哼哼。”

幾天來,於氏雖不斷的勸說於小溪,做於小溪的思想工作,但盡管伊子期貸款失敗,而於小溪仍然堅信子期哥不會就這麽趴下,她仍然並不改變對伊子期的看法和立場。於傳龍見女兒仍固執己見,心裏也很生氣,但心裏又且喜伊子期這一係列的失敗,對將來他仍然當選村支書大有益處,這幾天雖說他一直悶悶不樂女兒和伊子期的相處,但一想到伊子期眼看著黔驢技窮就要完了,心裏偷著樂之際也沒有多和女兒去計較。他想,他的女婿遲早會是張開,就讓他倆先蹦躂幾天吧。但他又怕於小溪和伊子期再鬧大了,鬧得嚴重了,再傳到張開的耳朵裏不好,於是他又講究起了策略,他讓老婆來勸說女兒。這天早上,一吃完早飯,他又高興的樂著出了門,於氏刷好鍋碗喂上雞,又到炕上要來勸說女兒。但剛勸到半上午,就聽天井裏她兒子於小飛回來猛然大叫:“媽,你快看這是怎麽了?你快來看吧,真嚇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沒氣了”

於氏聽到喊聲就問兒子:“什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沒氣了?”兒子著急的說:“雞,你快來看吧。”

一聽到雞,於氏立刻就動了心,她忙從炕上下來連鞋都沒顧上穿,赤著腳就跑出來,一見兒子就問:“幾隻這樣?”問完,沒等兒子回答又接著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上學了?”

於小飛說:“今天又不是星期六嗎?你快來看吧,還幾隻,你看了就知道了,怎麽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還吐白沫?怪嚇人,活象快要死了。”

於氏一聽,嚇得“啊”的一聲驚叫著說:“美生,好孩子,你別嚇我,是真的嗎?”邊向雞場跑來邊問。

“你自己過來看吧,誰嚇你了。”於小飛說。

於氏一聽瞪起眼,開始還怕院子裏有東西紮著腳,眼瞅著地跑得慢,現在也不怕了,三步並作兩步,撲到雞場一看,一下子驚得放了聲。

於氏在那裏驚得魂出了殼,哭的時候咱先不說,接著這個時候先簡單的提一提於小飛,這於小飛是於小溪的弟弟,今年十八歲,正在縣城上高中,這於小飛人也都說他長得一不遂於傳龍,二不象於氏,和於傳龍比起來他也是沒多少心眼,他為人過於正直仗義,說話心直口快,為人性剛,是個典型的男子漢。於傳龍常常為兒子少心眼而歎氣,又為兒子說話直率,不會拐彎抹角而無可奈何,但又拿他沒辦法,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你能把他怎麽的?即是是這樣,也仍視為是個寶貝。關於於小飛在這裏也不多說,因他後麵的所作所為在法律上那是法不容情,是非曲直自由你們自己去定論他的為人。

於小溪聽到母親在哭叫,也從家裏出來,於小飛一眼就見姐姐象才哭過,心一下子就象被凝住了,呆呆的看著姐姐不支聲。

這時於是在那裏哭著罵起於小溪來,“啊吆,天呀,可要傷了呀,咋就還不斷著死呀,小壞死嫚你還有臉出來,你出來幹什麽?可嚇死媽了啊,媽不整天勸你還能這麽長時間不來看雞?這下可傷了呀,這可怎麽辦啊?美生,你還在那裏管那個小死嫚幹什麽?你還不快幫媽想辦法?”

於小飛說:“你們到底這是怎麽回事?我看姐姐就象才哭過,你就怎麽還整天勸什麽?雞要死了我有什麽辦法?死就讓它死唄,反正你不想讓它死它也要死,總不能用手把住就不死吧?“

於氏一聽,又顧不得罵了,就又對兒子大叫說:“那你,那你還不快去叫你爸爸,吃完飯就知道死出去,不能過來看看雞。”

“我知道他上那去了?“於小飛說。

“你,你要急死我別忙,你多會才能懂事了,你不會到劉美麗家去叫嗎?”於氏說完,又罵起於小溪來,什麽小喪門星,整天喪門,你不喪門出事來你過不去。罵著,見女兒出去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什麽雞啊,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可傷了啊,這會要了命了呀哭聲不斷。

屋裏,於傳龍與劉美麗親切的坐在一起,劉美麗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劉美麗的男人劉五因為去了廣東打工,一去三年沒回來。劉美麗又為人**,人才長得好,就迷住了村裏一些**的男人,於傳龍就是那些男人當中的其中之一。於傳龍那是對劉美麗十分看好的,劉美麗會說能道,說話還表情好,溫柔嬌滴滴的,讓於傳龍,無事的時候總是愛向劉美麗家裏跑,於氏也管不下來,時間久了,習以為常也就不管了。

就見兩個喜眼相對情趣相投的人,孤男寡女的坐在一起,那打情罵俏的話一句連著一句。卻又扯得那樣有聲有色的生動,劉美麗說:“於書記,在咱村裏你可是成了一個快要最富有的人了。”

於傳龍說:“什麽最富有,也就一般化不能說窮吧。”

劉美麗說:“你還不承認,誰不知道你的雞場裏的雞,如果一賣就是好幾萬元呐,到那時你可別忘了我。”

於傳龍說:“真有你的,我的雞還沒賣你就惦記上了?”

劉美麗說:“你吃肉,別忘了給我一碗湯喝,湯我也不嫌候。”

於傳龍說:“那幾個錢我能撈著天天吃肉嗎?自然也要喝湯。”

劉美麗說:“人都背地裏說於書記是個鐵公雞,卻對我也要鐵公雞,我頭一次見到還有這樣的男人。”

於傳龍說:“你不要守著金相玉不識金相玉,卻說鐵公雞,鐵公雞能天天向你家來嗎?”

劉美麗說:“鐵公雞也有愛好,你這樣的鐵公雞隻是光得便宜不掉羽毛罷了,光想算計別人的好處,這方麵我服你了,聽說你堅決不同意小溪嫁給伊子期?”

於傳龍說:“不是我不同意,你想想,這可能嗎?根本不可能,差得遠了。”

劉美麗說:“伊子期也是黨員,他以後如果也有出人頭地的時候,我還看著小溪有遠見呢,就如小溪的媽當初追你一樣。”

“伊子期能和我比?有我在,他永遠也別想。”

“於書記可別這樣想,你難道就沒有老的時候嗎?你老了,他正年輕,我看我從現在起,我就應該不敢得罪伊子期呢,更不敢得罪小溪,全村人我想沒有不這樣看的呢,都知道你快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幾天了,你如果從長遠看的話,就應該支持小溪才對。”

於傳龍說:“淨胡說,說我是秋後螞蚱,真是睜眼說瞎話,我一定要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是秋後螞蚱?我豈是就那樣簡單就能成的嗎?你讓我不反對還支持,你不會在說著笑吧?你想這可能嗎?你認為我會把女兒嫁給一個打我的人?”

劉美麗一聽,心裏一想,也笑了,說:“從這方麵講,是不可能行,但小溪與伊子期兩個人是真心相愛,愛你想能隨便分開嗎?於書記,你不要快成了富翁,又牢牢的坐著支書的大位,沒有事自尋煩惱,去計較這一丁點的小事,而自尋不快樂,如果你不這樣,誰不說你天天是好日子呢,在伊家莊說一不二,又馬上要成為幾萬元戶,你瞧,多好的日子。”

正說著,於小飛突然著急著跑進來,進來就冷口熱風的說:“爸爸,你快家去看看吧,雞大口大口的喘氣,喘著氣就沒氣了。”

於小飛的說話象傻子,把劉美麗笑的都合不攏嘴。

於傳龍問:“怎麽大口大口的喘氣就沒氣了?”

於小飛說:“就是快要死了,都這樣。”

於傳龍一聽,“啊?”的一聲,就往外跑。

於傳龍跑出劉美麗家,滿街大道的放開腳步,急忙跑著奔回家,一進大門,見老伴坐在那裏拉著長聲哭雞哭的挺悲慘,就忙驚得向雞場跑來。來到雞場一看,見雞已經死了一大片,頭“嗡“地就象驚炸了,蒙了,兩隻眼發直的看著雞,不知所措而身子直出冷汗,發涼無力的身子呆在了那裏。過了片刻,才象反應過來似的,而絕望地仰頭長歎:“完了,這會子全完了,全完了呀,上天啊,這是一萬多元錢的本錢呐,連本帶利好幾萬啊,就這麽就,怎麽說完了就完了呀?上天太狠了呀,為什麽會這樣呀?”

於氏見丈夫回來仰頭象個打鳴的公雞,卻突然不哭了,說:“你光知道仰著頭象公雞打鳴一樣呀呀的叫,你不會去叫小山來想想辦法?”

“啊?”於傳龍一聽,這才如夢方醒,轉身拔腿向外就跑,但還沒跑到大門口,猛然又同大夢初醒般的跑回來,再到雞場一看,大叫:“已經快全死完了,叫小山來還有什麽用?大勢早去了呀,幾萬元就這麽的完了呀,完了,要不讓我活了啊。”叫著,於傳龍又把雙手有力地舉起來,臉再向上望著天,大叫:“天呐,老天啊,你怎麽就不長眼?你怎麽就不讓我活了啊?我那裏不好你這樣對待我啊?”叫完了,頭又無力地象一個彈簧頭猛然斷了彈簧一樣垂下來。於氏一看,忙從地上起來,叫:“難道就這樣等著死的一隻也不剩嗎?你不去叫,我去叫。”說完,就匆匆向外走。但於傳龍高叫:“剩一隻好幹什麽?有什麽用?”於氏好似象沒聽到,仍然向外走。但剛到大門口,於小溪已經和獸醫小山從大門外進來了,於氏如似一下子遇到了救星似地,哭叫著對小山說:“小山啊,可真要完了啊,雞怎麽就一下子硬死?”

小山沒有說話,跟著一塊來到雞場,於傳龍隻蹲在那裏象一個皮球被紮破了,在那裏哀聲歎氣,小山仔細看了看雞場,走進去拾起幾隻雞來看了看,就問於是:“都給雞什麽吃了?”“什麽也沒給啊,照樣是那些雞飼料。”於氏說著,目光害怕地瞅著小山,小山見了,又看了看雞飼料,歎口氣說:“唉,晚了,已經不行了,沒法救了,雞中的毒太厲害,是巨毒,現在發現的又晚,這些雞現在全連吃也不能吃了,吃了會對人有危害,會讓人連帶性中毒,收拾收拾都埋了吧。”小山說完,走了。

小山還沒走出大門口,眼見著最後幾隻喘大氣的雞也不喘氣了,於氏一看見全死光了,兩眼一黑,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於傳龍卻猛然走過來,一把將於氏從地上揪起來,問:“你都給雞什麽吃了?你給我說,今天你不說出來,我就砸死你。”於氏一看丈夫這個凶樣,心裏不由更怕了,又加上心疼那些雞,兩眼直勾勾看著丈夫,隻掉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傳龍一咬牙,又叫:“嗯?你不說?你給我快說,你到底給雞什麽吃了?”看那樣子話一出來,瞪眼咧嘴就似要將於氏一口吞了一樣,於氏從來沒見到丈夫這樣過,嚇的更說不出話來了。於小溪一看母親嚇的身子直打顫,忙上來抱住於傳龍,嚷求讓於傳龍放了於氏吧,但於氏越嚇的身發抖越說不上話來,於傳龍就越認為是於氏給雞什麽吃了,才變成這樣,於是就更凶,眼瞪地象要從臉上凸出來,那樣子好象凶巴巴的就要動手打於氏,於氏一看於小溪和美生都上來拉不開於傳龍,就猛然嚇的大哭著說:“我的天哪,我真不知道啊,要是你今天打我也是屈打我啊,我早飯後出了還是用那些飼料,再什麽也沒給雞吃,我喂雞的時候雞都是好好的呀,都吃的還挺好呀,那象要死了?怎麽一轉眼就都成了這個樣子了啊?你要不信,你到雞場裏去看看,我再喂過別的東西你就打死我。”於傳龍一聽鬆開手,衝到雞場一看,猛然恍然大悟說:“好啊,你小子,我不同意,給你破壞了貸款,你就如此下黑手給我來這一套。”說完,向大門外衝去。要去找伊子期算賬。

於傳龍氣衝衝的從家裏出來,來到伊子期家,一怒之下,把伊子期的大門一腳踢開,直衝進伊子期的房間,見伊子期看到他進來,剛從椅子上起來,就猛然發瘋似地一下子上來揪住伊子期,咬牙切齒的發狠說:“好啊,你小子,你太陰險狠毒了,我今天算真正的看透了你,你這個惡毒的小人,你給我把雞場裏下了什麽毒藥?你快給我說。”

伊子期被於傳龍用力揪的象要喘不過氣來,憋得臉通紅,於傳龍更是認為伊子期幹的,就又大聲叫:“快說,你不說看我今天怎麽整理你。”伊子期見於傳龍越發揪的緊,心裏認為怎麽說於傳龍也是於小溪的爸爸,是自己未來的嶽父,為了於小溪,就沒有動手,隻是用力的想搬開於傳龍的手,一邊搬一邊解釋說:“大,大叔,我,我知道我們的誤會很深,但我並不是個小人,你有話,隻,隻管放開再說,我,我那裏,那裏給你把雞場下過什麽毒藥?我,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不是我,你,你的雞場出,出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

“你這個混蛋,明明你做的還不敢承認?你裝的還挺象,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你要把我的雞全毒死,你認為我就同意了嗎?你休想,你白日做夢,你這個無恥的家夥,我就是把女兒插到豬圈裏變成糞,也不能嫁給你這個無賴混蛋,說著,一拳打在伊子期的臉上,伊子期嘴立刻腫了起來,於傳龍又一拳下來,伊子期臉也腫了。

伊子期娘開始見於傳龍進來,被驚呆了,見於傳龍吼叫,驚得身上直抖,一見於傳龍動手打起兒子來,一下子衝了過來,放聲哭起來,衝到兒子與於傳龍中間,哭著吼著拚命向外推於傳龍。這時於小溪衝進來,一看伊子期的嘴臉都腫起來,就一下子含淚上來拉住於傳龍,含悲而鳴:“爸爸,你這是幹什麽?你好糊塗啊。”於傳龍被女兒猛這麽一喊,喊得一愣,就不明白的看著女兒,於小溪忍不住欲哭說:”你怎麽能認為是子期哥幹的呢?你憑什麽說是子期哥幹的?子期哥他不會,他決不會這樣,我知道,我了解他,這決不是子期哥幹的,你相信我,先別這樣,等弄明白了,你再這樣也不遲。“說著,拉著爸爸哭起來。

“你”於傳龍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兒,鬆開手,對於小溪說:”你給我滾,滾回家去,要不是你怎麽會這樣?你今天不滾回去,再永遠也別想回家,等我徹底調查清楚了,我決不會就這麽罷休。“說完,氣衝衝走了,立馬到派出所去報了案,說伊子期辦編製培訓班騙人,騙了錢吃喝玩樂賭錢,學員知道被騙後追要培訓費,伊子期沒有錢還,就又打銀行的主意,要向銀行貸款,銀行來向他核對情況,他照實向銀行反應了情況,銀行沒有貸給伊子期款,伊子期就對他懷恨在心,昨天夜裏到他雞場投放了毒藥,把雞全毒死了。

派出所接到報案後,到於傳龍家查看了現場後,取樣抽檢確實是有人投毒到雞飼料裏,並告訴於傳龍,為了防止這些雞再傷害到人,不能吃,必須立刻銷毀埋掉,並根據於傳龍提供的情況,將伊子期抓去一查,並了解了於傳龍說的關於到銀行貸款的前後全過程的真實情況後,又得知伊子期自昨天白天到晚上,乃至到今日白天才剛從劉莊他幹爹那裏回來,通過調查核對,伊子期說的確實情況屬實,並又進行現場確定後,基本排除了伊子期作案的嫌疑,就把伊子期放了。

於傳龍見派出所排出了伊子期作案的可能,就認為派出所的人辦案不行,明明就是伊子期幹的,他們偏說不是,還讓他再提供社會關係和情況,他一氣之下就再不與派出所配合,此事也就暫時放了下來。但於傳龍心裏很不服氣,在派出所監督下銷毀埋了雞的同時,他又一心要證明給派出所看,證明就是伊子期幹的,但又眼下無策,卻又心裏不服咽不下這口氣,就想著以後自己去尋找到證據,把伊子期送進監獄。

雖說在白天於傳龍沒有打於氏,但在於氏的心裏比挨了一頓打還難受。

晚上,她見丈夫悶悶不樂的唉聲歎氣,又因為沒有了雞心裏空蕩蕩的,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流,以往天天喂雞是個營生,如今雞突然沒有了,再不用喂了,她心裏一下子發空的滋味實在讓她感到不好受,特別又帶來的是巨大的經濟損失,不用說丈夫,就連她的心裏也是無法承受的,更不用說讓她的心裏發愁了。

如今雞全死了,一個錢也沒賺回來,又幹賠了那麽多雞飼料錢和雞苗錢,和投入了那麽多的養雞設施錢,貸了銀行那麽多的款,再拿什麽還呢?從今以後再怎麽辦?眼下可是連本帶利都賠進去了啊,雖說還款的期限還有好幾個月,可好幾個月到了之後怎麽辦呢?拿什麽去還錢?

兒子也一年一年的長大了,還要上學,眼下貸款都沒法還,兒子以後再上學的錢怎麽辦呢?以後要是再考上大學,再訂婚,這些錢再到那裏去弄呢?這些問題一下子都湧進了於是的腦子裏,照這樣下去,丈夫以後再怎麽再有精神把這個家支撐下去呢?雞場可是丈夫的子啊,精神和物質的支柱啊,如今子和支柱都沒有了,就經濟的損失和那五千塊錢的貸款還不上,還不就要了丈夫的命嗎?還不愁死他嗎?難道這真是伊子期幹的嗎?這個壞東西,戝種,小雜種,一邊和人家的女兒談戀愛,一邊下如此黑手,還讓公安局破不了案,他怎麽也能想得出來?人家不願意就要給人家雞來下毒,真害死人了,這樣的人派出所也不抓,我再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再如願,再決不能讓他把小溪弄到手,不能讓女兒再成為他這種人的老婆,決不能讓女兒去跟這樣一個壞小子。

於氏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地又想到了李玉德和李風影來,要是把小溪嫁給李玉德的二兒子李風影,這樣不但可以拆開女兒和伊子期,還可以得到李家的經濟資助,這李玉德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說不定他開口一句話就把貸款還上了。要是果真有了李家這個靠山,那以後兒子上大學訂婚都不用發愁了,自然李家就包了,這門親要是一成,這還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於氏想到這裏,腦子就又激動起來,就暗暗打定主意,第二天早上本來想跟丈夫商議,但又恐李家見他們落到這種地步再不同意,話到嘴邊就又沒有說出來,又見丈夫心情急躁,愁眉不展,悶悶不樂,恐不成再碰壁煩躁更是火上澆油,因此話上了幾上又咽了幾咽,就是沒有說出來。

若又過了兩天,於氏見於傳龍情緒稍微強了些,晚上,她感到不先商議丈夫不好,恐丈夫再找她事,於氏話忍了幾忍終於不得不先說出來商議丈夫。誰知於傳龍聽後,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他知道眼下高攀張靜一已經不可能了,他明白象張開那種條件,決不可能花很多錢,為了錢,他隻好歎了口氣,悶悶的說:“你看這辦吧,風影也是個不錯的孩子,李玉德也挺好,不過,什麽也再別找我了,我不管了,沒心思管,一切全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閉上眼再不吱聲,於氏再說什麽他也似乎象沒聽到,再一聲也不吭。於是知道丈夫心裏在難受,就沒有再多說,而且見丈夫這樣心裏更難過。

次日早上,於氏就有了底氣,想了幾想,終於鼓起勇氣來,打扮了一番,把幾日以來的不疼快和焦慮憂傷的老臉舒展開,再看不出不高興來,提上一點東西禮物,就出了門,直向李家莊李玉德家而來。

來到李家莊李玉德家大門口,李玉德的老婆李氏一聽有人推門,從屋門口向外伸頭一看,見是於氏忽然提著東西進來了,就忙笑逐顏開的迎出來,笑吟吟上來接著禮物,叫著大妹子,就把於氏同接貴客一樣接進門。於氏進來一瞧李家那房子,現在又修蓋的變了樣,牆麵裝飾的看上去令人眼花繚亂,一排十二間房子,三個門口三個院子,真是又寬敞,又都好的不分上下,就笑著說:“他李嬸,好久再沒見著了,真想你,今日見上麵了,心裏別提有多舒坦了,今日可得空了,一尋思起來就來了。”

“好啊,他嬸,可把你這個大貴客盼來了。”

說著,二人進屋,李氏就把於氏讓到熱炕上,李氏高興地泡上茶,拿上糖果,於是也不客氣,讓吃就吃,一邊吃一邊說,看樣子二人互相還怪親熱的。說話間,李氏又有意的把話拉到了於小溪身上,問小溪找了婆家沒有。

於氏聽了,正中下懷,笑嘻嘻親密的小聲說:“他嬸,還沒有呢。”

李氏聽了,立刻又歡喜說:“那咱們就攀個親戚吧,你們小溪和我家風影這是再好不過的兩個人了,我這邊家裏的條件你也知道,大兒子也已經結了婚,風影歲數和小溪正合適,房子他們弟兄三人一人四間,都一樣的新瓦房,這會子,老頭子到銀行取回錢來又要辦廠呢,老大善於跑外,就當外交,風影善於抓廠,老三心細善於管理,就當管理員,現在爺四個幹的正紅紅火火,要是咱兩家再攀上親,那真是錦上添花呀,他嬸呀,你不會不給我這個情麵吧?”

李氏說著,兩隻眼睛笑眯眯的眯成了兩條線,望著於氏,就等著於氏表態說同意了。

但於氏聽了卻並沒有象她渴望的那樣高興的說好,而是突然一下子變下臉來,歎了口氣,說:“他李嬸,我現在那有你這樣的的好心情,我那有心思顧得上這個,俺家小溪的眼可高著呢,她是沒有兔子不撒鷹,在她心裏,你別看又什麽廠子辦得紅紅火火,可是沒有錢就不信廠能辦好。”

李氏聽於氏這麽一說,一下子從炕上下來,恍然大悟的到裏間,很快連想也不想的從裏間拿出個木匣子來,到炕上打開,放到炕上於氏麵前,十分激動的對於氏說:“他嬸,你快看,這是我給風影準備的定親錢,我沒讓老頭子動,老頭子說辦廠把銀行存的錢拿回來也夠了,這裏麵有一萬多塊呢,我還特意全留些新的。”於氏被說的向匣子裏一看,見匣子裏的錢全是一匝一匝的新拾元的錢。心裏一陣子也有點激動,但又故意再長歎了口氣說:“唉,他李嬸,看你什麽都準備的這麽周到,天天就盼著給風影娶媳婦,再就沒有別的心事了。”說著端起杯子來喝了口水,又故意不說了。李氏見了,就忍不住問:“他於嬸,難道你還有什麽心事嗎?美生也已經上了重點高中,他為叔又當支書,還辦起了養雞場,眼瞅著一本萬利光等著進錢讓你點錢了,你不高興還有誰高興呢?”於氏聽了一下子落淚說:“你不提還好,你這麽一提,我可就憋不住了呀,我今天本來想來找你消散消散心,被你這麽一說,我那還能再有心思能忍住?”李氏一聽,忙不笑了問:“他嬸,難道你還有不高興的事嗎?”於氏又長歎了一聲:“唉——,他嬸,看你多好啊,這日子過的,聚樂的一點心事也沒有,坐在熱炕上大白天想媳婦,不冷不熱可好著呢,可俺呢?養個雞,都能全死了,死的一個都不剩,這還不說,還又貸了銀行那麽多款,眼看還款日子就快到期了,你說我那有不愁不憂不難過之理?和你這麽一比,就更難過哩。”

李氏一聽,一下子呆了,發呆的望著於氏,那臉漸漸也變得不如先前那麽好看了,變白了,白了半響,才似做完了思想鬥爭似的開了口:“照你這麽說雞場裏的雞都全死了?”

“幾萬塊錢呢,本錢就一萬多,全打水漂子了,死的雞還不能吃了,要是賣給人吃,萬一吃出毛病來,那就更完了,給人賠錢都賠不起,要不是這樣,我還早拿幾隻雞來給你吃,就怕吃出毛病來害了你,這不?光款就貸了銀行五千多,還有村裏的兩千多,村裏的還好說,隻要他爸爸當支書就沒事,可銀行,那可是不讓期的呀,這到了期沒錢還可是不行的,你說,我還怎麽能高興的起來呢?還那有這個心情去想女兒的婚事呢?我可沒有那個心情去那麽聚樂。”

李氏被於氏難過的,也跟著開始難過,就說:“他嬸,被你這麽一說,我心裏也跟著不好受哩,這麽大的事,誰遇上也不會高興。”說著,擦了擦眼,坐在那裏又發呆做了一番思想鬥爭,而忽然強笑著臉說:“他嬸子,你不用愁,咱這邊又不是沒有,隻要小溪和風影成了親,我和他爸商議商議,就拿過七千去,先還上貸款和村上的錢,然後讓小溪和她爸都來,讓小溪她爸來給老頭子當顧問指導,小溪就當會計,咱們兩家一起辦這個廠,你看怎麽樣?”

於氏一聽就心動,但仍有氣無力的說:“嫂子,咋再好拖累你們呢?我的心裏可下不去呀。”說完,就又轉頭向窗外看,見天又下雪了,就借景找話說:“天又下雪了,要緊別下大了。”說完,老向外瞅著窗,似乎在看外麵的雪下得大不大,但心裏可不是這樣,可不是在關乎雪下得大不大,而在關乎讓李氏自己說出這樣行。

李氏看不出死活眼,認為是於氏故意向外看,不同意又不好說想找話說岔開話題,瞅著於氏臉一陣子又白了,兩眼也跟著發直地瞅著窗外,默聲無語的想了好一陣子,才又提起精神來說:“他嬸子,好不容易來了還急著想著走啊?這叫人不留人天留人呀,雪也留你呀,我這三個兒子啊,還就挑風影好,風影文武雙全,看相算命的都這麽說,風影將來是個當廠長的料,他哥和他弟弟都跟不上他,他不但最聽話了,還心眼好,不是光我這麽說,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村上的人也都這麽說,要是和你家小溪真成了親,那可真是老虎遇著鳳凰了。”

於氏一聽,忙猛轉回頭來,“啊?”的吃驚的看著李氏。

李氏一看,忙又緊張的改口說:“你看我這張嘴,就不好用,我是說好的不得了,再沒又比他們更好的了,好的就如老虎飛起來都如鳳凰一樣飛起來飛到一起了,正好是一對,就如龍遇著鳳凰了,沒有比這再好的了。”

於氏一聽,又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水,剛放下杯子,李氏又忙添滿,於氏看著李氏向杯子裏添水,腦子卻又在活動了,你別看於是不識字,心眼可不少,相當年她就是憑著心眼,玩住了春風得意的年輕就當上村支書的於傳龍,於氏不但會動腦子,心裏也善於決定,於是腦子一想,心就響應說看來李氏這會是沒有問題了,李氏這一關是過了,但還不知道李玉德是什麽想法呢,就又賣關子說:“他李嬸,咱兩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我心裏沒有什麽,你心裏也沒有什麽,咱兩也都和得來,可她啟叔,那些男人的心裏怎麽想的,可不是你我說的那麽簡單的。”

李氏一聽,忙說:“他嬸,這你放心,這個可是我說了算哪,老頭子得聽我的,不然,我和三個兒子都饒不了他,再說老頭子我也早看出來了,他就希望有象你們小溪這樣的一個好兒媳婦,將來也好放心的把廠裏的大事小事都交給風影,他認為光憑風影不行,必須得有個和你家小溪這樣好的兒媳當風影的內助。老頭子對兒媳這方麵可好說話著呢,自從風影的嫂子進門,老頭子天天高興地就象含在嘴裏,天天大嫚長大嫚短,就怕大媳婦那個地方不高興,天天管著大兒子,就怕大兒子萬一那個地方不好,惹著媳婦生氣了,你瞧,他還會有什麽想法?我如果把你家小溪的事和他一說,他還不高興死呢。”

於氏聽了李氏這麽一說,心裏就有了底,就又立刻轉了口氣說:“風影我也見過幾次,這孩子道是蠻好的,有人性,這個不用細打聽我也知道,小溪她爸也知道,小溪這個也不用我說,滿村沒有一個說她不好的,要是這樣,我還真得當回事和小溪說說才行。”

李氏一聽連忙說:“他嬸,你要緊當營生,當事和你家小溪好好說說,和風影保證錯不了,什麽條件都由她挑,這不,小溪她爸和老頭子還都又是多年的支書?也都互相挺好的,這個親要是軋上了,可真是大好事啊。”

“唉,”於氏又突然再歎口氣說:“光咱倆急有什麽用?還不知現在風影是咋想的呢?小溪也是。”

李氏一聽又著急的說:“隻要你們小溪願意,風影沒有問題,我說的就算了,風影也早有這個想法,我當娘的最知道兒子的心了。我和風影的心一樣,風影很多給他提親的,可他就不心動,都二十三歲了,還說晚不了,難道還要五十三歲了才晚嗎?其實我咋會不知道他的心裏是咋想的呢?他心裏就裝著你家的小溪。”

“小溪這也有不少給她提親的,可她就也是不動心,和風影的觀點一樣,是不和風影還是同學?”

李氏一聽,連忙驚喜的說:“是呀,就是同學,上學時,風影就來家說他景大叔家的小溪有多好多麽好,出了這個外,再從來沒聽他回來說別的女同學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吧,不過最好中午問問風影和他張大叔,這都不是些小事,不是說著玩的。”

“大妹子,你就一萬個放心吧,和你這裏,風影和老頭子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上午的雪下的不大,下午天快黑了,也沒下來多少雪。於氏見雪不下了,李家也都同意答應下來,並要幫助他家還錢打上貸款,就起身欲告辭,李玉德夫婦見挽留不住,便特意讓兒子李風影把於氏送到於是的村頭,這才回去。

晚上於是把白天的事和於傳龍一說,於傳龍聽了心中挺滿意,但卻又長長的歎了口氣,說:“她呢?你別光這麽想,她能聽你打算能同意嗎?有伊子期在這絆著,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這你放心,看我怎樣有辦法勸她,風影又長得好,家裏條件又不差,還有能力有作為,咋會不同意呢?風影那裏不比伊子期強?”

於傳龍聽了再沒吱聲,心說你當初都有辦法對付我,讓我倒在了你的懷抱,相比也能有辦法對付小溪,要扭轉眼前的局麵,看來還就要指望你了,但心裏這樣想卻又不能這樣說,就又裝作長長地歎了口氣,發愁而不放心的一樣,但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於氏見了,丈夫的心和一舉一動怎麽能瞞過她?她心說:“到了這一步你還和我裝,你認為我看不出來不知道?你要是發愁還能睡得這麽快嗎?但又沒有理會丈夫,自己也要睡好覺,好第二天有精神勸女兒。於是,就也竭力讓自己要強睡,最後數著數終於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飯後,於氏果真下起功夫來勸說於小溪,先將自己把去李家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又誇了李風影如何好誇了一遍,再說起自己家裏現在的情況實在沒法,實在需要李家的幫助,讓小溪看在這個家現在這個樣子的份上,就答應下來這門親事吧。

於小溪見母親說到自己家庭方麵都落淚,心裏也十分難過,她知道母親是個不輕易流淚的人,母親流淚,這家裏的情況也確實讓人為難,現在家裏的這個情況,母親不這樣又能怎樣呢?但她又實在是割舍不絕與伊子期的情和誼,是她追求子期哥,雪地寄鏡,雪橋跪求,把子期哥留了回來,如今把子期哥拖累成這樣,她再出爾反爾,她怎麽能對得起子期哥呢?一個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以後再怎麽有臉見子期哥呢?他不能做這樣的女人。

再者,她把李風影和伊子期來做比較,不論從處世和個性上,及至容貌上,李風影怎麽能和子期哥比呢?李風影隻不過他的家庭好沒有作為人也說他有作為。

而子期哥呢?他可是真有作為,他隻不過家庭條件不好,才讓他的作為眼下無法發揮。

如今這兩個人就在她的選擇中,她怎能不選擇子期哥呢?愛情這是她一輩子的大事,她又怎可就這樣的在這樣暫時的困難情況下,委屈著去湊合著選擇呢?她不甘心,不情願。

再說,李風影她以前已經不知拒絕過多少次,如今再拾起來,並且還要被迫的去接受這個她打心眼裏不喜歡不令她愛的人,她又怎能做到呢?看眼下的樣子,她不答應又不行,她心裏難過的簡直也想著哭,她難過她的命運怎麽會這樣的不好呢?自從她和子期哥的關係被公開以來,父母就接連反對阻礙,強烈的想破壞拆開她和子期哥,可是她的心堅決不動搖,沒想到,在這個十分艱難的時候,雞場裏又死了雞,會讓她的家一下子變成了這樣,而家庭的情況又和她的終身大事的決定選擇連在一起,由不得她自己去選擇,去追求,她成了來挽救這個家庭出困境的唯一砝碼,而成了為這個家庭犧牲自己愛情的犧牲品,她又怎麽能甘心呢?

她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麽辦呢?她悲傷的心,卻又沒有辦法。想到這些,她眼裏的淚,已無法抑製,這是從心裏淌出來的淚,是心裏在流血的淚,是絕情而又有情的淚,又是無奈想割斷而又不願割斷真情的淚。淚,就是這樣的淚,是你活的苦的淚,活的累的淚,情妹妹,淚妹妹,淚與情讓你心裏難,讓你活的艱,讓你活的累,讓你活的苦,讓你活的心碎,讓你活的無奈,讓你活的可憐,讓你的命運百般而讓人遺憾,現在還不知道沒見到你的將來,如果見到你的將來,讓人更心碎。

於氏見女兒兩眼隻流淚不語,心裏一時被感染的也不好受,但認為她的勸說已經有門湊效了,已經起到了作用,於是就再下上功夫,專選能夠打動女兒心,讓女兒繼續傷心落淚的話說,並也自己再難過再流淚想來再繼續打動說服女兒。最後,她見女兒再一定不會令她失望了,就又流著淚說:“孩子,我的好女兒,你為了媽,為了你弟弟,為了這個家,再為你爸爸想想,你就答應同意了和李風影這門親吧,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李風影也是不錯的人呀,你要不這樣真要把媽愁死,媽有時想,還不如死了的好,死了再不用整天擔這些心事了。”

於小溪聽了,終於忍不住的說:“媽,你千萬不能這麽想,我不能沒有媽,我不願意沒有媽,你再讓我好好想想吧。”

淚,繼續接著流,就似雨,但又象要留住情和愛的雨,讓那本來已經蒼白的憔悴的臉,變的更加蒼白,更加憔悴,在憔悴中,又不得不把頭揚起來,再低下去,一切都在無奈中。

幾天以來,再沒有見於小溪來,伊子期心裏忐忑不安,身上似乎象揣了一隻小兔子,心噗噗直跳而又眼跳,自從於傳龍來打他,說他毒死了雞,雖然他被派出所抓去又放了回來,排出了他毒死雞的嫌疑,但他的心裏卻沒有一天能安頓過,特別聽說於傳龍雞場裏的雞全死了,又不能吃不能賣,隻能銷毀埋了血本無歸後,他心裏更是難過又擔心,他一直盼望著於小溪來,好問一問情況,可於小溪一直再沒來,他的心如似放在火上心急火燎,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擔心著於小溪,又擔心於小溪是不也會懷疑到他?認為是他毒死了雞,又在想著自己再用什麽辦法來改變眼前的困境,以便也好讓於小溪減少阻力和精神上的壓力。

早上,剛飯後不久,母親出去了,伊子期就拿起書來想能從書本上得到啟發。剛看了幾分鍾,於小溪卻突然推開門進來了。他見了,即擔心又非常高興,又激動,立刻站起來,忙迎上來,高興著說:“小溪,你終於來了,多少天再沒見著你,我心裏一直不安,我怕你也會相信是我幹的,你來了這就好了。”說著讓於小溪坐。但於小溪一聲不吭,沒有坐在伊子期讓她坐的椅子上,而是坐在旁邊的板凳上,麵朝著桌子,仔細地上下看著伊子期,仍不語。伊子期隻好自己緊張地坐回椅子上,於小溪忽然低下頭,似是想了一會,又猛然抬起頭來,瞅著伊子期,目光變的發直發呆。伊子期一看她兩眼發紅,表情不對勁,就覺出不妙,還沒等他開口,於小溪忽然含著淚說:“子期哥,我知道你會恨我的,可我還得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

伊子期覺出了變故的嚴重,更加預感到了其中的不妙,就一下子變得害怕起來,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她的臉上,聲音發顫說:“小溪,應當是我說對不起你,我沒有能力,給你帶來了這麽多麻煩,還又先向你說出了讓你傷心的話,還又讓你爸爸感到是我毒死你們的雞,給你思想上造成了很多壓力,在這種情況下,你能信任相信不是我幹的,我心裏就已經很高興很感激你了。”

“子期哥,這一切都不怪你,你也別怪我,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又是個好心人,小妹自小至今,一直都知道都你相信你,你先說出那話來也是被我爸爸害的,是一時在氣頭上才說的,那不是你的真心話,小妹也本不想傷你的心,可是沒辦法,小妹隻好請你多多體諒原諒我了。自從家中雞場的雞死了後,我母親為了救這個家,她到李家莊給我和李家莊支書的兒子李風影訂了婚,好得到李家經濟上的幫助,幫我爸爸還上銀行貸款,我實在沒有辦法,隻有對不起你了,咱們今世無緣,來世再在一起吧。”

伊子期聽了,雖是感到在預料之中,但又感到在預料之外,就覺著心疼。

這雖然不是他和情人第一次分手,但心比第一次還疼。

第一次他那疼痛難忍的心,在和夢語分手時,他說:“希望你以後找一個比我好的。”而夢語卻說:“兼找找比你強。”這句話,既讓他難以容忍接受,又感到無可奈何,他為此立下決心以後一定要發奮努力,幹出一番事業,如今他事業未幹成,又要接連著再失去小溪。

他再看看於小溪,又想起那上初中時就長得不怎麽樣的李風影,再瞅瞅那長得這樣美麗的於小溪,那隱隱作疼的心,她的那秀美的容貌又怎麽能讓他心裏好受,他見她低著頭,就忍不住說:“你這樣不是對不起我,而是對不起你自己,你不是說過支書的兒子靠不住嗎?從這句話上我知道你現在這樣做心裏有多難,有多苦,這些話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無須說讓我原諒體諒你,而我要說讓你原諒我,我沒有能力救不了你和你的家,我也不相信人會有來世。即是有來世我們也不一定會認識。”

說著,伊子期落下淚來。她知道伊子期是一個好強的人,她也知道他今天已經動了真情,她更知道他的這些話是用淚和血說出來的,但這讓她的心更似碎了,她認為這樣還不如讓子期哥過來打她一頓好受,可是,她又實在是再沒有辦法。她哭了,說:“子期哥,你別見怪,即是沒有來世,也有陰世,等以後我們到陰世再在一起,現在如果你換成我,你難道還能不這樣嗎?”

“會的,我也會的。”伊子期突然含著淚笑著說:“人非草木,焉能無情,你這樣做是對的,我也知道李風影是個好人,他雖長得不怎麽樣,但他心善,老實,而又有作為,他的歲數也正和你相仿,家庭條件又不錯,自然勝過我,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他,更何況現在又是被情況所迫,選擇他目前自然是最好的明智的選擇,小溪,你別難過,別一時順不過彎來,其實選擇他是正確的,是對的,我讚成你同意你和李風影,我們兩人之間曾經有這份心,有這份情,我也就知足了,也很感激你了,就我眼下的境況,又怎敢去多想呢?我曾經說過我們兩人不是同路人,你跟著我以後會受很多苦的,現在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我還有什麽話可說呢?自然從心裏巴望著你將來好,那我也就心安了,其實這些話你根本也不用來和我說,你自己要怎麽做就怎麽做就行了。”

一番話,雖然有真誠,而又夾雜著許多心情在裏麵,但說的於小溪心裏就象火燒的一般,她沒想到子期哥又會在一種特別的心情下又這樣開明,這樣的壓住自己的心情從語言上讚成她這樣做,他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嗎?他還是個正常的人嗎?他怎麽會對自己的愛情把自己的心壓住而這樣大度?會把自己的失去看的這樣不重要,他的大度都令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現實了,但又令她心碎,她知道這是子期哥心中忍著疼在無奈中說出來的話,這話一定是違心的,是為了不讓她難過的,又是給她增加信心,令她極快的選擇早擺脫痛苦的話,眼前子期哥不這樣說又會怎樣說呢?他能再說什麽呢?子期哥的心她咋會不知道呢?又咋會瞞過她呢?她聽了他的話,心裏反而又猶豫起來,她認為就是這樣一個好的子期哥,一個為了不讓她為難,再受痛苦而忍疼割愛的子期哥,她被迫的,無奈的要選擇掉,真是讓她心疼,心不甘,那怕這時讓她死她都願意,卻就不願意放棄子期哥,子期哥在她眼裏是那樣英俊,那樣瀟灑而有氣質,在她的心裏是那樣的美好,而李風影呢?她又不是沒看到,一讓她想起來就感到夠了。她的心,在此時似乎更是了痛苦的難以抉擇之中。

他,滿肚子的話,此時要說卻也不能再和小溪說,他怕說的多了再讓小溪痛苦,再讓小溪難以抉擇,他實在不想再讓她為了他而再痛苦心裏受折磨了,他索性低著頭再不語了。

她見他再不吭聲,她知道子期哥不是個少語的人,她知道是她扭曲了他的心,他是為了再不讓她難過傷心再不說話了,她心裏更難過。

二人的心裏都在流淚,流血,一切的痛苦都在不言中。

過了片刻,她突然說:“子期哥,我這一輩子非你莫嫁,我活著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他聽了,用吃驚受震動的淚眼看著她,良久,一下子起來把她摟在懷裏,難過而又不舍的說:“小溪,你的所有的選擇,我都答應,隻要你心裏好受,你不管怎樣抉擇,我都不反對你。”

“子期哥哥,你才是我心中最愛的人,你才是我心中最向往的心上人,任何人在我心裏都代替不了你,我知道剛才你的心裏一定很難過,很痛苦,我就象能看到你的心一樣。”

“小溪,我也象能感覺到你的心一樣,我真想著讓你不再痛苦,可我又沒辦法,你又選擇了我,我真舍不得你再為我受這樣的痛苦,和再受折磨,我的心要碎了。如果我的心能拿出來,我真想拿出來讓所有的人看看。”

“子期哥哥,我要撫平你心碎的心,我再永遠也不傷你的心了。”

“可你家裏的貸款怎麽辦?”

“唉。”她為難的哭了,一想到這裏,她知道,恐怕要不答應和李風影又不行,她又能怎麽辦呢?

伊子期說:“小溪,你別哭,別發愁,從明天起,我要出去到城裏打工,先掙錢幫你家還上貸款。”

“子期哥,你頭上的傷還沒好,等好一些再去,我和你一起去打工,咱們一塊去掙錢好嗎?”

於是,二人就堅定了信心,小溪用手小心地觸摸著伊子期頭上的紗布,看著他被打的還青腫的臉,難過的說:“子期哥,你還疼嗎?”他說:“沒事,小溪,你別難過。”她聽了,手一下子抱在了他的身上,又哭起來。

但是,李風影家自從於氏一上門說好與於小溪的親事後,就立刻不由分說的不過三天就送來了八千元錢,讓於傳龍把貸款先還上。於傳龍見了錢後,認為這樣可以去了一樁心事,便很快約定好,為不再出差錯期間,就讓李風影免了與於小溪單獨見麵談話這一節,直接按照常規和李家約好日子讓李風影來出門,也頂兩家這算正式定了親。

於是,於傳龍夫婦不管於小溪同不同意,就約了日子讓李風影來出新女婿見嶽父嶽母的定親門。因此又引出單情人李風影來出門痛苦而又多情這一節。

當下,費了好大勁經過幾天的勸說才把女兒終於勸過來的於氏,對女兒要求來找伊子期作為分手前最後一次見麵,她心裏雖然充滿了顧慮,但還是不得不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但她見女兒去找伊子期沒有立刻回來,心裏又充滿了顧慮,怕再有變故,就又暗中跟著來聽,她一來正碰到女兒沒有和她想的希望的那樣,而是和伊子期抱在了一起,一看就火冒三丈,心說她這些天幹勸了,幹費了不少口舌,就猛闖了進來,看那樣子就好比掉下了天,氣的嘴一歪,舉手就去打於小溪,伊子期用自己的身子向前一擋,於氏的拳頭就落在伊子期的肩膀上,疼的於是嘴一歪咬牙切齒叫了起來,“哎喲,疼死我了。”叫著,把腳一頓,又罵起來,“小死嫚你不要臉,哎喲,哎喲喲”在那裏揉著手瞅準機會上來一把抓住了於小溪,轉頭又對伊子期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死小子,白天白日,勾引人家女兒,你算什麽好樣的?你又好挨打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摸樣,就屎殼郎想糖球,癩想天鵝肉吃,你配嗎你?”罵完,見伊子期沒還口,覺著沒趣,一咬牙,拉著於小溪就走:“小死嫚,你快給我回家,你這麽大小了也不怕丟人。”

於小溪見母親眨眼間就同變了個人,心裏十分氣憤,臉上一陣子白,一陣子青,一陣子紅,站在那裏發呆,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氏見她不肯走,拉她一動不動,就氣的把腳狠狠一跺,拚命向外拉,手在於小溪身上這撕那扯,但於小溪仍無反應,不向外走。伊子期見狀,就上來想勸解於氏,一開口,於是就又放聲大叫:“你算什麽東西?你給我閃開,快閃開。”說完,見伊子期不閃,手猛指著伊子期又罵起來:“你這個壞東西,你竟敢欺負我,青頭郎螞蚱也想反天惹我?”把頭一低,用頭來撞伊子期,伊子期向一邊一閃,於氏頭一下子撞在房門框上,疼的她尖聲大叫,咧出一口大黃牙狂喊,這時於傳龍聞聲從外麵跑進來,一見於氏手捂著頭咧著嘴疼成那樣,認為是被伊子期打的,就立刻火了,火冒三丈的衝上來,照伊子期蓋頭蓋臉打來,伊子期一閃,於傳龍沒打著,手一下子打在門框上,疼的他捂著手直叫,上來一把拉住於小溪,向外就走。

於小溪被拉回家,被於傳龍狠狠地推到了裏間,於傳龍從裏間出來,問於是:“剛才這怎麽個事?”

於氏氣憤地把剛才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於傳龍咬了咬牙,說:“我真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雞腦子,伊子期感到是一個什麽樣強的人也好,他怎麽就老是不死心,你費了這麽大勁,她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唉,”於氏無奈的歎了口氣,“都是這小壞死嫚她沒有腦筋,缺心眼。”

“你說要是再這樣下去,鬧的街上人都知道了,我這個支書再怎麽當?他不怕別人議論丟人,我還怕呢,我必定是這個村裏的支部書記啊,我就教育出這樣的孩子來?太野性了,伊子期是個什麽東西?家裏窮得叮當響,又是個小狂徒,在部隊上不知道怎麽才回來的,我看八成是被趕回來的。象這樣的一個人,在部隊上不行幹不好回來了,回來肯定也不行,還想白日做夢當支書,當他個鬼,見當不成支書,又使心眼想當我的女婿,作駙馬夢,他別想,我不能和這種人不倫不類,這樣豈不是讓人笑掉牙?從今以後,我還有什麽臉麵?再說你去和李風影說定了,她這樣天天還向伊子期家裏跑,東莊西村傳出去,讓李玉德家知道了,這多不好,人家會怎麽想?會怎麽看我們?連個孩子都管不住,這還象什麽話嗎?以後再怎麽見李玉德?咱的雞場的雞又是怎麽死的?唉,她就是再沒有腦子,也不能這樣啊,我真想不明白,氣死我了。”

“她爸,遇上這種不要臉的閨女,有啥法?你也別生氣,從今以後,我看著她,再不讓她出門就是了。”

“你能看到幾時?她自己可是長著腿的,你能看得住嗎?”

“我就不信,再不行你和我把她鎖到東屋去,看她再往那跑。”

“東屋靠著養雞場養雞養的怪臭,鎖到那裏去總也不是個法。”

“這種閨女臭也不多,不行我再勸勸她,我不信咱現在這樣她就不動心,人家李風影可是都過來錢的,她不現實我還現實呢。”

“你少提這些,你現實有啥用?你有那麽大本事讓她現實嗎?”

於氏聽了,忽然湊到於傳龍耳邊,小聲說:“你別急,李風影再過三天就來了,這三天我把她鎖到東屋,等李風影來了,來出完門,她不同意也沒法也得同意,那時伊子期一看人家李風影都來出丈人門了,他不死心也就死了,到那時再不怕她往伊子期家跑了,伊子期再不死心,也就從上和各方麵都站不住腳不抗評了,沒有理了。”

於傳龍聽了,用吃驚的目光瞅了瞅於是,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似地說:“你,不愧是個娘們,心細,想的細,這方麵比我強,比我辦法多,不愧是個賢內助。”說完,轉身又沒心事似的出去了。

兩天了,伊子期都飯水未進,身上顯得無力,晚上身子躺在炕上,心卻象到了於小溪家,現在的於小溪,時刻讓他牽掛在心間。

他的身子慢慢地從炕上起來,已經是半夜,他來到灶房,一掀蓋,鍋裏熱氣騰騰雲霧繚繞,隱隱看到了又大又白的飽子,發著濃濃的香味,飄進了他的嘴裏,可他沒有心思去吃,他放下鍋蓋,心仍然牽掛著於小溪,就向外走,他來到於小溪的大門外,於小溪也從家裏突然出來了,他上去一把拉著她的手,就共同向外走。

他們沒有說話,一起來到了山上,打眼站在山上一望,見山上山石林立,有一個山澗一望見不到底,從半山腰又猛刮起一陣旋風,向他們旋來,他向四下一找,都沒有路,隻孤零零的一個山頭,他不由地心裏害怕起來,蒼忙的和她抓住了一根藤,二人匆匆順藤而下,剛腳著地,於小溪忽然被一陣風吹走不見了,於是他就大叫,大叫著尋找於小溪。但他找遍了山上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這時,風突然住了,於小溪一下子站在了他的麵前,在對他笑,他難過的,激動的上去拉著她的手,這次想再不鬆手,二人緊緊的手拉著手,她說她不會離開他,他也說不會離開她。二人漫步在山間,山間開了許多小花,他們漫步在小花中,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更無愁。於小溪非常高興,說她爸爸和媽媽都不反對了,他們馬上就要同意了。但他的心情仍然高興不起來,不知為什麽,他的心這時和小兔子一樣蹦的巨烈,她問他:“爸爸和媽媽同意了你為什麽還這樣不高興?”

他說:“這可能嗎?”

她說:“怎麽不可能?是真的。”說著,她笑了,笑聲就象銀鈴。笑完了,她又說:“你看,這山多好,多可愛,就象我們未來的生活,樹綠的連成一片,象綠色的海洋,花開的就象花的世界,這山上的石頭也長得多麽的好看,我想我們的未來就這樣的充滿風采。”

“小溪,我第一次看到你象今天這麽高興。”他說。

“難道你不高興嗎?當我們的婚姻就要可以自由自在的選擇,難道你不高興嗎?我們就要如願了,你怎麽會不高興呢?你為什麽就不能和我這樣充滿歡樂呢?”她說。

“這不是夢吧?”他問。

“這不是,這不是夢,你為什麽要說是夢?難道我們隻有在夢裏才能這樣嗎?”她又問。

他說:“我怎麽覺著象夢?我怎麽覺著你爸你媽還都反對?還都不讓我們在一起,不讓我們自由自在自願的選擇,你是不是在騙我吧?騙我想讓我也高興?”

她說:“誰騙你,這是真的,你不信就不信,難道你不想這樣嗎?不想有自由選擇這一天嗎?”

他聽了為之一震,見她又在欣賞花,一朵美麗的小花摘在她手裏,她拿著小花向嘴邊聞,花香人陶醉,花美人亦美,臉上陶醉了的笑容更美,那四處飄著的花香令人更心醉,那爛漫各異的鮮豔小花,令人眼花繚亂,令人陶醉在無憂無慮的甜蜜裏。

他見了,也好似有了一絲安慰,說:“我相信,我相信這是真的,但願這不是夢。”

她聽了,天真的望著他,天真的笑了。

他終於看到她笑了,看到這一切就是真的了,也笑了。

她又說:“子期哥,你閉上眼,我要給你個驚喜。”

伊子期問:“你要給我個什麽驚喜?讓我睜著眼看看。”

她說:“你睜著眼看到了,就不是驚喜了,你必須得閉上眼。”

伊子期說:“好,我閉上,我等著你讓我睜開眼,我要看看是什麽驚喜?”

她說:“不許提前睜,我讓你睜你才能睜開。”

伊子期說:“好啊,那我就老閉著眼聽你說。”

她說:“可不能耍賴,耍賴睜開眼就不驚喜了。”

伊子期說:“不耍賴,決不耍賴,難道你還信不過嗎?”

她天真的說:“信得過信得過,好,你現在就閉上眼。”

子期很聽話的把眼閉上了。

過了一會,就聽她從老遠的地方傳過聲音來,大聲喊:“方——俊——哥——,你睜開眼看吧。”

伊子期睜開了眼,隻見,於小溪從老遠的地方向這跑著,但見,她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她變的此時看上去是那麽的美麗,地上的花草,都在她的腳下,好象在向她招手點頭,在為她歡呼,在向她祝福,在為她祝賀,她奔跑在群花中,身上穿了一身的偏偏象蝴蝶飛舞,迎風展翅的婚紗,那婚紗嬌嬌的色兒,就象透明的翡翠,露著嬌淺的粉紅,她的頭上,就象飄了一層薄薄的白霧,薄薄的潔白的用翡翠做的雲,就象美麗的蝴蝶,飄飄展翅一樣的向他飛來。

伊子期看了,心裏就更感到這就象是在夢裏一般,可是,他的心裏不住地說:“但願這不是夢,這是真的,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