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

烙印

危安踉蹌著向宋允清倒去,馮遲真是下了狠手,危安自認定力不錯,這下竟然穩不住了腳步。宋允清手一緊,馮遲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任誰都看出來,這個男人在保護她。

唐意濃,離他五步之遠的唐意濃,眼裏的光一點一點暗滅。

危安抹了嘴角,隻覺一股腥甜,他冷如冰,定在馮遲身上像是要把他開膛破肚一般。良久,危安笑,他一字一句,落地有聲,“馮遲,你有弱點了”

危安的邪氣悉數釋放,如發現新遊戲,精彩和刺激的未來讓他迫不及待。他指著宋允清,看向馮遲的眼睛,危安用口型告訴他:

“馮遲,你完了。”

“意濃,走”

馮遲聲音清冷頭也不回,唐意濃木偶一樣跟在他身後,忽視不了這個男人,也忽略不了他自始至終,牽著宋允清不肯鬆開的手。

馮遲把宋允清推上車,“你回家,路上小心。”

他依舊從容,隻是車門關上時重重的力道泄露了他的情緒,馮遲微微彎腰,隔著車窗說:“萸蘿在室內放一晚,記得保護好它的根須,第一天不用澆水。”

宋允清點頭,“再見”都沒來得及說,馮遲隻留一個背影,帶著唐意濃離開。

回到家,管家對花草的熱愛顯然超過她老爸,宋允清喜歡這些青翠的植物,和管家搬弄的不亦樂乎,把馮遲的囑咐重複好多遍給他聽。

“李伯伯,明天我們把花園的地清理幹淨,你幫我忙好不好?”

宋允清托著萸蘿的綠葉,越到葉尖的綠越耀眼,這植物的長勢和姿態是富養之物。

管家樂嗬嗬,“難得小姐有這份閑心,明天梁少爺不回來嗎?”

“他的事還沒處理完,趕不上明天的飛機”

到底有些失落,情人節這三個字,對女孩子來說是一種放不開的情結。

宋子休進屋的時候,宋允清正盤腿坐在地上,白紙素筆,作畫的姿態認真溫婉,她已畫了大半,萸蘿之美,竟也可以躍於紙上,如此傳神。

“我看看,我女兒畫的什麽”宋子休蹲下身,和女兒並肩坐在地板。萸蘿擺放在偏廳的木台上,後麵是巨大落地窗,玻璃上印出父女倆的身影,正是暮色交替之時,屋裏的燈光更顯幾分溫柔。

“這花啊,被馮遲寵壞了。”

宋子休話裏有話,“對花都如此,倒是一個有心的男人。”

宋允清一笑就沒再說話,把畫紙抽出來給宋子休看,“萸蘿花期最美,我畫下來做個紀念。”

宋子休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畫的很漂亮。”

她莞爾,湊到宋子休耳邊小聲說:“我知道你和媽媽的愛情故事,老爸你真厲害!”

“哦?”男人的眉一挑,連故作嚴肅的模樣也帶了幾分慈愛。

宋允清晃了晃手裏的筆,調皮的很,“脾氣最厲害,所以你以後不要看不慣小江哦,他除了脾氣差了些,對我真的很好。”

小清低下頭,那一瞬的眉眼裏都是溫柔,“就像你對媽媽那樣的好,跟他在一起我好開心。”

宋子休明白,這是女兒的表態,她聽出了他的意思,有心之人馮遲,宋允清你有沒有半點動搖。

小清的心,清清白白,從小到大隻有一個梁躍江。

睡前接到梁躍江的電話,時差顛倒,那頭應是最繁忙的時候,梁躍江飛到美國處理一個並購案,比原定的返程日期要晚兩天。

他說沒有忘記今天是情人節,準備了巨大驚喜,興奮的語氣惹得宋允清的心也一陣亂跳。

第二天清早收到超大紙箱,粉嫩的樣子可愛的很。

從門口經過的蘇又清聽到房裏傳來驚叫,她推門而入,“允清你怎麽了?!”

看到地上的東西,蘇又清也嚇了一大跳,“梁,梁躍江!”

宋允清無奈地望著媽媽,兩人同時笑了,巨大的人偶逼真至極,白T恤黑短褲,正是梁躍江的模樣。

宋允清一打開箱子就被煞到,哆嗦著把玩偶扔到地上,類似於充氣娃娃的逼真程度,讓她以為梁躍江真把自己收拾在這小紙箱裏漂洋過海而來。

蘇又清走過去仔細瞧了瞧,容顏更加舒展,“小江這孩子還真是有意思。”

“爸爸又會說他傻了。”

小清把一米多高的玩偶撿了起來,眼睛笑如彎月。蘇又清撫了撫女兒的頭發,“收拾會,下樓吃早飯。”

媽媽離開後,宋允清“撲騰”一下倒向床,抱著梁躍江的充氣娃娃笑的臉都紅了。

臨近期末,宋允清代著另個老師的課,一天下來沒有休息過,下班時碰到向暖陽,小家夥虎頭虎腦,“宋小清,昨天你是和馮遲過的情人節嗎?”

“小八卦,別亂說”小清彎腰拍了拍他的臉,“人小鬼大。”

“我有證據!”暖陽哼哼,“我看到你和馮遲走在一起,手裏還拿著幾盆玫瑰。”

宋允清記起來了,想必是前天在馮遲家拿萸蘿被這小家夥撞見。她無奈,“你什麽時候搬去那的?”

“上個月呀,向阿虎挖了個金礦,賺錢了!”他蹦蹦跳跳的衝小清老師招手,“我跟你說哇,我把這件事告訴梁老板了,他用十個冰激淩賄賂我!”

“早上我看到他啦,他說提早回來要給你一個驚喜,我說我替小清老師還你一個驚喜!”

向暖陽興高采烈,“我就說嘛,馮遲的眉毛長的比他好看,不知道梁老板這次會不會剃光他的眉毛咧?就像奧特曼打小怪獸!”

宋允清一聽頭都大了,“暖陽,你會害慘我的。”

他不懂,眼裏寫著為什麽,“梁老板用冰激淩誘惑我,小孩子的話他不會信的。”

兩人對望,暖陽的眼睛烏溜溜的轉,小清老師,好像有點鬱悶啊。

小孩的話往往很直接,“兩人走在一起,還捧著好多玫瑰”。

這是暖陽的親眼所見,童言無忌大可一笑置之,梁躍江不信的,隻是馮遲這個人。

宋允清其實很怕梁躍江生氣,動蕩以及冷戰,不是她所期望的生活,感情世界,小清是被動的,從小到大隻有一個人擋在她前麵,以男人的身份在她的感情和身體裏駐紮,這是一種烙印。

她的生命繞滿了一種名叫“梁躍江”的香水,傾灑她的世界。

所以,當梁躍江讓她來濱江路時,宋允清是忐忑不安的。而最意外的,是到了之後才發現馮遲,竟然也在。

“小清老師,你最好把你未婚夫勸走。”馮遲被惹到了極致。

兩個氣勢相當的男人麵對而站,梁躍江抓著他的手不肯放,聽到這話,看著馮遲不屑的表情,他火氣直竄。

馮遲冷眼觀之,“你又想打我嗎?”

“打的就是你!”梁躍江一拳揍過去,兩人間的距離和站位,馮遲完全可以輕鬆躲過,他不閃不避,生生挨了梁躍江的拳頭。

而這一幕,恰好被宋允清看到。

馮遲眉頭緊皺,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失控,梁公子自小跟宋叔打打殺殺,渾身都帶了殺氣,這一拳下去不痛才怪。

“小江,你幹嘛打人。”宋允清拽著他往後拖,憋紅了臉跟馮遲說“對不起”。

“你還道歉!”梁躍江這一吼,讓宋允清汗毛都立起來,她一愣,變紅的,還有眼。

梁躍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也想起了那晚答應過她什麽,他臉色陰沉,心一下子變虛,“我走了。”

不再多言,背影匆忙消失,房間裏隻有馮遲和宋允清,半掩的門像是被鞭子抽開的傷口。

“對不起。”

她低下頭表情狼狽,馮遲“恩”了一聲,“我接受。”

他語意不善,一天的好心情被梁躍江攪的一團糟,良久,馮遲說:“真是可惜了。”

聲音很小,近乎歎息,宋允清一時沒聽清,她看著馮遲的臉,“你剛才可以避開的。”

“恩?”

“他打你的時候,你完全可以避開的。”

“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宋允清不說話,馮遲了然,“我知道了,你走吧,去哄你的未婚夫。”

她說:“這不用你費心。”

靜默,長久的靜默,兩人距離不過幾步遠,中間橫著顯而易見的較勁。馮遲的臉色不好看,緊抿的嘴角藏著壓抑。宋允清一想不對勁,他再生氣,臉色也不會差到這種地步。

宋允清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額,眉心擰的更緊,“馮遲,你在發燒。”

他別過頭,小清的指尖蹭到他的臉頰,馮遲聲音平淡:“所以,我不是故意不躲的。”

宋允清幫他買了藥,“一天三次,我覺得退燒了就可以不吃了,是藥三分毒,平時多注意。”

馮遲點頭,喉嚨潤了水舒服許多,他聽到宋允清說:“對不起,誤會了你。”

馮遲笑了笑,“我也給你造成了困擾。”

她莞爾,“你好好休息,按時吃藥。”

“宋允清。”馮遲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靜待下文,握著門把的手停在那,幾秒之後,馮遲輕聲說:

“沒事了,路上小心。”

R市的冬天是一種陰冷,宋允清沒有直接回家,繞去城北小巷買了粟米糕,沾了芝麻和花生,咬下去香的很,她沒什麽特別喜歡吃的,唯獨不忘這家小店的糕點,高中時梁躍江還會陪著她,穿過半座城買米糕,牽著手笑她是小饞貓。

如今他忙,不似小清的規律作息,在她饞嘴時,梁躍江會摟著她,伸手一撈手機直接讓助理去辦。

從“梁少爺”到“梁總經理”,唯獨不變的,是她的這句“小江”。

南方女孩的吳儂軟語,溫柔直墜梁躍江的心。

宋允清很懷念那時候的時光,青蔥年華,稚嫩時的梁躍江很王子,牽著她的手神氣至極。

回家時快九點,宋子休每天都要看到女兒回家才放心去做別的事。小清遞過袋子,“吃嗎?芝麻很香。”

宋子休拿過女兒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米糕,笑著說:“讓吳媽給你熬了粥潤喉嚨,去喝一點。”

宋允清神色很疲憊,她看了看樓上,“爸爸,他在嗎?”

“梁躍江?”宋子休搖頭,“這小子就像渾身長滿虱子一樣,回來就沒個安生,在屋裏走來走去的,晃的我眼睛疼。”

宋允清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眉眼裏終於有了悅色。進去臥室,看到小江躺在床上,手裏抱著那個充氣娃娃,一真一假的梁躍江,真的這個,表情鬱悶落拓。

看到來人,他“騰”的坐起,可憐巴巴的望著小清,“……我又做錯事了。”

宋允清再也嚴肅不起來,“撲哧”一聲,暖色浮麵,笑容如花開。

都不忍心寫了。

PS:哪位好心的姑娘告訴我,《強取》文案上的封麵看不看得到?是我抽了,還是JJ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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