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
歉意
他“撲通”一下直直栽去地上,宋允清沒受住也被拖倒,梁躍江壓著了她的右手,小手指受了全部的重量,疼的她差點叫出來。
怕梁躍江洗澡滑倒,宋允清幫他把身體擦了一遍,換上睡衣,喂了醒酒的藥片,一番折騰已是大汗淋漓。
梁躍江這會倒是安靜了,卷著被子睡的很沉,湊近了還是有淡淡的酒味,宋允清看著小江的背影,突然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爸說你酒量不好,原來是真的,梁躍江你這個笨蛋”
小清一臉委屈,一秒,兩秒,她慢慢睡到他身邊與他臉貼臉。梁躍江的睫毛長的很好看,描著眼的形狀微微一條弧,宋允清起身給宋子休發了條短信——我放心不下小江一個人,對不起噢帥老爸,沒聽你的話。
環著梁躍江的腰,兩個人以擁抱的姿勢沉沉入眠。
*
易和社預決賽,勝出者便正式入圍決賽,清遠堂的唐意濃,李氏集團的顧人北,眾人早將他們列在名單中,名氣實力無人有異,慕名參加的萬計選手一路比拚,到此隻餘兩百,一半晉級幾率,決賽一百人,易和社的傳統,從不設二三名,冠軍是真正的百裏挑一。
《獨綻》,唐意濃此次的華麗之作,馮遲親自將畫送至賽組委。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到易和社的頂樓。
危安早料到馮遲會來,他把玩著手中的飛鏢,“嗖”的一聲淩厲出手,飛鏢貼著馮遲的臉直刺牆上的靶,沉悶一響可見力道之大。
飛鏢正中靶心,馮遲淡淡瞥了一眼,目光落在眼前狂妄男人的身上:“危安,你手法倒是沒有生疏”
他笑,一語切中主題,“馮遲,今天你是為誰而來”
“唐意濃”
危安眼色微變,語氣也不自覺的溫柔起來,“意濃?”
“上輪比賽的作品在途中被毀壞,你我都知道那不是意外”馮遲踱到窗邊,把話挑明了說: “李氏這些手段,我出麵不方便,危安,不論公私,決賽之前你幫我保護好意濃”
“憑什麽?”
馮遲不緊不慢的回答:“憑你喜歡她”
危安眉眼舒展,冷漠的氣質像是被一道光破開,竟也有了暖意,“馮遲啊,你說話總是能夠抓人弱點”
“李氏也想借這次畫賽打入日本市場,可惜不夠你馮遲的心思縝密,從另一方麵來說,顧人北和唐意濃論畫工技巧不分伯仲,顧人北勝在經驗,意濃勝在構思……”
危安慵懶的靠在皮椅上,“前者走的更穩,後者,走的更遠”
馮遲說:“你是明白人,做事也有分寸,意濃有你護著我放心的很”
“嗬嗬,我可不敢”
“不敢?”馮遲玩味,“潑油漆嚇女孩子、為知曉意濃的生活而在畫室裝監控器,還把我的告白錄成視頻發給梁躍江……”
“這麽劣等的事情你都敢做,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
危安沒有絲毫不悅,笑容更加放肆,“隻要能不讓你好過,什麽我都敢玩……”
馮遲背對他而立,伸手觸碰桌上的文竹,細小枝葉繞在指尖,那一抹綠色養人眼,馮遲答了一句話:
“危安,你不敢追求唐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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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場酒醉之後,梁躍江的氣場一直很低壓,當時宿醉醒來,宋允清窩在他懷裏睡的不安生,眉目淺淺皺著,房間裏亂的很,汙穢的衣服、一地的紙巾,還有碰倒在地的水杯。
記起昨晚荒唐之事,頭疼更加欲裂,梁躍江看著懷裏的人,她醒後顯然被嚇了一跳,“小江”
他的眼神不似往常,沉如墨海。
“昨晚你……”宋允清想去拉他的手,梁躍江不動聲色的翻身,掀開被子下了床,“我先去刷牙”
手心一空,隻握住他動作時帶起的風,宋允清蜷了蜷手,昨晚被他壓住的小拇指還隱隱泛疼。
“小江,還難受麽?”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溫熱的小臉蹭著男人堅實的背,梁躍江一怔,不動聲色的拂開她的手,“昨晚把你牙刷弄斷了,先用我的吧”
“是不是工作不順,昨晚你喝了……”
“不是”梁躍江打斷她的話,聲音很冷,“未婚妻會對我隱瞞了,怎麽,從小到大沒被人追過,你是想現在彌補遺憾嗎?”
這日清晨,這扇門,宋允清是哭著跑出去的。
“砰”聲從衛生間傳來,梁躍江望著地上被自己砸碎的杯子,神情駭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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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麽了?”
“不知道耶,眼睛好像挺紅的”
“怎麽穿著睡衣從外麵回來?”
“好像昨晚去了梁先生那吧,我看到她晚上溜去了車庫”
花匠在角落裏小聲議論,宋允清甚少有這麽失控的時候,看到正在用早餐的父母,她敷衍的打了招呼,匆匆上了樓。
蘇又清推門進來的時候,女兒趴在床上哭。做母親的除了心疼,也更心細,惹女兒傷心的,從來隻有一個。
“允清乖,不開心的事跟媽媽說好不好?”
她哭了一會才起身,睫毛粘成一小塊眼眶紅的厲害,蘇又清聽明白了整件事,梁躍江這皇太子脾氣,出口傷人隻是一句話的事。
“砰”的聲巨響,房門幾乎是被踹開,宋子休怒火騰騰堵在門口,“我非得打斷他的腿!”
“你怎麽在門口偷聽啊!”蘇又清急急迎了上去,“女兒又沒傷哪,你這麽大脾氣幹嘛!”
“他媽的要是不想過,一拍兩散!”
“你還說!出去出去”蘇又清推搡著丈夫,眉頭擰的緊,“梁躍江不就是跟你學的?一樣的臭脾氣”
宋子休動了動嘴角,牽起妻子的手一臉鬱悶的下了樓。
*
宋允清和梁躍江陷入了冷戰,小清老師少女時代的桃花,被梁躍江這個霸王太子折斷在花骨朵時期。兩人不在一個高中,梁躍江的眼線卻遍布她的四周。
十六七歲的正太幾近變態的占有欲和毀滅欲,誰還敢去招惹宋允清。
梁媽媽死前含淚對她說的話,“阿姨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沒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一定好好跟小江過日子啊,他就對你死心眼,換了別的女人,真的震不住他”
母親紀芙是城北紀家的千金小姐,父親梁敘在商政兩界頗有聲望,紀家和梁家隻有梁躍江這一個獨子,隻要他要,沒有不得。
以柔克剛,從一而終,梁躍江的心眼很小,小到隻容的下一抹溫柔。
冷戰第六天,梁躍江每晚做三百個單手俯臥撐,把自己折騰的精疲力盡才能入睡,梁躍江在感情上近乎白紙,25年,身心隻臣服過一個女人,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勁敵出現,從來都是別人捧著珍寶一一擺在梁躍江麵前任他挑選。
而馮遲,隻要他想,便是絕對的進攻型,冷靜銳利步步為營。
冷戰第七天,宋子休一拳把他打醒。
臉頰生疼,睡眼惺忪的梁躍江敢怒不敢言,緩了氣叫了聲:“……爸”
“叫宋叔”
宋子休不悅,表情緊繃的很,“你這是在演哪一出?耍脾氣,還是等著我女兒來哄你”
梁躍江別扭的轉過頭,宋子休暗罵,臭小子,耍什麽少爺脾氣,老子當少爺的時候你連受精卵都不是!
“我知道馮遲喜歡允清”宋子休很不屑,“除了允清愛你,我實在是不知道你有哪裏好”
梁躍江一愣,也忘了臉上的疼。
“除了允清愛你”
“除了允清愛你”
這六個字像是咒語,砸散他心裏的迷霧。
“臭小子別惹我不爽,你要再敢欺負我女兒,第一個砍了你青梅,踢翻你竹馬的人就是我”
梁躍江氣勢幻滅,畢恭畢敬的送未來嶽父下樓,對一個做父親的來說,沒有什麽比女兒的幸福更值得捍衛的。
宋允清是他生命至此一段無法彌補的遺憾,四年父愛的空缺,他永遠記得21年前的夜,空曠坪地,月朗星稀,粉嫩的身影一點點靠近身邊,扒拉著他的腿,一句“爸爸”叫的奶聲奶氣。
“你叫什麽名字?”
“允清,宋允清”
滄海遺珠重現光芒,失而複得,骨血相親,他有多硬朗,便有多柔嫩的情感。
父愛一場,溫柔以待。
“我女婿是什麽樣的人,我一點也不在乎,我隻在乎我女兒的感受”
這是宋子休對梁躍江說的最後一句話。意思再明白不過,宋家女婿不是非你梁躍江不可,隻要宋允清願意,馮遲、馮早他都無所謂。
消磨她的愛而去證明自己的愛,遲早完蛋。
梁躍江似乎懂得了一些東西,他掏出藥箱給自己抹藥,臉腫了一小塊,白色藥膏細滑冰涼,指尖一揉就融開,梁躍江心情好了起來,“恩哼 ̄我上藥的動作也嫻熟的很嘛”
*
據說,哄女人需要耍一些手段。
當宋允清看到他而捂嘴尖叫的時候,梁躍江知道冷戰結束,他倚著車門,慢悠悠的說:“老師,我被人揍了”
“你別擔心,醫生說我的右臉半個月之後就會消腫,很快的”
宋允清擰眉,聽他繼續說:“開了一堆藥,用法用量寫了一頁,內服外用都有,你放心,我每晚都花一個小時按順序吃”
“小江,你這傷是怎麽弄的?”
他愈發淡然,“昨晚碰到幾個小混混,拿著棍棒下手很重”
宋允清“哦”了一聲,幹淨的眼神看的梁躍江一陣發虛,小清老師說:“小江,其實我爸爸都告訴我了,他昨天找過你,還打了你一拳,爸爸控製了手勁,你臉上的傷五小時就會消腫……”
梁躍江動了動嘴角,現在,很適合噴血吧。
“其實你大可不必往自己臉上造假”宋允清靠近他,“還有,別把我爸爸說成小混混,我很介意”
她轉身要走,梁躍江從背後一把將她抱住,雙手扣緊宋允清的腰,用力一提,把整個人抱離了地麵,“對不起,小清,對不起”
隻這一句話讓宋允清停止了掙紮,梁躍江貼著她的臉,柔軟熟悉的感覺重回,他心疼的像針紮一般,“……我知道錯了”
不多說,明天更。霸王快快冒出水麵,放小天狼咬你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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