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十天十夜(三)
第七十八章 十天十夜(三)
“我呢,隻不過給他弄來了一塊小磁鐵,讓他無論怎麽扔,都隻能扔到東北三省的範圍之內而已。舒愨鵡琻”
然後在鐵路售票處再做上一些手腳,輕鬆將他支到了他們想要讓他去的地方。卻不想,祁銀舜沒和那位出身祿家的名門之女有任何交集,倒是帶回了一個同樣年紀的大嬸,而且還奉若珍寶,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這是祁銀舜想要得到幸福的節奏嗎?他休想。因為他印瀟卓,不許。
他的話,收效不錯。沈鹽鹽陷入沉默。印瀟卓禁不住心情奇佳。“你能想象他當時的樣子嗎?”
沈鹽鹽不答,她隻是平靜地接過印瀟卓遞過來的碗,又把漱口杯和小毛巾遞過去。等到他漱口擦手之後,又再拿回來,放回到廚房裏麵。然後才走回到印瀟卓的床前,依舊坐到她放在近前的椅子上。
“我能想象。”她說話的神情分外平靜,就像兩人談論的,是於己無關的事情。“我們第一次見麵,他是被我捉奸在床的。”目視著印瀟卓驚訝的表情,她再強調:“青草鋪的床。”
沒什麽有必要隱瞞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對於祁銀舜的了解,遠遠多於她。
印瀟卓攤開沒有受傷的左手,沒有給予他們的“神奇”初遇,任何的評價。祁銀舜無論做出多麽出格的事情,他都不會意外。他隻是覺得,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真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哪怕看起來那麽清高特性兒的沈鹽鹽,也無法免疫。
沈鹽鹽也沒在意。愛上這樣一個小自己那麽多的花心大少,如果說自己愛的不是人家的富家子的身份,這話誰信?她也累了,反正一切都已結束,她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她隻是有些感想,想要對他表達,為了幫他,當然,也幫她自己。“你知道李春純吧?”
印瀟卓點頭。
沈鹽鹽沉穩地坐著,用如輕盈流水一般的聲音娓娓道來:“她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我們兩個的寢室,麵對麵。在大學裏的四年,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一起學習,一起溫習,一起整整一宿不睡覺在班級裏麵看電視,一起抄寫我們都愛的卻找不到歌詞的情歌。我還記得,她把‘癡情換來一生回憶’愣是給聽成了‘癡情換來一生沒人理’,我們為此笑話了她好幾年。後來,我們畢業了,竟然一起被分配回了沈家鎮,來到了化工廠。她很有領導才能,而且還嫁了一個能在事業上對她有所幫助的老公,而且她總是能夠遇到欣賞她的貴人。於是,她平步青雲。可是,自己取得了不俗的人生成績之後,她是怎麽做的呢?她在我有機會被從普通工人提拔為主管的時候,痛下殺手,將其他人提拔上去,而讓我非但不能提升,還要承擔別人留下來的雙份工作。後來因為我對此表示了不滿,她險些讓我下崗。當時要不是級別高於她的領導們考慮到我非常適合我正在從事的工作,換了別人可能達不到我的程度,我就真的要下崗了。我沒有屈服,但我拿她無可奈何。可是,排擠我,她又得到了什麽?快樂嗎?優越感嗎?我不知道。但最起碼,我知道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因此恨她,更不會因此而把我的人生定義為:一生何求,隻為打倒她,報仇雪恨。我曾經對祁銀舜說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今生今世,有緣相識,有緣朝夕相處,是一種不可強求的緣分。不管善緣抑或孽緣,平常心最重要。我不會因為身邊的同事有缺點,就覺得他們是天底下最難纏的人。即使我隻能麵對平淡無奇的生活,我也依然選擇忠實於自己真誠的內心。”
她的經曆,雖然聽起來不過是平淡平凡,沒有一絲起伏。但這就是真實的人生,老百姓最普通的生活插曲。她希望能夠用她的經曆,告訴印瀟卓,一個最普遍的真理。她和李春純,他和祁銀舜,還有其他的他們和她們,地位不同,財富不同,擁有的不同,但大家的心境,都一樣。
印瀟卓低著頭,長久無言,長到沈鹽鹽以為他又睡著了,剛想離開,他終於又再次開口:“你有隱形的工作吧,是不是做老師的?不然怎麽這麽愛說教?”
她那麽真誠地袒露自己的心扉,就為了對他的病能有所幫助,他居然這麽揶揄她,沈鹽鹽一臉階級鬥爭的表情甩給他看,可惡的倔男人,一輩子也看不到後腦勺:“我隻不過是經曆過,有一些感觸而已。”
他的表情讓人看不懂,既沒有邪氣又沒有詭異,就是淡淡的,平靜的,看不穿心裏在想什麽。“別感觸了,你不就是曆盡滄桑嗎!等我身體好些,我帶你去玩旋轉木馬。”
鹽鹽聽得一頭霧水,這個男人總是有能力讓人吃驚:“什麽意思?”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她:“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和女人相處,如果她純真簡單,你就帶她去看繁華世界;如果她曆經滄桑,你就帶她去玩旋轉木馬。和男人相處,如果他情竇初開,你就寬衣解帶;如果他過盡千帆,你就爐邊灶台。風亦蕪和祁銀舜現在正在做的遊戲,就是去看繁華世界。這個,看來不適合你。而我呢,你的辦法用的不錯,粥很好喝!”
平靜地看了他十秒鍾,沈鹽鹽冷冷地告訴他:“繁華世界看在我的眼裏,都是一個樣子。台北和上海,我並未感受到有何不同。至於旋轉木馬,看來你從來沒有坐過吧,都是看的言情劇?那我告訴你,玩木馬是有身高和體重的限製的,我超重了,上不去。”
上海。
沈鹽鹽的臨時家中,一幹人等齊聚,心急如焚。
“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多天音訊全無,這孩子能到哪裏去?”
金翡翠有些怨恨自己,怪她,明明很喜歡這個孩子的,怎麽就這麽多天不聞不問。可是,這畢竟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情啊!她原本以為,小舜子能夠圓滿的解決所有的問題的。
佟玉鎖要更加冷靜一些:“有沒有問過鄰居,她們怎麽說?”
祁銀舜急切的心情溢於言表:“不僅問過了鄰居,而且還調取了小區的監控錄像。她失蹤的那天,手上隻拿了一個不大的背包。看不出來是要到哪裏去。看起來她走得蠻輕鬆的,也沒有人跟蹤她,或者是強迫她。”鹽鹽的警惕性最強,絕對不可能受騙上當的。
相對於三個人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焦慮,董毓翡冷靜許多:“孩子,是不是你跟她說了什麽?”
祁銀舜心虛地低下頭:“沒……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這個女孩子會不辭而別?”董毓翡認定沈鹽鹽絕不會這麽做。就算要走,她也一定會找到她,還有翡翠和玉鎖,正式地跟她們說再見。除非……這一次離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去向。那就意味著……
“你是不是要和她分手?”
三個女人全都瞪大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黑眸暗淡,這些天,他被心中的愧疚反複折磨,滿腦滿心全是鹽鹽傷感的神情:“我還沒有想好。”
佟玉鎖眼見兩個死黨的眼神犀利,怒氣衝衝,連忙站出來糾正她們的偏離:“先不說他了。我們現在怎麽辦?是否有必要報警?我們可以報失蹤,如果警察介入的話,就可以徹查火車、飛機、汽車等等的行程記錄,隻要她做過任一交通工具,找到這個孩子就容易一些。”
“我不同意。”祁銀舜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
金翡翠立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為什麽?你怎麽還不同意?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孩子跟你那麽要好,你給她這麽大的打擊,她的心情是什麽樣的。你不擔心,她有可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嗎?越快找到她,就越少一分危險啊!”
連連搖頭,祁銀舜的回答萬分肯定:“鹽鹽絕不會這麽做的,我很了解她。她非常非常堅強,而且,她還有親人,她是絕不會放棄紫仔的。如果她隻是出去散散心,而我們卻報警讓眾多的警察去找到她,那個情景,她會多麽尷尬?”
隻有他,最了解她的個性。她其實是非常愛麵子的一個人。如果心情糟糕的她,隻是簡單離開幾天,到外麵去散散心,卻不其然地被警察圍住,自尊心很強的鹽鹽,一定會感到萬分難堪。他已經讓她那麽傷心,怎麽忍心再給她添亂?
金翡翠急得走來走去:“可是她手機關機,網絡上也聯係不上,家裏也沒有回去。這看起來難免讓人不擔心啊!”
佟玉鎖思前想後,倒也讚成祁銀舜的意見:“小舜子說的也有道理。也許,這孩子隻是想要擺脫她目前的生活狀態,暫時遺忘所有身邊的人,自己安靜一下。去旅遊了,也說不定。”
董毓翡點頭,以她對於沈鹽鹽的了解,她讚成佟玉鎖的話:“也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緒,有勇氣麵對現實的一切了,她就會回來的。”
“我還是好擔心。”
金翡翠看向佟玉鎖,佟玉鎖同樣點頭,她也很擔心。
祁銀舜安慰著三個女人:“媽,翡姨鎖姨,你們別擔心了。這幾天,我會繼續找的。如果再沒有消息,我就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