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第21章 Chapter21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女孩到女人的轉變,都是從高跟鞋開始,因為穿上它,我們不能再大搖大擺地走路,不能再翻牆爬樹,我們必須姍姍而行,不知不覺中,我們就女性化、柔弱化了。
第二天,我和爸爸媽媽請假,說晚上有同學過生日,想玩的晚一些,爸爸和媽媽立即答應。我期末考試考了班級第一,在父母心中,班級第一的孩子絕不會做任何壞事。
爸爸還特意說:“該玩的時候玩,該學的時候學。暑假,你可以放開了玩;等開學後,就用功迎接中考。”
我按小波的吩咐去“在水一方”找他。
到了舞廳後,發現舞廳沒有營業,納悶了一瞬,又立即明白。因為舞廳常有家長老師出入,我怕碰到熟人,肯定不會願意在大廳裏學舞,也許就隨便撿個僻靜的馬路牙子,沒想到李哥如此隆重,竟然休業一晚。
等看到小波特意換了套黑西服,才知道隆重的不隻是李哥。我突然緊張起來,小波笑著說:“你的衣服和鞋子都收在李哥辦公室,我在外麵等你。”
李哥也笑:“琦琦要長大了。”
烏賊雖然克製了他的臭嘴,卻不停地對我擠眉弄眼地笑。
我被他們笑得不好意思起來,嚷:“你們再笑,我就不跳了。”
李哥左手攬著小波、右手攬著烏賊,邊往外走邊說:“臉皮竟然嫩起來了,有點女孩樣了,總算沒跟我們混成個假小子。”
我板著臉走進他的辦公室,裙子和鞋子都放在沙發上。我換好衣服,穿上鞋子,站在鏡子前扭來扭去地看,想著張駿身邊的美麗女子,沮喪地歎氣,畢竟是隻猴子,穿上袍子也不能變太子。
忽聽到有人敲門。
“誰?”
“老板讓我來幫你梳頭。”
我打開門,門口的女子提著一個大大的塑料盒。
我讓她進來,她問我:“你想梳什麽頭?”
“不知道,隨便。”
她仔細看了一會我,笑著讓我坐下,開始給我梳頭,我被她搗鼓了半個多小時,正不耐煩時,她笑著說:“好了,你先看看,如果不滿意,我再換。”
我走到鏡子前,戴起眼鏡,鏡子裏的女孩子,黑發順貼地綰成發髻,有一個光潔的額頭,細長的脖子,烏發中嵌著一朵潔白的假玉蘭花,與腳上小波為我選的鞋子頭腳呼應。
女子站在我身後笑,輕聲說:“我這裏有假珍珠首飾,你如果不介意,戴上會更好看。”
我已經被她的妙手征服,立即歡喜地說:“不介意。”
她拿出一副珍珠耳墜,替我戴上,仔細端詳了我一下,又替我摘下,說:“你看上去真幹淨,幹淨得戴什麽首飾都多餘,這樣就可以了。”
我也不懂她的幹淨是什麽意思,隻說:“那就不戴了。”
她開始收拾東西:“本來還以為要化妝,所以帶了一堆東西,現在發現都用不上。”
我說:“謝謝你。”
她笑著說:“不用謝我,謝謝你自己。年輕真好,眼睛明亮、皮膚水滑,一朵花就已經足夠,不需要任何修飾。”
我往外走,她從身後追上來,問:“你近視得厲害嗎?”
我說:“三百度。”
“取下眼鏡能看清嗎?”
“嗯,走路沒事,不過認人會有些困難。”
她從我鼻梁上摘下眼鏡:“那就足夠了。”
舞廳裏本來就燈光昏暗,我又失去了眼鏡,眼前的世界變得朦朧,一切都如隔著霧氣,我突然覺得很緊張,人類對未知有本能的恐懼。
我踩著高跟鞋,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好像看到人影,卻又誰都看不分明,突然,一個人站在了我麵前,可他又不說話。
我十分不安,開始後悔讓那個姐姐拿走我的眼鏡,忽聽到李哥的笑聲:“天哪!我看錯人了嗎?這是琦琦嗎?真是人要衣,馬要鞍。”
我這才確定眼前的人是小波,立即急走了幾步,向他伸出手,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心安了,不管這個世界有多昏暗,隻要他在我身邊,他會替我看清楚。
我不好意思地說:“幫我梳頭的姐姐把我的眼鏡拿走了,我看不太清楚。”
他說:“沒事,我會帶著你的。”
他帶著我走向舞池,我緊張得手心都是汗,他說:“我們先跳最簡單的慢四。”
“難不難?你知道我小腦很白癡的。”
“隻要你會走路,就會跳。”
音樂聲響起,是首爵士樂,他扶著我的腰,輕聲指點著我每兩拍走一步,男進左、女退右,男進右、女退左、後腳掌稍旋,男左、女右橫移一步、右轉落腳,並步,再男退左、女進右,男退右、女進左……雖然方向不同,可的確就是重複進進退退的遊戲,我笑著說:“似乎不難哦!”
小波也笑:“早說了,不難。”
我當時不知道,交誼舞的靈魂是男子。男子領舞,由他決定節奏和步子,如果男方是好的舞者,女方會跳得很輕鬆,我很幸運,人生的第一支舞有一個好舞伴。
一曲完畢,小波微笑著說:“下麵才算正式的。”
妖嬈穿著水紅的大花旗袍,一步一扭地走上歌台,未語先笑:“琦琦的喜好太古怪,我是現炒現賣,唱得不好,不過這是我們大家對你的一番心意。”
這真是巨大的驚喜,我深愛流逝在時光之外的東西,以前和小波一起看周璿、胡蝶的錄像帶時,曾歎著氣說:“什麽是紙醉金迷?這才是紙醉金迷!什麽叫迤邐風流?這才叫迤邐風流!”
沒想到小波竟記住了,更沒想到喜歡流行歌曲的妖嬈竟會為我特意去學。
布魯斯的音樂響起,妖嬈輕擺著腰肢,無限嬌慵地唱起來:
薔薇薔薇處處開青春青春處處在擋不住的春風吹進胸懷薔薇薔薇處處開天公要薔薇處處開也叫人們盡量地愛春風拂去我們心的創痛薔薇薔薇處處開春天是一個美的新娘滿地薔薇是她的嫁妝柔麗的歌聲,迷離的燈光,似乎將我們帶入了舊上海的十裏洋場。
我一邊和小波在舞池裏旋轉,一邊輕輕和著音樂唱:“薔薇薔薇處處開,青春青春處處在,擋不住的春風吹進胸懷……”
妖嬈唱完後,走進了舞池,烏賊牽起她的手,和我們一起跳著。
《花樣年華》、《夜來香》……歌曲一首首放過去,我跳得身上出了汗,我們好似穿了紅舞鞋,可以永遠不停下來。
雖然這世上有很多不如意,雖然生活的本來麵目千瘡百孔,卻仍充滿喜悅和希望,曉菲已經振作,小波肯定能考上大學,等上完大學,等妖嬈和烏賊結婚後,我們可以每天都像今晚一樣跳舞。
烏賊和小波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牽著妖嬈離開了舞池,妖嬈笑著說:“你們繼續跳,我們休息一小會。”
我問:“李哥究竟準備了多少老歌?”
小波笑:“隻要你一直跳,歌聲就會一直有。”
“這支曲子跳完就不跳了,跳累了。”
小波牽著我走出舞池時,我仍然嘴裏哼著歌。
沙發上好幾個人影,我看不清楚誰是誰,隻聽到一個聲音問:“琦琦,高興嗎?”
是李哥,我搖頭晃腦地笑唱著回答他:“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
李哥大笑。
小波拉著我坐下,我靠著他,依舊在低聲哼哼:“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夜來香,夜來香……”
李哥對身邊坐著的人說:“我們給小妹慶功,讓六哥見笑了。”
我嘴裏的歌聲斷掉,小波很敏感,立即察覺,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沒事。
六哥說:“難怪李哥今天不肯讓我的兄弟們進來玩。”
小六的口氣和以前有些不太相同,似乎這個“李哥”叫得沒有以前輕浮。
李哥笑:“實在不好意思,這樣吧,剩下的時間,隨你們玩。”旁邊的人拿出一瓶酒,李哥拿給小六,說,“這瓶酒是王勇從歐洲帶回來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既然是六哥的生日,大家都高興,就一塊喝了。今天大家都高興,你們高興,我們也高興,就高高興興地過。”
六哥不陰不陽地說:“李哥和王局長的公子走得很近嘛,倒是要借李哥的麵子,我們這樣的人才能喝上一杯王公子的酒。”
李哥陪著笑說:“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他揮揮手,讓人去開酒,“不管是要喝酒,還是要跳舞都隨意。”
李哥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可小六顯然不領情,突然指了指我,說:“我想請這位小妹和我跳一支舞。”
小波本來身子一直微微前傾地坐著,聽到小六的話,他突然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淡淡說:“她今天晚上是我的舞伴,不能和別人跳舞。”
六哥笑著問李哥:“李哥剛才說的話,不算數了?”
李哥抱歉地說:“六哥,真是對不起,兄弟沒有讀好書,說話沒有文化,考慮不周,六哥包涵!”
小六嗬嗬地笑起來:“好,李哥果然是財氣壯,膽氣也壯了,咱們走著瞧吧!”他站起來要走,上酒的人正端著盤子,托著酒過來,他隨手一抬,整個酒盤都翻倒,所有的酒都摔下來。
32玻璃砸地聲中,小六帶著人怒氣衝衝地離開,我這時才看清張駿也在,剛才他一直沒有說過話,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在。
有人過來打掃玻璃,李哥揮手,讓他們過一會兒再打掃。
我知道事情和我沒有關係,小六是誠心找茬兒,李哥已經決定不再退讓,我隻不過恰逢其會,成了他們的借口,不過話總還是要說一下的:“李哥,對不起。”
李哥沒好氣地說:“你要是會覺得對不起,我‘李’字倒著寫。你剛才沒跳起來,砸他一酒瓶子,已經很給我麵子了。”
烏賊、妖嬈、小波和我都笑,李哥歎氣:“這個小六太貪婪了,遲早要翻臉的,如今雖然不怕他,可也是個大麻煩。”
小波微笑著說:“政府每隔幾年就嚴打一次,算算年份,也差不多了,上次和王勇喝酒的時候,他不是說紅頭文件已經下來了嗎?”
李哥大笑起來:“那我們就不用操心了。”說著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烏賊著急地說:“大哥,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怎麽應付小六?”
33“我還要去見萬傑,以後給你解釋。今天晚上屬於琦琦,別為了小六壞了興致,你們該怎麽玩就怎麽玩。”
烏賊和妖嬈又去跳舞了,小波問我:“你還想跳嗎?”
我問:“我今天晚上好看嗎?”
他點頭:“好看!”
我猶猶豫豫地想問:“我和張駿的女朋友誰好看”,可答案簡直不用想都知道,小波肯定說是我,他說的話,不值得作為參考標準。
我懨懨地說:“不想跳了。”
小波問:“去換衣服嗎?”
我留戀地摸著身上的裙子,說:“再穿一小會兒。”
小波大笑,我沒客氣地一拳打過去:“有什麽好笑的?我就不能臭美一下了?”
“不要錦衣夜行,我們出去走走。”
他拖著我走出舞廳,兩人沿著街道散步,我覺得今晚的世界很往常很不一樣,走了幾步,終於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了,著急地說:“我的眼鏡。”
“我不會丟掉你的,待會兒回來再拿。”
34我隻能跟著他,繼續霧裏看花。
我們邊走邊聊,如果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肯定會想暈倒,他竟然在向我請教學習方法,而我也很洋洋得意地侃侃而談。
“我的英文不好,當年和聚寶盆鬥得太厲害,他的課不喜歡聽,也不樂意做作業,弄得底子太弱,而英文和語文是兩門最沒得投機取巧的功課,和人聰明不聰明沒有太大關係,我現在也沒有發現學習英文的方法,所以沒什麽可說的。代數、幾何、物理這些課其實一通百通,所有的難題其實歸根結底都是靠思路。我都不明白老師幹嘛那麽喜歡布置作業,題海戰術最沒有什麽意思,題目在精,不在多,做得多了,腦子反倒亂了,糾纏於細枝末節。你知道嗎?我可以花半個小時,把十道作業題全部應付完,卻花費兩個小時隻研究一道幾何題,我會在腦海離反反複複思考它為什麽要這麽做,關鍵不是解法,而在於為什麽要這麽解,幾何老師不喜歡我,因為我上他的課經常發呆,可我向老天發誓,我其實上他的課最認真,我發呆的時候,經常在反反複複想他講的例題,因為我發現,所有課程中,最訓練思維邏輯嚴密性的就是幾何的35證明推導題,如果邏輯推導的思維過關了,物理在本質上和需要死記硬背的曆史地理政治無任何區別。證明題過程的煩瑣是一個把聰明人逼向笨人的過程,但是,你一定不可以不耐煩,即使一眼可以看到答案,仍然要按照最煩瑣的方法去思考,甚至要自己逼著自己最好更笨,因為這個笨的過程是為了更聰明,不管多難的難題,它本質的思維過程和簡單題是一樣的……”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因為從沒有人要求我總結學習經驗,我隻是把自己對每一門功課本質的理解說出來,不但和老師往常說的學習方法不同,有的還背道而馳,小波卻聽得分外專注。
我嘀嘀咕咕講了一大通,卻總覺得心裏理解的很多東西完全講不出來,抓著腦袋,著急地問:“你聽說過陳勁嗎?”
“高中部的神童,已經拿了無數競賽獎牌,當然聽過了。”
“我和他以前是小學同學,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哪天找他出來和你談一下學習心得,他肯定已經看過高三的課本,也許對你的幫助會更大。”
“不用了,我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你的意思,這些事情就和做生意一樣,成功者的經營理念隻是一盞指路燈,具體的路如何走還是要靠自己去領悟,而且沒有必要一定去複製別人的路,關鍵是如何開辟一條適合自己走的路到達燈下。”
我強烈讚同:“的確如此,我之前在學習上完全不開竅,可自小學被我的數學老師訓練了一段時間後,不知道為什麽,在理科上,就好像武俠小說裏的人一樣,任督二脈被人打通了,突然就領悟了,在領到數學課本的第一天,可以像看小說一樣,從頭津津有味地看到尾,那些文字和例題其實不是題目,而是在告訴你思維的方式。”
36小波微笑道:“琦琦,你讓我有些吃驚,我覺得你應該把清華北大作為自己的目標。”
我淡淡說:“我要不和你上一個學校,要不就和曉菲上一個學校,最好我們三個能上一個學校,我太害怕孤單,我希望我這輩子所有的孤單都已經在童年用完。”
小波第一次問:“你不是有一個親妹妹嗎?你和妹妹為什麽不親近?我爸死了後,我媽有時候情緒比較失控,會邊哭邊砸東西,我就藏刀床底下,那個時候我經常暗暗地想,如果我有個兄弟姐妹就好了,至少有個人可以互相依靠。”
小波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麽介意,隻是一種淡然的陳述。我站定,握著他的胳膊,仰頭問:“你為什麽和我親近?”
37他笑著看我我,用手幫我整理了以下鬢上被我抓歪的花,正想說話,有熟悉的聲音,從街道對麵傳過來:“小波哥。”
我皺起眉頭,怎麽在哪裏都能撞見她》真是陰魂不散!
她抓著張駿興高采烈地飄過了馬路,問:“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
小波微笑著說:“我在向琦琦請教學習方法。”
她笑得花枝亂顫,以為小波和她開玩笑。
“我們要去唱歌,正覺得人少沒意思,讓張駿找幾個朋友,他嫌麻煩,小波哥,和我們一塊去吧!”她又看著我,驚歎地說,“羅琦琦,你今天晚上可真好看,哪裏買的裙子?”
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忍不住想看張駿的表情,可是什麽都看不清楚。
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忍不住想看張駿的表情,可是什麽都看不清楚。
小波客氣地說:“我晚上還有些事情,改天大家一起玩。”
張駿立即說:“那改天再一起玩。”拖著女朋友就走,他女朋友還一步三回頭:“小波哥,下次一起玩呀,我有姐妹介紹給你。”
等她走了,我才品過味來,她哪裏是誇讚我呀?她隻是在誇讚衣服。
小波看了眼表說:“快十點了,我們回去換衣服,送你回家。”
我詫異:“你晚上真有事?”
38他說:“我們正式和小六翻臉了,我不放心歌廳,想回去看看,順便叮囑一下烏賊,讓他上心點。”
我搖著頭說:“你知道不知道諸葛亮是怎麽死的?累死的!有些心,能不操就別操了,就是諸葛亮都顧不周全,何況我們凡夫俗子呢?”
小波笑著推我往回走。
我換完衣服後,告訴他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看著時間還早,我騎著自行車,到了河邊,把自行車往河邊的草叢裏一扔,翻到橋下,坐在石塊邊,聽水流嘩嘩。
夜色中,隻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我安靜地藏匿在夜色中,有很安心的感覺。我是個很容易胡思亂想的人,可是在水邊,聽著水流聲,卻可以什麽都不想,往往一坐下,就忘記時間,等驚覺時,已經大半日都過去。那種精神狀態,我自己覺得有點像佛家的打坐入定,不過我沒有打坐入定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樣。
39在黑暗中做了很久,正準備回家,卻聽到寧靜的夜色中響起緩慢的腳步聲,逐漸走近,最後停在了橋上。
一個人趴在橋頭抽煙,竟是張駿,驚得我一動不敢動。我的身影和河邊的石塊融於一起,他又隻是眺望著河水出神,所以壓根沒有留意到橋墩旁邊坐了個人。
他吸完一根煙,又點了一支,一邊吸煙,一邊往橋下扔石頭,石頭雖然不大,可是我就坐在河邊,偶有落得近的石頭,激起的水花濺得滿身滿臉。
我心裏全是不解,這人怎麽大半夜地在這裏扔石頭?他是壓根沒去唱歌,還是已經唱完了?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隻有石頭一塊有一塊地掉下來。扔了獎金一個小時,才全部扔完,他也足足抽了半包煙。
他又趴在橋上,吸了會煙,將煙蒂彈到河水裏,轉身離去。我渾身濕淋淋地翻上岸邊,推著自行車回家。
對我的晚歸,我爸我媽當然很生氣,不過,我考了第一以後,就好像拿了一道免死金牌,他們竟然什麽都沒有說,隻告訴我,以後都不許玩得這麽晚了。
我趕緊洗漱,上床睡覺。
晚上,我夢到自己穿著裙子、高跟鞋走到張駿身邊,可是他仍然不理我,他隻看著那些成熟美麗的女子微笑。他們在舞池中不停地跳著舞,一支又一支,我傷心地跑回家,可是家裏沒有一個人,爸爸媽媽帶著妹妹離開了,我開始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