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啪";地一聲,盤龍白玉酒杯被慕容九州捏了個粉碎。
兩道濃眉忿然倒豎──這小子,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送上門來受死!
";你究竟是什麽人?";慕容九州目光冷厲,鎖住朝他走近的蘇傾國,每一字吐出,都像把刀子,想要從蘇傾國身上剮塊肉下來。
";我──";蘇傾國正盯著慕容九州案頭的烤乳羊,悄悄舔嘴唇。一柄烏黑長劍淩空劈過他眼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許朝夕雙目盡赤,全身都因憤怒而輕顫。
蘇傾國停住了腳步。
再怎麽不通世事,他也看得出在座眾人的敵意。那頭乳羊,多半與他無緣。
";把蘇璿他們還給我,我就告訴你我是誰。";蘇傾國妥協。
慕容九州怒極反笑,推案長身立起,向宴上將領厲聲道:";拿下他,死傷不論!";
將領們都圖在新皇帝麵前立大功,發聲喊,爭先恐後衝上前,刀qiang劍戟齊往蘇傾國襲去。
血紅鞭影乍起,偌大個廳堂上登時燭影昏暗,兵器叮當墜地和眾人驚叫聲混亂一片。圍攻蘇傾國的將領一個個如斷線的紙鷂飛了起來,撞到牆壁、房梁再彈落地麵,骨斷筋折,翻滾呻吟。
蘇傾國更不停手,身形飛快回旋間血鞭暴長九尺,鞭梢挺得筆直,穿過許朝夕漫天劍影,噬向他心口。
許朝夕腳跟用力一點地,向後急躍丈餘,落地方發現先前那道鞭影竟是幻覺。
長鞭已經纏上慕容九州的腰,用力回拽。
慕容九州冷笑,反手抓住血鞭往自己這邊猛拉。
這皇帝,力氣還真不小!蘇傾國在心底誇了一句,忽然卸力,整個人順勢飛起,直撲慕容九州。
趁著對方重心不穩的那瞬息,蘇傾國故伎重演,從慕容九州";肩井";、";膻中";、";氣海";一路直下,一口氣封了男人七八處大囧。
身體跌進蘇傾國臂彎,慕容九州眼中卻閃過抹yin冷得色。
";咦?";製住了慕容九州,蘇傾國才發覺用來點囧的那個手指如被毒蜂蟄了一口,微微刺痛。就著廳上燭焰一看,指腹正緩慢滲出鮮血。
米粒般一點血珠,竟呈詭異的青碧色。
慕容九州終於yin惻惻地一笑:";碧水入血,化骨蝕心,你準備後事吧。";
";你在自己身上下了毒?";
蘇傾國這下反應奇快,扯住慕容九州衣襟刷地一撕,露出龍袍底下一件銀色夾衣,上麵密密麻麻布滿無數細如芒尖的細微小刺。
賀蘭聽雪自蘇傾國入內,又驚又喜,此刻見到慕容九州這件銀衣,他背脊涼颼颼地,嚇出身冷汗。
如果不是蘇傾國突然出現打斷了他的計劃,如今被毒刺刺中的人也許就是他
這時大批兵士聽到打鬥聲,由都統率領著趕來,圍堵在大門口。遠處腳步紛遝,火光搖曳,更多人正朝將軍府湧來,
許朝夕烏劍遙指蘇傾國,";快放了皇上!";
真麻煩!蘇傾國挑了挑劍眉,扣指輕彈。
青碧色的血遽然凝結成珠,以驚人的速度飛向許朝夕。
";錚";一聲,宛若龍吟,血珠撞上劍柄,四散濺開,轉眼化為血霧融入周圍。
許朝夕虎口劇震欲裂,再也拿捏不住,烏劍脫手斜飛,貼著一直縮在廳堂角落裏的武陽頭盔險險擦過,囧囧他身後牆壁,直至沒柄。
";大俠手下留情。";武陽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忙著扶正頭盔,向蘇傾國賠笑道:";小將這就叫人去把大俠的仆人帶過來,請大俠放人。";
慕容九州目光一寒,";武將軍,你──";
一指點上他後頸,意識立陷黑暗。
一輛寬敞的馬車載著蘇磯蘇璿,排開廳外聚集的人群,停在門口。
蘇傾國挾著慕容九州,轉身一縱飄進車廂。
";大俠,你還沒放人啊!";武陽愣了愣,搶在許朝夕身前大呼小叫地追出大廳。沒奔出幾步,血紅長鞭猛地飛起,卷住了武陽,將他淩空拎起,拖入車廂內。
幾個最早反應過來的兵士想攔截馬車,被血鞭一掃之下,遠遠飛跌出去。
蘇磯揮起馬鞭,駕車急衝進隆冬黑夜。
許朝夕一拳打開撞到他麵前的兵士,馬車已駛出老遠。他怒吼一聲,飛身騎上拴在廊下的坐騎,縱馬追去。
兵士們擎舉著火把欲跟去救駕,嘩然忙亂間,有個清亮的嗓音冷冷地響起,壓下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
";誰敢私自行事,軍囧囧處。";
賀蘭聽雪手握龍形玉觖,緩步踏出大廳。火光明滅,照得他俊雅容顏也忽明忽暗,淡粉色的唇角,噙著縷藏不住的得意微笑。
深山寂靜,被交錯急遽的車輪馬蹄聲碾碎。
車廂內,亮起一點火折子的微光。武陽除下頭盔,朝坐在他對麵的蘇傾國笑眯眯地道:";蘇師叔,兩年不見,您老人家武功又精進一大截。";
";那當然。";蘇傾國半點也不謙虛,瞪著武陽,";要不是你把府宗的位子輸給我,害我這兩年為雜事分心,我心法還能練得更快些。哼,你倒舒服,躲到劍門關享福來了。";
";是,是,蘇師叔您的大恩大德,小侄沒齒難忘。話又說回來,師叔您神功蓋世,即使小侄當初盡全力,也不是您的對手。這個府宗嘛,始終還是要蘇師叔您來當的。玄天府在師叔您手裏,這兩年也更發揚光大,都是師叔您的功勞啊!";武陽麵不紅耳不熱地拍著馬屁,聽得旁邊正在幫蘇傾國梳頭發的蘇璿暗自翻個白眼。
沒錯,這個娃娃臉男人無央,便是老府宗當年指定的繼任者,卻在兩年前的比武中輸給了蘇傾國,之後再無音訊。原來竟成了名揚天下的大將軍。
她和蘇磯,白天看清這武陽將軍麵目後,就知道小命保住了。
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蘇傾國究竟犯了什麽事,得罪了慕容九州,害她跟蘇磯殃及池魚。
";對了,蘇師叔,我聽皇上說您行刺他,不是真的吧?";武陽指了指蘇傾國懷裏昏迷未醒的人,也跟蘇璿一樣疑惑。
他這貪吃懶散的小師叔,什麽時候惹上慕容九州了?
";我又不想當皇帝,幹嘛行刺他?";
蘇傾國給了武陽一個你很白癡的眼神,手底不停把慕容九州那件喂了毒的銀衣脫xia,丟出車廂。雖然那點毒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但害人的東西,還是早點扔掉為妙。
";我隻不過跟他做了下男人跟男人也能做的事情,他何必那麽生氣?";蘇傾國向兩人大吐苦水。";開始是痛,可後來我就很舒服,他也應該很舒服的,為什麽還要叫人殺我?難道是那些囧囧囧畫錯了?";
";府宗!";";師叔!";
蘇璿和武陽一齊叫了起來,兩人表情都像突然吞下好幾個生雞蛋。
武陽抱著線希望,顫巍巍問:";蘇師叔,您沒有開玩笑吧?真的做了?";
蘇傾國點頭。
";那,蘇師叔,咳咳,您真的進,呃,進去他身體裏麵了?";武陽還是不死心。
蘇傾國再次用力點頭:";不進去,怎麽做?";
武陽深深長長地吸了一大口氣,伸手一拍蘇傾國肩膀,非常嚴肅認真地道:";蘇師叔,您老人家趕快帶他回玄天府去吧!看住他,一輩子都不要放他下山。";
";為什麽?";
";因為您老人家幹了件比行刺皇帝還厲害的事情。相信我,他要是溜走了,絕對會發兵踏平玄天崖,寸草不留。";
";真的?";蘇傾國終於意識到事情大概很嚴重,也露出臉嚴肅表情。
武陽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